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地下世界

鍾道臨緩緩“醒”來,映入在他眼簾的是一片詭異的綠色,世間再綠的花草也決不會有這麼的綠,擡頭望去,日月星辰如故,銀盤一般的明月高掛在中空,明亮的有些悽迷如夢幻一般。

身後的一聲悶哼傳來,鍾道臨微笑着扭頭望去,正好看到墨白呆頭呆腦的從草地上爬起,目瞪口呆的看着這塊天地,然後忽然跪了下去,伸手挖出來地上一塊泥土,捧在鼻子前,深深的聞着。

“天啊!”

平躺在草地上的梅冰藍剛一睜眼就開到了比外面世界要大上三倍的銀月亮,嬌呼出聲,她和墨白並沒有經歷鍾道臨所遇到的景象,對他倆來說,剛纔只是突然失重暈了過去,等到一睜眼就看到天上大的出奇的月亮,忍不住驚呼了出來。

鍾道臨笑嘻嘻的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衣服居然是乾的,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己和墨白梅冰藍會突然出現在這麼一個地方,眼前盡是一望無際的平原,遠方透過薄霧還能看到山脈和丘陵,如果沒有人告訴他們這是處在地底,恐怕任誰都會以爲這是在海平面以上的某一個角落。

這不是他們原來所處的那個世界……

鍾道臨走過前去,拉着她的胳膊,將躺在地上的梅冰藍給拉了起來,輕笑道:“那個月亮是假的,好好看看!”

梅冰藍一沒注意被鍾道臨“偷襲”的拉住,臉紅的剛要起來推開他的大手,就發覺了眼前的景色,剛纔一睜眼就是無比巨大的月亮,站起來後纔看到這茫茫的大草原,驚呼道:“我的天!”

再也顧不了鍾道臨佔便宜的爪子,跟墨白同樣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景色,心神震盪下,眼角留下了淡淡的淚珠。

“嘎嘎!”

天空中一聲鳥鳴傳來,鍾道臨大訝下擡頭望去,梅冰藍趁機用袖口擦了擦臉上的淚水,舉目望去,又一次感到了不可思議,天空中一排大雁排着整齊的“人”字隊形朝月亮的方向飛去。

兩人全看傻了,秦始皇再厲害也不可能弄出來人造月亮和活着的大雁吧?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看,金色的燕子!”

一直默不出聲的墨白突然驚喜的喊了一聲,朝一個方向指去,鍾道臨和梅冰藍循聲望去,只見兩隻全身金色的燕子撲騰的翅膀,相互追逐着朝遠方飛去,三人全不說話了,知道這肯定是秦皇古墓沒錯了,典籍上曾經記載的一幕又浮現在了鍾道臨的眼前。

司馬遷和班固的記述中有一句:“黃金爲鳧雁”的文字,兩位史學大師都記載過秦皇一處陵墓內有用黃金製作的“鳧雁”,《三輔故事》記載,楚霸王項羽入關後,曾以三十萬人盜掘秦陵,在他們挖掘過程中,突然一隻金雁從墓中飛出,這隻神奇的飛雁一直朝南飛去。

日月星移過了幾百年,到三國時期的寶鼎元年,一位在日南做太守的官吏名曰張善,一天,有人給他送來一隻金雁,他立即從金雁上的文字判斷此物乃出自始皇陵,至於說金雁製作精巧,不但好看,而且還能飛,這也是有可能的,因爲在春秋時期,著名工匠魯班已經能製造出木雁,在天空中飛翔,直飛到宋國的城上,幾百年後,秦國的工匠能製造出會飛的金雁,這是可信的。

梅冰藍彎腰從地上拔起一株五葉小草,輕輕的放在手上把玩,又捏住小草的根莖擠壓,綠色的汁液順着擠壓處流了出來,放在鼻前聞了聞,嘆了口氣:“是真的!怪不得這裡空氣那麼清新!”

鍾道臨當然知道她所指的真是什麼意思,只是不明白爲何在這深處地底的地方會有這樣的景色,他現在是由衷的佩服發現和設計這裡的主人,搖頭長嘆三聲,招呼二人道:“我們該走了!”

