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006年10月14日,下午。A市警局。

“隊長,羅建國的資料出來了。”陳紅拿着一堆資料來到隊長辦公室說,“羅建國,1958年出生於A市。1977年國家恢復高考,他考入了M大地理系,此後曾經被派往國外留學。後來回國內做科研,並在M大任教。1995年後迷上探險,由於他體格健壯,又具備完備的地理知識以及嫺熟的野外求生技能,很快成爲全國聞名的探險家。但是此人性格怪異,行蹤飄忽不定。迷上探險以後,他更是把房產變賣,靠租房和露營不斷遷徙棲居,所以很少有人知道他的行蹤。”

宋廷軍皺了皺眉頭說:“有沒有調出報道羅建國準備前往羅布泊探險的新聞視頻?”

“調出來了。”陳紅把資料放在桌上說,“剛纔電子分析科的許科長打電話給我,說他已經處理好了。”

“走,我們去找許明!”宋廷軍起身便向門外走去。陳紅趕緊跟了上去。

來到電子分析科,許明笑着迎上來和宋廷軍握手:“哎呀,我的大隊長,您可是很久沒有光顧我們科了,真是蓬篳生輝啊!”

宋廷軍笑到:“許科長,你們電子分析科可是我們警局的高科技禁區,我是無事不敢登寶殿吶!”

“瞧你們兩個酸的,辦正事吧!”陳紅沒好氣地說。

“哎呀,紅姐發話了,不敢不從啊,”許明笑呵呵地帶着兩人來到一臺電腦前,一邊打開視頻文件一邊調侃說,“你們倆的正事啥時候辦啊?”

陳紅白了許明一眼:“你這張嘴呀,得有人管管了!”

宋廷軍指着電腦屏幕做了個禁聲的動作。三人齊齊向視頻看去。

據10月1日的報道稱:“我國著名探險家羅建國在國慶日委託本臺發表申明,稱其決定隻身前往羅布泊探險,出發時間定在2006年10月4日。這將是繼1980年彭加木羅布泊考察意外失蹤和1996年餘純順孤身穿越羅布泊不幸遇難之後,羅布泊探險史上的又一壯舉。屆時,本臺將全程跟蹤實時錄播。新聞頻道記者餘娟報道。”

宋廷軍正要開口問新聞頻道的辦事處地址,許明搶先說:“新聞大廈!”

宋廷軍微笑着會意地對他點點頭說:“不錯,學會搶答了!小紅,我們走!”

張廷開車載着兩人來到了新聞大廈,宋廷軍和陳紅亮出證件直奔總編辦公室。

互相介紹之後,宋廷軍開門見山說明來意:“吳總編,我們想了解一下羅建國羅布泊探險的相關情況。”

陳紅掏出紙和筆開始做記錄。

年過半百,頭髮稀疏的新聞頻道總編吳鈞神情異常驚訝地說:“我們也在找他。此前,對,就是國慶節那天,他委託我們臺發表申明說要在10月4日赴羅布泊探險,並且與我們簽下合約,由我臺進行實時錄播,但是直到10月4日下午我們都沒有他的消息。”

“他有沒有留下聯繫方式?”宋廷軍問。

“有。”吳鈞從抽屜裡掏出一張名片遞給宋廷軍說,――跟昨天在租房裡見到的一模一樣,“我們不知道他住哪裡,打過他很多次電話,4號那天還能接通,但是一直沒有人接聽,後來就一直是關機。”

“這麼說,羅建國有沒有去羅布泊你們也不知道?”宋廷軍繼續問。

“我想他根本沒有去。”吳鈞沉思着說,“羅建國性格怪異,我擔心他在沒有通知我們的情況一個人去了羅布泊,那就非常危險了。所以5號那天特意請人開着直升飛機前往羅布泊搜尋,但是一整天下來也沒有發現他的行跡。6號我們又派人找了一天,還是沒有找到。我倒不是責怪他違反和約,而是擔心他的個人安全。但是後來,我們不得不放棄搜尋。老實說,這次事件我臺的損失也挺大的,信譽和經費都嚴重受損。如果能找到他,我想還有可能挽回一點損失;如果找不到他,我們也只能是吃啞巴虧。對了,幾位既然來詢問他的情況,莫非你們已經找到他了?”

宋廷軍抱歉地笑了笑說:“您的處境我們能理解。我們的確是找到了有關羅建國的一些線索,但目前來說還不方便透露細節,請您諒解!”

“這個當然,這個當然!警察辦案嘛,沒有結果之前都不會透露消息的,我也就是隨便問問。”吳鈞賠笑說。

“那好,非常感謝您今天提供給我們的線索,如果有需要的話,可能還會再來打擾您。您這邊有什麼情況,也可以隨時打電話給我。”說着宋廷軍掏出一張名片恭敬地雙手遞給吳鈞,又從陳紅那裡拿過筆錄說:“這裡有我們剛纔談話的筆錄,您看一下有沒有什麼與您說的情況不符的地方,如果沒有的話,就麻煩您籤個字。”

吳鈞微笑着雙手接過名片放進抽屜,又接過筆錄稍微看了一下,連連點頭說:“沒錯沒錯,這位女警官的字寫得真好看!”

