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失落的亡者(五)

半小時後,王同又回來了,踩着沉重的腳步聲,捏緊了兩隻拳頭,陰沉着一張臉佈滿了殺氣。

木乃伊似的小嶽疑惑的看向王同,只見他渾身都在微微地顫抖,想來情緒很激動。

“王隊,發生了什麼事?”見王同表現異常,小嶽掙扎着想坐起來說話,卻沒有成功。

聽到小嶽問話,王同張了張嘴,顯然是想說些什麼,只是喉嚨口發出的卻是一陣奇怪的“咕咕”聲。

“王隊,冷靜一點!”小嶽明白,王同肯定是受了極大的刺激纔會變成這樣,什麼樣的事才能讓一位久經考驗的老公安失態到這份上呢?

王同鐵青着一張臉,走到小嶽的牀頭。小嶽注意到,此時的王同非但緊咬着牙根,一雙眼睛也因佈滿血絲而變得通紅。

“孫老那,鑑定結果出來了……”這幾個字,是從王同緊咬着牙關裡嘣出來的。

小嶽的心猛的一沉。他大致猜到了王同之所以這般出離憤怒的原因了,只要是任何一個有良知的人,面對這種令人髮指的慘狀,都會憤怒的。

“那些‘屍體’上,沒有一個零件是和另一個零件屬於同一個主人,每一個‘屍體’身上的零件,最少來自於幾十位不同的主人。”王同的聲音很冷,彷彿人間沒了一絲溫度。

結果遠比小嶽預想中的還要悲慘!到底是誰,可以泯滅人性到如此地步,又爲什麼做出這等天怒人怨的事?難道就不怕天網恢恢報應不爽嘛?

“我要出院!”小嶽盯着王同。

王同憤怒之餘理智未失,轉頭看向窗外,迴避了小嶽的目光。天空,佈滿陰霾……

銀城大廈頂層天台,金字塔形的大廈頂部建築,是原本大廈觀光平臺的遊客中心。自從原先經營觀光項目的承包商倒閉以後,這裡已經很久沒有人跡所至。

遊客中心約900平,劃分爲各個功能區,正中心是大廈59層到頂層天台的樓梯間。此時,樓梯間厚重的鐵門被從外面鎖上,而門的裡頭,橫七豎八躺着幾十個眼神中充滿絕望、憎恨,身上少了幾樣零件的人。

這二十多天中,他們一直生活在地獄之中……

他們原本都生活在這個城市之中,有官員、商人、教師、醫生等等。本來,此刻的他們應該依照自個的軌跡,緊張而又忙碌地重複着一成不變的機械生活。

莫名其妙的來到這裡,那是夢魘的開始!

那個少年,有一頭烏黑的長髮,前梢下垂,擋了左眼。眼睛大而有神,笑起來時,給人的感覺就像鄰家男孩似的陽光,嗯,陽光中帶着絲絲靦腆。

少年和煦的微笑着,向着人們走來,原本看起來毫無生氣的人們,在這一刻活了,是的,活了!

凡是還能動的人,都掙扎着往外爬着,只要能夠離那個笑着走來的少年遠一點點都好,不管哪個方向。沒有人能夠站起來走,餓的。二十多天中,所有人的食物,只是每三天出現的“大腦”提供者。除此之外,少年嚴禁他們自相殘殺、互相爲食。

凡是還能叫的人,都發出了嘶聲裂肺、竭斯底裡的慘叫聲。但是,慘叫只是純粹的慘叫,並沒有人敢叫罵,之前敢叫罵的人都優先成爲“大腦”這個零件的提供者了。少年很神奇,他可以讓“心臟”的提供者依然活着,但是少年再神奇,也無法讓“大腦”的提供者可以繼續思考。好死不如賴活,不是嘛?更何況,“大腦”的提供者的下場是成爲其他零件提供者的食物。好死不如賴活,不是嘛?

當然,總歸還是有一些人既不能動,也不能喊,只能趴在原地抽搐着全身的肌肉宣示着依然活着的證據……

“親們,這幾天過得好嘛?”少年一擼髮梢,露出了被擋在後邊的左眼,那是一片詭異的慘白!雖然不是第一次見,所有能叫出聲的人,仍然不約而同發出一聲驚叫。

“親們,你們在害怕什麼呢?相處了這麼多日子,大家都應該習慣了吧?”少年一臉納悶,看起來真像是一個天真、單純的鄰家大男孩。迴應他的,仍是紛紛一片尖叫慘嚎。

“親們,到點了……”少年笑,衆人哭。

廣場中,除了荷裝實彈的警察,再也沒有閒雜人等存在。電梯墜落事故發生之後,王同終於無奈認同,這案子確實屬於靈異範疇。他是怎麼向上邊報告的,小嶽並不知道。

但從那以後,“空中飛人”出現的日子裡,中午十二點開始,警方就會將廣場上的市民清場,並且封鎖廣場,一直到下午三點鐘清理完現場之後再重新開放。其時,銀城大廈,只能從其他方向的出入口進出,這對許多市民造成了很大的不便,政府方面壓力很大。

