獨孤滅天從小重樓的大門踏步出來,第一眼,就看到了樓下站着的那個奴顏婢膝,滿臉歡笑的阿三。
獨孤滅天皺了皺眉,就要往另一個方向走開,他從不掩飾自己對阿三的那種厭惡,因爲這根本沒有必要,這個阿三,不過是一個小丑般的,會討金老大歡心的人物而已。
金老大永遠都會知道每一個人對他的作用。獨孤滅天自然是比阿三重要多了。
阿三也知道獨孤滅天對他的厭惡,但他臉上依舊是那笑眯眯的,永遠不變,彷彿都已刻在了臉上的諂媚笑容:“七少爺,慢走,慢走,主上有任務交代了,您看,這是主上留給你的紙條。”
獨孤滅天的腳步一凝,緩緩地回身拿走了紙條,金老大,果然這麼來不及要探測一下自己現在的實力了。
紙張入手滑膩,是金老大的那種紙,筆跡也是金老大的,內容一如以往的簡練:“易天星,三年。”
三年?獨孤滅天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見鬼了,沒看錯吧,三年啊,以前的任務最多也就是半個月,哪有一個任務持續三年這麼長時間的,難道,金老大寫錯了不成?!
可是,獨孤滅天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白紙黑字,寫着的,就是三年。
望着獨孤滅天那精彩之極的神色,阿三臉上的諂媚笑容中,已然夾雜上了一絲陰險的意味:“七少爺,九少爺不知從哪裡得知信息,知道了您這次的任務的目標是易天星。就在三天前,嗯,是三天,就已經出發去找易天星了,七少爺很有志氣,說是要在他大哥趕到之前,自己動手殺掉易天星呢。”
“什麼?!”獨孤滅天臉上那淡淡的,宛如萬年花崗岩一般的冷靜瞬間瓦解,安穩的手都開始顫抖起來,他的手抖動地是那麼地劇烈,以至於紙張都發出了“嘩啦嘩啦”的聲音,這個衝動的小弟啊,他竟然會傻到去搶自己的任務?
他一個還是處於地境境界的人,去搶金老大吩咐給自己的,人境的任務。這個蕭子涵,與其說是搶任務,不如說是去送死!
想到蕭子涵可能遭到不測,獨孤滅天的心都開始顫抖起來,一咬牙,他伸出右手,死死揪住了阿三的上衣,將阿三整個人提了起來:“他媽的,阿三,你這個白癡加九等的廢物,爲什麼不阻止他,啊?!”
咬牙切齒,此刻面容都有些猙獰的獨孤滅天,聲音已經近乎歇斯底里的瘋狂。若是子涵有了丁點不測,那。。
獨孤滅天強迫自己不要再想下去,兇狠地瞪着阿三,獨孤滅天有一種衝動,將這個阿三挫骨揚灰的衝動,但這個人,可是金老大的親信,獨孤滅天強行吸了一口氣,壓住了自己體內那嗜血的衝動。
阿三的臉上一絲陰森森的冷笑閃過,須臾間,就換上了一臉的委屈:“七少爺,不要衝動啊!你想,九少爺的大駕要走的話,我這個不入流的小人物,怎麼可能留得住他呢。”
縱然阿三掩飾得很好,但獨孤滅天已然看到了,阿三那滿臉的委屈後面,那一絲陰森的陰謀氣息。
獨孤滅天憤憤地將阿三擲在了地上,金老大給他的秘密任務,是絕對的秘密,怎麼有可能被泄露出去,還就那麼湊巧,就給滿心要和他爭勝的蕭子涵知道了。
阿三,這個陰險無恥的小丑,擺明着要借自己的艱險之極的任務,讓自己的兄弟,唯一的兄弟蕭子涵死去。
阿三望着獨孤滅天的失態,眼角閃過了一絲得意的神情,他贏了!這人雖然只是一個小丑,但對獨孤滅天的唯一軟肋,卻也看得十分明白,那就是他的生死之交蕭子涵。
他若不聰明,既爬不到這個位置也坐不穩這個位置。
他平時那草包的表現,只是爲了掩飾自己的精明而已,因爲他知道,金老大手下什麼人才都不缺,他需要的,就是這麼一個懂他心思,迎合上意,會拍金老大馬屁的人,而不是一個精明的,隨時可能在背後砍他一到,奪去他權力的陰險小人。
他這個地位要想保得住,就不能做得太精明,不然,第一個幹掉他的,就是金老大!
獨孤滅天狠狠地瞪了阿三一眼,隨即便縱身往馬棚飛去。不是他不想與阿三算賬,但,或許下一刻,蕭子涵就會死在易天星的劍下,他已經是一刻都耽誤不得。
金老大發下來那前所未有的,長達三年的任務期限,再加上獨孤滅天執行任務時隱隱約約聽到的江湖中的一些秘聞傳說,已經足以讓獨孤滅天明白,易天星這個人的可怕實力與龐大的勢力。
現在,他什麼也不要,但求能夠快點到藏劍山莊,救回那個衝動的,自己唯一的兄弟蕭子涵。
阿三輕鬆地拍打着自己身上的灰塵,滿臉陰狠站了起來,衝着獨孤滅天遠去的背影做了一個割脖子的手勢:“媽的,了不起啊,哼,你敢看不起我,我就可以讓你去死!”
