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只是這樣嗎?”
李杉的問話裡明顯帶上了調侃的意味。
周鳳聽他這麼說,感覺是不是自己說錯了什麼。
自古以來所有的當權者不都是這麼幹的嗎,難道自己說的還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李杉當然不會去和她解釋自己爲什麼會這麼說。
在這種樊籠裡,大差不差的不過都是烏鴉飛到豬腚上,那可能有乾淨的黑。
這時,他不再小心翼翼,對他來說,是不是穿越來的,或者一直從這個環境裡生長,都是一樣的。
人性的卑劣,從來就沒有改變過。
想通了這些,他也不再記掛自己的產業如何,反正辦法又不是隻有一種,在這個國度權勢可以逼死人,哪自己爲什麼不能再換一個呢?
再往下聊的時候,李杉自己已經有了主心骨,有了這個之後,還有必要對權貴低頭嗎?
“你們準備交給我的企業裡,你們打算佔多少?”
這句話一出口,輪到周鳳納悶了。
剛纔還是一副推拒的樣子,怎麼現在就開始問這個。
穩定了一下心神,周鳳開口:“這個軍轉民的企業,前期你什麼都不用出。不過盈利所得我們要百分之九十就可以了。”
這句話出口之後,她就不錯眼珠的盯着李杉,在等着他還價。
“我一分不要可以嗎?”
只是這一句話,還沒等李杉再往下說,周鳳就聽出了他話裡的意思。
這個傢伙不按常理出牌啊。
是個人都要想辦法爲自己多爭利潤,這傢伙到底是怎麼想的,這樣的話居然也敢說出來。
雖然心裡這麼想,但是嘴上也沒有停下來。
“你就不爲自己多想想,一點利潤都不要的話,你還想要什麼?”
周鳳這麼說,完全是下意識的反應,不可能有這樣的人,如果他真是這麼想,後面還不一定有什麼樣的條件在等着自己。
“你知道爲什麼那些出國後就不願意再回來的人嗎?”
李杉的這句問話,又出乎周鳳的意料之外。
好好的正說着企業的事,怎麼一下子又拐到這上面了。
“我不知道這些,不是談企業的事嗎?你爲什麼要說這些?”
周鳳按照自己的意思,問出了這句話。
李杉看着他,雖然沒有一字一頓,但是接下來說出的話,還是讓周鳳心驚肉跳。
這種事,有不少高官在幹,但是誰敢明目張膽的這麼說。
這個企業的所有利潤我可以不要,以後你介紹的企業我也可以所有的利潤都不要。
但是。
就是這個但是纔會讓周鳳心驚肉跳。
但是,今後我要乾的事,就是損害別人的利益就先不提了,我把這個國家的利益賣給別人,你們也不能對我指手劃腳。
國家賣給別人,讓當權者還怎麼從中攫取利益?沒有百姓當韭菜,還有什麼可以收割?
還有一點,他哪來的底氣,敢當着自己的面說出這樣的話。
周鳳一時不再說話,李杉看着她,心裡失落的情緒更加濃重。
“你們這樣做,別以爲我就真的沒有別的辦法呢吧?”
這一句問話讓周鳳感覺到不可思議,賣國,和賣國賊的事,不一直由當權者來壟斷着嗎?他怎麼也敢這樣說。
大家族出來的人就是不一樣,雖然這些家族從四九年之後纔開始冒出來。
當下周鳳又穩定住心神,也沒多想就問出一句話:“以你的資格不去賣苦力,就已經算是時代的紅利強加在你身上了,
有膽說出剛纔的話,不知道你憑的是什麼?你就不怕落個出去洗盤子的命運嗎?”
呵呵。
李杉的冷笑,讓周鳳在這間本來挺熱的房間裡感覺到陣陣的寒意。
壓迫和剝削,是統治階級賴以生存的手段,不願意被這樣安排的真就沒有別的方法擺脫了嗎?
盯着周鳳,李杉雖然沒有把話說透,但裡面的意思足夠去讓周鳳琢磨的。
周鳳沒回答之前,李杉又說了一句:“我說的不是那些一旦出國就不再回來的人,他們那是逃避,是逃跑,是無奈。”
說完這句以後,李杉把後背靠在椅子上,等周鳳的回答。
這小子莫不是想要造反?周鳳腦海裡一直來回轉悠着這樣的想法。
可是他憑什麼呢,就憑被髮配到邊境哨所的經歷?
她是想不通李杉爲什麼敢當着她的面說這個。
在她從小長大的圈子裡,都是在想辦法維護自己的利益,這種膽大包天,不管不顧的說法,確實讓她震驚。
看到周鳳在思考,李杉只是坐在那裡,現在所有的急躁情緒都已經不復存在。
他也知道,周鳳不會把今晚他的說法隨便外傳,最多就是在家族長輩面前說說。
他更清楚的是,爲了維護自身的利益,像他們這樣的家族也不會把他這種想法外傳。
一般來說,有這種想法的人,被打壓,被碾碎纔是他們要乾的事。
自己說出這些,並不是因爲自己有多足的底氣,看不下去難道還不能發泄一下。
但是從周鳳的理解裡,這種說法就意味着另外的意思。
原本靠打壓,靠威脅就能辦到的事,現在又多出了另外的一層麻煩,這纔是周鳳要考慮的事。
現在她不禁懷疑,自己以前認爲的,李杉和國外的勢力做過什麼見不得人的交易。
損害集體的利益去換來自己的利益,這是大家族認爲理所當然的事。
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個傢伙,說自己也能幹出這種事,這纔是現在她不能輕易再隨便威脅他的原因。
也不光是不能隨便威脅了,在不知道這傢伙的底牌之前,自己都不能隨便胡亂說話。
這時候,她不禁想起李杉的那個一等功。
怕不是這個一等功背後,還有別的東西在牽扯着吧。
頂層的制衡手段只靠分析和猜測,也不一定就能全對。
頂層對高層,從來就是用制衡的手段,真要安排了暗子,也不會四處宣揚。
周鳳自己在這邊想着,一時找不出關鍵點在什麼地方。
她想的可比李杉說的,範圍要廣泛的多,在這個思路下,她覺得自己也不能隨便做主發表明確的說法。
這些事還是要回家後,看長輩的意見才能做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