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老人終於甦醒了過來,輕咳着慢慢睜開了眼睛,當他看見正收起銀針的武青顏時,再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激,想要給她磕頭叩謝。
“多謝姑娘出手相救,姑娘的大恩大德,我……”
他剛剛雖然是在昏迷,但思緒並沒有渾濁,他將所有的事情都明明白白的聽了個透徹。
武青顏趕忙扶住老人:“老人家無需這般客氣,這是一個大夫應該做的事情。”
這聲音……
一個邪惡的身影蹭過腦海,段染忍不住輕喚了一聲:“武妖精?”
武青顏現在渾身都疼,聽着這個熟悉的聲音,無奈揚起面頰:“段躺槍,麻煩你讓讓。”
她說着,想要起身,卻奈何腰身太疼,站了幾次竟然沒能站起來,雙喜在一邊看得驚心,終是忍不住的跑了過來。
“小姐,我扶你。”
在雙喜的攙扶下,武青顏直起了身子,晃了晃痠疼的腰身,噓了口氣,看樣子並沒有傷到骨頭,不過是些皮外傷而已。
段染在一邊看得驚奇,想着剛剛的事情,不禁脫口而出:“妖精,這藥鋪不是你家……”
沒等他把話說完,武青顏伸腳便跺在了他的腳面上,段染哪裡想到她敢踩自己?當即疼的額頭上青筋暴起:“你這個該死的妖精,你瘋了不成?”
長臉男人一直摸不透段染和武青顏是個什麼關係,如今瞧着那暴跳在段染腦門上的青筋,趕忙過來見縫插針:“段世子您也看見了是不是?這女人就是一個瘋子。”
雙喜哪裡聽得了這血口噴人,想着武青顏曾經罵人的話,當即喊了出來:“你纔是瘋子,你全家都是瘋子!”她說着,轉眼朝着段染看了去,“段世子,您千萬別聽他瞎說,他先坑了人家老漢的錢,後又見死不救,我家小姐出手相救,他竟然還派人打我家小姐。”
段染看着乾澀在武青顏嘴角處的血痕,想着剛剛武青顏那專心救人的模樣,登時火冒三丈了起來:“你是傻的麼?就知道等着人家打你?你當初對付我那厲害勁兒呢?被狗吃了麼?”
如果要是以前,武青顏肯定和他對着河東獅吼,但現在,她着實沒那個力氣,嚥了咽喉嚨處的幹癢,淡淡地笑了:“我是個大夫。”
簡單的一句話,讓所有人都是爲之一振,就連那些剛纔還看熱鬧的百姓也是僵住了神色。
就應爲她是一個大夫,所以她寧願自己捱打也要先救人。
就應爲她是一個大夫,所以她不要一分一毫的回報全力付出。
段染好看的眸子驚訝的震顫,看着面前這個身材單薄的嬌小女子,第一次對一個人產生了佩服。
周圍忽然寂靜了下去,連一根針落在地上都能聽得清楚,然不過眨眼的功夫之後,這份寂靜便淹沒在了無數鼓掌的叫好聲之中。
“姑娘真是活菩薩,不但人長得漂亮,醫術更是高明!”
“剛剛是我們錯怪了姑娘,還望姑娘千萬不要往心裡去!”
“沒想到我們大齊還有姑娘這般妙手回春之人,不知道姑娘的藥鋪在哪裡?以後我們都去姑娘那裡看病!”
剛剛還囂張萬分的長臉男人,見堂堂的段世子竟然對着武青顏露出了關心之意,早已拿捏不準武青顏身份的他,趁着百姓歡呼的正歡,悄悄招呼着那些夥計,貓着腰身想要溜回福滿堂去。
武青顏看着長臉男人夾着尾巴的模樣,冷冷一笑:“站住!”
長臉男人渾身一抖,掛着滿臉奉承的微笑轉過了身子:“小人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道姑娘是段世子的朋友,剛剛的事情不過是一場誤會。”
“大叔,你剛剛笑的很是銷魂麼。”武青顏錯開雙喜,慢慢上前幾步,看着那長臉男人縮着身子乾笑的同時,一拳砸在了他腦袋上的門框上,“你說,如果我把你打的,連你娘都認不出來的話,算不算是誤會?”
“砰!”的一聲,驚得那長臉男人一退,機械的回頭看了看自己身後那已出現裂痕的門框,當即雙腿一軟的跪在了地上,“女,女俠饒命!”
“我要你的命做什麼?又不值錢。”武青顏說着,單手支撐在長臉男人的正上方,避開陽光陰陰一笑,“你剛剛收了人家的看病錢是不是?”
長臉男一聽,趕緊將懷裡的那個小銀袋掏了出來:“都在這裡了,女俠。”
武青顏接過銀袋,學着他剛纔的樣子掂了掂,隨後又道:“這確實是看病的銀子,不過你把我傷成這樣,醫藥費怎麼算?”
