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晶晶用帕子擦乾淨手,接過信瞧看,喜上眉梢,笑道:“這真是件大事。”
李雲霄問道:“妹夫,你別賣關子,快說來聽聽。”
何敬焱目光掃過幾人,有些自豪的道:“此信是雨孃的爺爺親筆所寫,內容是王族決定明年正月過後全族分三批陸續遷到金城來定居,信的最後有王族四位長輩的簽名。”
王族在長安已經興旺了百年,歷經兩朝,族裡共出過十四位進士,本朝更是出了一位皇妃。
如今在長安,王族的勢力已經超過了胡族,就連四大家族劉族最強大的時候也不及。
王族族長王赫之今年六十六歲,他的夫人云氏六十四歲,少族長王森四十六歲,少族長夫人白氏四十五歲。
王赫之因當年嫡親女兒送給何冬爲妃,被雲氏忌恨,後來又與三大家族狼狽爲奸做了不少違法的事,甚至差一點參與了謀反令整個王族萬劫不復,就被王森與雲氏請出了族裡的長輩奪了他的權力。
王赫之被妻子與長子擺了一道,自是非常生氣,不過歐陽家族、劉族接連出事,深深打擊他的同時,也讓他清醒過來。
王煙雨聽到孃家整個家族要遷到金城,簡直比聽到何敬蓮生下三腿兒子還要震驚,一直以來王族的人都瞧不上隴北,怎麼突然間要遷過來,問道:“我爺爺親筆寫的?”
“雨娘,你爺爺一直沒有給你寫過信,來,你快瞧瞧他的字。”李晶晶見何敬焱點頭,便把信遞了過去。
狄玉敏湊了過去,跟妻子一起瞧信,震驚之餘內心深深的敬佩,道:“夫人,你的孃家能捨了長安遷到金城,真是好大的魄力。”
王煙雨表情複雜,把信還給李晶晶,直言道:“的確是我爺爺的字跡,家族遷到金城,肯定也是我爺爺同意的。”
她做爲王赫之最疼愛的孫女,自是瞭解他的性格,那是倔強的刀架到脖子上都不改口的主,寫下這封信肯定是他的意思。
她一下子接受不了王赫之的轉變,都不敢相信這是真事。
李晶晶摟了一下王煙雨的香肩,道:“用不了幾個月,你就與孃家人團聚了,以後過年你都可以回孃家去。”
王煙雨突然間笑靨如花,喜道:“瞧我有了身孕之後,腦袋就是直的,轉不過彎來。我孃家遷到金城來,我就住到孃家去,天天陪着我爺爺、奶奶、爹、我娘。”伸手推了一下狄玉敏,問道:“你同意我回孃家住嗎?”
狄玉敏目光寵溺,點頭道:“同意。”
何敬焱笑道:“我剛纔已派人去請了浩然,讓他聽聽這個好消息。”
李晶晶體貼的道:“夫君,飯菜都涼了,我讓廚房撤下去熱熱,再添幾個菜,咱們今個都樂一樂。”
一會兒,金城排名前三的大美男子王浩然與妻子洪氏都來了,得知了家族將要遷至金城的事,極爲驚喜,激動的道:“我的信可沒白寫。”
洪氏有些自豪的道:“我夫君自從來到金城,每月每旬往家裡寫兩封信,將隴北的情況稟報給奶奶與爹爹,雷打不動。”
王浩然雖然不是嫡長子,但是一直爲家族的事操心,長安的局勢已經很明顯,何冬要一步步的消弱世家的影響力,將朝堂的權力收回。
王族是個寵然大物,家族子弟繁多,少不得有人會違反族規觸犯律法,這就會被何冬抓住把柄。
王族不願意與胡族聯手,也不願意被何冬消弱家族勢力,唯一的辦法就是遷出長安,找一個好的城府定居。
之前王族想去的地方是富饒的長江以南的城府,經過族人的調查,那裡已經有了許多的歷史悠久甚至有的達到幾百年的中型家族,壟斷所有的賺錢生意,子弟也是人才輩出。
王族去了就得跟這些家族爭鬥。俗話說強龍鬥不過地頭蛇。王族再強,也抵不過那些家族聯手。
