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朔是滬都醫科大學中醫藥學院的黨委書記。
三十過半四十不到,這個年紀能處在這個位置,在華夏教育系統裡是屬於前途不可限量的那類人。
五分實力,兩份運氣三分背景,認真說起來,唐朔還算是一個實力與位置相配的領導。
他心情不錯,因爲今天下午在本院巡課的時候碰到了校長。
平時要在校黨委會議上才能遠遠瞥一眼的校長今天竟然衝他笑了笑,這讓唐碩有些受寵若驚。
更重要的是,校長似乎對他們學院新來的那個年輕的診斷學老師頗爲在意,看那樣子倒像是特地過來聽他講課的。
這讓苦於一直沒有門路和校長搭上話的唐碩發現了新大陸,他決定好好探探這個年輕人的底,看看是不是能搭上校長這條線。
要是有機會能在四十歲之前進入校黨委,那麼對他唐碩來他的前途又會開啓一個新的篇章。
倒也不是唐碩整天鑽研些巴結領導的偏門,他本是是有的,但是如今的華夏是個人情社會,光有本事還是不夠的,必要的時候需要適當的人際潤滑,做起事來纔會事半功倍。
唐碩是個完美主義者。
或許是上天聽到了他的訴求,在完成學院的巡課任務後,回到辦公室還不到半個小時,他的私人電話就響了起來,從裡面傳出了關於那個新來的老師的消息。
“你說什麼!?…………,嗯,好的,我知道了,你帶他處理下傷口過來,我這邊現在馬上聯繫他,讓他過來一趟~”
掛了電話的唐碩臉色沉鬱,之前的好心情一掃而空,因爲對他來說,電話裡傳來的並不是一個好消息!
…………
兩個小時後,天已經擦黑,一個男人帶着一個鼻子上支了支架打了白色‘補丁’的年輕人出現在唐碩的辦公室。
進來的男人身着正服西裝,頭上稀疏的幾根雜毛打了髮蠟梳了個不太正宗的大背頭,看着油膩且滑稽。
而他身邊滿臉沮喪的年輕人就是張昊!
“老唐!這件事,你必須得要給我個交代!太過分了!咱們學校怎麼會錄用這樣的老師!公然毆打學生,這樣爲師不尊道德品質敗壞的傢伙就該徹底清除出我們的教師隊伍!免得誤人子弟!”
唐碩還沒開口,男人就已經義正言辭的說了一長串。
臉色陰沉,氣語嚴肅,至聖先賢般佔居道德制高點對惡人無情鞭撻。
“張院長,稍安勿躁,有什麼事等方老師來了再說吧,這其中恐怕有什麼誤會,畢竟咱們的老師也不可能無緣無故的毆打學生。”唐碩有些頭痛。
雖然方鴻那邊可能是跟校長有關係的人,但眼前這個大發雷霆的男人他還真不好直接得罪。
這個五十多歲的男人也是醫科大中院的領導,而且位分並不比他低甚至名義上還虛高半級。
他不是別人,正是醫科大中醫藥學院的院長,張友仁!
無巧不成書,張昊就是他的親兒子。
而他嘴裡那個道德品質敗壞該徹底清除出教師隊伍的人,自然就是揍了他兒子的方鴻了。
年近四十纔有的這個兒子,倍加寵溺,這也正是平素張昊在學校裡囂張的資本!
一切因果緣由在醫院的時候就都已經聽張昊提過,張友仁對自己兒子的話自是深信不疑,自然而然一邊倒的鞭撻方鴻。
當然,在他這裡,兒子說的是不是實話不重要,他兒子受了傷而且受了委屈這一點才最可恨最讓他生氣!
老師打學生?
泱泱華夏二十一世紀,誰給他的膽子!
“那你的意思是我的兒子自找的!他就活該被打活該受傷?”張友仁冷冷的盯着唐碩。
高等學府張正分開,唐碩和張友仁雖然級別相同,但和學校不同,在學院裡,院長的實權明顯比書記略高,兩人雖分管不同,但平素都是張友仁壓唐碩一頭,所以眼下,張友仁說話的氣勢也明顯要比唐碩高很多。
唐碩臉色一沉,說道:“老張,我並沒有這個意思,希望你別誤會,我只是想等當事人都來齊了把事情的始末原本的瞭解一下,再來公論這件事的功過是非那樣更妥當!”
唐碩不卑不亢,倒也沒有偏頗方鴻的意思,只不過平素在學校他就對張昊的所作所爲有所耳聞,這件事,多半也是他自找的。
當然,這話是不可能說出來。
張友仁冷哼了一聲:“等當事人到齊?怕是到不齊了,那個敗類現在正在公安局的審訊室,出手傷人等着坐牢吧~”
唐碩皺眉:“公安局?”
看來還有他不知道的事情發生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響起一陣敲門聲。
“進來~”
當然張友仁和唐碩見到走進來的方鴻和李婉兒時,兩個人同時愣住了!
“你不是……”
“你怎麼出來的!你還敢越獄?呵呵,等着牢底坐穿吧!”張友仁冷笑。
方鴻皺眉看着張友仁,唐碩他認識,他今天的入職就是在他那辦的,但是張友仁他卻不認識,可是對方明顯一副認識他的模樣,這也讓他覺得奇怪。
他不知道,在他和張昊以及那羣玩滑板的傢伙一起被帶進浦東分局的時候,張友仁去接兒子的時候特地隔着門記下了他那張臉。
此時方鴻也不知道,張友仁就是醫科大中醫藥的院長。
一個身穿警服的魁梧男人緊隨其後跟了進來。
“龔局長,這……”張友仁一驚,龔劍濤他是認識的,以前在一起吃過飯,本以爲方鴻這小子是溜號的,而現在公安局局長緊隨其後明顯不可能。
龔劍濤衝唐碩和張友仁點點頭,開口道:“這件事最好做民事調解,如果你們雙方願意,我今天做個見證人~”
唐碩一愣,張友仁也是一臉震驚,反應過來的他黨紀冷笑道:“民事糾紛?不可能!龔局長,你這都傷成這樣了,這還是民事糾紛麼!不行,我要告他,他必須承擔故意傷人的刑事責任!”
張友仁臉色陰沉的叫囂着,義正言辭的模樣就像當紅真是個該繩之以法的罪犯。
方鴻眯了眯眼睛,看着張友仁道:“請問你是?”
在樓下就聽到有人叫囂要把道德品質敗壞的蛀蟲移除教師隊伍,方鴻剛纔還只當熱鬧聽,現在看來,這聲音剛纔說的是自己啊!
“我是誰?我是中醫藥學院的院長!”張友仁臉色一橫撇向一邊,連看一眼方鴻都欠奉。
方鴻看向唐碩,後者當即道:“沒錯,這位是咱們學院的領導,張友仁院長!”
“張友仁?”方鴻念道。
“放肆!”張友仁一秒破功,跳腳道。
他相當氣憤,這個新人竟然敢直呼其名。
方鴻不爲所動,寡淡道:“都姓張,你跟你旁邊這位是什麼關係?父子?”
“那又如何!”張友仁冷冷回覆道。
方鴻笑了。
“張昊還真是你兒子啊!醫科大學中醫藥學院的院長,難怪了!”
“你什麼意思!”張友仁神色不善的盯着方鴻。
方鴻戲謔一笑,一臉瞭然地說道:“我剛纔還奇怪呢,怎麼我兩個人都姓張。現在看來,就算不用做親子鑑定,也知道你老婆沒有找隔壁老王。這兒子絕對是你親生的,你們父子還真像啊,簡直是一模一樣的操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