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待徐穎逛到盡興,可憐的下午時光僅剩了一點零頭。(《界》xian??jie.me《說》網)她們的車跟隨着週末擁堵的車流慢慢行進着,終於停在秦子歌家樓下時,秦子歌的腦袋靠着車窗,竟然早已睡着了。

徐穎輕輕捏了捏她的鼻尖:“喂,鴿子,到家啦。”

“嗯?”秦子歌一驚,睜開了眼睛。“到家了?這麼快?”

“還快?小姐,都快五點啦。路上都要堵死了。”

“那有勞你了。”秦子歌笑道,“不上樓坐坐?”

“行了,你可別跟我玩虛的了。我可得早點回家休息了,否則明天上班沒精神了。你也好好休息吧,明天可是第一天上班呢。”

“好的,路上慢點。”秦子歌下車後,回身揮了揮手。

“喂喂!衣服!鞋子!不要啦?送我啦?”徐穎回身從車後座拿起她們的“戰利品”,叫道。

“哦!”秦子歌頑皮地吐了一下舌頭,回身接過了口袋。“差點兒忘了。謝啦!”

“明天上班可別這樣丟三落四的,祝你好運。”徐穎眨了眨眼睛,發動車子駛離了。

剛下車時秦子歌還比較精神,沒忘記拾一片樹葉去複印社。不過從複印社出來,她覺得地心引力一下增大了不少,手裡的袋子越來越重,打理好的葉子也愈發沉重,眼皮更是重得擡不起來。她強忍着爬上樓梯,舉起鑰匙打開門,進到房間,她將口袋往桌邊一扔,將鞋子甩掉,就一頭躺倒在牀上。她太累了。

不一會兒,她就昏昏沉沉睡了過去。睡夢中,她穿着嶄新的職業裝走在公司裡,所有的同事都對她行注目禮。她略感羞赧,卻又倍感驕傲。正當她美滋滋地體會着這種矛盾的心情時,突然有人喊了一聲:“秦子歌!”

她猛地睜開眼睛,房間漆黑一片,擡頭看看窗外,天『色』早已暗了下來,窗前小路已經安靜下來,偶爾有車燈透過窗子映『射』進來,斑駁的樹影隨之在牆上劃過。

哦,是做夢,秦子歌坐起身,捋了捋劉海,回手打開臺燈,看了看鬧錶,已經晚上九點多了。竟然已經睡了五個小時了,也不知道一會兒還能不能正常入睡,明天第一天上班,可千萬不能再遲到了。她想。

正在胡思『亂』想,突然門外又傳來一聲:“子歌!秦子歌!”

秦子歌一愣,原來剛纔不是做夢,的確有人喊她,她仔細分辨了一下,是唐旭強的聲音。

她起身打開門,唐旭強獨自站在門外。

“強哥,有事嗎?”

“哦,我纔回來,還以爲你沒在家。後來發現你屋子裡燈亮了。原來你在呀。”

“嗯,剛纔困了,睡着了。怎麼了?”

“沒什麼,我就是想問問你明天怎麼去上班?”

“公交車唄,我面試就是乘公交車去的。”

“對,這我知道,不過你中途是不是要換乘啊?”

“對啊,換一次。”

“要不你明天和我一起走吧,可能你不知道,從我們這兒出門往北走半站路,有一趟車是直達公司的,好看的小說:玄嬰最新章節。這樣比較省錢……”

“哦,那太好了。你明早幾點走?”

“我一般都是六點半起牀,吃過早飯,七點十五出家門。不過你好像沒有吃早飯的習慣,那你可以晚些起,我走時會叫你的。”

“太好了,謝謝強哥。記得叫我。”

“好的,一定。”

唐旭強說完,正要回房間,卻又轉回身來,一副欲語還休的樣子。秦子歌用疑問的目光盯了他好一會兒,他才說:“子歌啊,昨天晚上你嫂子的態度……對不起啊。我們昨晚的確是吃過飯纔回來的,因爲昨天是我們相識四週年的紀念日。”

“哦!”秦子歌笑了出來,“沒關係,我沒往心裡去。如果你不提,我都忘了。”

“那就好,那就好。”唐旭強稍微輕鬆了些,可還是略帶歉疚。

“對了,嫂子怎麼這麼晚還沒回來?”秦子歌不希望彼此太尷尬,岔開話題問道。

“哦,她今天是夜班,剛纔我送她去上班了,所以纔回來。”

