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3 誰先動手
範如巒陰沉着面孔，問道：“他們住進小軒舍了？”
一箇中年人恭敬地彎着腰，說：“是的，老師，還有之前跟在範少身邊的那個女孩子。”
“那個小娘皮！”砰的一聲，範如巒砸碎了一個杯子，憤怒地說，“斌兒的人，竟敢當衆反水！這個賤人必須死！”
中年人面無表情地說：“是，同行的還有一老一少一個小女孩。這三人的身份我們也打聽清楚了。”
常鳴一行人從傭兵所出來就直接到了那家飯館，要打聽他們的身份一點也不是難事。
範如巒目光一閃，疾聲問道：“那個年輕人究竟是誰！哪裡來的！”
中年人說：“他名叫常鳴，來自東梧州，是個中級機關師。跟越大師認識不久……”
“認識不久？”
“對，據我在傭兵所打聽到的消息，先是常鳴在外面認識了越大師的孫女越子傾，然後因此兩邊認識了，一起進去報名應徵。就是這樣而已。”
範如巒眉毛一挑：“哦？就認識了這麼短短一會兒，越扶舟就會……”
他話沒說完就是一頓，接着細細琢磨了一會兒：“嗯……以這老鬼的個性，倒很有可能。難道這個姓常的小子在他的學科方面也有點能力？哼，不過一箇中級機關師而已……傷了我兒子，就得死！”
一箇中級機關師，顯然不值得讓機關大宗師花費更多功夫。範如巒想的是另一件事。
在他看來。常鳴雖然可恨，但只是箇中級機關師，不值得放在心上，隨手就碾死了。他心裡更加憎恨的其實還是越扶舟！
常鳴不過一個小小的中級機關師，憑什麼在有人說出範斌的身份之後，還敢繼續動手？
分明是仗着身後還有一個機關大宗師撐腰！
如果不是越扶舟暗中支持，他怎敢如此膽大妄爲？
所以常鳴要死，越扶舟也要死！
不過越扶舟在機關大宗師里人脈強大，地位也高，如果就這樣殺了。後續的麻煩還是會無窮無盡。
他沉吟了半天。猶豫着看了旁邊的某個巨型機關一眼，冷哼一聲：“這個東西正到了至關重要的時候，今天晚上，我必須守在這裡……哼。就讓他們再多一個晚上好了！”
中年人揚了揚眉說：“老師。不如這件事交給我來？”
範如巒看着他。脣邊露出一絲笑意：“哦？對方可有一個機關大宗師。”
中年人說：“我們有地利之便，做好準備的話，未必對付不了他。而且。老師您不是說了，這位機關大宗師戰力不過如此嗎？”
範如巒笑意更深，爽快地說：“好，那就交給你了！”
在他們眼裡，需要重視的只有一個越扶舟。
常鳴？一箇中級機關師，也值得他們放在眼裡？
……
越扶舟很有點忌憚範如巒，在等待他那個朋友的時候，他不停地在房間裡走來走去，不時向外張望一眼。
越子傾坐在牀邊，兩條白嫩嫩的小腿晃來晃去，扁嘴道：“爺爺，你怎麼這麼膽小啊。人家跟你一樣都是機關大宗師，你還怕成這樣！”
越扶舟狠狠瞪了她一眼，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我是在爲你們擔心！”
他緊緊皺着眉頭說：“範如巒是出了名的心眼極小，這次我們與他結下大仇，以他的個性，小常也好，今生也好，我們祖孫也好，肯定都被他恨上了！這人能力極強，要是真的對我們出手，真還有點麻煩！最怕他把目標指向你們，我還能有自保之力，你們怎麼辦？”
他注視着常鳴，語重心長地說：“小常，我知道你很有才華。但是才華不是能力，至少現在不是！在依梅過來前，你們不能踏出這家旅館半步。等依梅來了，我們趕緊離開！”
常鳴點了點頭，問道：“越爺爺，您那位朋友大概什麼時候能到？”
越扶舟思索片刻，說：“她離這裡不是很遠，預計明天凌晨左右的時候到達。”
常鳴點點頭說：“行，那我先回房間了。”
越扶舟揮了揮手，叮囑道：“好，記得，留在旅館裡，千萬不要出門！”
常鳴回到房間，搖了搖頭：“越老爺子在數學理論上造詣不錯，但是在行事上看來不是很有經驗。”
越扶舟剛纔的話裡，充分表明了他對範如巒有多麼忌憚，但他的處事除了格外保守，卻絲毫不像應對強敵。
沒有想要收集對方的情報，沒有第一時間喬裝打扮隱匿行蹤，只是單純的保守而已。
常鳴絕不認同他這樣的做法。
