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稍微比方鴻之前設想的要複雜一些。
經法醫鑑定，死者腹部下陰都有遭受重擊的淤痕，明顯死前發生過激烈打鬥。
最重要一點是，在死者的皮膚上提取到了他的指紋。
一般情況下，由於人體皮膚的特殊性，指紋很難在皮膚上留下來，提取也很困難。
但這只是一般情況，在具備一定壓迫條件的情況下，還是能留下指紋。
而當時方鴻出手奪刀，順勢捏碎了那個女殺手的腕骨……
指紋加上腕骨粉碎性骨折，也讓方鴻的嫌疑從一般情節的故意殺人，變成了情節惡劣的虐殺嫌疑！
當然，疑點是存在的。
錦江技術部門監控人員的問詢口供，現場三十六三十七號觀景艙的破壞前的監控，還有三十六號艙內部撬開的玻璃和三十七號艙外部擊碎的玻璃！
不過最重要的，還是當事人之一的李婉兒的態度，準確的說，是李家人的態度。
本來，李婉兒和方鴻各自的證詞顯示，方鴻最多也就是是個防衛過當，但是李婉兒的父親李國斌接李婉兒的說壓根不認識方鴻這麼個人，他女兒也跟他沒有任何關係，對他的事情一無所知甚至有可能是他欺騙了自己的女兒……
這一說，就等於把方鴻推向了火坑。
一句話，可能斷送一個人的一生，有些人，在他自以爲既定的大局觀利益面前，總是會下意識的忽略別人的死活。
不過，他倒是不算說謊，因爲他只說可能，這是商人式的狡猾。
當然，對方鴻來說。
……
問詢是正常程序，但是方鴻一聲不吭的態度讓這兩位審訊的警察有些火大，所以纔會有之前敲桌子的那一幕。
“婉兒還好吧？”刻意迴避了殺人這個話題，方鴻還是開了口。
見他這麼說話，那個拍桌子的警察火更大了：“婉兒？叫的倒是挺親熱的，人家壓根都不認識你！”
方鴻眉頭微皺：“這話是她說的？”
“他倒是沒說，他父親說的，人家還說你拐騙他的女兒，誘導她做對你有利的事……”
旁邊的另外一位年紀稍長沉穩些的老警察咳嗽了一聲，說話那位才意識到這些不該跟嫌疑人說，話鋒一轉，沒好氣的道：“別給我轉移話題，老實交代，爲什麼殺人！”
方鴻沉默，腦子裡稍一回味，他被隔離之後外面可能發生的事在他腦子裡就有了一個雛形。
“呵呵~”方鴻冷冽一笑，有些意味深長，又覺有些悲哀。
雖然這次的殺手很大可能是奔着她來的，但是李家人做的事未免太絕情了一些，而且類似的這種事他還不是第一次遇到了，他記得很多年前，在他還比較小的時候……
啪~！
“笑什麼笑！你還敢笑？！你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麼！”年輕的警察再次猛拍桌面，打斷了方鴻的思緒咆哮着道。
他是徹底被方鴻的笑給激怒了。
旁邊老警察頗爲無奈的搖了搖頭，心道：“年輕人就是年輕啊，一直被嫌疑人左右情緒牽着鼻子走，這怎麼能審出東西來？”
“我要打個電話。”方鴻看着老警察平靜的道，對那個年輕警察的怒火視而不見。
年輕的警察自然火冒三丈，他還是頭一回見到這種敢無視自己的嫌疑人！
“混蛋！你知不知道自己現在什麼身份？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一個嫌疑犯，還敢給我們提要求！反了天了！”年輕的警察咆哮。
方鴻這才擡眼看他，平靜的說道：“我什麼身份？我只知道這是一個講法的地方，就算我真是殺人犯，也有請辯護律師的權利吧？更何況，我現在是麼？”
“你還挺懂法。”老警察沉聲道。
“師傅，懂什麼法，我看這混蛋就是欠揍！”
“你說誰欠揍？”門被推開，一個身穿制服的女警察走了進來，身邊還跟着一個模樣威嚴的中年男人，同樣身穿警服，但是肩章卻和在場所有人不一樣。
“瀟瀟？！你怎麼來了？你不是在浦東麼！”年輕的警察一臉驚喜，但是當他看見女警後面的中年男人是立刻一顫，身子也跟着筆挺，恭敬道：“局長！”
