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在路上

“城堡”號是一艘體長超過五百公尺的龐然大物,它那獨特的曲線與傳統的宇宙飛船差異巨大,遠遠望去,如同一頭遨遊在廣闊宇宙中的**。在太空燈塔的指引下,“城堡”號緩緩地離開了港口,慢慢地向虛空中滑去。儘管在宇宙空間中聽不到一絲聲音,但所有人似乎都能感受到核聚變發動機那低沉的轟鳴聲。

“城堡”號的艦橋上,船員們正在緊張地調試着各種設備,船長站在指揮台上,目光直視窗外黑色的宇宙。

“報告船長,雷達正常。”

“動力艙正常。”

“發動機正常。”

“座標正常。”

“生命維持系統正常。”

“重力模擬系統正常。”

“船塢區正常。”

……

各種各樣的聲音出現在指揮室中,船長輕輕地點了點頭。

“領航員,請確定目標位置,五分鐘後進入曲速飛行。”船長終於下達了命令。

“是!船長。各單位請注意,五分鐘後進入曲速飛行狀態。重複,五分鐘後進入曲速飛行狀態,請所有單位作好準備,請所有單位作好準備。”領航員一邊在三維座標儀中輸入目標位置,一邊透過廣播向全船通告。

五分鐘以後,“城堡”號已經進入第三行星的遠地軌道,它的身形彷彿遲緩了下來,但尾部的發動機卻逐漸閃現出耀眼的亮光。終於,巡洋艦那巨大的身軀似乎抖動了一下,最終化成了一個光點,迅速地消失在了宇宙中。

“已進入空間曲速狀態。”幾分鐘後,舵手發出了第一個報告。

“報告船長,雷達正常。”

“動力艙正常。”

“發動機正常。”

“座標正常。”

“生命維持系統正常。”

“重力模擬系統正常。”

“船塢區正常。”

……

重複而枯燥的報告再次出現在了指揮室中,不過衆人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此時窗外不再是璀璨的星空,所有的星星都拉成了一條光線,飛速地向飛船兩側掠去。

不知不覺,兩個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如果不出意外,今天“城堡”號就可以到達起點星系。

魯濱遜此時正在飛船的中央電腦機房,船員們對它有一個形象的稱呼,那就是“大腦”。中央電腦室除了人們熟悉的三維光屏與虛擬操作盤外,便只有一個個互相聯結的巨大金屬箱。如果打開箱體,人們便可以隔着高強度玻璃看到一些類似於生物組織的東西,許多光點在肌肉纖維般的網狀結構中穿行,而這,便是中央電腦的主體。在網狀結構之間,是一些透明的溶液,它被稱作“培養液”,能夠起到維護電腦組織的作用。從某種意義上說,中央電腦的運行與人的大腦十分相似。

“你好,城堡,今天過得怎樣?”魯濱遜一邊說着,一邊打開了虛擬操作盤的控制面板。由於很多情況下,機房中只有魯濱遜一人,因此他自然而然地將電腦當成了可以說話的夥伴,並且以飛船的名稱爲其命名。由於具有極高的人工智能,“城堡”號的中央電腦具有人類十歲兒童的智力,當然了,在計算能力方面,中央電腦是人類所無法匹敵的。

“你好,魯濱遜,我很好。你吃了兒沒?”一個合成的聲音回答道。

“剛吃了個漢堡,飽着呢。”魯濱遜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說道。城堡的最後一句話來自它程序中的人性化設定,它甚至懂得如何跟魯濱遜開玩笑。比如,它會告訴魯濱遜“你的鞋帶散了。”不過,不管多麼人性化,城堡畢竟只是一臺電腦,人類語言中的複雜感情對它而言理解起來還是有一定難度的。

“好了,讓我查看一下你的數據。”魯濱遜的手在虛擬的操作鍵盤上靈活地敲擊着,一大串一大串的數據便顯示在了透明的三維光屏中。

“我很好,一如既往。”城堡插話道。

“我知道你也討厭每天檢查一遍自己的身體,不過,這是我的工作,爲了保證飛船的安全,我只能例行公事。”魯濱遜無奈地聳了聳肩。

“那麼,人類**的影像資料也是例行公事嗎?”城堡疑惑地問道。

“這個……”魯濱遜頓時語塞。無聊的時候,他總是會調動城堡的資源庫看一些他所謂的“性教育片”,反正城堡只是電腦,儘管它能詳細地解釋人類**的一切內容,但是它並不瞭解其中的精髓。只不過,電腦的天性讓它對工作與娛樂的區分產生了疑惑。

“城堡,並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例行公事的。你知道,雖然,雖然我經常看那些……**的科學資料,但是這只是我的個人愛好,這是……科學研究,對,科學研究……”

“魯濱遜,你現在的心跳已經達到了每分鐘123次,你的毛細血管開始大量充血,而且你的腎上腺素也超出了平常的水平。根據已有的數據,我得出的結論是——你在撒謊。作爲電腦,我知道自己是不能撒謊的。魯濱遜,你能不能告訴我人類爲什麼會撒謊,我很疑惑。”

“城堡,你知道唐僧嗎?算了,你就算知道這個人也理解不了。”魯濱遜一拍腦門,一臉無可奈何的樣子。

“要是在《大話西遊》中,你肯定會被孫悟空活活勒死的。”魯濱遜開玩笑地說道。

“我知道這部電影,根據史書的記載,這是出現在地球史二十世紀末的一部後現代主義的解構電影。”

“行!我服了你了,你簡直比唐僧還要唐僧。”魯濱遜恨恨地說道,轉身埋頭於自己的工作中,不再理會城堡。

一小時後,例行檢查結束,一切正常。

“好了,沒什麼問題。”魯濱遜靠在椅背上,椅背自動向後傾斜了四十五度,以方便魯濱遜休息。

“魯濱遜,我演算了三十六分二十五秒,但是仍然無法明白爲何我會被孫悟空勒死。這個假設不存在邏輯的可能。”沉默了半天的城堡終於開口,原來它之前一直在思考魯濱遜的那句玩笑。

魯濱遜摔倒在地,徹底無語。他相信,如果真的存在爲電腦頒發的獎項的話,城堡當之無愧是史上最具喜劇天分的電腦。

“十五分鐘後進入零點星系引力場。”一個機械的女聲忽然出現在了飛船上,這是城堡的聲音,魯賓遜想不通爲何在機房的城堡是一個男性的聲音,而在其他區域,城堡則變成了女聲。

“準備退出曲速飛行狀態。”指揮室中,船長喝了口咖啡說道。

十分鐘後,發動機的轟鳴聲忽然小了下來,所有人都感到身體一震,不由感到有些噁心。當然,這是由曲速飛行轉到常規飛行時的不良反應,並無大礙。窗外的光線逐漸縮短,星辰掠過飛船的速度也漸漸慢了下來,最後,那個熟悉的星空又出現在了衆人的眼前。

“雷達員,掃描星系的結構。”船長不慌不忙地說道。

“明白。”

一分鐘後,零點星系的三維圖像便出現在了指揮室的中央。這是一個擁有四顆類地行星,三顆巨行星的小型星系。作爲星系唯一恆心的零點星質量與華星所在的龍騰星系的恆星相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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