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詭異漸生

……

今夜子時,不見不散。

與狐女青約定好碰頭的時間、地點後,蘇武便又在交易區閒逛起來。

或許是因爲白天緣故,交易區中仍舊能看到不少人類的身影。

大多數都是附近的凡人。

只是偶有幾個修仙者,身穿着青衣道袍,趾高氣昂的正指揮着那些凡人工作。

修仙者畢竟是修仙者,他們自認爲高人一等。看不起妖族,罵它們爲卵化溼生、皮毛戴甲;同樣看不起凡人,罵他們五毒深中,皆是凡夫俗子。

所以,交易區修築房屋的活計,他們自然不會親自幹,都是強制徵兆一些凡人罷了。

而這些凡人中,他們何曾見過如此多的魑魅魍魎妖,大多數乾的都戰戰兢兢,膽子已被嚇破,或許活幹完了,也見不到明日的太陽了。

有時間,死在人手裡的人,可比死在妖手裡人,多的不知凡幾。

啪!

一道鞭聲突然響起,打斷了蘇武的思緒。

他定神看去,便看到不遠處一名武修,正用一根帶着荊棘的鞭子,狠狠的抽在了一名小女孩的身上。

而再看那小女孩,大概一米三左右,全身穿着破爛的衣服,髒兮兮的。而裸露在外的胳膊上、大腿上,佈滿了青色的,如同蛇鱗一般的鱗片。

赫然是一頭半妖。

或者說連半妖也算不上,只是擁有些許的妖族血脈。

“兔崽子,好好幹活!”

“再特麼走神,老子剝了你的皮!”

“長的像什麼不好,像那些卵化溼生的傢伙,讓老子看的噁心。”

那武修惡狠狠的咒罵着。

他心氣不順,被修仙者強制派到這裡來監工凡人修建房子,見到妖怪就提心吊膽,生怕被它們吃了。

而在這些凡人中,居然還有一位擁有些許怪物血脈的小孩。正好自己一肚子氣沒處撒,外面的妖怪他是惹不起,但還惹不起一名人類小女孩嗎?

而見到小孩被鞭打,周遭的其他凡人,竟然也露出瞭解恨的神情。

他們似乎把自身對於妖怪的恐懼、對於修仙者的懼怕等等情緒,統統發泄到了小女孩身上。

好像她就是一頭真正的妖怪,而他們則是主持正義,討伐妖魔的勇士一般。

然而小女孩只是倔強的看着,默默地從地上爬起,眼淚珠子都在眼角中打轉,但卻努力的不想讓它流下來。

她的神色茫然無措,恐懼而無知。她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麼錯,從生下來便被父親遺棄,與母親相依爲命,卻時常遭受村裡人的厭惡。

她明明已經竭盡全力的活着了,但是上天好像看不得她好一般,一月之前修仙者蒞臨自己的村落,見人就抓。

她也被強制抓來此地修建築。

而母親卻生死不知。

若不是心中存着一個念頭,想要活着回去看看母親,說不得她早已撒手人寰了。

只是...

她的家在哪呢?

奇怪啊!

爲何想不起來?

這一刻她的記憶如同支離破碎的鏡子,似乎是被某種東西強行拼湊起來的一般。

她明明記得自己來自於人類村莊,但是腦海中卻又不時的閃現出一片深淵。

那似乎是地底深處,那裡似乎有無數的同族,它們正在殷切的期盼她回去。

她是誰?

她到底來自於哪裡?

小女孩眼中閃過一抹黝黑的光澤。

皮肉之下,更是隱隱有黑色的紋路,宛如流水一般運轉。

一股莫名的波動,開始向四周擴散。

“呵呵!”

“垃圾,看看吧,都討厭你。你就應該立刻去死!”

“卵化溼生之輩,你...”

武修正想繼續抽鞭子,但是剛剛舉起手,還未來得及放下,卻猛然感到一股巨力從後背傳來,整個人頓時飛了出去。

還未落地,一大口鮮血便吐了出來。

他艱難的擡起頭,便看到一頭狐女、正站在他剛剛所在的位置上。

赫然便是狐女青。

此刻,她眉頭微皺,似乎也不理解自己爲何突然出手,這莫名其妙的同情心!

