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安安再恢復意識的時候,外邊的天已經黑了。
在止疼藥和失血的雙重作用下,顧安安成功的陷入睡眠整一個白天。
她醒來的時候,甚至有些分不清白天黑夜。
不過她深刻的嚐到了衝動的苦果。
傷真的好疼。
疼得她立馬就恨不得自己再暈過去。
不過當看到冷傲天的臉的時候,顧安安就知道,自己想要再暈過去這個指標,今兒只怕是達不到了。
冷傲天目光灼灼的看着顧安安,似笑非笑的挑眉。
“醒了?”
顧安安艱難的坐起來,眨了眨眼,沒有接話。
冷傲天自顧自地說:“醒了就起來看看這個。”
說着冷傲天把一份合同遞到了顧安安的手邊,顧安安低頭看了那幾張紙一眼,心裡陡然有種不詳的預感。
不對勁。
冷傲天這個人和他的行爲都很不對勁。
看到顧安安警惕的樣子,冷傲天的脣角勾起了一個微妙的弧度。
“怎麼,這個時候知道害怕了?”
顧安安不由自主的皺了皺眉,還是沒有接那合同的意思,聲音有些沙啞:“別激我,沒用。”
“你不是說了讓我跟你道歉嗎?現在我人也到了,你想怎麼做,你說。”
冷傲天:“想道歉?”
顧安安不滿的看他:“不是你想讓我道的嗎?”
冷傲天依舊舉着那份文件,淡淡地笑了。
“行呀,那你道歉吧。”
直覺告訴顧安安,現在的冷傲天難以用常理來猜測,所以顧安安索性放棄了猜他在想什麼的念頭,簡單粗暴的對着冷傲天彎腰致歉。
“對不起。”
這話生硬,而且沒有任何誠意。
不過冷傲天並不介意。
像是被顧安安的行動取悅了,他的喉嚨裡發出了一陣低沉的笑聲。
這樣的聲音簡直就是違規操作。
“看起來你很不服氣。”
顧安安搖頭,生硬地說:“沒有。”
“不過沒有關係,因爲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顧安安聞言額角青筋暴起,甚至有種下一秒就想跳起來給冷傲天一個大嘴巴子的衝動。
冷傲天慢條斯理地說:“你確定自己真的不想看看這個嗎?我覺得你看完之後會很驚喜。”
再三聽冷傲天提起他手裡那幾張破紙,顧安安心裡的疑惑更濃。
哪怕心裡有忌憚,她還是咬牙接了過來。
她右手的掌心和手腕都有傷,被醫生用紗布裹成了豬蹄,行動很不方便。
冷傲天很體貼的站在她的身後,大手環過了她的腰肢,代替她翻開了文件的封面。
不等顧安安對這個過於親密的姿勢提出抗議,冷傲天就說:“專心。”
人在屋檐下,顧安安不得不收斂心裡的不滿,重新把注意力放在文件上。
只是看到了第一頁的內容,顧安安就炸了。
“這是什麼鬼?!!!”
跟顧安安的激動相比,冷傲天淡定得令人髮指。
他笑着鉗制住了顧安安掙扎的身子,俯身在她耳邊說:“沒看懂?”
顧安安紅着眼睛看着上邊的條約,忍不住爆粗:“我看懂你大爺!”
這是一份合同。
很不公平的合同。
在這份該死的合同裡,顧安安是可憐的乙方,她被迫出賣了自己的相關有利權益,而且什麼都沒有獲得。
什麼叫做無條件讓出自己的所有私產?
還有什麼叫做如果沒有聽冷傲天的安排就是違規,若有違規就無條件接受冷傲天的處理?
這都是特麼的什麼玩意兒?
更要命的時候,這玩意兒底下還正兒八經的寫着自己的簽名。
還有手印。
顧安安徹底怒了。
她面無表情身殘志堅的用自己的的傷手把那份不公平合約撕了,一臉冷漠。
“你是不是有病?”
冷傲天見狀,看着地上的一堆碎紙,不以爲意的撇嘴,又拿出了一份一模一樣的合同,在顧安安的眼前晃了晃。
“你睡着的時候,我拉着你的手按了不少,儘管沒有簽字,可是手印也是生效的。”
顧安安徹底煩躁:“冷傲天你他媽是不是有毛病!你到底想要幹什麼!啊!你想要幹什麼!!!!”
“你真想知道?”冷傲天戲謔一笑。
顧安安的心裡躥起一股濃濃的不安,不過還是梗着脖子點了點頭。
獵物已經乖乖的走進了籠子裡,冷傲天笑得很溫柔。
“知道明天是什麼日子嗎?”
顧安安愣了愣,隨即臉色白了一些。
她當然知道,怎麼可能不知道?
明天是冷傲天跟林悠然訂婚的日子。
不動聲色的吸了一口氣,顧安安從冷傲天的禁錮中掙脫出來,沒什麼表情地說:“怎麼,你訂婚想要我去鼓掌獻祝福嗎?”
冷傲天挑了挑眉:“祝福不用,不過有別的事兒要讓你做。”
顧安安不明所以的看着冷傲天,不知道這人到底想要做什麼。
冷傲天笑吟吟的貼在顧安安耳邊,低聲嘀嘀咕咕的說了一通。
顧安安的臉色就跟打翻了的調色盤一樣精彩紛呈來回變換,最後定格在鐵青上。
她咬牙切齒地問:“你說的是真的?”
