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將近三月,趙櫻的變化不大,她放下托盤對陳如風含笑後便要退走。
陳如風卻猶豫了,趕在趙櫻走出房間時喊住了她!
“有事嗎?”趙櫻問道。
陳如風拿掉了臉上的人皮面具,笑着說道,“趙櫻姐,還認識我嗎?”
他曾爲黑鶴一族的鶴中錦辦過一件事,鶴中錦給了陳如風五百兩黃金的銀票,後來這五百兩銀票到了趙櫻的手裡,陳如風憂心因爲他的到來趙櫻與兒子阿斗會遇危險,所以在她走時讓二人搬離了月牙村,算一算時間都快三個月了。
陳如風敢摘下人皮面具,以真面目示人,只因趙櫻救過他的性命,若沒趙櫻他也許早就死在了那條河中!
趙櫻一直記得陳如風的相貌,收了五百兩黃金後讓她惶恐不安,在此地一直在行善事,以此安撫內心的悸動!
“你…”趙櫻指着人皮面具,不明所以,臉上難以掩飾住的欣喜。
“哦…”陳如風將人皮面具放在了茶桌上說道,“我在東境人域有仇家,來西境神域只好小心行事!”
趙櫻注意到了陳如風的左臂,拉住她空空如也的左邊衣袖,眼中梨花帶雨,“你這是遭了多大的罪,怎麼胳膊還沒了!”
陳如風把衣袖從趙櫻手裡收回,爲讓趙櫻不再憂愁,無所謂的說道,“沒事,不就缺失了一條胳膊嗎!”
但趙櫻卻不那麼認爲,本來四肢健全的一個人,現在變成了這幅樣子。
趙櫻心地善良,她年長陳如風幾歲,把她當成了弟弟。
趙櫻哭訴了好一會兒,已經睡下的寰兒都被驚醒了。
趙櫻見寰兒來了,才停止了哭泣,“寰兒,這就是我跟你講過的恩人,快過來跪拜!”
寰兒很聽話,雖然不知陳如風的面容爲何變了,卻聽從了趙櫻的話要給他磕頭。
“哎…”陳如風擡手攔住了寰兒,“什麼恩人不恩人的,不用跪了!”
寰兒還要跪,陳如風以冷聲呵斥了趙櫻幾句,趙櫻無奈的讓寰兒回房了。
在寰兒走後,陳如風與趙櫻交談,湯麪放涼他都忘了吃。
陳如風離開月牙村時,趙櫻帶着阿斗先去了北境妖域,她想在妖域內找處地方生活,但妖域的混亂遠超想象,趙櫻一路帶着阿斗想回東境人域,阿斗卻讓趙櫻帶他來了西境神域,趙櫻問阿斗爲何,阿斗卻不回答!
“阿斗呢?我怎麼沒看見他?”陳如風問道。
趙櫻恨天不成鋼的一拍大腿,“阿斗這孩子也不知道想幹什麼,來到桃園古鎮半個月裡,他整天嚷着要出去拜師學藝,他目前還小,我擔憂他在外面吃苦。”
原來阿斗與趙櫻堵氣往西邊走了,趙櫻以爲阿斗四處碰壁後就能回來,一連幾日也不見阿斗的身影,明日趙櫻就準備去臨近的城鎮僱人去尋阿斗了。
陳如風對趙櫻說道,“在父母的眼下,阿斗可能覺得不自在,每個孩子的思維都不一樣,你認爲給他的是最好的,往往卻不是他所需要的,阿斗不小了,該讓他自己出去闖一闖了!”
趙櫻接着嘆氣,“他性格內向,又不會說話,外面坑蒙拐騙,勾心鬥角,阿斗會吃虧的!”
陳如風站起身,“這樣吧!我去尋他!”
提上放下的包袱,重新帶上人皮面具,陳如風就往門外走去,趙櫻在身後說道,“天還沒亮,你去哪裡尋他,還是等天亮再去吧!”
陳如風沒回頭,“不了,阿斗這會說不定正在哪塊空地上看星星呢,別讓他着涼了!”
牽過院中的紅馬,拿上趙櫻遞來的火把,陳如風騎着馬往西疾行。
阿斗用的是步行,按照成年人一個小時走五里來算,走上一天十個小時的話,也就五十里,阿斗今年十四歲,還處於少年的年紀,往西的道路並不是一馬平川,加上他走時身上連換洗的衣物也沒帶,更不用提金銀財物,清水乾糧,阿斗不見好幾天了,根據推斷阿斗定在一百多裡的範圍內,陳如風一邊騎着馬走,一邊注意着四周可有點燃篝火的地方。
途中,遇見了幾處篝火明亮的地方,他靠近後發現阿斗不在。
不久,陳如風就發現了阿斗。
此時,阿斗躺在路旁的溝裡,用幹黃的野草蓋在身上,即使如此也抵擋不住快入冬的嚴寒,阿斗瑟瑟發抖,身體縮卷在了一塊!