“哦,你們好恩愛啊!”秦子歌羨慕道。

“哎呀,馬馬虎虎……”唐旭強像做了虧心事般用手擋着半邊嘴小聲說:“可不敢讓她知道我和你走得這麼近,否則我要捱罵的。”說完,他轉身回了房間,關上了門。

秦子歌不禁暗笑,在同一屋檐下許久,才知道這對小夫妻之間還有這些有趣的狀況。

好夢就這麼被攪了,人反而精神了,秦子歌換上了睡衣,來到廚房,找出昨天的剩菜,熱了熱,就着米飯吃了一點。飯後,她回到房間裡,踮起腳,從書架的最上層拿下汽車模型,仔細擦拭一番後輕輕擺放回原位,然後把今天拾得的葉子也鋪了上去。

葉子們從最開始的綠意盎然到現在的通紅純黃,一條顏『色』漸變的“葉路”是自然贈予的禮物吧?她託着下巴,想。

秦子歌很喜歡秋葉,卻說不清爲什麼喜歡。她記得故鄉的那座小城,葉子飛舞的秋天是她每年最鍾愛的時節。無數個深秋週末的下午,一個扎着兩隻羊角辮的小姑娘都會躺在汽車檢測大院家屬樓旁滑梯下的枯葉堆裡,貪婪地嗅着深秋的風帶來的獨特的苦澀味道。那時,她的精神往往會爲之一振,她的心態常常會無比愉悅,她覺得此時的世界纔是單純無暇的。如果可以,她寧願太陽永遠就停在山那邊,她寧願樹上的葉子永遠也落不完,她寧願自己永遠就躺在這堆枯葉上。哪怕會髒了衣服,髒了頭髮,得到的卻是被淨化的心靈。

現在的她,不可能再如兒時那樣表達自己對秋葉的愛了。如果現在她再躺倒在某處枯葉堆裡,一定會被認爲是瘋子或是暈倒了而被擡出來。爲什麼人長大了,做事卻往往要思前想後了呢?別人的看法真的那麼重要嗎?她看着一片片葉子,想。她現在的精神寄託,就是這一片片葉子了。從不再好意思躺倒在枯葉堆裡那年開始,她就養成了收集秋葉的習慣。每年秋天,她都會收集一百一十一片葉子——意寓一心一意做一件事——然後寫下一個心願,隨同葉子一起裝進一個大信封裡,然後存留起來。多年以來,她積攢了九個信封,卻有十個心願。因爲在她小學的最後一年將第一次積攢的一百一十一片葉子送給了一個外校轉來借讀的男孩。她那年的心願是能在初中再見到他。可是他帶走了葉子,也帶走了那個願望——他們沒能進入同一所中學,彼此也失去了聯繫。那之後的每年秋天,秦子歌都懷揣這個願望,卻再沒寫下,因爲她知道,這個願望已難實現。年復一年,她的腦海中男孩的青澀模樣沒有隨着時間的流逝而流失,反而愈發清晰。而一如既往陪伴她,卻只有這濃濃的秋意。所以,她喜歡上了帶有淡淡苦澀的秋葉,喜歡上了滿含淡淡苦澀的秋天,喜歡上了充盈淡淡苦澀的寂涼和憂傷。但是她明白,那個男孩,那些葉子,那年年秋天,那種苦澀味道,其實都不是真實的,他們只是她情感的依託,蝕神全文閱讀。只不過相對如今世俗的人們對於金錢和權利等等的依託,她的情感更深入靈魂。

秦子歌坐回牀上,調好鬧鐘後,關上了燈,躺了下來,長嘆了一口氣,呼出的氣體和映入房間的霓虹燈光交織起來,驟然斑斕,隨後顏『色』逐漸變淡,終於飄散。

天已冷了,房間裡也涼了,被窩裡雖有熱水袋的“照顧”,可也不是十分暖和。如果趙宇東還在身邊的話,是不是會溫暖一些呢?不知怎麼,秦子歌對爲了其他女人而離開自己的趙宇東總是念念不忘,僅僅因爲他是自己實實在在的初戀嗎?