墨白和梅冰藍最初震盪的心神稍微平靜了下來,明白來此的任務還沒有完成,默默的點了點頭,找準月亮的軌跡,隨鍾道臨朝正北的方向奔去,那裡是整個地勢空間的龍脈所在,皇城所指。

不停的奔跑在廣闊的草原上,而後又深入森林,翻山越嶺,到三人抓了六匹野馬,策馬狂奔時,已經不知道是多少天后,吸着富含泥土芬芳的空氣,兩旁的樹木不停的倒退,鍾道臨對這個神奇的地方越來越感到“夢幻般的崇敬”。

這些日子來,他們橫穿了茫茫平原,翻過了兩座高山,路過了無數的湖泊與河流,這裡的一切都是和地面上相同的,有飛禽走獸,有日夜更迭,不同的是運轉在天空的日月和數也數不清的繁星都是人造的。

因爲不可能在深處地底的地方還有日月,而湖泊與河流之中流淌的水全部是水銀,儘管天空或許就是外部世界的水底,但這些天內三人卻沒有遇到一滴的降水,卻奇怪的擁有各式各樣的物種,植物動物和外邊的世界幾乎一樣,只有很少幾種叫不出名字的動植物,但是卻弄不明白它們生長所依賴的水源來自哪裡,這地底的世界到處都透着邪門和神秘,弄得三人一路上盡是想不透的東西。

到了月亮升上降下二十多次後,三人已經連續換了六回馬,鍾道臨和墨白梅冰藍都已經到了內息不絕的境界,不到一個時辰的打坐就能恢復精力,千想萬想,就是沒想到所謂的秦皇陵會是一個無比廣闊的地下世界。

三人心情大爽下,也顧不得多休息,因爲他們發覺根本不用進食,體內毫無飢渴的反應,遇到累的時候就停下來打坐調息,一恢復氣力就立刻上路,等到了這裡,已經隱隱約約可以看到遠方的城郭外牆了。

“古墓成蒼嶺,幽宮象紫臺。星辰七曜隔,河漢九泉開。有海人寧渡,無春雁不回。更聞鬆韻切,疑是大夫哀。”

據《史記》記載:“穿三泉,下銅而致槨,宮觀百官,奇器異怪徙藏滿之。以水銀爲百川江河大海,機相灌輸。上具天文,下具地理,以人魚膏爲燭,度不滅者久之。”

無論先前鍾道臨三人怎樣想象秦始皇陵的壯觀,都無法和眼前看到的相提並論,矗立在三人面前的不是如山的封冢,不是金碧輝煌的墓宮,而是一座雄霸四方的雄城偉關,四周城牆牆高逾三丈,池深盈丈,城門九座均有洞臺,城牆頂寬一丈多,垛口按正面一座來算起碼超過兩千三百隻,上有監城門樓、邏卒戎鋪房、炮臺等建築,城門上方刻着一塊石印,上面用大篆書了“始皇天城”四個金漆大字,整個城牆飛閣相連,巍峨雄奇壯觀。

嬴政當年重修咸陽要“形法天漢”,說要“因北陵營殿、端門四達,以則紫宮家帝居,渭水貫都以家無漢,橫橋南渡以法牽牛。”沒想到死後也沒有降低規格,看到如此規模的建築,的確令三人感到震撼,經過一千年多年的時光流逝,城牆居然完好如新,真不知道當年李斯是如何開鑿此地建城的。

鍾道臨三人跳下野馬,將馬匹放回自然,等幾匹馬歡快嘶鳴着從三人的目光中消失,信手悠然踱步進入洞開的城拱,走進城內。

一條大塊石巖鋪成的官道橫貫南北,兩條青磚馳道、複道輔佐兩旁,一眼看不到頭,鍾道臨回頭望去,城牆內側的排水道兩旁,斜橫而至城頂的石梯上,站着一排排青銅鑄成的秦兵俑,每一階兩個,手持鉤鐮槍,長矛,闊劍等各種兵器,神情肅穆,生動逼真。