雲氏與王森把目光放在了長江以北的地方,還暗中給族裡的嫡系子弟示意了這個想法,希望集思廣議,
去年春天,王浩然初到隴北時,見到何敬焱、李晶晶玩命似的建設隴北,就有了勸說族裡遷到金城的念頭。
當時雲族分支在金城,一山容不了二虎,王族來了,兩方勢力必要爭奪高低。
後來雲族分支被何敬焱趕出了金城,王浩然認爲王族的機會來了,用自己的銀錢把雲族分支的莊子全部買了下來,而後在信裡一步步的擺出隴北發展的事實說服雲氏與王森。
今年春季金城書院建成時,王浩然所有的信被雲氏與王森交給了王赫之及家族的四位長輩。
王族爲了遷族至金城的事,前後十七次開祠堂商議,最終定了下來。
整個隴北都是何敬焱的封地,焱王府就建在金城之內,王族遷族必須要經過他的同意與支持。
這就有了這樣的一封決定王族幾百人命運的信。
王族不像雲族分支在這裡存在許多百年。
王族初來金城,爲了得到好的名聲,肯定要聽從隴北官府的指令,做利國利民的好事。
“好。我用過飯就去給王老爺子寫回信。”何敬焱自是歡迎王族遷過來,帶動隴北的經濟。
正月王族正式對外宣佈,全族遷往金城,族裡在長安的宅子當中有兩座捐給朝廷,供科考的學子住宿。
兩座宅子就給王族換來了好名聲。
上元節過後,王族的第一撥人離開長安前往金城,王森、白氏及王煙雨的嫡長兄王珏展就在其中。
王赫之、雲氏將是第三批去金城。雲氏捨不得嫡女王淑妃,便在臨行之行常去宮裡看她。
母女見面都不說難過傷心的事,而是回憶以前美好的生活。
王淑妃未入宮之前,在王族過得很愜意,那是她人生當中最美好的一段時光。
眼瞅着離別的日子就要到了,這一天,雲氏又進宮來,王淑妃忍不住傷心的痛哭。
雲氏自是知道王淑妃的苦處,老眼含着熱淚,道:“若是陛下能放你出宮,跟我們一起去金城就好了。”
王淑妃搖頭道:“這是不可能的事。”
歷朝歷代哪有皇家的妃子被放回孃家的事,便是死了屍體也是由皇帝決定去向。
何冬早在李炳在北地打了大勝仗把匈奴王及匈奴太子擄回長安之後,就不召妃嬪侍寢。
王淑妃背後有着王族,就是這樣,也就得了何冬每個月象徵似的過來坐一坐而已。
胡賢妃傾國傾城,在跟胡族斷絕來往之後,何冬連去不都去她宮裡。
兩位妃子已然在宮裡如同透明人,就是如此,想出宮消遙自在,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王淑妃回一趟王族給雲氏賀壽,都得經過慕容英同意。
“我的兒,此事不試試怎麼知道。”雲氏一旦有了這個念頭,就遏制不住的去想辦成。
雲氏去找了王淑妃的女兒三公主何敬梅,而後去拜見慕容英。
雲氏摸着淚道:“皇后娘娘,臣婦只有一個女兒,只想在臨終之前能夠見到她一面,可是家族要遷到千里之外的金城,怕是不能實現。”
王淑妃曾經與三位妃子聯手害過慕容英。
慕容英不以爲然,道:“本宮瞧你的身體康健,能活到九十九歲呢。”
雲氏知道這樣肯定說不動慕容英,便道:“臣婦若能如願以償,整個家族都感激您的恩慧。”而後呈上一張單子,道:“這裡臣婦收集到的一些古董、字畫,臣婦請您幫着鑑定。”
雲氏知道慕容英手裡掌握着巨大的財富,就不送她銀票,而是送上珍貴的古董、字畫。
慕容英接過單子,見共是十二件,其中有六件竟是木族的寶物,心裡一喜,便道:“本宮先瞧瞧看可是真的。”
雲氏便請宮人去了王淑妃的宮殿取寶物。