冷傲天淡然一笑:“當然是真的,你按照我說的做,我就把顧雲天放出來。”
說完這話,冷傲天拿着那可以氣死人的文件懶洋洋的對着顧安安晃了晃:“按照我說的做,你想要的我都會給你。”
這個條件讓顧安安無法拒絕。
雖然……
顧安安咬了咬牙,逼着自己沒有罵人:“行,我答應你。”
跟冷傲天的初步交涉讓顧安安覺得心力交瘁,她無視了冷傲天別有用心的獻殷勤,心累的離開了盛世。
大晚上的,她一個人站在街邊,表情麻木的揮舞着自己糉子一樣的胳膊,攔車回到了酒店。
酒店裡她的房間外邊,李楠臉色不太好的靠牆站着。
從地上堆積的菸頭來看,他肯定在這兒等了好一會兒了。
出去一趟差點把自己弄廢了回來,顧安安莫名的有些心虛。
她故作鎮定的走了過去:“你怎麼在這兒?”
李楠扭頭看她,還沒說話,先被她手上的紗布嚇得變了臉色。
“你這是怎麼了?!”
顧安安疲憊的嘆氣:“沒怎麼,我自己弄的,你有事兒?”
看出顧安安不想跟自己多說,李楠的眼裡閃過一抹暗芒,不過還是沒有追根究底。
“我想跟你說你爸那事兒我已經找到門路了,你別去盛世了,我幫你處理。”
顧安安好奇:“你打算怎麼做?”
李楠沒好意思跟顧安安說自己求了親爹幫忙的事兒,只說找了個人跟冷家老爺子搭上了關係,想要通過冷志忠的手幫忙。
顧安安聞言,哭笑不得的扶眉。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真的用不上了。”
“安安你……”
“李楠,我知道你是爲了我好,可是現在真的已經不用了,我能處理好,你去休息吧,晚安。”
沒有給李楠多餘的解釋機會,顧安安開門側身閃進去把人關在了門外。
李楠的身形被陰影埋沒在門後,也遮住了他眼裡翻涌着的晦澀。
第二天,大清早的顧安安就起牀開始收拾。
冷傲天跟林悠然的訂婚典禮在中午,她必須得提前做準備。
想到冷傲天讓自己做的事兒,顧安安的額角就控制不住的突突直跳。
她咬了咬牙,想到至今還被冷傲天扣着的顧雲天,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逼着自己把殺人的衝動壓制下去,撥通了冷傲天昨天給自己的一個電話。
電話那頭的人明顯是等着的,電話剛剛撥出去不到兩分鐘就接通了。
顧安安的聲音悶悶的:“冷傲天說你們會安排?”
話筒那頭的人畢恭畢敬的回答:“是的,請問您準備好了嗎?”
“我現在過來。”
三個小時後,顧安安從冷傲天指定的造型室走了出來。
也許是考慮到手上有傷的緣故,顧安安沒有穿禮服,換上了一套長袖的連體褲,黑色的簡潔色調和造型讓她看起來更顯得利落颯爽。
她一出門,冷傲天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準備好了嗎?”
顧安安:“我發現你病得不輕。”
冷傲天興趣盎然的挑眉:“哦?這話怎麼說?”
顧安安幾欲抓狂,壓低了聲音低吼:“找前妻去自己的訂婚典禮上搗亂,你到底在想什麼?冷傲天你是不是腦袋裡有天坑?!你是不是有毛病!”
從昨天聽到冷傲天的安排到現在,顧安安終於把自己內心的咆哮都吼了出來。
她實在是絕望到無法自拔了。
冷傲天被吼了,一點都不生氣,笑呵呵的像剛剛顧安安在誇獎他一樣。
“還有一個小時,你記得準時到,要是讓儀式完成了,那我昨天答應你的事兒可就不算數了。”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而且還讓顧安安無法拒絕。
顧安安再三吸氣逼着自己冷靜,對着話筒惡狠狠的磨牙:“你給我等着!”
被掛斷了電話,冷傲天心情美妙的吹了一個口哨。
在他身邊的陳然表情微妙的看着他,半響後才說:“你這樣做……不太好吧?”
不管怎麼說,讓自己前妻來訂婚儀式上搗亂破壞訂婚典禮,這種神操作,感覺都不是太友好……
冷傲天聞言微微挑眉,狀似不解:“怎麼不好了?”
“林家不是跟我爺爺達成了什麼協議嗎?我自己不好說不行,讓她來搗亂順勢推了這個牛皮糖,不是挺好的嗎?”
陳然滿頭黑線。
他一點兒也沒覺得這個好。
“這樣一做,從今以後,顧安安就會是衆矢之的了。”
林家衆人,還有冷志忠,甚至還有更多的人,都會把顧安安當做眼中釘肉中刺,可以說,從今往後,顧安安只要留在這裡,她的日子估計就不會太好過。
陳然說這話的本意是想要讓冷傲天冷靜一下,沒想到這人聽到這話卻笑了。
冷傲天一臉的志得意滿,還有說不出的期待,慢悠悠地說:“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只有在所有人面前在她的身上打上了自己的標籤,她纔會自覺回到自己的身邊。
他看上的人,可從來沒有放過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