陳紅笑着把筆遞給他說:“您過獎了!麻煩您在這下面籤個字。”

吳鈞接過筆簽了字,把三人送出了新聞大廈。

回到警局時已經是下午5點。

看到宋廷軍回來,李軍連忙把正在抽的煙放在背後迎上來說:“隊長,檢驗科來電話說屍檢報告已經出來了。”

“走,去檢驗科!”宋廷軍說着帶着幾人馬不停蹄趕往檢驗科,回頭看了下李軍說,“把煙熄掉!”

李軍一聽趕緊把煙給扔進了垃圾箱,追上來問:“隊長,你怎麼知道我在抽菸?”

“因爲我聞到衣服燒焦的味道了。”宋廷軍頭也不回地說。

“啊?”李軍趕緊把外套脫下來查看。

法醫呂風見他們過來,沒有同他們握手,也沒有起身,坐在辦公桌前把屍檢報告遞給宋廷軍說:“根據我們的檢查,死者死亡時間已經超過24小時,是由於長時間缺乏進水,渴死的。”

“隊長,你推測得沒錯,羅建國確實是飢渴致死。”李軍一邊處理外套上被燒出的小洞一邊說。

“我沒有說飢渴致死,我是說渴死。”呂風糾正到,神情嚴肅,“死者沒有進食進水的情況大概是3到4天,如果僅僅是飢餓是不足以致死的。所以,他是渴死,不是餓死!”

“你夠專業!是不是上個廁所也非得分個大小便才行?”李軍不滿地嘟囔了一句。

“小李,少說兩句!”宋廷軍厲聲制止到。他知道呂風生性高傲,做事一絲不苟,與人相處又不講情面,這樣下去容易把關係弄僵。

“呂法醫,還有其他發現嗎,比如說死者患有心臟病什麼的?”陳紅打破尷尬局面,微笑着問呂風。

“沒有,死者的身體很健康。如果有新發現,我會及時打電話通知你們。”呂風說着自顧自看起資料來。

“好的,謝謝!”陳紅說着拉了李軍一把,幾人離開了檢驗科。

“有點意思了。”回到休息室,宋廷軍笑了笑說,“一個探險家,渴死在自己房中的飲水機旁。不是他殺,不是自殺,不是病死,也不是自然死亡,辦案這麼多年,我還是第一次碰到這樣的怪事。”

“隊長,你都覺得怪,那這案子可就沒法查了。”李軍喪氣地說。

“你就知道說喪氣話,這案子越奇怪就越有查頭!”宋廷軍說,“還有一樣東西,也許能給我們帶來線索。”

李軍尷尬地吐了吐舌頭,不再說話,今天挨批的次數已經夠多了。

“你是說那個日記本?”陳紅若有所思地問。

“不錯。”宋廷軍說,“探險家都喜歡把自己的冒險經歷以日記的形式寫下來。不知道從10月4日開始,羅建國到底經歷了些什麼不爲人知的事情。好了,下班了,都回去休息吧,明天也許會有更重要的任務。小紅,你把那個日記本拿給我。”

等到衆人離開後,宋廷軍再仔細看了一遍陳紅今天的筆錄,這才帶着日記本準備趕回住處。剛出警局,就聽到背後一串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宋廷軍回頭一看,是陳紅。

“小紅,你還沒走?”宋廷軍看着陳紅驚訝地問。

“我一直在你身後。”陳紅走上來笑着拉起宋廷軍的胳膊說,“你呀,一遇到案子就把什麼都忘了,連我這個女朋友都不要了?”

宋廷軍抱歉地笑了笑說:“局長大人可是時常教導我們說:警察可以不當,老婆孩子不能不要。所以案子的重要性是暫時的,女朋友的重要性是恆久的。”

“還是局長大人明白事理,難怪他們一家子那麼和美。”陳紅用食指戳了下宋廷軍的額頭說,“你呀,是得跟局長大人好好學學了。主動送女朋友回家可是你們男孩子的必修功課,我就可憐了,還要追着男朋友出來要你送我回家。我跟你說,你再怠慢,我爸媽可就有意見了。”

“不敢不敢!”宋廷軍陪笑說,“岳父岳母的交待就是最高指令嘛。”

送陳紅到家後,宋廷軍趕回宿舍匆匆吃完晚飯,便迫不及待地在臺燈下打開了日記本。

這是一本嶄新的日記本,外表精美,裡面的紙張滑厚而平整,記錄的第一篇日記竟然就是10月4號的。看來這是羅建國爲了這次探險特意準備的日記本。

日記的篇幅不是很長,基本上每頁一篇。宋廷軍粗略看了一下,一共是7篇日記,從4號到10號,中間沒有間斷。

“看來11號那天羅建國已經沒有力氣提筆寫字了。”宋廷軍合上日記本想。過了一會,他又重新打開日記本,一字一句看起日記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