炫黑色的保時捷跑車,像一股颶風般,風馳電掣在夜幕下。冷天煜有力修長的手指間,夾着香菸,可煙只是靜靜的燃着,卻並未送至脣邊。
他的側臉,剛毅俊朗,被橘色路燈吻上一圈暖暖的光暈,只是眼神裡的駭色,與這溫情的暖色調,截然不符。
剛剛那句“我的女人,你也敢碰”,他說完以後,自己也被嚇到了,可轉念一想,這不過是男人天性中,一種名爲叫“佔有”的情緒在作怪。
溫暖維持着冷天煜放下她時的姿勢,以一種蜷縮的姿態,素面朝向車窗外。
不言不語,不悲不喜,不怨不怒,可心底那一波強過一波的委屈,卻一點點蠶食着她早已愴然的心。
父母下落不明,溫夜又不在身邊,自己無能無力,還要被人這樣對待!她不過是一個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女人,一個孩子的母親,卻爲什麼要遭受這些個常人無法想象的波折?
也許,這就是老天對她的懲罰!懲罰她狠心的拋棄了“他”,懲罰她的自私,她的不管不顧,她一心渴求自由的嚮往。
緩緩的,溫熱的眼淚,從眼角溢出,滑落至小巧的下巴時,只剩冰涼。
她就不該回來,這一刻的溫暖,深深的品嚐到一種名爲“後悔”的苦澀。
可是一想到“陳宇鋒”這三個字,溫暖糾結的心情,終於稍稍平緩,她知道自己是配不上他的,可這次回京山,她也算有收穫,知道了五年前那個寫給自己情書的人……緣來是他。
雖然這五年的不得已離開,禍起那封信箋,卻也因爲這封信箋,她纔在沒有溫夜的日子裡,艱難的度過生命裡的黑暗。
五年前,如果不是因爲那封信,她不會在放學後,傻傻的等在校門口;
如果沒有這個等待,她不會被有心之人覬了可趁之機,將自己敲暈帶走。
更不會因爲這場意外,被迫離開京山五年,失去父母聯繫,卻收穫了一個意外的生命驚喜。
命運,總是在人最絕望無助的時刻,出乎意料的賜予你一場意想不到的驚喜。
就好比那封陳宇鋒的情書,又好比彷徨無措時的小生命降臨。
溫夜……再次想到自己的兒子,溫暖淚如雨下,她甚至再也做不到默然流淚,唯有凝噎抽泣。
“冷天煜,放了我跟溫夜吧,我們……願意回喬家……”溫暖對着車窗外快速倒退的景物,哽咽請求。
冷天煜沒有看她,車內的空間裡,飄蕩着一股若有似無的奢靡腥味,冷天煜是男人,自然知道這味道從何而來。
他動作快速的從操作檯上的紙抽盒裡,抽出數張紙巾,下一刻,他乾燥熾熱的手掌已經隔着幾層紙巾,覆蓋在了溫暖的臉上。
溫暖本能的一顫,卻沒有反抗或掙扎,她已經被人那般的羞辱過,現在不過是又換了一個人而已,她應該習慣了的,不是嗎?
然,下一刻,臉上傳來的冰涼,卻讓她故作平靜的小臉上,再次掀起波瀾。
嘶拉……
冷天煜深邃的眸子,一直專注的盯着前方的路況。
“你幹什麼!”溫暖驚顫的一下子彈坐起身,屈起雙膝來阻止冷天煜的動作。
冷天煜依然不理她,只是緊抿的薄脣,越發的凜厲。
即使溫暖剛剛的心情再怎麼心如死水,可此刻的氣憤之情,仍是抑制不住的爬上臉頰,羞澀酡紅,唯有別開眼裝作看不見。
夏夜的涼風,呼呼的涌進車內,溫暖全身幾乎完全呈現在空氣中,被這樣的風一吹,忍不住的咬脣瑟縮。
然,只是一個瞬間,冷天煜再次將車窗關好,又順手將空調調成空氣內外大循環模式。
“沒入,都不算。”冷天煜有些僵硬的開口,說實話,讓他一個大男人,對一個女人解釋着男人的“生理活動”,這感覺很奇怪。
然,這句不算安慰的安慰,傳入溫暖的耳裡,卻帶起了一陣異樣的漣漪,溫暖只覺鼻子一酸,想哭。
剛剛他扔紙巾時的嫌惡眼神,她沒有錯過,她知道自己很不堪,連自己都厭惡的自己,又怎麼能乞求別人對自己的另眼相看?
