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白非兒揚脣笑笑,轉身快步進小院門。
小院子中的雪已打掃堆至一角,院內零散的種着幾株小楓樹,樹上還掛着未完全化完的冰棱,閃着點點亮光。
走到屋門,她深呼吸,輕輕的敲了敲門,輕聲道:“如風,是我,非兒。”聲音竟有些發顫。
門嘩的開了,一張俊俏的臉但不是夏如風的臉出現在白非兒面前,“非兒?”是夏如風的聲音。
“如風,是你嗎?真的是你嗎?”白非兒聽他的聲音確是夏如風的,眼神也是,可他的臉?
夏如風那細長的眸閃過一絲驚喜,但眼底是幾分疑惑,啞聲道:“真的是非兒?”聲音和眼神極像是白非兒,她還活着?可是救他到這的人只說是故友之託,當時給他看了白非兒畫像,他才答應跟他們走,他不敢確定是否是那巫驚魂耍的把戲。
白非兒看到他眸中的疑惑,纔想起自己臉上的麪皮,她伸手把麪皮用力撕了下來,燦然一笑,“是我。”
夏如風驚喜的一步上前雙手緊緊的扶了她雙肩,欣喜歡若狂的看她,“非兒你還活着,太好了太好了,那夜我還以爲你”說到這眼眶溼紅,哽咽不已。
“如風,我沒事,我好好的,你別這樣,看到你還活着,我很開心,我一直在找你,也是前一陣子才知道你在聽雨樓,那個,死太監,他居然讓你唱戲,真可恨,如風,他有沒有對你怎麼樣啊?”白非兒趕緊的吸了吸鼻子,用手抹了抹眼角,一說到那巫驚魂就咬牙切齒。
她就怕巫驚魂讓他幹那些供達官貴人玩鬧的那些事。
“他”夏如風臉色有些闇然,眸中閃過一抹霜寒,眼底交融了似恨似怒,慢慢的沉到那幽深之處,瞬間了無痕跡,“進屋說吧。”
“他怎樣?”白非兒一腳踏入屋中,尋了張椅子坐下,“告訴我。”
夏如風淡淡的說:“沒怎麼樣,關了我一段時間,後來便讓我唱戲,這已都過去,無需不用再提。”
白非兒眸光一頓,疑狐的看他,“真是沒怎麼樣?他沒有讓你去,去陪那些大人們喝酒啥的?”
夏如風沉沉靜靜的眸光看她,“沒有。”何必讓這個純淨的女孩兒知道那些渾事,再重逢,她依然是清水麗人,但是他已不是那個意氣豐發的朗逸少年,一門幾十口人命,他如何放得下?
他活着,也就只爲報那一門之仇,哪怕無法手刃惡賊,他也要看着那太監,看他能風光到幾時?他相信終有一天老天會收了他。
“僅是唱戲?”白非兒目光探究。
“是啊。”夏如風面如平湖,眼中無聲而深沉,“你呢?過得怎樣?還好嗎?”
白非兒神情一動,眸底不見聲色,微微笑道:“我很好,那個救你的人是我的朋友,是洛寧山莊的少莊主,你考慮一下,日後想去哪?我讓他送你去,這京師只怕是不能待了,你看看有沒有想去的地方?”
這個地方該是不能久留,巫驚魂耳目衆多,要想在他眼皮底下藏着,恐怕沒那麼容易。
夏如風緊握了握拳,悽然一笑,目光幽幽,“家已無家,天下之大,居然無一可去之地,當真造化弄人。”
“如風,你別難過,有些事我是知道了些,其實我爹,他真的有通敵之實,我爹掌管兵部,你爹掌管戶部,皇帝是有意把兩部給收了,一切是有計劃而來的”
“胡說,你意思是說我爹也有通敵?”夏如風臉色一變,沉聲喝道。
白非兒眸光一頓,猶豫了一會兒,抿脣說道:“如風,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想說,天下所有人的命都是握在皇帝手中,自古以來,皇帝要你死有誰能活着?你認真的想想,樹欲靜而風不止,我們做爲孩兒的,父親在朝堂的好多事豈是我們得知的?”
這該死的古代,哪會有民主?哪會有自由?
夏如風怔了怔,眸光有些飄渺,幽幽道:“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冤枉了那閹狗?他還有理了是嗎?”
“不,不,我不是說他有理,唉,我是希望你別想太多,好好活着就好,你爹孃在天上也會希望你好好活着,不是嗎?”白非兒看他神色不太對,趕緊的收起話題,不敢再說下去。
“非兒,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和那閹狗在一起?”夏如風看她的眸光幽沉,有幾分憤怒有幾分冤恨。
“沒有沒有,你別亂想。”白非兒心底咯噔一下,輕蹙眉,他該不會知道些什麼了吧?
夏如風譏諷的一笑,臉色陰鬱,“我聽說天涯宮中近來有一位凌大人很是得巫驚魂之寵,不是你嗎?”那些大人酒後嘴碎,他所聽到的事可不少。
白非兒眼眸一凜,蹭地站起來,淡聲道:“如風,你別亂猜,好了,我該走了,你的去處,我讓洛少莊主幫着你,你暫時就先待在這院子吧。”
她不能再待下去了,話題越說越難說,讓她怎麼說?如何說得清楚?她不希望他爲她而擔心。
“好吧,你走吧。”夏如風嘴上噙了一抹苦笑。
“小凌子。”突然空中傳來一聲喊聲,聲音渾厚中氣十足。
白非兒剛把麪皮敷上臉,走到門口聽到喊聲臉色刷的雪白,腿一軟,急忙扶了門框才站好。
是冷雨的聲音,他怎麼在這?他一直跟着她?