不知又過了多久,她再度沉沉睡去。秋天週日的深夜,萬物寂寥無聲,似乎都在養精蓄銳,準備迎接新一週的繁忙。

只有樹上的葉子沒有休息,還在紛紛飄離,翩翩舞動……

清晨,鬧鈴響起時,秦子歌眯着眼看了看窗外。窗外雲翳密佈,天『色』陰沉,房間裡也十分晦暗。她懷疑是不是天還沒亮,鬧鈴提早響了,所以並沒起牀,翻了個身繼續睡。

“子歌!秦子歌!六點五十啦!”唐旭強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再度吵醒她。她機械化地爬起身,看了一眼鬧鐘後,惺忪睡眼立刻瞪得老大,忙跳下牀收拾起來。

第一天上班,除了穿好一身新行頭之外,她還不忘畫了淡淡的妝。正收拾碗筷的唐旭強看着打扮好的秦子歌,有些捨不得移開眼睛。秦子歌紅着臉,躲避着對方的視線。

七點十五分,二人準時出了家門。唐旭強搖晃着手裡的傘問:“子歌,你不拿傘麼?看樣子要下雨啊。”

“我?不用了吧,天氣預報好像只說今天多雲,沒說下雨。”

“天氣預報什麼時候準過……”唐旭強嘀咕着,卻不強求。二人一前一後走下了樓梯。

其實秦子歌並沒看天氣預報,也不是沒覺察出今天有可能會下雨,只是她覺得穿了這麼標緻的一身行頭,配着一把傻乎乎的雨傘,實在不搭調。而且不見得就會下雨,秋天的雨本來也不多嘛。她安慰着自己。不過剛走出樓門,她就被夾雜着樹葉和石子的疾風拍了個滿臉,妝都差點拍花。唐旭強推了推眼鏡,頂着風,身體和地面呈小角度向前走去。秦子歌再也顧不上行頭形象什麼的了,把本來敞開的外衣拉緊,雙手攏在胸前,頂風向前走去。

只有短短的半站路程,卻走了十五分鐘。

“壞了,看來今天要遲到了。”唐旭強看了看車站上熙攘的人羣,自言自語道。

“啊?那你平時都幾點到呀?”秦子歌對“遲到”二字有些敏感了,忙問。

“正常的話,我走十分鐘到車站,乘七點二十七分的車,七點五十五左右到公司。”

“強哥,你未免太精打細算了吧?”秦子歌有些哭笑不得。

“哎呦,都七點半了,今天弄不好要遲到的,遲到了就壞了。”唐旭強看了看錶,搖了搖頭,又自言自語道。

下一班車很快就來了,不過車上已經爆滿,幾乎沒有再供新乘客上車的餘地。唐旭強和秦子歌以及幾個乘客在車門口擠成一團,售票員不斷向車內喊着:“再往裡走走,再往裡走走!就剩幾個人就都上來啦!”又對門外喊:“要不等後車吧,後車馬上就來啦!”

秦子歌聽了,正欲退後一步等後車,卻被唐旭強一把拽住胳膊,連拉帶扯拖了上來。

車門終於關上,還是有幾個人沒能擠上來,在車下拍打車門罵罵咧咧的。唐旭強扶了一下眼鏡框,頗爲得意地瞟了一眼那些運氣不佳的傢伙。

車上比想象中還要擁擠,二人只能卡在門口,即使不扶把手也不用擔心會摔倒,好看的小說:數據武神。就是面對面的貼着有些彆扭。

唐旭強刻意將臉扭向一邊說:“平時沒這麼多人啊。”但他的氣息還是噴涌到秦子歌的面頰上。

“哦。”秦子歌不好意思躲避,只能低着頭,屏住呼吸,看着唐旭強衣服的拉鍊,說。

“天氣一不好,很多開車的都不開了,都乘公交車上班。”唐旭強沒話找話般說。

“哦。”秦子歌又應了一聲。唐旭強說的的確是事實,很多開車的,尤其是新手,都會因爲雨雪風霧等天氣不開車,怕路上情況複雜,自己應對不了。不過既然買車,不就是爲了避開擁擠的公共交通,擁有自己的獨立空間麼?否則買車幹什麼呢?秦子歌很納悶。

“下回只要車來就上車,你聽她說有後車,後車不一定什麼時候來呢,況且來了也不見得就比這趟人少。”唐旭強又說。

“哦。”秦子歌點了點頭,這是經驗。

“買票!”售票員難以置信地擠到了二人身邊,在唐旭強耳朵邊喊道。

“哎呦,喊什麼喊,還能不買票麼?”唐旭強『揉』了『揉』耳朵,小聲嘟囔着。售票員白了他一眼。

秦子歌拿出兩人份的零錢,正準備買票,唐旭強卻拿出了一張公交卡,對售票員說:“我有卡,刷卡。”

售票員又白了他一眼:“以後上車自己刷!”說完,沒好氣地接過卡,用力扯着胳膊在乘務臺旁邊的刷卡機上刷了一下,隨後又問:“你倆一起的嗎?”