今晚明月高掛,要不然尋阿斗還要費一番周折。
陳如風沒叫醒阿斗,而是舉着火把站在路邊看着他。
人都會有歸宿,五百兩黃金足以改變一個人的命運,趙櫻與阿斗在魂界找好了歸宿,而他的歸宿又該在哪裡呢,在該成家的年紀他不敢娶宋青婷,以至於讓一個喜歡他的女子在冰神宮修煉!
陳如風搖了搖頭,最終叫醒了阿斗。
“你誰啊?”阿斗很困,也很餓,路中樹上的野果大多都被摘走了,他還沒開始修煉,身上哪來的靈氣去捕獵。
陳如風摘下人皮面具,輕笑道,“阿斗,還記得我嗎?”
阿斗對陳如風的樣貌熟記於心,慌慌張張的爬上了溝邊,叫了一聲讓陳如風啞口無言的稱呼,“大哥!”
陳如風用右手輕輕擊打阿斗的腦袋,“怎麼說話呢?我管你娘叫姐,你管我叫大哥?”
二人坐在了地上,紅馬在附近吃着野草,陳如風的包袱裡帶着乾糧,拿出一塊麪餅送到了阿斗手裡,幾日未進食的阿斗狼吐虎咽,中途噎住了好幾回。
“慢點吃,有人跟你搶還是怎麼滴?”陳如風責令道。
等阿斗連續吃了七張麪餅,陳如風問道,“你不在你娘身邊,你跑出來幹嘛?”
阿斗眼神堅定的說道,“我要去蒼溪古城,學習煉器!”
“嗯?”陳如風一愣,詫異的問道,“你懂啊?”
無論煉丹,行醫,鑄造兵器等等,自身的修爲至關重要,不然只能粗略的學點皮毛!
阿斗兩隻手撐着身子,擺出一個舒服的姿勢,“月牙村裡有打鐵的鐵匠,我對煉器好奇!”
陳如風見過月牙村的鐵匠鋪,那是爲農夫打造鋤頭農具用的。
“跟我回桃園古鎮,你娘還在家裡等你呢,煉器?煉什麼器?你信不信我先煉煉你?”陳如風揪住了阿斗的耳朵。
“哎喲,喲喲喲,大哥手下留情!”阿斗慘叫道。
隨即揉了揉通紅的左耳,“別勸我了,就算你把我帶回桃園古鎮,我還會偷偷的跑出來,這蒼溪古城我去定了,煉器我也肯定要學!”
阿斗身在福中不知福,窮人不知富人的憂愁,陳如風多想做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哪怕簡短的過完一生,至少能夠遠離這血腥的廝殺,而他把自己推到了身不由己的位置,不爲老先生報仇他良心難安,不娶宋青婷他有愧於人!
“來,跟我說說理由!”陳如風不急於一時,又坐回了原位。
紅馬這時吃飽了,圍在陳如風近處!
阿斗思索後講道,“我要做人人敬仰的鑄造大師,我要做人人畏懼的強者,我要做讓聽到我名字的人,就心生膽寒!”
“哈哈。”陳如風大笑,“你要征服魂界啊?志向這麼遠大?”
阿斗氣道,“我說的,都是認真的,大哥你不曉得我和我娘,從東境人域到西境神域這一路上的辛苦,甚至遭遇了劫匪險些丟失性命!”
趙櫻沒對陳如風講這些,也是在怕他擔心,阿斗年紀小,口無遮攔。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這娘倆到西境神域,全都怪他的責任。
讓阿斗去學煉器也並非不可,正好他要趕往蒼溪古城,戚玄與祝老乃舊識,應該會賣一個面子給陳如風,或許能收下阿斗爲弟子,就算不收,大不了讓阿斗再回桃園古鎮。
“罷了,就帶你去蒼溪古城,先說好,若煉器不適合你,你可得老老實實的回家陪你娘去!”陳如風對阿斗吩咐道。
阿斗樂意至極,興奮的點頭,“謝過大哥!”
“叫叔…”陳如風無奈。
二人騎着紅馬,離蒼溪古城還剩下千里多點的路程,戚樊星與赤鍊金護送完仇五回來,路上還得耽擱幾天。
帶着阿斗行至天亮,路遇一處深谷時,陳如風突然聽見了谷中傳來的打鬥聲,由於這是通往蒼溪古城的必經之路,繞行的話要多走上十天左右,谷中的路寬敞,進谷後陳如風讓馬行的慢一點,然後他看見了兩個人影!
一男子的眼上蒙着一塊黑布,手中持着一把輪廓模糊的長刀,他面前的人影止住了身形,三秒過後這人倒在了地上,脖子處噴濺出鮮血,在男子四周不下七八具屍體,有的甚至四肢被長刀斬下,陳如風用手捂住了阿斗的眼睛!
看樣子,眼上蒙着黑布的男子視線受阻,但他的聽力極好,聽到馬蹄聲時警惕的問道,“誰?”
陳如風回道,“過路的!”
男子如蒙大赦,癱坐了下去,握刀的手抖的不停。
陳如風騎着馬路過男子身邊時,男子也未放鬆警惕,他看向此人的面貌,才發現他竟然是大悅城的逅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