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沒什麼格局的小混混,沒什麼頭腦不假,但沒頭腦不代表他是傻逼。
天上砸下來三萬塊,足以填飽他,可他卻獅子大開口張口還要十萬。
人貪婪的慾望沒有止境不假,但慾望滋長的過程是需要時間的,就像一個人承受財富的限度需要底蘊,而底蘊需要時間的累計,所以纔會有一夜暴富的人大抵很快會千金散盡,這是一個道理。
但是陳沖,他慾望滋長的速度太快了。
當一個人慾望滋長的速度不符合他現有的格局時,就說明這件事必定有鬼,這個人不是刀子就是受人操控的棋子。
陳凡想的沒錯,事出反常必有妖。
方鴻是那種被人踩在頭上拉屎撒尿都不吭聲的慫貨麼?顯然不是。正是因爲看出了端倪,纔會有一系列反常的操作。
當然,最大的反常是蔣金哲的沉默,要知道,這傢伙平時可是個虎逼啊,這小子肯定是察覺到了不對,以沉默的反常應對在給方鴻發信號。
所以方鴻一開始方鴻才逆來順受,那時候連方鴻自己都驚訝,蔣金哲竟然真的就答應道歉,而且那麼爽快,這就更說明,陳沖背後這位正主不簡單。
三萬塊的所謂補償,不是方鴻軟弱,而是在做給後面那個人看,你想要牌面,那我就給足你排場,畢竟這個節骨眼上,方鴻不想再招惹強敵。
蔣金哲看明白了,所以他沒有吭聲,李沐也看明白了,所以他什麼也沒說就默默轉賬,陳凡似懂非懂,卻也只在最後纔出來說一句對方太過分,陳沖不明白?
或許他是真的不明白,因爲他不明白自己覺得三萬已經夠了,自己的主子爲什麼還要讓他說十萬。
他沒想過,自己的主子可能一開始壓根不是爲了錢,而是想讓他的人跟對方幹起來。
方鴻在幾番試探後看明白了這一點,所以當陳沖好死不死的說要十萬的時候他半點猶豫都沒有就選擇了雷霆出手,他清楚的知道十萬之後還有二十萬然後或許還有百萬千萬。對方壓根不是爲了錢,而想逼他們打起來!
既然你給臉不要臉,這麼想跟我動手,那我就成全你嘍。
蹲在陳沖身邊,聽着他要弄死自己的嘶吼,方鴻笑了。
接着他反手又抄起一個啤酒瓶,舉瓶過頂一起一落浜的一聲狠敲在陳沖大腿的軟肉上。
啊~!
一而再再而三的劇烈痛楚讓陳沖叫破了音。
圍着四人的那些小年輕本來得到陳沖的命令本來是要衝上來弄方鴻的,這下卻是被方鴻徹底鎮住了。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一個敢動的!
陳沖這時候是真想殺了方鴻啊。
先手上被碎了一瓶子,接着還直接給踩在玻璃碴子上,沒等緩口氣呢,大腿上又捱了一瓶子!
“你們他媽的倒是上啊!宰了這小子!”陳沖撕心裂肺的吼道。
“哦?”方鴻挑了挑眉毛,“這麼看來你是不打算叫你的主人出來嘍?”
歘~!
手起瓶落!
Duang!
大腿同樣的位置,又碎了一瓶。
這一次,陳沖的叫聲已經比之前小了很多,有道是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不是他不想叫,而是叫不出來了,太他媽痛,也太他媽磨人了!
方鴻是醫生,攻擊那個部位會有什麼樣傷痛,什麼樣的傷痛會讓人痛不欲生但卻性命無憂,這些對他來說太隨意了。
“我艹你媽,你他媽給老子等着……”
嗵~!
嘴巴還不乾淨的陳沖又捱了一瓶子。
“你剛纔說什麼,什麼我媽?”方鴻笑着問。
“我艹你……”
嗵!
又是一個啤酒瓶碎裂!
陳沖張着嘴,半天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你大點聲!我聽不見!嗯?”方鴻仍是在笑,然而那嘴角弧度卻是冷冽如刀。
周圍人鴉雀無聲,連呼吸的節律都變得極輕,生怕一個打擾方鴻就會把矛頭對向他們!
這些人情不自禁的往後退,這小子簡直太恐怖了!
大家有點同情躺在地上的陳沖了,全然忘記之前這傢伙是如何對方鴻他們咄咄逼人的。
“啪~”方鴻再一次舉瓶砸了下來,失聲了半天的陳沖再一次叫出來:“老子什麼都沒說你爲什麼還打我!”
“我讓你閉嘴了麼?你那麼大聲幹嘛!”
“啪!”
方鴻二話不說,又一瓶子砸下來。
酒吧嘛,最不缺的就是酒瓶。
這下,陳沖想死的心都有了。
這小子完全不把自己當人啊!
旁邊,陳凡李沐蔣金哲都在看着,對於方鴻的做法,除了陳凡稍微有點不適應外,三人都是冷着臉,沒有半分憐憫。
可憐麼?
那是他活該啊!
這回,陳沖是真的怕了,怕要是再這麼下去,這小子下一個瓶子直接往自己腦袋上敲。他用盡自己最後那點微薄的力氣,好的那隻手死死的保住了方鴻的小腿:“求求你,我錯了,我把那三萬還給你好不好?我另外再多給你一萬,求你別再打我了,好不好?”