慕容英一件件的瞧過之後,面色微變,背對雲氏及何敬梅,半晌方道:“雲夫人是有福之人,心中所想的事,多半能成。”
雲氏大喜,磕頭恭敬的道:“臣婦將單子上的物品都送給皇后,只有皇后不會讓它們明珠蒙塵。”
何敬梅跪下磕頭謝恩,而後與雲氏告退,去了王淑妃的宮殿。
慕容英自是將六件木族的寶物送給了木思國,另外六件送給了何冬。
何冬早在幾年前就有了遣散後宮的心思,這樣可以節約皇宮開支,還能落個好名聲。
這次何冬得到了慕容英大力支持,就大筆一揮寫下聖旨,允許沒有生下兒女的嬪妃及到了年齡的宮女出宮,婚配自由。
王淑妃育有三公主何敬梅,不在這些人當中,不能出宮,更不可能再嫁人。
衆位嬪妃及一大批的宮女陸續出宮,一個月之後,外面的風波消停了之後,何冬特批王淑妃在王赫之與雲氏跟前敬孝心,替他給天下人做個典範。
王淑妃就這樣頂着妃子的頭銜,帶着聖諭,出了皇宮,跟着王族的人離開長安去了金城。
六月的一天夜晚,月光如水,星光燦爛。
胡賢妃用過晚膳,由兩個大宮女、兩個太監跟着,去御花園散步。
多年前的四妃,如今兩個死了,死之前還被奪了妃位,一個走了,只剩下了胡賢妃。
幾年前胡賢妃還對何冬抱有一絲希望,現在終於看透了,哪怕她生得跟天仙一樣,也得不到何冬的寵愛。
她的女兒何敬蓮在跟使者和離之後,大病一場,如今在觀裡修行悔過。
她很想像王淑妃一樣離開皇宮,可是胡族沒有真正疼愛她的親人。
天大地大,好像只有皇宮是她安身的地方。
迎面來得幾個宮人個個手裡提着燈籠,走在中間的一位麗人穿着異國豔美的長裙,燈籠的光照得麗人如畫上走下的仕女,又是在這樣的月夜,真是美得勾魂。
可惜麗人走到近處,夜風拂過,將她身上的異味吹入了胡賢妃的鼻腔裡,胡賢妃差點沒把晚膳給吐出來。
胡賢妃在宮裡這麼多年,仍是改不了說話的方式,直言道:“你體味太重,快別過來。”
拉則是吐蕃人,信仰雪山天神,一身只沐浴三次,分別是出生、大婚及死亡。
拉則離開吐蕃來到長安皇宮,已經離雪山天神很遠了,若是再違背天神的規定,死之後就將下地獄,無法昇天。
宮裡人人皆知拉則不沐浴的事,都在背後譏笑,可是除了何義揚當面說過,便連鄧芸都沒有管過。
拉則目光閃過一絲怒意,想着有求於胡賢妃,仍是恭敬的行禮道:“拉則見過賢妃娘娘。”
胡賢妃藉着月光,瞧到拉則化了精緻的妝,道:“這麼晚了,你不在東宮,跑到御花園做什麼?快回去吧。”
這御花園有時何冬會來散步,妃嬪就天天傍晚來這裡,看能不能見到他。
東宮有花園,而且面積不小。
拉則擡起頭,表情楚楚可憐,道:“娘娘,我有幾句話想單獨跟您說說。”
胡賢妃這才反應過來,拉則來御花園就是找她,量她也不敢在這裡害人,就揮手讓宮人到遠處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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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腦袋痛,寫到十一點,就寫了這些。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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