官道兩旁,站立着無數石質鎧甲製成的兵俑和神態各異的百戲俑與居民,商鋪酒肆林立,住家客棧相挨,居住區,手工匠人區,交易市場坐落其中,幾駕銅車馬赫然顯現在大道的兩旁,御者高坐其中,提手揚鞭,就跟活着一般。

鍾道臨看的興致盎然,扭頭對走在他右首旁的墨白笑道:“你看人家始皇帝多氣派,連城牆修的都那麼高,只聽過他欺負別的六國,還真沒聽過別人找他的事兒,難道死後怕被妖兵鬼將攻城不成?”

墨白正仔細的看着沿途形象各異的建築和人俑,聽他這麼一說,哈哈大笑,道:“咸陽規模宏大是真,不過當時咸陽城並無城牆,而是在北至九峻山,南至終南山,東至黃河,西至幹滑之交的區域,分佈着諸多的宮殿建築,藉助馳道、複道、南道等交通設施與咸陽中心聯爲一體,謂河河道一千年來不斷向北滾動,咸陽城牆估計都已沖毀無存了。”

梅冰藍也來了興致,最初的興奮已過,看到處處是青銅和石材打製的人物車馬,覺得少了點人氣,聽到二人說笑,也跟着嬌笑道:“可能嬴政生前滅絕六國,得罪人太多,殺戮太重,求仙不成怕死後六國冤魂找他秋後算賬,乾脆弄個大點的雄城也不一定!”

鍾道臨點了點頭,搖頭晃腦稱讚道:“冰藍美女果然聰明,解釋的合情合理,臨小兵受教了!”

梅冰藍聽鍾道臨叫他“冰藍”,又這麼的吊兒郎當的,紅着臉沒好氣地輕啐了他一下,嬌嗔道:“真不知道你想的什麼,整天嬉皮笑臉的,你看人家墨大哥多穩重,也不知道像你這個性格爲何會練成高明的武功,太乙前輩居然會看上你做傳人。”

墨白聽到梅冰藍讚揚他,笑眯眯的點了點頭,道:“冰藍說的深合孤意,這小子整天跟老子嬉皮笑臉,吃虧吐血的事兒全推給我了,改天脫了褲子,讓冰藍妹妹木棍伺候!”

梅冰藍聽得呆了一呆,沒想到一貫冷傲的墨白能說出這麼輕鬆調侃的話來,等到鍾道臨和墨白四目相投,交換了個勝利的眼神後,她才知道自己被二人聯手“耍”了一記,一邊嬌嗔跺腳不依,一邊卻對鍾道臨的性格暗暗稱讚。

從幼至今,無論男女,任誰都對自己有一種從心底裡面的崇敬,不光是她的絕色芳容,更重要的是她那種無需明言的氣質,別的男人遇到他不誠惶誠恐就已經不錯了,誰還敢在她面前胡叫調侃,偏偏眼前這兩個不把她當回事兒。

一個是吊兒郎當,放蕩不羈的主,深沉的時候雙目深邃如不見底的深潭,渾身散發出一種神秘的氣息,沒事兒的時候跟誰都能打成一片,而另外一個更不必說,高傲冷酷如冰,談笑間殺人無形,世間的仁智義信禮對他來說統統狗屁,是個遇鬼殺鬼,佛擋殺佛的主,這兩個人混在一起,可真有的瞧。

鍾道臨嘻嘻一笑,陪笑道:“二位息怒,所謂窈窕這個淑女,君子那個好逑,叫冰藍美女總比叫冰藍大媽來的好吧,俺這也是活躍活躍氣氛嘛,你看看這裡,他孃的一片死氣沉沉的,嗯,估計我師傅看上我,正是怕小弟如此人才被佛門的光頭搶走,怕小弟走上異常寂寞的和尚之路,這才使小弟從衆生中脫穎而出,榮登天道門開山大弟子寶座!”?

