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沒說完,就被女子打斷了,“瑞兒,是你自己想知道什麼纔是這世間最骯髒的東西吧?”
洛安被婁瑞兒問得一陣心虛,她剛纔之所以沒有,純粹是因爲忘了。
她之前壓根沒想到鬱秋波鬱春竹這對母女倆這麼好玩,所以一看到兩人間的互動,她就想跟兩人好好玩玩,早忘了自己的這一份初衷。
要不是鬱秋波辱罵她美人爹爹,她估計還會多玩會兒。
婁瑞兒被說中心事,點了點腦袋,然後期待地看着女子,等着她的答案。
洛安伸手指了指婁瑞兒心口的位置,才道:“是人心。”
嘆了口氣,幾分惆悵,她才繼續道:“這世間的陰謀詭計,哪個不是源自人心?其是世間最難掌控之物,能導人爲善,卻也能導人爲惡。
對我而言,爲善,小可安居樂業,大可創下一片和平的盛世;然,爲惡,小可痛人心扉,大可釀成人間慘劇。所以,人心最骯髒。”
婁瑞兒垂眸沉思,忽又問出一句,“那安想爲善,還是爲惡?”
洛安不假思索地答曰:“皆有。”
“爲何?”婁瑞兒蹙起了眉,追問。
“無論爲善,還是爲惡,我都只爲自己的心聲,所以,沒有具體原因。”洛安伸手點了點男子的鼻尖,俏皮一笑。
“我明白了。”婁瑞兒伸手撈住洛安的手,就將其握在手裡,不鬆開。
“明白什麼?”洛安想從男子手裡抽回自己的手,但對方握得死緊,她根本抽不出,就只好任由他握着,湊上前,親了親他的手背。
手背傳來溫熱的觸感,婁瑞兒只感覺從那處傳來一股酥麻麻的感覺,蔓延至全身,令他心顫。
但他依舊不放開女子的手,從女子的手背後扣入她的指間,按在自己心口的位置,笑答女子的問話,“明白安是一個能將自己的命運掌控在自己手裡的人。”
洛安眸光微顫,手上不再掙扎,專注地感受着男子心臟有頻率的跳動,一邊道,像在閒聊,“瑞兒,你別忘了,這世間能將自己命運掌控在自己手裡的人根本沒幾個。所以,你對我是不是太信任了?”
婁瑞兒感受着心口傳來的溫熱,有一瞬的恍惚,緩過神後,他認真地看向洛安,陳述了一句,“這不是我有多信任你的問題,而是一個不容置喙的事實。
安,你有資本這樣做,這十幾年的付出,你沒有白費。我相信你總有一天能爲你那些家人報仇,也總有一天——”
深呼吸一口氣,他才鄭重道:“會站在這世界的最高點。”
洛安一怔,隨即認真地審視起婁瑞兒的神情,躊躇着問出,“……瑞兒,莫非你知道我的野心不止於鳳天?”
統一鳳天大陸這個想法是她心裡的一塊地雷,目前,她還不願意讓任何人觸碰。
所以,此時瑞兒一觸及,難免讓她心驚的同時,也心慌。
“安,你書房的角落裡掛着一張地圖,那是整塊鳳天大陸的,而不是鳳天的。所以,我看出來了。”婁瑞兒坦然地看着女子,任她審視,手心裡卻已冒出一層汗。
洛安聽得男子的解釋,立馬下意識地信了,嘴角扯出一抹釋然的笑意,“瑞兒,你對我這份野心的想法如何?”
看來,什麼都逃不過這個男子的細膩心思。
掛在書房的那張地圖,她其實只用來作爲裝飾……
說真的,她此時突然十分慶幸這個男子是她的男人。
“安本來就不是池中之物,我覺得這很正常。”婁瑞兒淺淺一笑,語氣極淡,彷彿在訴說一件極普通的常事。
“那你呢?”洛安被婁瑞兒說得心花怒放。
她笑眯眯地看着男子一張一合的小嘴,嚥了一口口水,恨不得再湊上去一親芳澤,但她更想知道男子的答案,就強自忍住了這股衝動。
“只要安喜歡,我樂意奉陪到底!”婁瑞兒不假思索地答道,許下一個重比泰山的承諾。
洛安聽得答案,當即無所顧忌了,湊上去一口噙住婁瑞兒的脣,但動作不再如剛纔那般瘋狂熱烈,反而細水長流般溫柔地與之輾轉廝磨。
饒是心性再強大,但動情之處,她眸中還是盈滿了淚,鬆開男子時,她就睜着這樣一雙眸子與他對視,吸了吸鼻子,才道:“瑞兒,謝謝你。”
婁瑞兒羞澀地看着洛安,看着她那雙水洗般的漂亮眸子,心念一動,他主動湊上去親了親她的雙眼,嚐到了她微苦的眼淚。
再看向女子,他更是一臉害臊,“安,你我之間,沒有‘謝’字,只有酸甜苦辣。”
洛安又趴倒在婁瑞兒懷裡,手上把玩着他的發,“這個字,還是應該說的,這世間沒有誰離了誰就活不下去的道理。
但是,你陪在我身邊,願意爲我分擔,與我一起墮入地獄,對我而言,這是我此生所得的最大之幸。”
婁瑞兒無聲地笑了笑,不再糾結於這個話題,“安,我還有最後兩個問題。”
“問吧,我洗耳恭聽。”洛安隨口回道,手上依舊把玩着男子的發。
婁瑞兒躊躇着問出聲,“爲何你的血可解百毒?”