小嶽的身體恢復很快。復原的速度讓國內知名的“外科聖手”院長大人直呼這是生命的奇蹟,這是活生生的超人。眼神中的熾熱恨不得下一秒鐘就將其切片檢查。當然,警方是不可能讓這種事發生的,銀城大廈廣場上隔三天就發生一次的“空中飛人”事件迫切需要這位熱心市民協助調查呢。

醒後兩天,小嶽出院。出院時,院長宣佈,他的身體壯如牛。只是小嶽自己心裡知道,肉體方面雖然恢復如初,可是最重要的另一方面卻有了很大的損傷,並不是幾天內可以恢復的。不過,他沒告訴王同。怕說了之後,王同會阻擊他的下一步行動。

少年環視着眼前的人們,享受着他們驚恐而又絕望的眼神,嘴角牽起一種無比滿足的笑容。執掌生命,玩弄生死的感覺,真的很不錯的說。

少年手一招,一個有着一隻水靈靈的大眼睜的十七八歲的少女身不由已地向他滑過來。是的,少女只有一隻水靈靈的大眼睛……

“這次,就用你的心臟,如何?”少年一手摟着少女那不堪一握纖細的腰,一手託在少女皮膚滑膩光潔的背,深情俯視着懷中的少女。少女美麗烏黑的眸子裡,有自己的倒影。

“美啊!”少年一聲感嘆,不知道是不是讚美着懷中的少女。

無辜的少女低聲抽泣着,苦苦哀求着,身子抖得跟秋風聲蕭瑟的枯枝敗葉似的,但是這些都不足以讓少年改變主意。

“這次,就用你的心臟吧!”少年低頭,俯在少女的耳朵,柔聲細語。少女身子一僵,暈了過去。

像對待珍貴的藝術品一般細心,少年輕輕地解開少女的外套,指甲輕輕一劃,裡邊的羊絨衣便從中間分開,露出鵝黃色的將少女那對精緻的胸脯緊緊包裹的綿質內衣。

少年的右眼中充滿深情和驚歎。是啊,生命中總會有一些東西是那麼的完美,讓人忍不住的驚歎。而眼前的少女,無疑是其中的一種。

他喜歡親手切下完美的那一種感覺,然後將其拼湊成另一種美……

就在這時,少年突然眉頭一緊,喃喃自語到:“不知死活的傢伙,又來了,看來上次的教訓還不夠呢。”

小嶽這次是走樓梯。上次電梯墜落讓他很弊曲,那根本就是吃了一個大大的悶虧啊!

24樓,上次出事的樓層。小嶽看了一眼表示樓層的數字,搖頭苦笑。那次怎麼這麼傻,恐怖片中,靈異小說中,不都說坐電梯容易出問題嘛,竟然已經懷疑這樓有問題,那次怎麼還敢圖方便就去坐電梯呢?

經歷這一次的陰影之後,怕是這輩子都會對電梯留下一種心理陰影了吧?24樓的高度自由落體,還悶在一個大鐵箱裡子,這感覺,無論是誰都不會想再體會一次的。

小嶽一笑之後,加緊了腳步往高處走去。不敢用跑,因爲要留下一部分體力以應對未知的敵人。就算是體質遠超常人,可是一口氣跑到六十層,那也是一種很費力的事情,所以只好用走,不過比常人快上許多就是了。

早在進入大廈時,小嶽就已經感覺到那股詭異的氣息。這種感覺很陌生,不像是以前接觸過的鬼類那種氣息,當然,更不會是活人的氣息。依稀的,小嶽感覺自己應該接觸過似類的氣息,只不過仍然一如既往的想不起來。

突兀的,小嶽心生警兆!身子一歪,腦袋一側,一陣銳利的空氣波動緊擦臉頰而過,在身後的牆壁上留下兩個五公分深的圓孔……

“看來,是被發現了!”小嶽瞳孔一陣緊縮,整個人進入了警戒狀態。

“嗯,我原本以爲,你是不會再來這裡的。”隨着一個柔和的少年聲音,樓梯轉角處飄飄然地走下了一個陽光少年,他的微笑,是陽光中的亮點。

“你是誰?”小嶽不爲對方的外表所迷惑,心懷戒意出聲詢問。

“其實,上次我是手下留情了。”陽光少年笑容一斂,換成了一臉的嚴肅。

“我相信。那種情況下,你要取我性命很容易。”小嶽點點頭,這一點他也曾納悶過。

“知道爲什麼嘛?”陽光少年用戲謔的眼神看着小嶽。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阻止你繼續犯罪!”小嶽斬釘截鐵的說道。

“不,這很重要,因爲我有一個很有意思的發現,想知道嘛?”陽光少年燦爛一笑,小嶽覺得笑容很刺眼,就像被夏日正午被明晃晃的太陽直射入眼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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