然,這一刻,即使這個男人再蠻狠霸道不講理,可他卻是唯一一個在事發後,第一時間內,用最生硬的語言,給予了溫暖最最奢望的“柔軟的安撫”。
低調拉風的保時捷跑車,利落的停妥在“凱文迪女子會館”門口,溫暖還沒弄明白怎麼一回事,冷天煜已經張揚的率先下車。
“冷先生,您來了!”幾乎是剛走到門口,服務生已經謙恭的推開落地玻璃門,微垂着頭,恭候着如盛世之王的冷天煜。
冷天煜微微頷首,回身看了一眼車裡,沉聲交代了些什麼,便頭也不回的向門內走去。
溫暖枯坐在車裡,凝眉不解,他一個大男人,來這樣的女子養生會館幹什麼?
可轉念一想,他這樣身份的男人,肯定是不愁女人的,帶女人來的次數多了,成爲常客,被人如此尊貴對待,也就不足爲奇了。
然,溫暖剛要緊一緊身上的男士西裝時,車門卻被人倏然打開。
“小姐,您好
,我們受冷先生委託,打擾了。”說話的是凱文迪的大堂經理,幹練女的形象,此刻她微微傾身,手中拿着寬大的白色浴巾,迅速的纏裹在溫暖近乎赤裸的身體上。
“你們要幹什麼?”溫暖錯愕驚詫。
然,沒有人對她解釋,她像蠶寶寶一樣,被人包好搬出後,放在一張軟牀上,迅速的向着門內推去。
凱文迪是京山數一數二的大型女子養生會館,與其他家會館最大的不同就是它是一條龍服務,從女人吃穿用度到衣食住行,在這裡可以一站式搞定。
來這裡消費的女人,大多非富即貴,要不就是被男人包養了的小几,總之這裡的服務員,都很淡定,雖說是女子會館,卻並不會將真正的付錢財神爺拒之門外。
換言之,有些男人的一些特殊癖好,他們完全給予尊重和照辦。
“什麼?你們要當着這個男人的面,給我洗澡?”溫暖跳腳,“不用!你們都出去吧!我自己可以洗的!”
然,冷天煜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在房間內折騰不止的溫暖,一手撐在下顎處,另隻手悠閒的撫玩着那枚從不離身的白玉火機。
“動作快一點。”冷天煜只是閒適的一開口,衆人已經開始“七手八腳”的打理起溫暖。
溫暖羞憤難當,開什麼玩笑?要她當着他的面洗澡?這種視覺上接觸和那種肉體上接觸,有區別嗎?
“停!你們誰敢再動我一下,我……我就……”溫暖緊緊擁着身上的大浴巾,浴巾下是她連衣服都沒得穿的光溜身體。
“你就什麼?”冷天煜長腿隨意的交疊在面前的水晶矮几上,黑眸閃過一抹促狹,看這個女人折騰,好像是今晚唯一一件讓他感動“愉悅”的事情了。
溫暖貝齒死死咬着脣,擺出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淚光萌動的看着冷天煜,希望用她的可憐,博取點他的良心和同情。
雖然這樣的做法,她深知無用和無力,可不試試,到底不甘心。
冷天煜微微昂首,狀似無奈的嘆息,“溫夜是誰家的孩子?沒人要,丟掉好了……”
“洗吧洗吧!”溫暖放棄掙扎,趕緊搶白應聲,自己的兒子還在他手上,她還不想因爲這種“小事”,違逆這個心狠手辣的男人。
然,當服務生扯掉溫暖身上的浴巾,當溫暖緊閉着雙眼不忍直視如此落魄的自己時,卻聽見一陣腳步聲,漸行漸遠的傳進耳中。
萌萌的大眼睛,偷偷的嵌開一條縫,冷天煜高大英挺的背影落在了溫暖的瞳孔深處,直至最後從視線內消失不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