但看得出來，越扶舟不算不重視他，但只是把他當作一個“有潛質有前途”的後輩來看的。別說重視了，連把他當一個合格的戰力也沒有。
既然這樣，常鳴只有自己設法了。
現在，他們周圍肯定已經佈滿了越扶舟的眼線，沒辦法再輕易逃走。
不過常鳴也沒打算逃走……
老實說，越扶舟雖然無比忌憚範如巒，常鳴心裡卻一點兒壓力也沒有。
很簡單，他不怕範如巒！
範如巒爲什麼強大？因爲他的獨門絕技是智能機關，也就是指揮多機關進行戰鬥。
這種戰鬥，他在水晶遺蹟裡可經歷得太多了！
機關部隊的優點和缺點同樣明顯，數量多是一種優勢，但也很容易形成劣勢。尤其是在對方已經有準備的情況下……他要做的，只是營造一種有利於自己戰鬥的局面而已。
而且，常鳴想要的，不光是打敗範如巒。對於智能機關，他可也是很有興趣的……
但是，說起來，對方應該已經瞭解到了自己這邊的身份，爲什麼到現在還沒有一點動靜呢？
對方也在忌憚越扶舟？這也不是沒有可能。但是越是這樣，現在的安靜就越可怕。
常鳴望向窗外，難道他們也在謀劃着什麼，在等待什麼時機？
……
現在正是下午黃昏時間，城市裡不少家裡已經傳出了飯菜的香氣，激得旅館外面幾個人聳了聳鼻子，深呼吸了幾口。
一個人小聲埋怨道：“我們在這裡要埋伏到什麼時候啊？我肚子都餓了……”
另一人嚴厲地說：“老實點！範大師交下來的任務，你還敢怠慢不成？”
前面那人聽見範大師的名字，打了個寒顫。範如巒有多喜怒多常、睚眥必報，他們這些當手下的再清楚不過。
他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嘖嘖了兩聲，向上望了一眼：“不過，這些人膽子也太大了，竟敢對範少做那種事！嘖嘖，好厲害！”
又一人說：“哼，你不知道嗎？那個老頭子也是個機關大宗師，範少想欺負他孫女，簡直就是……哼。”
到底是顧忌着範如巒，他沒有說下去。幾個人對視一眼，都撇了撇嘴。
其實他們挺瞧不上範斌的。對沒成年的小女孩出手，簡直就是人渣中的人渣。對方廢了他，他們好幾個人都在心底叫好，只是不敢說出來而已。不過就是因爲這樣的心理，他們對上面的戒備不由得疏忽了幾分。
沉默一陣之後，其中帶頭的那人輕斥道：“大人們的事情，也是我們說得的！去去，趕緊的，周圍去巡邏一下，對死角嚴防死守！要是這些人不見了，死就是我們了！”
幾個人答應了一聲，向周圍散去。這一動作，他們沒留意到上面的一扇窗戶開了一條縫，幾隻花花綠綠的蜘蛛從窗戶縫裡用一根細絲吊了下來，輕飄飄地落到地面上。
……
周圍果然有包圍。
常鳴坐在房間裡，眼睛微閉，十幾只蜘蛛被他放了出去，各種各樣的消息通過蜘蛛們傳到他的腦子裡。
旅館被緊緊地圍住，敵人約有十七人，分爲兩批，互不干擾，甚至連聯繫也很少。
其中九人的工作是包圍監視，防止他們逃走。另外八人彷彿正在佈置着什麼。其中爲首一人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天生長着一雙笑眼，眼神卻非常冷漠無情。
他沒有佩戴徽章，但常鳴精神力增長之後，對於精神力低於自己的人都能輕易判斷出來。
這人，是一個高級機關師！
蜘蛛沒敢靠得太近，遠遠聽見了隻言片語。
這個高級機關師的話裡，不時提到“老師”，指的似乎就是範如巒。難道這人是範如巒的徒弟？
面對一個機關大宗師，他竟然沒有親自來，而是派了自己的徒弟。是掉以輕心，不把越扶舟放在眼裡，還是有什麼事情拖住了他，讓他無暇顧及這邊？
既然範如巒本人沒來，只有一個高級機關師的話，那就好辦了……
常鳴自己雖然只是中級機關師，但以他的戰鬥能力來說，一個高級機關師還不需要放在眼裡！
黃昏總是過得很快，沒過一會兒，天氣就越來越黑，城市裡各處亮起了燈光。
剛纔打開一條縫的那扇窗戶再次開啓，一個黑色的人影從中間溜了出來，像一團黯影一樣，輕飄飄地落在地面上。激起的動靜，並不比剛纔的小蜘蛛大多了！
他剛一落地，就順着牆壁的陰影，一溜煙地隱沒了進去。
趁着黑夜，常鳴決定在他們動手之前，提前主動出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