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吳宏告辭之後,孫浩驅車前往楓木陵園,他要去看看他的父親,雖然已經不能在父親身上得到任何答案,但是有些話他想對父親說。
把一束花輕輕地放在父親的墓前,孫浩低聲說:“爸爸,我來看你了!”
此時的孫浩有千言萬語想要對自己的父親說,可是話到嘴邊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因爲父親已經不能告訴他任何事情,也不能回答他任何問題,除了喃喃自語,又還有什麼意義呢?
孫浩想要一個答案,可惜父親不能告訴他。
在墓前沉默佇立良久,孫浩突然一屁股坐下,低聲問道:“爸爸,你到底是什麼人呢?”
山風呼呼吹過,發出“嗡嗡”的聲音,卻沒有人回答孫浩的問題,他自失地笑了笑,自己回答道:“我想你的身份肯定不簡單吧!呵呵,其實我更願意你就是一個老農民,爸爸,我原以爲我瞭解你,可是我根本什麼都不知道,你爲什麼什麼都不肯告訴我呢?”
微微嘆了一口氣,孫浩繼續問:“爸爸,我媽媽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當年他爲什麼會拋下我們父子倆離開呢?”
沒有答案,陵園裡一片靜謐,寒風蕭瑟,把孫浩的心也吹入冰窖之中,讓他冰冷無比。
突然,孫浩變得激動起來,他站起來,指着父親的遺像,大吼道:“爲什麼?你爲什麼什麼都不肯告訴我?爲什麼要把我當成一個傻子?爲什麼要一個人先走,把我一個人留在這個世界上面對一切,你現在讓我如何去面對,你告訴我,我應該怎麼辦……”
說到這裡,一行清淚從蘇浩的眼中滑落,滴滴答答地掉在地上。
沒有人回答孫浩的質問和咆哮,只有墓碑上孫父慈愛的遺照靜靜地看着自己的兒子。
“爸爸!”
孫浩無力地癱坐在地,輕聲問道:“你告訴我,我現在該怎麼辦?報復她嗎?和她相認嗎?還是裝着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真的不知道……”
平日裡流血流汗不流淚的孫浩此時淚如雨下,也許他平日裡的堅強都是裝給別人看的,只有在父親的墓前,他才能暢快地述說,放聲哭泣。
如果讓認識孫浩的人看見這一幕,大約都不會相信吧!
在孫父的墓前呆了差不多半個小時孫浩這才準備離開,期間他哭泣過、咆哮過、痛苦過、掙扎過,最後一切都變成迷茫,和剛纔的時候一樣迷茫,他沒有在父親這裡找到答案。
整理了一下衣服,孫浩決定離開,他要繼續去探尋父親的秘密,他覺得自己需要知道所有真相才能做出正確的決定,才能掃清心中的迷茫。
就在孫浩轉身的時候,他突然發現一個氣質高雅的貴婦正靜靜地站在不遠處,平日裡小心謹慎的孫浩竟然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來的。
貴婦手裡捧着一束淡雅的秋菊,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頭頂戴着一頂用黑紗遮住眼睛的帽子,貴婦看起來也就三十七八歲的樣子,容貌靚麗,氣質高雅,保養得極好,身材一點都沒有走樣,堪比電影明星。
孫浩立刻就認出了眼前這位貴婦是什麼人,因爲他無數次看過她的照片,她正是光業集團的創始人兼董事長楊芸女士,那個在傳聞中是孫浩母親的人。
看見楊芸之後,孫浩整個人都呆住了,他設想過無數次和楊芸的見面方式,可是從來沒有想到兩人會在父親的墓前見面,更沒有想到會這麼快見面。
一時間,孫浩不知道該做什麼。
同樣呆住的還有楊芸,其實她一直都沒有做好和孫浩見面的準備,卻沒有想到會在丈夫的墓前和他相遇。
楊芸的確是孫浩的母親,因爲關乎到上一代人的恩怨,所以這個秘密藏了將近三十年,直到孫浩二十八歲,真相此漸漸復仇水面。
楊芸一直在躲着孫浩,她可以在背後默默地關心孫浩,也可以默默地幫助孫浩鋪平道路,但是她不敢來見孫浩,每次下定決心,可是事到臨頭的時候卻又害怕,然後繼續躲避。
其實和孫浩一樣,楊芸心中也滿是擔心,她知道孫浩從小母愛缺失,對自己的突然出現肯定會產生牴觸心理,同時也擔心自己的出現會給孫浩的生活造成影響,更擔心孫浩不會認自己,不肯接受自己。
顧慮多多的楊芸一直在默默地計劃,計劃着如何打消孫浩的牴觸心理,讓他順利地接受自己,可是在孫父墓前的偶遇讓楊芸的一切計劃都打了水漂,她此時同樣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自己的兒子。
其實楊芸是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她本來計劃早上飛回魔都,可是中間出了一點小問題,她不得不把行程推到明天,沒有地方可去的她便想起來看看自己的丈夫,和他談談兒子的事情,卻沒想到在這裡遇到了孫浩。
老天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也許這就是老天的安排,讓母子倆在這裡見面。
母子倆就這樣隔着十步相望,就這樣靜靜地看着對方,連一句話都沒有。
楊芸終究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她很快就反應過來,邁開腳步來到丈夫的墓前,把手中的秋菊放在丈夫的墓前,低聲說:“阿堅,我來看你了。”
突然,孫浩用幾欲噴火的眼睛盯着楊芸,冷聲問:“這位女士,請問你是什麼人?和我父親是什麼關係?你來看他幹什麼?”