她那雋雅如玉的臉色頓時一沉,他居然跟蹤她?
“小凌子,快出來,四爺讓你帶了風公子出來,只要你們出來,四爺既往不咎。”
空中的聲音突然變得似如鬼魅,那千年妖狐來了?
她剎時軟軟的靠在門上,目光遊離,卻又帶着萬千嘲弄。
他果然沒有一絲信任她,對她的監視沒有半分的鬆懈,她只是想放了夏如風,只想讓夏如風好好的活着,他怎麼如此的咄咄逼人?
害人家一府人全死光還不夠嗎?就讓人家夏府留一根獨苗不行嗎?
巫驚魂巫驚魂,你怎麼那麼狠?
“小凌子,就是你吧?”夏如風走到門口,緩緩的蹲下,輕輕的撫着她頭上的帽子,目光幽幽,脣邊彎起一抹嘲諷的笑,“非兒,你何苦如此?是你變了嗎?還是我看錯你了?”
對於巫驚魂的出現,他一點都不覺得奇怪,只是他真沒想到白非兒居然是這種人,貪生怕死而屈服於一個太監。
“不不。”白非兒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大喊,“如風,你誤會了,不是,不是我故意帶他們來的,如果要這樣做,我何必找人救你又繞那麼大的一個圈子呢。”
“是嗎?你如此煞廢心思救我,還真的是用心良苦。”夏如風聲音疲憊而痛楚,一字一句,如針般刺向白非兒。
白非兒扶他的肩,驚措的喊,“不是不是的,如風,你想錯了,不是你想的那樣的。”夏如風的樣子讓她痛心,他肯定以爲是她和巫驚魂串通起來,他誤會了。
她心急如焚,不知如何解釋,眼眶微微的眨紅,張嘴卻再不知如何說。
“夠了。”一聲冰冷的聲音如從地獄中冒出。
白非兒輕輕的閉了一下眼,瞬地睜開,眸光似冰刀,狠狠的轉頭,刺向聲音來源方向。
呵,好熱鬧,一襲紅衣的巫驚魂在院門中靜然而立,他身後是馬藍,浮雲,疾風,冷雨,白霜,天涯宮好威風啊。
與巫驚魂並排而立的洛向南一臉愧色,隱憂的看她,“對不起小凌子,我”他怎麼能說巫驚魂拿達達汗的事要脅他?而且洛寧山莊也會受到牽連。
白非兒嘴角噙着輕蔑、凌厲、怨恨的笑,一步步的向院門衆人走去。
立在巫驚魂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他臉上甩了一掌。
那一瞬,所有的人震驚了,驚呆了。
那一刻,空氣似乎停止了流動。
馬藍等人心裡暗叫苦不已,四爺居然被人當衆打了耳光?他們不敢相信剛纔那一瞬是真的,小凌子當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打了四爺,這還能活嗎?
就連洛向南也震驚不已,看向她的眸光更多的是擔憂。
巫驚魂瞬的抓住了她的手,幾乎要擰斷,臉色若玄鐵,眸中翻滾着濃濃的火焰,一瞬不瞬的看她,眼底的火在閃躍,臉上的青筋在猛烈的跳動。
白非兒寒冰利眸直直與他對視,青白的脣瓣緊抿成一條直線。
她不怕他,大不了一死。
巫驚魂用力一扯,突然把她抓起,翻轉她的身,如麻袋般把她扛到肩上,大步向外走。
“啊。”白非兒被嚇得冷不丁喊出聲。
洛向南閃身攔住他,眸色沉冷,厲聲道:“巫督主何須與她一般見識?”他沒想到白非兒居然會打巫驚魂,這下真麻煩大了,他又無權力問他要人,這如何是好?
“少莊主請想好了再和本督說話。”巫驚魂冷聲道,越過他直接向遊廊走去。
洛向南緊緊的握了握拳,無奈地又鬆開。
巫驚魂出了院,抱着她上馬,一路疾馳,直到把她扔到溪魚閣的書房臥榻上,她都漠然沉靜,她只是個女人,如今在他手上,她不會笨到又打又鬧和他對抗體力活,那樣根本沒有用,反正事已至此,要殺要刮隨便吧。
那男人一腳把門踢關上,撲上來對着她的脣就是一頓狠命的吻。
啊。
白非兒發出驚震的呼聲又被他裹了回去。
她手腳一陣亂蹬,“不要”
巫驚魂雙眸充斥着血色,把她雙手反剪在頭頂,熾熱的脣壓得她無法呼吸,粗重的呼吸讓白非兒感到那濃重的火藥味。
白非兒發了恨的用腿蹬他,可被他雙腿壓得死死的。
他的吻一路的往下吻,手已開始解她衣袍的扣子。
她鼻子一酸,一行清淚順着眼角滑下。
他只會這樣嗎?他欺負她還不夠嗎?
巫驚魂撫到她眼角的清涼,一怔,火一般的眸一瞬不瞬的看她。
“不要讓我更恨你。”白非兒緩緩道,聲音充滿着痛楚,空洞的黑瞳裡映着的是巫驚魂那雙眸中的火焰。
“恨?”巫驚魂咬牙,臉頰上的青筋不停的跳,嘲諷的重重哼一聲,“既然不愛,那就恨吧。”
說完粗重的扯她起身,他迅速的站起,後退一步,脣角一扯,一抹狂肆狠絕的笑溢起,眼底似乎有千萬種情緒,或者又沒有情緒,只片刻,他上前輕輕幫她把衣袍扣好,帽子又戴上,面無表情的說:“要恨,就恨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