長臉男一聽來了脾氣,剛要說話,卻聽不遠處的段染輕輕地咳了一下,立馬如霜打的茄子沒了脾氣,又從懷裡將自己的銀袋子掏了出來。
武青顏老大不客氣的接過來,滿意的點了點頭,正打算離開,卻忽然又停下了腳步。
長臉男見此差點沒哭出來:“女俠,真的沒了,我也是給人家看鋪子的啊!”
陽光下,武青顏輕輕地笑了,杏核一樣的眼似蓄滿晶亮的水,黑亮的眸突然亮了起來,而那那一笑,便賽過了落雁沉魚。
周圍的百姓看呆了神色,就連段染也是愣在了一處。
然,就在所有人震驚在她笑容的同時,她忽然伸出長腿,直朝着那長臉男人的臉蹬了去。
“叮噹……稀里嘩啦……”
被踹到在藥攤子上的長臉男有種想哭的悲哀,揚着一張印着烏黑鞋印的臉,咧了咧嘴:“這銀子都給了,怎麼還打人?”
武青顏放下裙襬的同時,對着他眨了眨眼睛,狡黠再現:“利息。”
“好!”
“咱們大齊竟然有如此奇女子,真是叫人大快人心啊!”
“終於有幫着咱們百姓出口氣的人了!”
在百姓的叫好聲之中,武青顏走到了那老漢的身邊,將兩袋銀子都放在了他的手上:“老人家,這些銀子你拿去,一會去藥鋪買馬蹄三錢,香牽牛子一錢,鉤藤,石菖蒲個一錢半,搗碎煎熬,每日三次,雖不能根治,但絕對能減少您的發病次數。”
“這,這……”老漢再次紅了眼眶,“姑娘的大恩大德,我那什麼回報啊!”
武青顏笑了笑,不再說話,拉着雙喜走到了段染的面前:“段躺槍,你一會是不是沒什麼事情?” Wωω◆ ttКan◆ ¢Ο
段染不明白她這是鬧哪出,想了想,搖了搖頭:“沒事是沒事,不過你……”
“沒事的話請我吃飯,我餓了。”她說着,拉着他的胳膊就走。
段染登時瞪圓了眼睛,不敢置信的大吼:“你剛剛的慷慨勁兒呢?把銀子都給了人家,反過來讓我請你吃飯,我真該你的!”
“你當然該我的,你忘了你的病也是我治好的?”
“你別提我的病!小心我跟你急!”
“哎呦?我可是弱女子,你打算欺負女人麼?”
“你還弱……”
周圍的百姓眼看着武青顏與段染的背影慢慢消失在了街尾,無不是好奇的墊腳張望,這樣的奇女子,究竟是誰家的小姐?
那剛剛被武青顏救起的老漢,將銀袋小心翼翼的揣回到懷裡之後,拿出了一塊玉佩,仔細摸着那玉佩上的‘明月’二字,慢慢紅了眼眶。
“明月,我的兒,不知道你現在可好?”
百里香,算得上是大齊國最爲出名的飯莊之一,這裡的老闆是曾經皇宮裡御膳房的總廚,退休了之後,便自己開起了飯莊。
雖然他不再掌勺,但他的眼光極刁,能在這裡當廚師的人,都是大齊屈指可數的。
本來菜色就是一絕,再加上有很多慕名而來的達官貴人,所以每每到了飯點,這裡總是紅火的爆滿。
武青顏帶着雙喜和段染一邊拌嘴一邊走了過來,因爲段染喜歡喝酒,但百里香從來不賣酒只賣菜,所以他站到門口的時候便是停住了腳步。
“幹嘛,又反悔了?”武青顏暱着段染,這人長得確實精神,但這人來瘋的脾氣還真是讓人頭疼。
“開玩笑,一頓飯而已。”段染被武青顏這一拔,果然又毛了,“你先進去找地方,我去買壺酒。”說着,轉身就走了。
雙喜對一驚一乍的段染很是害怕,拉着武青顏的袖子,小聲道:“小姐,他不會跑了吧?”
“跑?沒事,他跑了咱去找他爹要銀子。”武青顏說着,拉着雙喜邁過了百里香的門檻。
此時的百里香已經是人滿爲患,就連傳菜的小兒都要側着身子才能來回走動。
武青顏掃了一眼坐滿人羣的大廳,最終將目光落在了一處靠窗的小桌子上,雖然那桌子小了一點,不過坐三個人還是不成問題的。
不過,就在武青顏剛剛要帶着雙喜坐下的時候,忽然見一個女子帶着一個小丫頭從自己的後面繞了過來,二話不說,直接搶在武青顏前面坐在了那椅子上。
要是平時,雙喜不會吱聲,沒了座位就再等一會唄,但是眼下,武青顏還有傷在身,那兩個人又是後來的,她自己能委屈,但她絕對不能讓自己的小姐也委屈着。
“麻煩你們讓讓,這裡是我們先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