而與此同時,這座建築的主人,那名修仙者也聞聲趕來。其並未穿青雲派制服,應該是一名散修,實力大概練氣五層左右。

“這...”

這名散修先是看了看倒地不起的武修,隨後又看了看狐女青,臉色微微一變,匆忙道:“他可曾得罪了您?”

“他嘴太臭!罵我們地神殿皆爲卵化溼生之輩!”

狐女青淡淡的說道。

它是懂得什麼叫做仗勢欺人的。

反正已經救了,那就索性救到底吧。至於突如其來的同情心,或許也正是她一直嚮往的人化反應。

而這名散修聽到地神殿二字後,臉色更是一變,隨後毫不猶豫的說道:“這傢伙嘴竟然這麼臭,那確實該殺!”

言罷,擡腳一踢,一顆石子激射而出,瞬間便洞穿了武修的腦袋。

而做完這一切後,只聽這名散修略帶歉意繼續說道:“這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在下叫張平,雖是一名散修,但是卻與地神殿有些關聯...”

因爲自身是一名散修,所以平日裡多有與各路妖怪打交道,一來二去,張平便憑藉着一些手段,糾結了一批同樣出身的散修,然後從地神殿手中租來眼下的地盤,準備於此開個妙女坊。

妙女坊與妖女坊,雖只一字之差,但是前者從業者爲凡人女子,後者則爲妖女。

也算是背靠地神殿了。

所以他這才能以區區練氣五層的實力,在此支棱起一個鋪面。

與狐女青的衝突,說是大水衝了龍王廟,倒也說的過去。

......

蘇武自始至終都立在遠處旁觀,狐女的所作所爲,他看的一清二楚。

對此既未否定,也未肯定。

說狐女同情心氾濫也好,亦或者說他鐵石心腸也罷,這都無所謂。

雖然一個練氣五層的散修他也不懼,但沒必要出手。自己活的已經夠難了,哪有什麼多餘的心思去同情其他半妖。

管好自己,努力的活着,這就夠了。

當然,狐女青有此同情心,作爲名義上的夥伴,他自然也樂於見到。畢竟說實話,誰也不想自己的同伴是個鐵石心腸的傢伙。

只是...

‘身爲妖族,卻越來越像人了。’

‘同情心?呵呵...虎毒食子、蛛子食母、母螳吃公,這一樁樁、一件件事,妖族之中哪來的同情心!’

‘一直妄想化人,把人類的七情六慾凝聚於身,我看這纔是比地神信仰更可怕的事情。妖性已無,妖途終究是走不長的。’

‘還有那小女孩...’

蘇武深深的看了一眼小女孩,敏銳的精神,在看到後者的時候,心中竟有些不安。

他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

就如同他剛剛說的那般,狐女青想怎麼活着,也與他無關,甚至樂於見到。

小女孩到底怎麼回事,他也不想去深思。

但這個件事也給他提了個醒,日後與這類人化嚴重的妖族打交道的時候,定要謹慎再謹慎。

妖越像人,反而越危險。

其極容易染上屬於人類的壞毛病,被驕傲、莽撞、自大、多餘的同情心等等情緒主導。

比如今日之事,若是蘇武來做,非要拯救那個小女孩的話,他大可以晚上抽冷子弄死那名武修和修仙者。

諸如此類的辦法還有很多。

既省事還省了日後可能存在的麻煩。

但狐女青呢?

眼下被它那多餘的同情心所擾,直接莽撞的攻擊了那名武修,屬實有些不智。

也幸虧它還懂得扯上地神殿的大皮!

所以人化嚴重的傢伙,作爲同伴確實不錯,但是有些時候,卻又是一把雙刃劍。

畢竟末世首殺聖母!

而地下妖族的生存環境之惡劣,只比末世有過之而無不及。

一副鐵石心腸,比什麼都重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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