洛安擡眸鬱悶地看了婁瑞兒一眼,嘴上嘀咕了一句“我還以爲你已經忘了呢”,纔將她是毒人以及她是如何變成毒人的事情跟他簡潔地敘述了一遍。
儘管她彷彿在敘述別人的故事一般,無任何情緒,但婁瑞兒還是忍不住心驚,眸中盈滿了淚,純粹是爲她心疼。
他明白,她曾經的每一個選擇都在爲她的將來鋪路,所以,他雖出於對她的憐惜,覺得她不該,但他也尊重她的選擇。
辛辛苦苦講完一大段話,卻得不到任何迴應,洛安又鬱悶了,擡眸看向男子,“瑞兒,你在聽嗎?”
婁瑞兒低眉,與女子對視,柔柔一笑,“在聽。”
“那你好歹給句迴應撒。”洛安氣呼呼道,伸手摸向婁瑞兒腰下,意圖不軌。
婁瑞兒見勢不妙,趕緊抓住女子欲使壞的手,一臉無奈,“別鬧。”
洛安撇撇嘴,安分了下來,“那另一個問題呢?”
婁瑞兒怕女子再使壞,乾脆就將她柔軟無骨的手揣在手裡,不再放開,一邊想起他剛纔看到的場景,不解地問:“安,你說你的琴音能殺人。
但是剛纔,爲何只殺死了那三個男子,而未殺死那對母女?照理,琴音對同在一個房間的她們的威力都一樣,爲何受到的損害卻不同?”
“這個很簡單呀!”洛安突然笑得不懷好意,“因爲他們剛剛瀉過精華,損了元神,所以,他們身體的抵抗力大幅度下降,自然就先死翹翹了。”
婁瑞兒被驚得目瞪口呆,愣愣地望着女子,腦海裡忽然浮現出他在此女身下輾轉承歡的邪惡畫面,臉上以一股燎原之勢倏地燒了起來。
“小瑞兒,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畫面?”洛安戲謔地看着男子突然變得紅彤彤的臉頰,猜測道。
婁瑞兒很心虛,也很氣惱,這個女人這麼聰明做什麼?!
他當即閉目,選擇逃避,“安,不早了,快點睡吧。”
“那好,給我一個晚安吻。否則,我今晚非折騰死你!”洛安眯眼威脅道,另一隻手也開始不老實。
婁瑞兒無法,只好側身,低頭,在女子脣上親了親,“晚安。”
說罷,他就佯裝睏意襲來,打了個哈欠,說了句“我困了”,就徑自閉眸入眠。
但他手上依舊摟着女子的腰肢,當心着她帶傷的身子。
洛安不再爲難婁瑞兒,伸手隔空打滅不遠處的燭火,就依偎進男子懷裡,徑自睡去。
聽見女子的呼吸趨於綿長,婁瑞兒睜開了眼,藉着從窗外漏進的些許月光,他大致地看清了女子面上的輪廓,安靜地看了良久,他才真正地閉目入睡。
第二日,平靜了一段時間的早朝,突然炸開了鍋。
因爲,天矇矇亮的時候,有百姓經過城門口的時候,就看到城門口吊着兩個人,確切來說,是兩具屍體。
兩具屍體皆是女子,身上未着寸縷。
一個腦門上留着一個血洞,一雙眼已經無神,但仍睜得圓圓的,煞是恐怖。
另一個斷了右手,那斷腕上的血跡看上去剛剛乾涸,顯然是剛斷的,亦或是死前被人斷的,她喉上留着一處銳器所致的傷痕,顯然,這纔是她的致命傷。
這兩具死相慘烈的屍體引發了不小的恐慌。
另外,兇手似乎刻意想讓人看清這兩位死者的面容,將兩人面上擦得很乾淨,就連頭髮也都被整整齊齊地束了起來,以免其遮了面容。
所以,很多百姓都認出這兩位死者分明就是鬱秋波和鬱春竹母女倆,暗自心驚不已,同時也有些竊喜。
鬱秋波鬱春竹這對母女倆平時做多了壞事,早已惡名在外,百姓們無不對她們恨之入骨。
因着人家官大勢大,卻只能在心裡暗暗地恨,不敢在明面上表現出來,但心裡總祈禱着能有人治治這對母女倆。
如今果真有人治了,還要了這對母女倆的命,斷了後患,她們心裡自然踏實多了,以後誰家出了俊俏的兒郎,斷不用再躲躲藏藏的。
當然,此事不僅在坊間引發了一陣恐慌,在朝堂上也是如此。
那兩具屍體沒掛多久,就被官府的人收了去,由於死的是朝廷命官,且事情詭異得厲害,立馬被人上報給了朝廷,傳進了當今聖上鳳熾天的耳裡,也傳進了早朝上各個官員的耳裡。
