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拂過碧草鮮花的山坡,帶着晚秋的氣息,迴旋到天際。
澄清如琉璃的天空上飄遊着幾朵雲,自由自在,不知飄向何方,也不知肯爲誰停留。
山坡上躺着一個俊俏的少年,只見他面如玉,鬢若刀裁,劍眉星目,如畫如假,鼻樑高挺,薄脣微揚。
此刻,他正凝視着天空,雖嘴角上揚卻並未見眼底笑意,反而冷漠的眼底泄露了幾分心事。
“百里淵兮、百里淵兮!”
坡下傳來一陣呼喚聲,尋聲望去,原來是一妙齡少女。她身穿灰色粗布麻衣,挽着簡單的少女髮髻。左手拿着一個小鋤頭,右手提着一個籃子,籃中已盛滿了野菜。
“走了,回去了!”
少年聽後,起身,跟在少女後面慢慢往回走。
粗糙的麻布製成的衣服穿在他身上並未削減幾分貴氣,反而像是一個來體驗人間疾苦的富家少爺。
這個少年不是別人,正是百里淵兮。
當日百里淵兮劍殺陸鳴之後,一時迷了方向,不知到了哪裡。
走了幾日才從山林中出來,滿身的血腥味讓他十分不舒服,於是找了溪澗想要清理一番。
正在此時,來了一個婆婆,在他下游洗衣。
百里淵兮在上面清洗自己手上、臉上的血跡,婆婆在下游洗衣服,兩人都沒有對話,唯有嘩嘩的水聲作響。
過了一會兒,百里淵兮起身,走到老婆婆身邊,居高臨下的看着她,身上的戾氣一時難以控制。
“後生,可是有什麼事兒?”陰影籠罩讓老婆婆擡起頭來,定睛一看,原來是個瞎子。
“婆婆,你怎麼自己一個人來?”
“我孫女去鎮上了,老婆子閒不住,就來洗洗衣服,好讓我那孫女輕省輕省。”瞎眼婆婆手上動作不停,雖然眼睛看不見,但洗衣服的動作卻並不磕絆。
“婆婆,這裡是哪裡?”
“這裡啊,這裡是石洞村。”
“石洞村?沒聽說過。”
“呵呵……我們這個村子又小又偏僻,後生沒有聽說過是肯定的。後生這是打哪來,要到哪裡去啊?”
“四海爲家,走到哪算到哪吧。”百里淵兮並不打算對一個剛見面的瞎眼婆婆說自己的報復計劃,只是感慨自己如今無家可歸,猶如浮萍一般。
“要是不嫌棄,到老婆子家歇歇腳吧。”
“婆婆,你不怕我是壞人嗎?”
“婆婆不怕我嗎?”百里淵兮故意陰惻惻的說道。
“呵呵……老婆子我雖然眼瞎,但是心不瞎,後生不是個狠毒的。”
嗤笑一聲,百里淵兮爲老婆婆的話感到好笑,他可是剛殺了不少人。
“後生,我們這個地方雖然偏僻,但是每隔十年都會有仙長來收人,若是不知道去哪裡,不如去見識見識,說不定有一番造化。”
“仙長收人?”
“對啊,玉華宗的仙長每隔十年回來一次,今年正好是第十年,還有一個多月就來了。”
“婆婆爲什麼要告訴我這些?”百里淵兮疑惑不解的看着眼前的瞎眼婆婆,爲她莫名其妙的信任和消息感到費解,甚至有一絲警惕。
“呵呵……莫怕,老婆子自然是有所求的。走,去我家慢慢說。”
說完,就在前面領路,也不管百里淵兮和衣服。
百里淵兮在後面站了一會兒,提起盆,跟着老婆婆一路來到她家。
“進來吧,屋裡簡陋,莫要嫌棄。老婆子我夫家姓唐,你叫我唐婆子就行。”唐婆子輕門熟路的走進屋子,一點也沒有被絆倒,足見她已經瞎眼多年,對周圍的實物已瞭如指掌,故而即使看不見,也絆不到。
“唐婆婆就自己一個人住?”環顧四周,貧舊的屋子除了桌椅,空空如也。
“老婆子我還有一個孫女,今日有事去鎮上了,所以不在家。”
唐婆子坐好,摸索着倒了一杯清茶給百里淵兮。
“後生,老婆子知道你是有本事的,老婆子此次大膽冒昧,想求後生一件事情。”
“何事?”百里淵兮漫不經心的看着眼前的瞎婆婆。
“我這孫女今年恰豆蔻年華,再過一兩年就該出嫁了。但她癡心偏要做那仙長弟子,老婆子老了,沒法照顧她了,希望後生日後能看在今日的緣分上多加照顧。
後生不要急着拒絕,老婆子這裡有一樣東西可以作爲交換。”
說完,又摸索着進屋,良久出來,遞給百里淵兮一塊玉佩。
“此玉佩乃我夫家祖傳玉佩,我夫家也是修行之家,不過修的是藥修,沒有多大能力。這塊玉佩據我夫所言,乃是一件靈寶,有緣人得之。”
“這麼好的東西,怎麼不留給你孫女?”百里淵兮不由的懷疑唐婆子的話。
“我夫君臨終前曾對我說過,這個玉佩雖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寶物,但也並非人人都能得到,非有緣人不可得,而我那孫女不是那有緣人。”
百里淵兮接過玉佩,翻來覆去看了看,表面灰濛濛的看起來不像好玉,‘這婆子莫不是誆騙於我?’他心中暗想。
“後生若答應,老婆子還有一事作爲酬謝。”唐婆子見他半天不語,又接着說道。
“我夫家曾與村長有恩,我可以懇求村長收留後生,給後生做個擔保。”
是了,百里淵兮之所以願意跟着唐婆子回來就是爲了她說的一個多月後的宗門招人之事。但宗門招人也是有條件的,一般都會招收自己管轄內的人,這樣一方面是爲了避免敵家對手故意打入內部,竊資源毀人心;另一方面也是爲了培養弟子的忠誠度。
這些附屬村莊、城鎮下招收來的弟子,往往都對所屬門派感情深厚,更容易培養忠心。
百里淵兮不屬於此地,即使僥倖選上,也可能因爲是外地人而受到排擠,還不如借了唐婆子的勢。
“我答應了。”百里淵兮將桌上的茶拿過來,一飲而盡,算是答應了唐婆子的交換。
“好,好!日後就拜託後生了。平日無需後生多加費神看顧,只需要在我孫女有性命之憂之時,出手相助即可。”唐婆子笑呵呵的說道,一臉輕鬆。
“嗯。”百里淵兮不再說話,依然擺弄着手裡灰濛濛的玉佩。
玉佩上有一個不知名的花,花下繞着似乎是水?百里淵兮不確定,但玉佩除了這個雕飾算特別之外,還真沒有其他特別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