“真的,我說的是真的!你把二維碼給我,我現在就給你轉~”
眼淚鼻涕一起流下來,之前那點戾氣早已經消失無形,眼下陳沖只恨今晚自己爲什麼要來藍黛。
“不好!”方鴻搖頭,然後商量着道:“要不你考慮一下讓你主人跟我談?他出來的話我就不打你了,真的,我說的也是真的!”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啊大……”
“嘭~!”
陳沖話還沒說完,又捱了一瓶子,這回,這傢伙沒忍住,直接昏了過去。
“暈了?”方鴻皺眉道:“哪能這麼便宜,既然你要掙這份錢,總不能消極怠工得過且過不是~”
說着,方鴻拇指一挑,手中那瓶啤酒的蓋子直接被掀翻,然後整瓶啤酒往胖子臉上倒。
“住手!”一個聲音突然傳來,在所有人鴉雀無聲的寬闊酒吧大廳顯得格外洪亮。
所有人循聲望去,這才發現,正對門口通道的位置人羣已經被撕扯開一條口子,一個魁梧的中年胖子正臉色那看的站在那,但身邊沒有旁人。
很明顯,這傢伙也是生生擠進來的。
方鴻擡頭看了眼這個胖子,當即就樂了。
“有點意思!”方鴻站起來笑着說道:“怎麼着姜胖子,早不來晚不來,這個時候又準點跑出來背鍋了?你別是想告訴我這個叫陳沖的傢伙是你的人吧?要真是那樣的話,我看你也別叫什麼貪狼了,改命叫背鍋算了!”
“怎麼是你!”來人看着方鴻說道。
他不是別人,正是舒心手底下三狼一虎當中的貪狼姜博,藍黛的執裁者。
顯然,他見到是方鴻也非常意外,而且震驚的模樣不像是裝的。
“人呢?張順!周揚!你們都他媽幹什麼吃的!誰來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兒?”姜博衝着樓上怒吼道。
他是真生氣了。
今天金樽那邊舒女王有命令,全員開大會,三狼一虎一個不少,舒女王手底下的班底悉數到齊。
他剛正向舒心彙報工作呢,這邊手底下就有人催命一樣的打他的電話,一個不接就兩個兩個不接就一直不停的擂,最後當着舒心的面姜博也只好硬着頭皮接了,沒想到手底下人說場子裡面有人幹起來了,讓他趕緊回來處理。如果不是當時同級別的大佬都看着他,舒心也在場,姜博當場就要把手機給砸了!
媽的!酒吧裡邊起衝突幹起來,這種事藍黛每個月沒有十回也有五六回,如果屁大點事都要他出面處理的話,那他還養着手底下這幫人幹嘛?吃屎嗎!
雖然憤怒,但是在金樽會議廳的時候姜博還是忍住了。
一來自己手底下的人雖然沒什麼能人,但都是眼力勁不錯的傢伙,在明知道他去見舒女王的情況下還敢打電話來說這件事必定有原因,再者,如果他當場發作,不僅楊天琪那些傢伙會笑話他,恐怕舒女王也會低看他一眼,所以楊天琪只得恭恭敬敬硬着頭皮跟舒心說藍黛有工作上的事急需他回來處理,這才從金樽趕了回來。
手底下的人並沒有說鬧事的人是誰,所以姜博也確實不知道具體什麼情況,但他萬萬沒想到,竟然又會是方鴻這個小閻羅。
上次在藍黛,這傢伙不僅折了楊天琪兒子楊鋒的一條胳膊,還把宏圖股東聶勝全的兒子聶鋒不當人,左一個巴掌右一個巴掌扇得啪啪響。聽說事後不僅僅是楊天琪在他面前自罰三杯替兒子賠罪,連聶勝全都主動找展宏圖提出要替不孝子跟方鴻道歉。
不過,對姜博來說,這傢伙最恐怖還不是這些,而是那天這小子竟然能跟舒心平等的坐在一起談笑風生!
不是舒心身邊的人,就不會明白舒女王的恐怖,每每想起這個,姜博心裡就一陣發寒。
“這羣蠢貨,都他媽是豬啊!明知道這小子不好惹,怎麼又惹上這個煞星了!”姜博心裡在咆哮。
他那一嗓子,原本一直不見影的藍黛保安們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一個穿着制服三十來歲的男人帶隊,他戰戰兢兢的靠過去:“博哥。”
“周揚!你他媽幹什麼吃的,這是什麼情況?”姜博怒道。
這人湊到姜博耳邊說了些什麼,然後,大肚圓滾的姜博臉都綠了!
“張順呢?他現在人在哪!讓他趕緊滾歸來見我!”姜博咆哮着道。
“不…不清楚博哥,我剛纔打他的電話沒打通~”
“不管你用什麼辦法,讓他立刻滾過來!”姜博冷冷的說了句,然後徑直朝方鴻那邊走了過去。
“怎麼姜胖子?還真又是你來背鍋?”方鴻都給氣樂了。按說舒心那女人智商不低,手腕也鐵,怎麼手底下的人都是這副操性?
都是給人當槍使的傻缺?
“不好意思,兄弟,這事我事先真不知知道,我也剛從金樽趕過來,但既然事情發生在我藍黛,我就有責任,你放心,今天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交代?”方鴻眼睛眯了着,似乎在忖度姜博這話的含金量,突然,他笑了起來。
轉身往沙發上一坐,方鴻看着姜博說道:“好!我就等你給我一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