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田的身份對於這幾個異常調查局的人而言,不是什麼秘密,他們給了豐田面子,十分鐘後再開始行動。
豐田推着白解回到屋內,羽貞和齊天賜同時圍了過來,欲言又止。
“我現在找人瞭解一下你的事情,如果不行的話,再讓書院出面把你留下。”豐田說完,便開始進行聯絡,拿出聯絡器輸入一串特別序號。
很快,聯絡器傳出陌生的聲音。“有什麼事嗎?你平時可很少聯繫我。”
“事情有些緊急,我不得不麻煩你了。”豐田把白解的事情簡單描述了一遍。
“他們說過是隸屬於哪位獨立調查官嗎?”
“這倒沒有。”豐田回道。
“那我問一下。”
對話中止了一會。這時,齊天賜似乎想到什麼,走近羽貞耳語了幾句,羽貞猶豫了一會,最後還是把聯絡器拿出來給了他。
“情況我已經知道了。”
“怎麼樣?”豐田擡高了聲音。
“下達命令的是新調來的獨立調查官,我和他的工作內容並不相關,對於這件事情,我暫時也沒有辦法。”對方說完,又抱歉了一下。
雖然聯絡器對面的人給出的解釋非常充分,但以豐田對他的瞭解,這樣完全就是推辭而已,對方顯然不想和這位新獨立調查官產生矛盾。
“多謝。”豐田掛斷了聯絡器,他的臉色籠罩在暗影之中,彷彿陰鬱的鬼神一樣。
他和這位在異常調查局中擔任高層的男子是很多年的好朋友,從初中到高中,都在同一所學校,同一個班級中學習。就連對方結婚的時候,唯一的伴郎也是他。隨着時間推移,他以爲他們之間的關係還彌久如新,事實證明,他果然是想多了,再堅固的友情都抵不住社會的腐蝕。
“豐田師兄,你趕緊聯繫書院高層啊?”羽貞滿臉急色地催促着。
“恐怕,書院也不會爲此出面。”
“爲什麼?”羽貞瞪大了眼睛。
事情的原因非常複雜,豐田一時解釋不清楚,但從他爲難的表情上看,他絕對不是無的放矢。
“搞定!”齊天賜突然發出得意的聲音,其他人頓時看過來,看着他把手中的聯絡器交給豐田。“把它給那些傢伙吧!他們很快就知道該怎麼辦了。”
“對面是誰?”豐田捂着聯絡器。
齊天賜回了個無可奉告的表情,眉峰上挑,嘴角輕咧,笑意中伴隨着充足的信心。
“好吧。”豐田選擇相信了齊天賜。
他走出屋子,來到那些人的面前,把聯絡器直接交給了長臉男子。
“請接一下。”他示意着對方。
長臉男子知道,這段時間裡豐田他們是在搬救兵,所以不感到意外,拿起聯絡器,將聽筒靠近耳邊。
“喂!”
······
“你剛纔聯繫的是誰?這些人竟然會主動離去。”羽貞看着那些人離去的背影,站在院子門口,對着齊天賜問道。
“我們家族是異常調查局內部主要調查設備的贊助商,就算這些傢伙再按令行事,接到局長的通訊,也得改變行動。”
“剛纔你聯繫的是異常調查局的局長?!”羽貞吃驚地看着齊天賜。
齊天賜衝着她笑了笑,沒有回答,轉身走回了屋內。
“這是你的朋友?”豐田向白解問道,看向齊天賜的目光中透着一股好奇。
“算是吧。”白解模棱兩可的說。“剛纔麻煩師兄了,爲了我的事情找人幫忙。”
豐田露出微笑:“我們之間還說這些幹什麼,但是你也要小心,異常調查局的人可能不會輕易地善罷甘休。”說完,他又添了一句:“尤其對方還是獨立調查官!”
