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出來，唐川端着一杯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茶，一個人站立在大門之外，左右是兩隻八百斤的石獅子。
“唐前輩！”三爺恭敬有加，不敢在唐川面前造次。
唐川轉過身，打量着他，笑道：“你是周小諾的長輩，不必要如此拘謹，我唐川還不是不分青紅皁白之人。”
“不過”話音一轉，他不笑了：“我還不知道你是誰，何門何派。”
來了來了！三爺早就等這句話了，在他心中大抵是沒有什麼比未知更加可怕的了。
微風不時刮過，卻不是多冷，陰霾和飄落的雪花成了時間的一部分，屬於過去，而非現在。
“我叫周源，是蓬萊域的修士......前幾日前輩所食，便是我主的廚。”三爺周源搬出蓬萊域的大名，將彼此之間的交道說的一清二楚。
頭一次，他對自己費盡心機將唐川召喚而來有些後悔。
他本來應該在唐川到來的第一時間前往，給他留下一點好印象的，但這未曾踐行。
晚上的夜宴他也沒有給唐川區別待遇，這還是在他知道唐川身份的情況下。
只是數息，他的臉色就白了，額頭上的汗珠話落，從熱到冷不過一秒。
“蓬萊域的人？這裡倒是不遠。我想問的是，是你和我談，還是別人？”唐川輕輕的喝了一口茶，問道。
周源很明顯有些心不在焉，思索之後，他說：“還請稍等一下！”
他不是周家的主事人，哪怕現在頂着一個長老的頭銜，也只能管教一下普通的族人，對於上面有人的那種，他無能爲力。
“請！”他說，這裡不適合談話，太光明正大了。
門內很快就出來了兩個六七十歲的老者，他們和周源不一樣，只是普通人，這個年紀已經知了天命。
若不是還放不下週家，他們早就自己做自己的事去了，享受不多的人生。
接着，門又開了。
出來不是年過半百的老頭，而是今天一直都沒有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周小諾。
她明顯有些緊張，看着自己的長輩和唐川寂寞無聲的緊張味道，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只是報以沉默。
最終，還是唐川忍受不了這種沉默，打破道：“還是先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好好談談，我可是很有誠意的。”
他的笑容不真，給人一種虛僞的味道。可是現在也沒有人會揭穿他們，他們都笑着，以緩解尷尬。
周家很大，空着的房間也很奪，其中有不少都被改造成了會議室。
一杯杯清茶，周小諾緊緊地坐在唐川旁邊。
若是其他小輩這樣，免不了一陣調笑。可小公舉身邊的男人叫唐川，不是一般的人。
深吸一口氣，周源說：“唐前輩，聽說您將要跨足於生產中藥？”
唐川點頭，這不是什麼秘密。
“不知道您有沒有意願插手蓬萊域的靈藥種植，雖然......成果不是特別好，卻也比什麼都沒有的好。”說到一半，他自己都尷尬。
蓬萊域的靈藥種植可以說一直都不是也別好，別說靈藥，就是一些比較稀有的老藥都很少有產出。
這是劣勢不假，但蓬萊域有一個優勢，是其他大域難以比擬的，那就是靈氣！
自古就被成爲三仙山，蓬萊域的靈氣濃郁程度在整個修真界都是出了名的。
這正是因爲靈氣充裕，蓬萊域才能躋身修真界前排，但讓大部分修真者蒙羞的是，整個蓬萊域難以產出足夠多的靈藥。
甚至老藥的數量都不足。
這自然不是現在的原因，也很難把罪責歸結於某一個門派的身上，須知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這和唐川並沒有什麼直接的關係，他不是蓬萊域的修士，也和蓬萊域沒什麼接觸。
只認識常虎、鶴無道長等寥寥幾人。
“我很好奇，是誰想要和我合作。”他話音一轉，問道。
周源也曾經說過自己的身份，一個廚子。哪怕是修真的廚子，也是廚子。
他實力還未突破玄明境，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小修士。
若是別人這樣跟他說，他理都不會理會。就像一個在大公司工作的小員工和你商談大業務一樣，並不可笑……卻不實際。
相互之間的合作最先的是尊重。一方是總經理，一方是小科員，後者絕對是國企。
周源只是一個普通的傳話人，若非因爲周小諾，他話都不想多說兩句。