無論是誰,惹到這種小人的話,總是會有那麼點或大或小的麻煩的,所以這個世界上,經常還會有坦蕩蕩的君子懼怕常慼慼的小人。
在那些呼着“仁者無敵”的衛道士看來,這無疑是一個天大的謬論,可惜,這卻是雷打不動的事實,明哲保身的君子,怎麼能不懼怕無所顧忌爲所欲爲的小人?
幸好,獨孤滅天並不是君子,因爲君子並不能讓他更好地活下去,在必要的時候,他甚至可以比阿三更卑鄙無恥,下流賤格,只要能活下去。
在煙雨樓內,也不存在君子,君子在煙雨樓的唯一下場,就是死亡!
********************************************************
獨孤滅天心急如焚地向藏劍山莊趕去,他身下的,是號稱能日行千里的寶馬“追風”,“追風”縱然神駿,可是經過了不眠不休的連續兩天的趕路後,“追風”已經很是疲憊,腳步也慢了下來,口中斷斷續續地,噴着一些白色的氣泡。
“三天,只是三天而已,子涵,應該沒有那麼快找到易天星吧。”一邊縱馬疾馳,獨孤滅天一邊默默地在心裡對自己說。
“追風”,是煙雨樓中最快的一匹馬,但,煙雨樓總部距離藏劍山莊實在太遠,現在已經過了一天一夜了,纔剛好能看見藏劍山莊的山門而已。子涵他,沒有這麼快的寶馬,應該還沒有到達藏劍山莊吧。。
獨孤滅天自己安慰着自己,雖然,他也知道這種可能很是渺茫。以蕭子涵的性格,一旦決定了某些事情,那是八匹馬都拉不回來的,就算搶他也會搶一匹快馬奔去藏劍山莊。只盼他有事阻礙了,還在路上吧。
易天星,江湖中公認第一高手,現年五十歲,身世不詳,武功不詳,行蹤飄忽不定,宛如神龍見首不見尾。
衆所周知,易天星是繼武天尊之後,江湖中的第一高手,也是天下第一劍客,曾擊敗前來中原挑釁的東瀛浪客,懾服西藏密宗的第一高手,擊退元蒙的第一勇士,他,是一個江湖中的不敗傳奇。
由他一手創建的藏劍山莊,聲名顯赫,無論威望還是地位,都已不在武林的泰山北斗少林,武當之下,甚至在隱隱然間,還要高上一層。
易天星本人,更是溫文爾雅的君子,在武林中行俠仗義數十年,俠義之名,天下無雙,每一個武林中人,對他敬佩不已,豎起大拇指誇獎一聲:“好漢子!”
易天星的俠義名聲,與他的武功一樣都令人敬服。甚至,還有一些江湖中人在私下裡說,五年後的武林盟主之位,已經是非易天星莫屬。
獨孤滅天撫摸了一下懷裡的密卷,臉上的肌肉抽搐着,易天星,枉爲江湖第一劍客,第一俠士,在煙雨樓的資料裡,他卻私下裡,在無數大小幫派中安排下了探子,上到少林,武當這種名門正派,下到流沙門,斧頭幫這等小打小鬧的地方幫派,易天星無一缺漏,都在這些幫派裡重要的位置中安排了人手。
獨孤滅天此刻雖然是心急如焚,但也不免猜測了一下,這個易天星,網撒得這麼大,實力遍佈這麼廣,他是否在某些地方冒犯了煙雨樓的利益,還是他崛起地太快,金老大感覺到了威脅?
想不通,獨孤滅天搖了搖頭,不再去想這些東西。
易天星,行蹤異響飄忽不定,經常不在藏劍山莊,可是,他唯一的一個獨生子,易天行卻是常在藏劍山莊的。
現在,也不知道蕭子涵找到了易天星沒有,唯一能挽救蕭子涵的方法,那就是,挾持易天星的獨子易天行,用他來威脅易天星跟他按照武林規矩,單打獨鬥。
這種高調的“綁匪”行爲,已經違反了煙雨樓一再強調的,那務必要隱秘行動的規矩,可是,爲了唯一的兄弟蕭子涵,獨孤滅天,也管不了這麼多條條框框了。
藏劍山莊的山門,在視野裡已經漸漸地清晰了,沒等獨孤滅天舒出心裡的一口長氣,“追風”突然一聲哀鳴,兩條馬腿一軟,口吐白沫,斜斜地倒在了路旁。
“追風”縱然神駿,在獨孤滅天死命的催逼下,疾馳了一天一夜後,也頹然倒下了。
獨孤滅天提了一口丹田之氣,從馬背上飄然而已,施展出陸地飛騰的輕功,縱身飛向了藏劍山莊。
一聲龍吟般的劍鳴響起,微微的,獨孤滅天周身體表處,籠罩住了一層朦朦朧朧的白色劍氣,魚腸劍在他腰畔低鳴着,隱隱然,獨孤滅天看起來,就像是一把叱吒風雲,風馳電掣的魚腸劍,呼嘯着,向着自己唯一的目的,藏劍山莊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