“我知道了。”白解點點頭。
豐田離開了這裡,院子瞬間安靜下來,正巧一陣微風拂過,帶來一絲夏日難得的涼爽。
白解關上院門,和羽貞一起回到了屋內,齊天賜正在對着一堆食物大快朵頤,頭擡也不擡。
“少爺,接下來你準備怎麼辦?對方可是異常調查局的高級幹部。”羽貞擔心的問,她已經想好,要是情況變得更加糟糕,就將事情告訴聖女大人,讓她派人來幫助白解。
“沒事的。”白解安慰的說。“對方不可能在城內一手遮天,而已我還是擁有排名的選手,就算對方想要對我實施行動,也得考慮到對於比賽的影響。”
這時,齊天賜從食物堆中擡起了目光。“那個傢伙可說不定,剛纔我特意打聽了一下,這個叫做時文軒的調查官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刺頭,手上拿下過很多棘手的案子,也得罪了非常多的大人物。就是這樣,這傢伙才被調到了這裡。”
“那要按你說的,少爺豈不是會處於非常危險的境況?”
“想要擺脫危險境況也非常容易,就看他願不願意捨棄一些東西了。”
“少爺?”羽貞擔憂地看向白解。
“你說說看?”
齊天賜放下滑/嫩的燒雞腿,拿起紙巾擦去嘴邊的油漬,看着白解,回道:“只要你離開了這裡,他就對你的威脅就會大大減少。”
“離開這裡?”白解皺着眉頭。“在參加完比賽之後嗎?”
“不。”齊天賜搖搖頭。“最好在他還沒有采取行動前,離開這裡,遠離他的調查範圍。”他繼續說:“就算是獨立調查官,想要在別人的調查範圍內施展行動,也是需要經過非常多法定程序的事情。”
“那我豈不是相當於退賽?”
齊天賜聳着肩膀,做出不置可否的表情,說:“參加這個比賽,真的對你有很重要的意義嗎?”
白解陷入了思考,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他不單單爲自己參加的比賽,還爲了書院,爲了導師,爲了那些對他寄予厚望的熟人。他還沒忘記,火歌擡着下巴對他說,“我們在比賽場中再會吧!”這些不僅是真切的期望,同時,也是揹負在身上的責任,無法輕易拋棄。
“你既然猶豫了,就說明 ,你不是真的心甘情願參加這個比賽。”齊天賜的眼睛似乎看穿了白解的內心。“如果我是你,早就退賽了,去做對自己更有意義的事情。”
“少爺?”羽貞雖然沒有明說,但那帶着勸說意味的眼神,已經無言中說明了一切。
“讓我再想想!”白解擺了擺手,示意着,讓他們暫時不要打擾自己。
屋內頓時變得安靜,只能聽到牙齒啃咬骨頭的聲音。就在這時,裡屋內傳來一串沉重的咳嗽聲,齊天賜擡起了腦袋,羽貞立刻往裡面走去。
“那是誰?”齊天賜扭過腦袋,好奇地看向帷簾背後。
“我決定了。”
“什麼?”齊天賜回頭看着白解。
“就像你剛纔說的,我決定退出這次比賽。”
“你不會後悔?”齊天賜反問了一句。他可是知道,青年會武大賽對於青年強者而言,意味着至高的榮譽和名聲。可以這麼說,只要獲得了冠軍,就相當於朝着巔峰存在邁出了跨越式的一步。可能,以後再也不能遇到這個機會。
“你說得對。我應該把精力放在更有意義的事情上,這個比賽,不參加也沒有什麼。”白解看起來非常豁達,齊天賜的臉上也展開了陽光般的笑容。他在白解的身上看到了白解父親的影子,雖然兩人的經歷完全不同,但都有能夠放下一些東西的豁達寬心。
“你很像你的父親。”齊天賜不自覺的說。
“在你眼中,我父親是個什麼樣的人?”
