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三人,沉默的回到了寢宮,等在院子裡的雙喜瞧見武青顏回來了,本是開心的,可一見到另一邊上的白七七,不禁一愣。
雖是心裡有萬般的不想,卻還是走了過去:“奴婢給小姐請安。”
白七七掃了一眼雙喜,哼着道:“你怎麼也進宮了?不過這樣也好,我身邊正好缺個人伺候我,我告訴你,你跟着我……”
眼看着身邊的白七七嘚啵個沒完沒了,武青顏直接朝着裡屋走了去,並“砰!”的一聲關上了裡屋的房門。
白七七見了,氣不打一處來:“你囂張什麼?也不看看你自己穿着是什麼衣服!趕緊給我開門!”
眼看着白七七朝着裡屋的方向衝了去,雙喜急忙攔住:“小,小姐,奴婢剛剛進宮,有許多話想要和小姐說,小姐可否借一步說話?”
白七七一愣,眼看着裡屋的房門雖是不甘心,卻不敢打草驚蛇,怕太過忽視雙喜而讓人起疑,只得隨着雙喜朝着內廳走了去。
“有什麼話就快些說,我還要去看明月呢!”
“是,耽誤不了小姐多長的時間。”
長孫子儒見雙喜終是拉走了白七七,對着另一側的韓碩示意了一下:“攔住她。”
韓碩點了點頭:“是。”
裡屋。
麟棋正吹着剛剛煎好的藥,見武青顏進來了,鬆了口氣,把藥碗遞了過去。
武青顏接過藥碗,坐在了牀榻上,自己含一口,俯下身對上了長孫明月冰冷的脣。
榮姑娘已經醒了過來,安靜的看着武青顏在牀榻邊上忙活着,本是不想說話的她,沒想到武青顏忙活完了長孫明月之後,竟又端起一碗藥,朝着自己走了過來。
“你想要做什麼?”榮姑娘掙扎着起身,防備的往後蹭。
武青顏雖是好笑她的舉動,此時卻笑不出來:“你若是聰明的,就自己把藥喝了,不然的話……”
榮姑娘想着她剛剛的動作:“如果我不喝呢?你也打算那般的餵我?”
武青顏像是聽到了天方夜譚,乾笑道:“別做夢了,天下之間能讓我忍着怒氣動作溫柔的只有牀榻上的那個人,至於你,若是不肯乖乖吃藥,我有一千種辦法讓你哭着把藥喝進去。”
榮姑娘怔了怔:“你究竟囚禁着我是想要做什麼?”
武青顏嘆了口氣:“我現在沒心情和你解釋那麼多,你曾經救過我一次,雖然有你自己的目的,但我卻獲得了自由,如今我只是想要將這份救命的情分還給你,當然,如果你康復了,你喜歡去哪裡是你的自由,我不干涉也無權干涉。”
榮姑娘根本不相信她的話:“你會這麼好心?”
“不然呢?”武青顏終於無奈的笑了出來,“你和我之間沒有任何的利益衝突,我爲何要難爲你?”
說話之間,長孫子儒從外面走了進來,不過並沒有打攪武青顏和榮姑娘,而是一個人坐在了椅子上。
“咳咳咳……咳咳咳……”牀榻裡,忽然響起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離着牀榻最近的麟棋下意識的朝着牀榻看了去,不過是一眼,便是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主,主子!三,三皇子他,他……”
武青顏轉身朝着牀榻的方向跑了去,掀起輕紗,入目是一片血腥的紅……
長孫明月的口鼻不知道何時開始往外不停的翻涌着鮮血,連同着剛剛喝進去的藥汁,一股腦的吐了出來。
“怎麼會這樣?”武青顏撲到牀榻上,一邊擦拭着長孫明月衣襟上的鮮血,一邊握住了他的脈搏。
白皙的手腕下,是他快速且雜亂的脈搏跳動,隨着脈搏跳得愈發強烈,他手臂上的青筋也跟着暴了起來。
武青顏挽起袖子:“給我針包!”
麟棋從地面上爬了起來,慌慌張張的翻出了武青顏的針包,顫顫巍巍的遞了過去。
他跟在武青顏身邊的學習看病已經有了不少的時間,但看見如此詭異恐怖的場景還是第一次。
牀榻上的長孫明月四肢明顯的抽搐了起來,根本不配合武青顏,無意識的在牀榻上掙扎着。
武青顏將銀針咬在脣上,正要騰出手去壓制他,卻見一個欣長的身影翻身跳上了牀榻。
長孫子儒伸手壓制住長孫明月亂動的四肢,雖很好的控制了長孫明月,但額頭上的青筋暴露了出他根本控制不了多久。
擡眼,見武青顏正看着自己,長孫子儒嘆了口:“還不趕緊下針?”
武青顏回神,將銀針一一插下了下去,隨着腰包之中的銀針數量減少,剛剛還折騰的長孫明月慢慢平靜了下來。
在長孫子儒的力氣消失殆盡之前,武青顏終是將長孫明月給扎昏了過去。
長孫子儒癱坐在牀榻上,看着長孫明月下巴上凝着的鮮血:“爲何他會吐血?”
