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鴻無奈的摸了摸鼻子,起身朝李國斌伸手。
“你好~”叔叔是叫不出口的,他知道母親的意思,但方鴻的語氣並沒有居高臨下,簡單的就像是兩個曾經照過面但不熟的人再次相見,聲音中體會不到什麼情緒波動,跟水一樣淡。
“你…你好~”跟方鴻的淡定相比,李國斌則顯得情緒波動很大,更多的是詫異震驚和不可思議。
“夫人,這,真是您兒子?”李國斌忍不住再度問道。
“國斌!你今天怎麼了,怎麼這麼沒有禮貌,夫人說的那還能有有假?”郝雲不明就裡,無法體會丈夫的反常開口埋怨。
“夫人,您別介意,或許是國斌許久沒見您了,所以情緒有些激動~”郝雲替丈夫解釋。
“國斌不是見到我情緒激動,他是見到我兒子方鴻情緒激動,對吧國斌?”李婉茹看着李國斌微微一笑:“這是我兒子,如假包換的親兒子~”
李國斌腦子裡嗡的一聲,雙腿踉蹌險些一屁股坐在地上,方鴻怎麼可能是夫人的親兒子?
完了完了!
如果這小子記仇的話,公司就徹底完了,沒救了。
“方鴻?”郝雲愣了愣,似乎覺着這名字有些熟悉,而這時被郝雲攙扶着的女兒李婉兒聽到這兩個字後,那原本毫無波瀾的雙瞳裡似乎有了些些波動。
“坐吧~”李婉茹指了指旁邊還空着的沙發。
李國斌一家三口這才坐下,只不過此時的李國斌已經跟女兒李婉兒一樣變得有些失魂落魄。
荒誕不羈的現實,老天爺像是跟他開了個天大的玩笑,不對,這應該不是玩笑,恐怕是這小子可以安排的,就是爲了報仇,爲了還清當初自己用錢羞辱他的事,李國斌無不心灰意冷的想到。
都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可這纔不到三年,現在想來,這小子原來一直是在扮豬吃老虎。
李國斌懊惱,他不後悔拆散方鴻跟女兒,但是他懊惱自己當初驅趕方鴻的方式應該還要再懷柔一些,當初如果沒有把這小子得罪死的話,眼下自己也不至於這麼尷尬。
此刻李國斌並沒有意識到,記仇的並非方鴻,而是李婉茹這個母親容不得兒子受委屈!
“喜歡麼?”李婉茹似笑非笑的看了眼郝雲。
原來這女人一坐下眼睛就沒離開過盒子裡剩餘的那對翡翠的玉佛跟手鐲。
倒也不能說她貪婪,就好比男人都喜歡看美女一樣,有時候並不是好色而是單純的處於一種欣賞的角度,郝雲看這對翡翠就屬於此種。
當場被主家窺破自己的小心思,郝雲臉色立時變得通紅:“不…不好意思夫人,是我失態了,抱歉~”
遮掩沒有任何意義:“主要是您這帝王綠太過惹眼,所以忍不住多看兩眼,沒別的意思,希望夫人別介意~。”
郝雲是見過世面的女人,這種反應還算熨帖得體,在李婉茹面前,至少比她丈夫故意帶着精神出現了問題的女兒來裝可憐要加分的多。
“那就喜歡嘍?”李婉茹一臉惋惜:“可惜了,原本應該能送給你家姑娘的~”
郝雲愣在那,一臉莫名,完全不明白李婉茹這話是什麼意思,而旁邊他的丈夫李國斌早已經面沉如水,臉色已經難堪到了相當的程度。
李婉茹看着他:“國斌,聽說你當初給了方鴻五百萬,讓他離開你女兒?”
“…………”
李國斌沉默不語,臉色難看到極點,而郝雲則是猛地一震,檀口微張的下意識捂住了嘴巴!
“方鴻!?方鴻!”難怪聽着耳熟:“國斌,他,他就是那個跟婉兒…跟婉兒那個的年輕人方鴻?”
郝雲震驚的看向自己的丈夫。
李國斌沒有回答妻子的話,而是擡頭看向李婉茹:“夫人,我不明白您這是什麼意思~”
李婉茹笑笑,衝對面的安雅招了招手,安雅即刻心領神會,從上衣夾層口袋掏出了一張早就準備好的支票,放在桌上推到了李國斌面前。
“國斌,我知道你今天來幹什麼,這是華夏銀行五千萬的轉賬支票,已經是我能幫你的最大限度,算是放出你對方鴻照顧的一點感謝,滴水恩,涌泉報,你,還請笑納~”
方鴻:“…………”
李婉茹氣度雍容,說出這番話的時候風輕雲淡,然而聽在李國斌耳中卻尤爲刺耳扎心。
近百億的生意危機,豈是五千萬能解決的事情?而且他今天來也不是來要錢的,他是來尋求李氏集團的庇護跟支持的,只要李婉茹一點頭,打聲招呼,可能一分錢都不用花,啓光的一潭死水就能重新盤活。
這是侮辱,這是赤裸裸的侮辱。
什麼滴水恩,涌泉報,不就是爲了報當初自己給方鴻五百萬讓他離開女兒的仇麼?順帶着還嘲諷了自己一番,分明就是在說:你看看你,給人五百萬多小家子氣,我現在給你五千萬,夠意思了吧?