“我……”唐旭強有些猶豫,似乎並不太願意替秦子歌刷卡。

“我買票。”秦子歌自覺遞上零錢。

售票員還了卡,接過錢,像鮎魚一樣擠走了。唐旭強又小聲道:“這麼多人,我怎麼可能擠到刷卡機那邊呢?”隨後又對秦子歌說:“公司是免費給正式員工充公交卡的,用卡乘車會便宜得多。你看啊,我一天乘兩次車……”說着,他掰着手指頭算起每天得到的實惠來。秦子歌低着頭,聽着對方的嘮叨,忍受着呼到自己頭上的熱氣,突然特別希望公交車不那麼擠,這樣有兩個好處,一是這樣一來唐旭強就需要用手扶着把手,就不會在這掰手指頭,二是身邊如果沒那麼多人,就不會像現在這樣被大家注視着他向自己傳達省錢妙招,引人發笑。

自打找工作以來,秦子歌幾乎沒這麼早起過牀,即使偶爾早起,也是去旁邊校園裡散步。像今天這樣冒着惡劣的天氣擠公交車,她的確有些不習慣。

好在時間不長,二人就下了車。下車時唐旭強已經滔滔不絕地講到散裝大米和精裝大米的差別了,他認爲散裝大米和精裝大米差不多,所以沒必要多花錢在包裝上。秦子歌看了看錶後,卻快步向辦公樓跑去,邊跑邊對他喊道:“強哥!快!要遲到啦!”

唐旭強也看了一眼的手錶,忙停了嘴,把功力用在了腿上,一路小跑,甚至超過了秦子歌。

二人剛出十七樓的電梯,秦子歌就和正經過的戴辛撞了個滿懷。

“早,早,戴總!”唐旭強忙問候道。

“嗯,早。”戴辛扭頭看了看座鐘,對二人說:“子歌,旭強。你們遲到了。”

“對不起,戴總,今早不知道爲什麼,車特別不好坐。”唐旭強笑得眼角臉頰擠出了不少皺紋。秦子歌卻沒笑也沒說話,翻了座鐘一眼,又翻了戴辛一眼。

“嗯,天氣不好。”戴辛理解地笑道,然後轉身走了。

唐旭強看着戴辛的背影,咧了咧嘴,對秦子歌說:“好險,戴總是最討厭別人遲到的,今天不知道爲什麼沒批評我們,極品帝魂最新章節。喂,打卡。”說完,他從電梯旁的架子上拿出自己的卡,在打卡器上刷了一下。秦子歌也找到了自己的卡——一張新卡——照着樣子刷了一下。

打卡後,唐旭強急忙轉身走了,走之前還不忘叮囑秦子歌:“1729往那邊走,走到頭就到了。”

秦子歌繞過影壁,看了看1709和1701所在的那條走廊,隨後放緩腳步,順着指引向另一條走廊的盡頭慢慢走去。此刻的她,心裡很不平靜,第一次面試她遲到了,第二次面試她又遲到了,第一天上班,她還是遲到。雖然每次遲到都有看似充分的理由,可戴辛會怎麼看呢?剛纔唐旭強說戴辛最討厭別人遲到,可自己連續遲到好幾回了,他爲什麼絲毫不生氣呢?

她沉思着,來到了1729辦公室門口。一個很瘦、中等身高、戴眼鏡的男人拿着水杯從辦公室裡走出來。

“你好!”秦子歌忙對第一個見到的新同事打招呼,“我是新員工,我叫秦子歌。”

“嗯。”男人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然後走開了。

她看了看男人冷漠的背影,皺了皺眉頭,有些不高興,抿了抿嘴脣,走進了辦公室。

這是一間很大的辦公室,比戴辛那間要大得多,幾乎和1709的會議室一般大。裡面密密麻麻擺放的辦公桌佔據了大部分面積,每張桌子後面都有一雙忙碌的眼睛,根本沒有人留意秦子歌。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新衣服,有些心疼花的那些錢。

愣愣地站在門口好一會兒,剛纔那個男人端着接滿水的水杯回來了。

秦子歌像見到救星一般:“請問,我在哪張辦公桌?”