周源並不尷尬，他很瞭解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自己的實力，根本不可能主導，他只是一個試探的人，爲了突破玄明境。
成爲一個傲立於天地的玄明境修士。
不少人都會在獲得一定的成績之後，對過去的一切選擇性漠視，唐川不屬於前者，也和後者關係不大。
更因爲他在俗世呆的時間不短，對普通人有一定的瞭解。
這又不是什麼秘密，有着諸多的不可說。周源直言道：“是劉三刀前輩！”
劉三刀？唐川一下子就想起了那個主動認輸，想要徐寒山替自己教訓一下霍無敵的中年壯漢。
“他......會關心這些？”唐川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差點笑出聲來。
“三刀前輩做事向來不拘小節，否則也不會連道號也沒有......”他解釋道，這實實在在是劉三刀不可說的黑歷史。
“只是他一人？”唐川又問。
這下，周源驚訝了，他是知道唐川對修真界不是特別瞭解的，加上事發突然，他也不相信唐川能夠很快就得到蓬萊域刻意封鎖的消息。
唐川微微一笑，盡顯成竹在胸。實際上他對於周源爲何驚訝並不清楚，只是讓自己裝得道貌岸然。
這是一個年歲不小的修真者告訴唐川的裝逼秘訣。
“不止三刀前輩......是整個蓬萊域！”周源遲疑之後，給了唐川一個意想不到的答案。
是整個蓬萊域！而非一個宗門，或是幾個修士的舉動。
修真界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蓬萊域突如其來的變動對唐川而言還能說是好事。
一個和以往一樣的蓬萊域和一個團結在一起的蓬萊域是兩個概念，哪怕其中有諸多不同的意見。
幾個玄空境修士，外加一大堆的玄明境修士，如此一來，相比青城劍派，蓬萊域也算是佔優了。
也是因爲青城劍派幾個字，唐川算是抓住了關鍵點，此次蓬萊域的變動的關鍵。
“且不說這些，當日他們可曾找尋到青城劍派？”他問，語氣頗急。
周源茫然，不知道唐川說的是什麼。
輕嘆一聲，其實這也在他的預料之內。透露給周源一些信息的原因是他需要這個傳話筒，不該說的那些修士是不會多說一個字的。
“算了，讓他們過上幾日去燕京找我！”唐川揮揮手說，他懶得跟一個一問三不知的人多說下去，將目光轉向了那兩個老者。
“說說吧，你們想要說些什麼！”唐川翹着二郎腿，打量着他們。
他們不管是年歲，還是精氣神都不如周源，但身上的氣勢和隱忍卻不是後者可以比擬的。
怪不得周源就算是修真了，修的比較偏門，也無法突破到玄明境，一定程度上主宰自己的人生。
修真界比俗世更加現實，只是有能力的人才有機會活下去，那裡可沒有什麼低保什麼的。
歲數稍大的老者看了一眼身旁的人，開口道：“唐先生，我周家想和你合作！”
開門見山？唐川嘴角微翹，跟這些老狐狸說話居然能夠開門見山，他們是多麼想不開呀！
“繼續......”他只是說了兩個字，嘴角掛着笑容，裝作認真傾聽。
兩個老者互相看了一眼，還是剛纔那個老者，他說：“唐先生，我周家在很多產業都有涉足，在明面上的勢力也不小。勉強能夠稱之爲家族了！”
那老者不無自傲，在華夏，能夠被稱爲家族的一直都是少數，就連周家子啊宦海中沉浮數十年也才勉強稱得上家族，跟別說上面的世族了。
現在的世族是世代豪族，他們人口或許不多，卻很少出現紈絝子弟，每一個直系的子孫都能夠在自己的行業中打拼出一片天地。
雖然他們也有家族的支持，毋庸置疑的是他們的能力真的很強。
現在的周家到了一個瓶頸，一個百八十年都無法突破的瓶頸。
華夏很大，卻不是無限制的大，蛋糕就在那裡，你一塊我一塊，想要新的，只能用拳頭說話的。
當然，世族通常是不會用拳頭說話的，他們只會用嘴，用自己的權勢爭取更多的蛋糕，進一步擴大自己的影響力。
“這樣呀！”唐川摸着下巴，沒有拒絕。
準確說是沒有必要拒絕。
唐家和周家明面上看起來是八竿子都打不着邊，實際上的關係卻比孫家之流的家族走的更近。
因爲一個人——周小諾。
一家人和不是一家人的差別很大，唐家和周家聯姻帶來的結果就是互相信任，做起事來也更加方便。這是合則兩利，分倒不至於兩害。
“可以是可以，具體的事還是過幾天在商量一下。”唐川隨口說道，合作不是一天兩天就可以開始的。
他自問自己還沒有和周家熟稔到那種程度，可以一開始就無比信任的合作，那不科學。
那個老者飛快的點點頭，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對唐川多了幾分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