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取完最後一根一針,司南業讓衆人鬆開易繁,拿了件乾淨的外袍輕輕替她蓋好,慢慢走出巖洞,練一等也跟隨其除了去,斜槐扶着斜竹也跟了出去。
洞口外司南業慢慢靠着巖壁坐下,身在陰影下,斜竹面向陽光倒是有些看不真切司南業的臉,斜槐取了兩塊木板走近司南業,跪坐在一側,撩起他的褲腳,看着紅腫的腳踝都已經和小腿一樣粗細了,摸了摸骨頭,心道還好只是錯位了,道了聲得罪了,狠了狠心,“咔嚓”一聲,只聽得司南業悶哼一聲,好在腳踝擺正了位置,開始固定木板,斜竹慢慢走近跪坐在另一側,開始幫忙綁紗布。
練一等也都安靜坐着,沒有一個人說話,其實每個心裡都有一堆想問的,例如練十七和司南業到底什麼關係?例如練十七到底是什麼人?例如司南業爲什麼要這麼幫練十七?例如我們的將來應該怎麼辦?例如……
已經習慣每次都是練十七安排好一切,沒有原因,只要聽從十七的安排就好,因爲她說過,會帶我們回家,對是回家啊,家對於他們每個人都是奢望的,每次都相信着,每次的確她也能把我們帶回家,無論任務多麼難,無論她受了多重的傷,這次她說過會給大家一個真正的家呢。
“你們肯定都想知道我爲什麼要幫練十七吧?”陰影裡司南業擡起頭看着遠處的一葉山,慢慢的回憶着,其實也不知道爲什麼突然自己想傾訴一下,也許是怕吧,怕易繁就這樣再也醒不過來,她是她的女兒呢,她是這麼多年來,唯一想活下來的勇氣啊。
然,並沒有人應答,但是大家的眼光都聚焦到司南業的身上,他並沒有所謂,只是停頓了下,又慢慢開口說道:“她叫易繁,她的母親是北朝四封易氏,易簡”
斜竹等均發出驚歎聲,四封易氏,易簡何等尊貴,其父北朝鎮國大將軍曾經多次打敗南朝的常勝將軍啊,其母是北朝嫡長公主,也曾上陣與戰場,能文能武的真真北朝典範,傳聞易簡四歲作詩,五歲熟讀兵法,六歲南北朝會時,文采卓絕,更是輕鬆擊敗南朝衆文人騷客。只是後傳十六歲時身患重病,已然離世,今日司南業講起易簡乃易繁之母,讓衆人實屬大驚。
“你們不必驚歎,我本就是簡小姐的侍從之一,當年被小姐遣散,沒想到再見小姐盡是那樣的境遇,天暨城外大荒山裡小姐最後的遺願是讓我帶走易繁小姐,讓我諸事只管聽易繁小姐安排就好,入幽冥也是她自己選擇的,她成長的很快,甚至比小姐小時候更果斷聰穎很多,這四年來她幾乎是一天一個變化,迅速變得強大,半年前她就開始着手考慮怎麼擺脫幽冥,只是我沒想到她盡然是直接要滅了幽冥,更沒想到她盡然能做到。至於之後怎麼辦,我想她也應該和你們吩咐過吧,她一貫如此的,每次出任務之前都會留一句遺言,我想大約就是這樣的不懼生死才比別人更狠,成長更快吧。所以如果這次易繁小姐沒有熬過去,你們便拿着她給你們準備的江陵府戶籍,那邊給你們安排了住處及銀票走吧,這也是她之前吩咐我的。“
“不,她不會死的,她答應過我,要帶我去南朝看海,去北朝看雪,還要帶我吃遍南北朝的所有好吃的,她不會言而無信,就算你死了她也不會死的,你不許胡說。”斜竹忽然激動起來,也許是怕被說中吧,內心的荒蕪突然被無限的放大,因爲她所預想的未來裡從來都只有她的十七哥哥。
“她的確不能死。”一直沉默的商印突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