孫浩的質問語氣讓楊芸一怔,她輕嘆一聲,低聲說:“我是他的妻子。”
“你是他的妻子。”孫浩冷笑一聲,“那麼說你就是我母親咯?”
“對,我是你的母親!”楊芸點點頭。
“我纔沒有你這樣的母親!”孫浩的情緒變得很激動,大聲說,“我父親一個老農民,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妻子,一個身無分文的窮光蛋怎麼會有一個億萬富翁妻子,你分明就是在騙人,我沒有母親,我是一個沒有媽媽的人,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我是你的兒子?你個騙子,你到底想要幹什麼?你到底對我有什麼企圖?”
說到這裡,孫浩痛苦地抓着自己的腦袋,他不願意相信這一切,他希望這一切都是假的,他希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母子連心,看着痛苦的孫浩,楊芸心疼無比,伸手想要撫摸一下孫浩,卻被孫浩躲開,似乎她是一隻要吃人的怪物一般。
見孫浩連碰都不讓自己碰,楊芸心中更是痛苦,低聲解釋道:“阿浩,我知道你一時間接受不了,但是我說的一切都是真的,我真的是你的母親,是我十月懷胎把你生下來的……”
“閉嘴!”
孫浩怒喝道:“你有什麼資格說你是我的母親?我被別人欺負的時候你在什麼地方?我孤零零一個人的時候你又在什麼地方?我嚇得睡不着覺的時候你又在什麼地方?”
說到這裡,孫浩指着父親的墓,大聲吼道:“還有,你既然說他是你的丈夫,那你爲什麼要讓他一個大男人拉扯孩子長大?他窮困潦倒的時候你在什麼地方?他在爲兒子的學費要去賣血的時候你又在什麼地方?你根本就在騙人,你個騙子,大騙子……”
楊芸喟然一嘆:“阿浩,這是我們上一代的恩怨,不是一兩句話就可以說清楚的。”
“一兩句話說不清楚那就三四句話。”孫浩衝楊芸吼道,“你如果能把這些事情給我解釋清楚,我就相信你,你解釋啊!”
面對兒子的怒吼咆哮,楊芸沒有生氣,而是耐心地解釋道:“阿浩,你要明白,不是我不想見你們,也不是我不想幫助你,是因爲你父親一直躲着我,他一直在躲着我不肯和我見面,我有什麼辦法?這麼多年我一直在找你,直到你準備去參加援外醫療隊我才找到你,對,你是在我的安排下進入了援外醫療隊,如果我能夠提前知道你會失陷在中東,我絕對不會這樣做,你知道嗎?在你失蹤的幾年,我一直在想辦法營救你,你知道我爲了你哭了多少場嗎?”
說到這裡,人們眼中的鐵娘子楊芸眼淚“嘩啦嘩啦”地往下掉:“阿浩,你能理解一個母親失去孩子的痛苦嗎?你能夠理解一個母親生下孩子後,甚至連孩子的面都沒有見到一面就被別人帶走的痛苦嗎?你能理解一個母親花費了二十五年時間找到自己孩子,然後又失去的痛苦嗎?別人都只看見我光鮮的一面,又怎麼知道我心中的痛苦。”
楊芸的話讓孫浩呆住了,她的痛苦也被孫浩看在眼裡,那種骨肉分離的痛苦是裝不出來的。
“騙子,你是個騙子!你那麼多錢,你能力那麼強,你甚至可以輕易改變一個人的命運,你怎麼會找不到我們,你分明就在撒謊。”儘管對楊芸已經相信了七八分,但是此時孫浩的內心變得十分敏感,敏感得不相信任何人。
“阿浩,我是你的母親,你是我這輩子唯一的孩子,我爲什麼要騙你?”
楊芸無奈地說:“你是一個聰明的孩子,你爲什麼不去調查一下你父親的身份呢?事情根本沒有你想的那樣簡單,你父親的身份也遠遠不止一個農民那麼簡單,他不是普通人,只要他想躲着我,那我肯定找不到他。”
“那你告訴我。”孫浩質問道,“我父親到底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