“這可不好說。”齊天賜沉吟着。“你父親,應該是個充滿理想的人吧!他總是笑着勸告別人,讓別人不知不覺被他的理想所感染,心甘情願地追隨他,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他是這樣的人?”白解的目光微微晃動,似乎受到了來自心靈的衝擊。在他擁有的白二郎的記憶碎片中,父親是個少言寡語的陰影,總是在黑暗的環境下來到他的身旁,不說話,靜靜地看着他,過了一會,又突然消失不見。對於白二郎而言,父親只是個名字,從來沒有在成長中留下過濃墨重彩的痕跡。
“要不是你父親,我早就死在國外的山旮沓裡面了。”齊天賜說,“沒想到,如今又被你給救了。”
瑩潤玉澤的帷簾從裡面拉開,羽貞衝白解使着眼色,白解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便跟着她來到了裡面。
“洛小姐的情況惡化了,少爺給的藥已經起不了多少作用。”
白解蹙緊眉頭,移動目光,看向牀鋪上蜷縮成一團的洛洛。“我給的應急藥呢?也沒有效果?”
“沒有。”羽貞表情凝重地搖搖頭,“少爺,你恐怕得想想別的辦法了。”
白解走到牀邊,低着頭,看向牀上顫抖不已的身體。他知道,這些藥不能根治洛洛身體的問題,要不是星族聖地,洛洛的問題早就在一年前爆發了,能夠推遲這麼久的時間,已經是得到了上天的恩賜。如今,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尋找到十絕聖者說過的只存在於禁區的聖藥。白解知道大概的區域,十絕聖者告訴過他,但她也說過,實力如果沒有達到封侯境界左右,去往那裡就是九死一生。
有時候,一個決定的誕生非常簡單,不需要多少考慮時間。當白解知道,他不得不去完成這件事情之後,立即就做出了決定,退出比賽,前往禁區。不過,在離開十絕山脈之前,他還得將這裡的事情處理妥當,以免影響到尋找聖藥的行動。
白解走出裡屋,齊天賜又把餐桌上的食物一掃而光,他看着白解,問道:“裡面發生了什麼事情?”
白解不想讓他知道洛洛的存在,便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問:“你是要在這裡待上幾天,還是明天一早,就乘遠航月舟回到百岱疆域去?”
齊天賜的心眼非常敏銳,他問道:“你這是要趕我走,你不想找你父親了?”
“我父親的事情可以以後再說,今晚,我可能就要離開這裡了。”
“這麼急?”齊天賜古怪地說,“是不是和裡面的人有關?”
“如果你不想趕緊回去的話,我可以讓羽貞陪你在城裡轉上幾天,看到什麼想買的東西,不用客氣,都記在我的賬上。”
“別,別。”齊天賜忙擺手,“我又不缺你這點錢,你直接告訴我,你離開這裡要去什麼地方吧?”
白解沒想到,齊天賜這麼感興趣,爲了讓他死心,就直接說出了那個地方的名字。
“天柱禁區,”他緩緩說出。“現在你知道了,還有什麼問題嗎?”
“你怎麼要去那種地方?”齊天賜的臉色頓時變得霎白,就像糊上了兩層單薄的白紙。“我聽說,那是王侯存在都不願意踏入的危險地域,是無數強大異獸的安身之地。”
“你說的都沒錯,但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那麼,”齊天賜頓了下。“我能夠和你一同前去嗎?”說完,他怕白解直接拒絕,又趕緊說道:“我在學校學的是異獸研究,出版過幾本專著,像《飛行系異獸的生理構造》,《土系異獸的繁衍方式》······這些都是我一個人完成的,到時候進了禁區,我可以幫你躲避很多強大異獸。”
白解咬着嘴脣:“但是,你只是個普通人,異常禁區的危險你也知道,那是王侯存在都會遭遇險境的地方,我沒有把握能夠保護到你。”
“放心,到時候我不用你保護。”齊天賜拍着胸膛說。
突然變得反常的齊天賜,讓白解想起一個疑惑,齊天賜既然是百岱齊家的長子,家族富可敵國,怎麼會沒有派人保護着他,讓他這麼輕易地被人抓住,如果不是白解的偶然撞見,他的性命恐怕就丟在那個陰暗潮溼的洞窟了。
這或許只能證明一種可能,他的身上還藏在白解不知道的保護力量,就是這股力量,讓他無懼於禁區中可能遇到的兇險。
“好吧,你可以加入。但我有個前提,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能擅自行動。”
“沒問題。”齊天賜的回答非常爽快。
夜色漸深,彎月爬上天際,平靜的湖面上倒映着波光粼粼的銀輝,經過了一整天的熱鬧刺激,天空城開始進入夢鄉。
“少爺!”羽貞站在院子中,渴求地看着白解,“你真的不能帶上我嗎?”