“錢曉東，有你這麼審犯人的麼？要不是你穿着這身警服，不知道還以爲你是地痞流氓呢！”女警沒好氣的道，嚴肅的模樣倒也還算有幾分英氣。
不過方鴻一看，卻是被逗樂了，這不是上次那個在浦東分局自己不小心撞了的胸大無腦麼。
上次火爆得跟個女流氓一樣，眼下教訓起同事來倒是老氣橫秋似模似樣，只不過女流氓罵別人流氓，看着挺滑稽的。
“好說我呢，你自己不夜差不多~”錢曉東摸着鼻子小聲嘀咕，大家肩上的花都一樣，而且以前應該是相熟的，不然沈瀟瀟不可能一口叫出他的名字。
沈瀟瀟眼睛一瞪，橫眉豎眼道：“錢曉東你說什麼！”
“好了！”沈瀟瀟身後的中年男人這時候出聲。
這人並非龔劍濤，應該是閔行分局的局長。
“老陳，小錢，審訊的事先你們先緩一緩，浦東的龔局已經在來的路上，他那裡有新的線索，等他到了再說！”
老警察和錢曉東互看了一眼：“龔局？咱們閔行的事關他們浦東什麼事？”
兩人心裡都在嘀咕，但沒人說出來，因爲他們知道，浦東的局長龔劍濤跟他們閔行的劉局關係一向不錯。
劉局長看了眼方鴻，衝他點了點頭，方鴻一愣，瞬間明白了怎麼回事，難怪沈瀟瀟會出現在這裡，看來是龔劍濤那裡收到消息，過來解圍了。
原本方鴻還想給展宏圖打電話來着，現在看來，可以免了。
很快，龔劍濤的座駕就停在了閔行分局的院子裡，龔劍濤從車上下來，沒有先去方鴻那，而是跟劉局長打了招呼帶着錢曉東老陳沈瀟瀟等人直奔閔行法醫停屍間。
“劍濤，怎麼？有新說法？”劉局長在旁邊問道。
龔劍濤看了他一眼，說道：“老劉啊，暫時不好說，不過很快就知道了！”
龔劍濤來，自然是不是爲了徇私，但他絕對相信江漢，但沒有把話說滿，之前那聲招呼打的也不算違規。
李局長聽到龔劍濤這麼說，倒也沒有多問，跟着他到了停屍間，法警還在忙活，龔劍濤上去給屍體拍了一張照，開始捯飭手機，然後就沒了下文。
劉局長一衆人等面面相覷，不知道龔劍濤這是什麼意思。
超不多站了三分鐘，突然聽見龔劍濤鬆了口氣道：“老劉啊，放人吧！”
“這……”劉局長僵在那。
“劍濤，你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
“龔局，放了他？他可是……”錢曉東不解的問，龔劍濤擺擺手打斷了他，把自己的手機遞給劉局長：“老劉，你先看看這個！”
劉局長接過去，看了一眼，瞳孔一怔，突然有跑到屍體旁邊看了幾眼，然後又對着手機看，似乎在比對什麼。
“這是真的？”劉局長似乎確認了什麼事，一臉震驚！
“國際刑警下發的通緝令資料庫內的存檔資料，一切可以官方驗證，我們都是警察，這種事情作假有多可笑我不說你也清楚，我有必要跟你開玩笑？”龔劍濤笑道。
“可是這……”劉局長似乎還是有些不信。
“劍濤，你老是告訴我，這小子到底什麼來頭，怎麼可能……這！”
旁邊錢曉東沈瀟瀟甚至於老陳都已經翹首以盼，都很想知道龔劍濤手機上到底有什麼東西竟然讓劉局長這麼大反應。
“局長，能讓我們看看麼？”錢曉東小心翼翼的道。
劉局長沒說話，很痛快的把手機遞了過去。
錢曉東迫不及待，這一看，反應幾乎跟劉局長一模一樣。
看看屍體又看看手機，最後三人都目瞪口呆！
“這……世界殺手榜第二！世界通緝犯！在世界各地犯下無數罪行身背上百條無辜人命的超級女殺手秦師？”
幾個人再次看了看那具躺在冰冷停屍架上的女屍，腕骨粉碎性骨折被一刀割喉，他們幾個鼻子裡一股冷氣當時就吸了進去。
“就這麼被那瘦猴子一樣的傢伙給幹掉了？”
三人中，最震驚的還是沈瀟瀟。
她看着那具女屍，心中呢喃道：“那個流氓真的這麼厲害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