墨白聽慣了鍾道臨一路上的胡扯,只是沒好氣地瞟他一眼,就懶得理他了,梅冰藍卻“噗哧”一聲,笑的前仰後合,發現越跟鍾道臨這小子相處得久,他就越是“離譜”,剛見到她第一面的時候還頗有君子風度,可現在卻越來越像個流氓,嬌喘着氣道:“行了,別胡扯了,咱們到了!”

鍾道臨聞聲擡頭望去,一座巍峨朱漆寶殿赫然屹立在官道的盡頭,始皇殿前是能容十萬人同時操演,用巨大方磚鋪成的廣場,九條栩栩如生的黑龍雕刻在大殿前近千石階的皇道之上,形態威猛,昂首欲飛,一條銀波閃亮的寬廣護城河緊緊的將大殿圍攏。

主殿內外城垣之間,三十二座珍禽異獸青銅雕像昂然挺立在內外城垣之間,朱雀白虎兩尊高逾十丈的巨大石雕鎮守着寶殿的兩側,站立在通往殿前石階兩旁手持斧鉞鉤叉的青銅兵勇怒目圓睜,神態威猛,使得三人還沒有拾階而上,單單是站在正對大殿廣場的一側,就能感覺到一片肅殺之氣。

始皇大殿坐北向南,前有箭樓,後有鐘鼓樓,殿北的石制塔臺,遙遙俯瞰着寬闊的殿前廣場,既能管兵又可作爲殿北的屏障,格局盡善盡美。

鍾道臨與二人都是心神劇震的看着眼前這巍峨的寶殿,目瞪口呆的看着一代雄主始皇嬴政死後的陰宅,心中的震駭簡直難以形容,要建造成這樣的石殿,就算是在地面上也要傾秦國境內百萬雄兵不眠不休十年方可有成,這還不加外城和仿造咸陽建造的街市城郭,可在這不知道多深的地底,他們是如何開鑿取料建成的呢?

鍾道臨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氣,嘆道:“咱們眼前的該不會是幻覺吧?”

一旁的墨白罕有的露出了崇敬的神態,搖頭苦笑道:“這根本沒法解釋,日月星河運轉,水銀河流湖泊,千奇百怪的物種,根本不可能在如此地下建成的始皇殿,可你我都知道這是真的,如果要說幻覺,我寧可相信一千年前的贏正給了整個世界一個幻覺,而直到現在我們都還沒有醒!”

梅冰藍望了望被眼前景色鎮住了的二人,輕輕的點了點頭,道:“始皇嬴政果然不愧爲一代雄霸,在他叱吒風雲,滅絕六國一統天下的時候,異域除了古埃及外都還過着刀耕火種的日子,如果不是他希求永生不死,乃至派方士徐福率童男女數千人至東海求神仙的話,依照嬴政唯我獨尊的性格,恐怕整個世界都要被秦國鐵騎踏在腳下了!”

鍾道臨暗忖道也許這個徐福就是正道用來引誘嬴政的術家吧,天下既得,也只有長生不死或許能引起這一代雄主的興趣,可惜即使他身爲九五至尊,魔教終究還是沒有放過背叛他們的始皇帝,年紀輕輕就突然全身爛瘡暴斃,落得個十四載短命王朝的下場。

三人最初的震撼過去,邊說邊走,邁開步子踏上了或許只有嬴政才能走的雕刻着黑龍的石階,來到始皇殿門前,墨白忍不住心中好奇,伸手一把推開了沉重的朱漆殿門,石制滾軸和門柱的摩擦下,殿門“吱呀”一聲開啓,卻沒有絲毫的灰塵落下,等他看到了殿中的擺設,不由得發出了一聲驚咦。

鍾道臨聽到墨白的聲音,趕忙朝前緊邁了一步,舉目朝殿中望去也是呆了一呆,不是被殿內的豪華裝飾嚇住了,畢竟見過那麼多不可思議的東西后,哪怕殿中的龍椅是寶石鑲成的他也不會感到太意外,而是殿中的擺設太簡單了,確切的說是根本沒有任何的擺設,空空蕩蕩,只有不知什麼材料做成的地板上畫着一隻陰陽魚,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整個廣闊的大殿中空得讓人感到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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