李國斌的臉色由青轉黑最後變得通紅。
啪~!
一巴掌狠狠的拍在面前的桌子上,裝翡翠的盒子都跳了起來。
“姓方的,有必要麼?我承認,我當初對你的做法是有些不妥,但我並沒有要用錢羞辱你的意思,你不覺得你今天讓夫人這麼做太過分了麼?得志便猖狂,小人行徑!實話告訴你,我李國斌一點都不後悔拆散你跟婉兒,想你這種人壓根不值得託付終身,這也證明當初我並沒有看錯人,再有一次,我還這麼幹!”李國斌怒不可遏,聲勢滔滔。彷彿是在經受了莫大屈辱後才忍不住爆發一樣。
方鴻:“??????????”
李婉茹的臉色一下就變得冷冽!
“夫人,既然您一心護短,那麼話不投機半句多,今天就當李某沒有來過,攪擾了,告辭!”
“夫人,我們走!”
郝雲立時起身,攙扶着女兒就要離開。
“站住!”李婉茹沒有說話,但是方鴻站起了起來。
“你們走可以,把婉兒留下!”方鴻淡淡的道,這個李國斌,還真是個僞君子!
“這是我女兒!憑什麼留下!怎麼?你仗勢欺人也就罷了,還想硬搶?”
“放你孃的邪屁!”方破口大罵,昨天在盧震那老傢伙嘴裡聽了這麼一句,眼下用起來還真痛快:“我欺負人從來都是靠自己的拳頭,從不仰仗別人的威勢,哪怕是我母親!”
方鴻狠狠的瞪着李國斌:“還父親?你配麼?捫心自問,你是一個合格的父親麼?你把你的女兒當什麼了?可以操控的娃娃還是你斂財的工具?今天爲什麼帶她來你自己心裡沒點逼數麼?”
“話說的漂亮不過,但做出來卻完全是另外一個模樣,說實話李國斌,以前在滬都還覺着你丫算個人物,現在看來,你他孃的真不是東西!”
“你……”李國斌震怒,但是卻也只能乾瞪眼,因爲一時間他並不知道該如何辯駁!
“我什麼我?我方鴻承認,我這種人花心多情,確實不值得託付終身,但是你摸着你的良心問問自己,你想給你女兒找的是什麼人?當初爲什麼找沈威廉?除了貪慕人家的家世,不就是覺得你能掌控的了人家麼?後來沈威廉的狐狸尾巴一路出來你不是轉背就把這個金龜婿給踢了麼?還有你爲什麼讓我離開你女兒?不就是覺得自己掌控不了麼?不就是覺得我這個人太危險麼?”方鴻冷笑:“歸根結底,你在乎的壓根不是你女兒,你在乎的是你自己的萬貫家財不要跟女兒一塊嫁出去,最好有個傻缺能帶着萬貫家財上門來倒貼!”
看着李國斌,方鴻忍不住蔑笑道:“還我羞辱你?真把自己當號人物了?我告訴你李國斌,我還真沒把你放在眼裡。我方鴻一般不記仇,有仇都是當場就報,想讓我記着你兩年苦心孤詣到今天才來報復?真對不起,你不配!”
李國斌氣得渾身發抖,拳頭緊攥嘎嘣作響,方鴻卻依舊容顏寡淡波瀾不驚,繼續道:“沒錯,我媽是在羞辱你,但那又怎麼樣?她是見不得兒子受委屈,我雖然不喜歡這樣的做法,但身爲人子這份情誼還得領,你呢,活該,恣睢自負,當初趾高氣昂離開滬都的時候你就該想到有朝一日可能會有今天!”
看着李國斌,方鴻已經懶得再說更多,這種男人典型的當婊子還要立牌坊,方鴻覺得自己已經夠賤了,沒想到他更賤。
“留下婉兒,你滾吧!”
“休想!今日恥辱,我李國斌記下了,來日必有厚報!”
“今天之後你李國斌就是個一無所有的窮光蛋,你拿什麼‘厚薄’?”方鴻狠狠的補刀,幾乎直插心臟。
“你……你……”
“別我我我了!老李,把他趕出去!”
方鴻上前,順手就要接過郝雲扶着的李婉兒。
“不行!這是我女兒,你們不能這樣!”眼見着山水莊園的保鏢在李叔同的指示下圍了過來,郝雲護女心切,緊緊地抱着李婉兒哭天搶地!
方鴻眼見着這女人淚目心碎,終歸有些不忍,原本不打算再說任何話的他最後還是湊到郝雲耳邊說了句:“阿姨,我沒惡意,婉兒交給我,還你一個健健康康完完整整的女兒!”
“真的?”郝雲一愣,淚眼婆娑將信將疑。
方鴻認真的點頭,心中嘆息,父母當到這份上也是夠可以的了,難道他們一直都沒有發現,李婉兒已經病入膏肓了嗎!
這也是爲什麼方鴻執意要留下李婉兒而且大罵李國斌的原因,真要是爲了自己,還罵他?多看他姓李的一眼都欠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