武青顏一邊掏出手帕輕輕擦拭着長孫明月的下巴,一邊輕輕地道:“毒已入經脈,想來剛剛是毒藥本身排斥藥物的關係,所以纔會讓他的身體產生劇烈的反應。”
“如果說他開始排斥了藥物,那……”
長孫子儒沒等把話說完,便是看見一抹晶晶亮的東西掉落了下來,他詫異的朝着對面的人兒看了去,不禁呆滯住了目光。
武青顏咬着雙脣,明明極力的剋制着不讓自己悲傷,但大顆大顆的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不停的順着眼睛翻涌而出,劃過面頰,低落在長孫明月的衣襟上。
那晶瑩的淚水打在衣襟上染着的鮮血中,暈開一個又一個的淚漬。
她學醫這麼長的時間,本是早已見慣了生死,只要她用盡全力去搶救,哪怕是最終沒有救活自己的病人,她也問心無愧。
可是現在的她,是那樣的力不從心,有着無數學識的她,因爲找不到毒的根源而根本無法下手治療。
長孫子儒嘆了口氣,猛地伸手將她摟進了懷裡,沒有任何言語上的安慰,只是用自己的身體去溫暖着顫抖的她。
他也是到了今天才知道,原來堅強如廝的她,也有着如此不堪一擊的時候。
“二皇子,馬車已經準備好了。”門外,響起了侍衛的小聲通報。
長孫子儒身子一僵,無奈的慢慢鬆開懷裡的她,本是想要直接跳下牀榻轉身離去,可是見她那被淚水打溼的面頰,卻怎麼也狠不下這個心。
“武青顏,太醫院有收藏着關於各國毒藥的書籍,不過一般人查看不了,你彆着急,容我先想想辦法。”
武青顏點了點頭,在淚水的洗刷下,強撐起了一抹笑容:“你去忙吧,我需要一個人靜一靜。”
“叩叩叩……二皇子……”門外,再次響起了侍衛的催促聲。
長孫子儒看着她半晌,最終翻身下了牀榻。
坐在軟榻上的容姑娘,看着長孫子儒出了門,悠悠的嘆了口氣:“你既然知道喜歡一個人是如此的不容易,爲何還要將我捆在你的身邊?”
“我是那麼喜歡着公孫親王,你卻毫無目的的將我帶了出來。”
“我不管你是誰,我只問你能不能放了我,眼下我已經失蹤了好幾天了,王爺一定會着急的,我想王爺那般的對我,是因爲在氣頭上的緣故,如今我不見了,王爺定是要想念我的。”
武青顏聽聞着榮姑娘的話,慢慢從牀榻上走了下來,一步步朝着榮姑娘走了去,最終站定在了她的面前。
榮姑娘揚起面頰看着她:“你放心,只要你放我回去,我不會和王爺說有關你的任何事情,我只是想見見王爺。”
武青顏愣愣的看着她不動,半晌過後,纔對着門外喊道:“韓碩。”
韓碩推門走了進來。
武青顏一瞬不瞬的看着榮姑娘,話卻是對着韓碩說的:“今兒晚上你趁着天黑,將榮姑娘送回去。”
榮姑娘的眼中閃過了欣喜,猛地端起了桌子上的藥碗,這次沒有任何猶豫的喝了起來。
太好了,她終於能看見王爺了!
韓碩皺了皺眉,一把拉住了武青顏的手臂,將她扯到了門口,小聲道:“你瘋了?送她回去不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武青顏搖了搖頭:“放心吧,她不會說的。”
她並不是覺得榮姑娘又多守信用,而是她堅信榮姑娘不想讓公孫政找到她。
現在她在榮姑娘的眼裡還是情敵,榮姑娘既然對公孫政如此的用情至深,又怎麼會自己給自己挖坑?把她的下落告訴給公孫政?
韓碩還是有些搞不懂:“武青顏,你費了這麼大的力氣救她,就是爲了等她傷好了再把她給送回去?如果那公孫親王有一點喜歡她的話,又怎麼會……”
後面的話他實在是說不下去了,因爲他清楚的記得,當時找到那位榮姑娘時,她是何種的悽慘。
武青顏嘆了口氣:“你都能想到的事情,我又怎麼想不到?而且我想她也是知道的……”
韓碩一愣:“你的意思是……”
“只不過女人犯混起來的時候,誰也攔不住,很多事情需要她自己去摧毀心裡的那個幻想,給她些時間,我想她早晚會想明白。”
武青顏說着,又壓低了幾分聲音:“還有,你派人看着點她,若是公孫政再想要對她出手的話,記得救她出來。”
韓碩炸了:“還救?”
“不然呢?”武青顏挑眉看着他,“姐的醫藥費可是很貴的,她若是死了,我找誰去要醫藥費?”
韓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