“我走之後,還有很多後續事情需要處理,這裡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你放心,我們很快就會回來的。”
“好吧。”羽貞似乎明白,白解的決定已經不會改動,她緩緩垂下眼瞼。“我會一直等着你們回來!少爺,一路順風。”
“你也一樣,保重。”
進出天空城的空間橋樑,兩個倦意濃濃的守衛打着瞌睡,身旁的方形光幕突然晃動了一下,他們同時睜開雙眼,揉揉沉重的眼皮,惺忪地望了兩眼。
“剛纔有什麼過去嗎?”
“你看到了?我什麼都沒有看到!”
“應該是我看錯了。”
“別管了,真有什麼人進出這裡,監控系統那裡也會有記錄的。”
城外五十公里遠的一處陡峭山崖,白解顯出身形,懷裡用保溫效果極好的獸襖裹着洛洛的身體,旁邊是齊天賜,他正扶着古藤樹嘔吐不止。
“你竟然適應不了空間移動?”
齊天賜回頭,擦去嘴邊的污漬,深深吸了幾口氣,緩過來後,說道:“我對空間的波動過敏,但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影響到你的行動。”
白解不是那麼相信他,但也不能把他丟在這裡,成爲豺狼虎豹的食物,只好不使用神隱術,帶着他在天空中飛行。
無距術全力運轉,不到半天,白解就來到了十絕山脈的邊緣,靠近花海市的戰區前線。
“我們得偷偷地潛入花海市的航空港,找到可以直達天北疆域的遠航月舟,溜進去,讓別人發現不了我們的蹤跡。”
發覺白解的目光看向自己,齊天賜連連搖頭:“不行,你又想施展那個秘術,我不同意!”
白解挺起眉頭,問道:“好吧,那你有什麼辦法?”
“我的辦法簡單,但一定不輸給你!”
“哦?這麼厲害。”
“你就看着吧!”
白解目光一凝,看着齊天賜徑直走向不遠處的戰區碉堡,心頭產生某種怪異的感覺。
不會是······
一個小時後,兩人舒服地躺在正對風景窗的沙發上,洛洛安穩地睡在柔軟的大牀上,隨着花木地板的微微晃動,月舟加足馬力升入天空,穿過雲霄,出現在靠近彎月最近的平流層,開始以均勻速度朝目標地點飛去。
“怎麼樣,我的手段不錯吧?”
看着齊天賜一陣得意,白解想起,剛纔把他們一直護送到月舟邊上的軍人,這傢伙的手段非常簡單,就是用金錢賄賂了守備戰區前線的軍官。
按照這傢伙的說法,能用金錢解決的問題都不算問題。他們單個人的過路費才兩千萬,不說齊天賜,就是白解,這點錢也難以讓他產生心裡波動。
“那些傢伙還以爲佔了我們的便宜,嘖嘖,真是一羣笨蛋!”
齊天賜似乎非常享受這種用錢解決問題的快感,把酒杯舉到嘴邊,將香氣四溢的液體全部灌入了喉嚨。
“真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