朝堂上的人基本分成了三派,分別是站在軒皇女殿下陣營的左相楊曼書一派,麟皇女殿下陣營的右相葉珍一派,還有誰都不支持的中立派。
這三派聽此消息後反應皆不一,雖然其中不乏一些個人情緒的,但大致地,分成了兩種——驚愕和驚恐。
其實,消息傳來,不僅有關於一大早城門上掛着鬱秋波鬱春竹那對母女倆屍體的,還有關於鬱府在一夕之間變成空府的。
只聽說,鬱府上下幾百號人一夜之間全沒了影,甚至裡面所有值錢的物件也全部被洗劫一空。
有人去現場探查,未發現一點蛛絲馬跡,就連根頭髮絲都沒有尋着,只聞到一股子蕭瑟味道。
任誰也沒想到,原本貴氣逼人的鬱府此時會落得這樣一番境地,有人忍不住感慨,世事無常。
而某罪魁禍首此時正窩在男子的香軟玉懷裡賴牀,任男子怎麼催,她都哼唧一聲了事,然後繼續睡。
婁瑞兒催了幾次,見女子將小腦袋埋在他懷裡就是不肯起來,行爲頗有幾分孩子氣,就無奈地笑了笑,不再催,跟着閉目,小憩,顯然也想跟女子再溫存一會。
至巳時,兩人才堪堪地再次醒來。
安穩地睡了一晚,一大早醒來,自是神清氣爽,洛安興致自然高得不像話,纏着婁瑞兒又是索吻又是吃豆腐的,沒一刻停歇。
乖巧的婁瑞兒自然什麼都順着洛安,任她胡爲,不催,也不鬧。
只是爲了方便女子佔他便宜微仰頭時,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優美頸項那裡的喉結快速地上下滑動,顯然,他其實憋屈得厲害。
過了半炷香的功夫,洛安才一臉饜足地放過婁瑞兒,起身下牀,伸指挑過架上的衣服,看向坐在牀邊的男子邪笑,“小瑞兒,快過來幫人家穿衣~”
婁瑞兒趕緊掩了掩自己的衣服,上前拿過洛安手上的衣服,輕瞪她一眼,才幫她穿戴起來。
而他身上只着褻衣,經過剛纔某女那一番折騰,早變得凌亂不堪,縱是他掩了一下,依舊擋不住裡面的風光。
因此,他爲了侍候某女穿衣圍着她轉的時候,某女能輕鬆地窺探其身上偶爾露出的雪白肌膚,以及曖昧的吻痕。
她心情頓十分地好,自編自唱地哼起了小曲,“我有一個夫郎啊,長得真叫一個俊,膚白貌美一朵花,看得心裡直癢癢。
哎呀呀!我輕鬆把他壓牀上,種下一顆顆小草莓,那誘人滴呀,好吃滴呀,口水流滴嘩啦啦……”
還沒唱完,她就被男子堵了嘴,而堵她嘴的自然是男子的嘴。
洛安正欣喜這是婁瑞兒第二次主動,剛想與之來一段浪漫的法式舌吻,卻不想,男子才觸了一下她的脣,就鬆開了她,羞紅着臉瞅着她,幾分嗔,“安,莫再唱了,我聽着臉紅。”
“習慣就好,多聽了就不臉紅了。”臉皮堪比城牆的某女纔不管那麼多,說完,又想繼續唱,只是才唱出一個字,她又被男子堵了嘴,而堵她嘴的又是男子的嘴。
洛安那個心花怒放啊,感覺腦海裡正在放煙花似的,當即伸手勾住男子的脖子,實施了她剛纔的想法。
婁瑞兒心裡一陣甜蜜的同時,也有些鬱悶,剛纔在牀上的時候,此女明明已經吃飽喝足了,怎才下牀,又來了興致?!
難道因爲這段時間不能圓房,真將此女給憋壞了?!
想到此,婁瑞兒心裡就忍不住爲之疼惜。
於是,爲了能讓某女滿足,他愈加地配合,偶爾也開始作出適當的迴應。
良久過後,兩人才穿戴完整出了門,一路去了慕歡閣的後門,低調離開。
這次駕車的是七月,她看到洛安和婁瑞兒牽着手走來,眸光微微閃了一下,就再無其他反應。
見兩人已經到了親密無間的地步,她心裡欣慰的同時,總還有一絲惆悵。
想起昨夜的畫面,她更是一陣惘然。
不得不承認,在主子的引導下,婁瑞兒真的在改變。
那是一種質的改變!
她甚至可以想象,在不久的將來,就算沒有主子陪伴身邊,他也能夠獨當一面,保護好自己。
在這點上,她很感激主子,感激其那份爲瑞兒的良苦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