“你是誰?”男人好像剛纔沒見過她一樣。

“我……我是新來的文員。我姓秦,叫秦子歌。”秦子歌再次詳細地自我介紹道。

“哦。”男人並沒停下腳步,邊向裡走着邊指着角落裡的一張辦公桌,“那是你的位置。”

秦子歌緊跟着男人,繞過了幾張桌子,來到最裡面的辦公桌前,男人在她前面的辦公桌旁坐下,放下水杯,擺弄起電腦來。她看了看他的電腦屏幕,好像在整理一份文件,如果沒猜錯,他應該就是唐旭強所說的那個不善言辭的男文員。

秦子歌將注意力轉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區域內,這是一張安放在角落的辦公桌,桌面很整潔,除了一臺電腦,一部電話,還擺放着一摞a4紙和一個裝着幾支筆的筆筒。桌旁是一扇落地窗,窗子的朝向和她的臥室一樣——向北,因爲樓層高,視野相當好。不過今天天『色』陰晦,使這座城市看起來灰濛濛的。

她將揹包放下,坐了下來,打開了電腦,卻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對着電腦屏幕坐了好一會兒後,她將帶滑輪的椅子滾到了男人身邊。

“請問,您也是文員嗎?”秦子歌怕打擾到其他人工作,壓低了聲音問。

男人一愣,定了一下神,說:“對。”

“我也是文員,我叫秦子歌。”秦子歌第三次說出了自己的姓名,“請問怎麼稱呼您?”

“我叫馮家國。”

“您好,馮老師。請問,我們文員平時都要做什麼工作呢?”

馮家國面無表情說:“小秦,你第一天上班,還不瞭解文員的工作『性』質,一會兒鄭總會找你談話的。”

“哦,好,好的。”秦子歌明白了對方的意思,將椅子退回到自己的桌前,山村桃源記。

片刻後,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秦子歌遲疑了一下,拿起了話筒。

“喂?您好?”她試探地問道。

“是秦子歌嗎?”電話裡一個女聲問。

“是我。”

“我是鄭總,你現在到1702來。”沒等秦子歌迴應,對方就掛斷了電話。

鄭總是個女的?秦子歌萬萬沒想到。她的辦公室在1702,以門牌號看,她在公司的地位應該僅次於戴辛了?唐旭強說鄭總是自己這個部門的主管,她會給自己安排什麼工作呢?她帶着滿腹疑問走出了辦公室。

從北邊走廊盡頭的辦公室出來,在這層樓走了一個對角,她來到南邊走廊另一個盡頭的1702辦公室門前。擡手敲門時,她扭頭看了看旁邊的1701。

“請進!”裡面說。

秦子歌推開門,驚詫地屏住了呼吸。

這是一間顏『色』佈局十分考究的辦公室,以白『色』的基調爲主,輔以黑『色』的裝飾。白『色』的一塵不染的地板,黑『色』的同樣一塵不染的地毯;黑『色』的背景牆,白『色』的裝飾畫框;白『色』的沙發,黑『色』的靠墊;白『色』的碩大的辦公桌,黑『色』的寬大的老闆椅。

“秦子歌?”座椅上一個三十歲左右,長相標緻,打扮時尚卻又不俗豔的女人問道。

“是,是的。”秦子歌有些緊張,低頭瞟了一眼自己花大價錢添置的一身行頭,和人家一比,卻好像是添頭一樣。

“我叫鄭曉茹,是世紀之交的第一執行副總,主要負責前期籌備和後期完善等工作。你作爲文員,直屬於我。”對方很直接地自我介紹道。

“是,您好,鄭總。”秦子歌說。

鄭曉茹站起身來,繞過桌子走到前面,屁股靠到了桌子上。她的身材很勻稱,配以一套成熟的職業女裝,顯得幹練又『性』感。

“我不知道你是怎麼被戴總招進來的,因爲在上週面試通過的人中,”鄭曉茹刻意停頓了一下才說,“沒有你。”

“我……”秦子歌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鄭曉茹一擡手,制止了她,嚴肅道:“我不管你怎麼進到公司的,因爲那已經過去了。我想說的是未來,你既然成爲了公司一員,我就會按照員工守則嚴格要求你。今天八點之前,我沒看到你打卡。”

“對不起,我……我遲到了。”秦子歌低下頭。

“我不想聽你道歉,”鄭曉茹說,“無論新老員工,我都希望大家爲自己,也爲公司負責。”

“是……”秦子歌囁嚅道。

“好了,出門向左,去1701,戴總有事找你。”

秦子歌一愣,沒想到談話這麼簡短。她的緊張感一下子釋放了許多,忙欣喜地回答道:“是!”然後轉身快步向門口走去,想盡快逃出這個雖然漂亮卻令她倍感壓抑的辦公室。

“哦,對了……”鄭曉茹突然又說,秦子歌忙急停下來,不太情願地轉回身。

鄭曉茹指了指秦子歌腳上的鞋跟足有八釐米高的新高跟鞋說:“記着,明天上班,別穿這麼拉風的鞋。你來公司是工作,不是選秀。”

秦子歌紅着臉點了點頭,轉身逃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