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真相

“長安你看!”

綠蘿一聲驚呼,我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追隨了過去。

一襲精美絕倫的鳳冠霞帔正安靜地被套在木椸上。

心,頓時一沉。

原來他們竟已到談婚論嫁的地步。

仔看着滿屋子的女子用飾皆是典型的清朝宮廷風格,尤其是那滿櫃子的旗裝,這個畫兒她是格格?

“長安,長安?”

我猛地回神,“啊?”

“你怎麼了?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沒事,覺得有點兒累了,咱們回去吧。”

看不看的已經無所謂的,但凡能讓我看到的都不會是什麼要緊的,我想要知道的也不會有人告訴我的。

怏怏地垂了眸,轉身出了門。

“真的沒事兒嗎?之前還興致勃勃的,該不會是哪兒不舒服吧,你現在可是兩個人,一定要注意身子。”綠蘿關切地追了上來。

“沒事的。”我努力地保持內心的冷靜,儘量使臉上看起來一如既往的平淡,就彷彿八歲那年,看着渾身是血的爸媽從被撞得變形的轎車中擡出來似的,冷靜到不正常。

不管畫兒是誰,我只清楚一點,是顧瑾造成了我們家的悲劇!使我變成了天煞孤星!

我冷笑着停下腳步,一本正經地對綠蘿問道:“有沒有一種術法能讓別人看不到我的心思。”

綠蘿繼而止步,“顧大教授一直窺視你來着?”

我點頭表示默認。

“叫你兒子幫你啊!”

我不解地盯着她,“我兒子?他還那麼小能幫我什麼?”

“臥槽,你兒子是太陰之子啊,再小他也是太陰之子啊。”綠蘿忍不住白了我一眼,“瞧你這媽當的,什麼都不知道,不合格,差評!”

“臥槽!怪我咯!”我學着綠蘿的樣子爆粗口道:“他父子倆都是異類啊,我區區一個人類,能怎麼辦?”

“乖寶寶,幫媽媽個忙好嗎?”我輕輕地撫上自己的肚皮,語氣中早已拋卻方纔的憤懣,母愛果然是女人的天性。

肚皮被小傢伙的腳丫子輕輕地踢了一下,我不由得欣喜,“寶寶是同意了嗎?寶寶真乖,媽媽想讓寶寶施個法,讓爸爸以後都看不到媽媽的心思,好嗎?”

肚子又被輕輕地踢了一下。

真不愧是我的好兒子!

顧瑾,看你以後能耐我何!

回到臥室,顧瑾不在,心裡竟又不由自主地開始發悶。

想起之前那麼順利地進入後宅,又去了畫兒的閨房,他卻並沒有阻止,那麼只能說明一個情況,顧瑾他現在根本不在家!

他肯定是又去找畫兒了!

我忽然覺得自己像個超級怨婦,該在意的不該在意的,全都該死的在意了。

顧瑾回來的時候已經將近凌晨,他一進屋,看到坐在書桌前的我明顯一愣。隨即換上一臉溫柔,“怎麼還沒睡?”

我沒有搭理他,兀自翻着手中的書。

“老婆,還在生氣?”他也不生氣,沒臉沒皮地湊了上來,隔着椅背伸手從後面摟住我的肚子,一下一下地輕撫着,彷彿是在撫摸着世上最珍貴的寶貝。

我冷冷地扯了扯嘴角,“你挺忙?”

見他點頭,我嘴角的嘲諷愈發明顯,“我們離婚吧,也省得你成天來回的跑,我會照顧好我兒子,你儘管放心。”

“老婆!”顧瑾不敢置信地望向我,一貫來冰涼的聲音終於起了明顯的變化,“你在開什麼玩笑!”

“我沒開玩笑。”我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我們爲什麼在一起恐怕你比我更清楚。你的目的很明確,想要這個孩子,雖然不知道你是爲了什麼,但我相信虎毒還不食子,你肯定不會傷害他。”

顧瑾聽到這話,深幽的眼眸中一絲不自然瞬間一閃而過,彷彿流星,快到讓人抓不住痕跡。

我接着說道:“所以,我會把孩子生下來交給你,你不需要像時刻盯着我,也不需要再拿你那虛假的愛來迷惑我,我縱使再傻再蠢也該醒悟了。”

“老婆,不是這樣的。”他伸手試圖將我的手握在掌心,我深吸了一口氣,安靜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看不到我的心事,他應該很捉急吧。

我無奈地冷笑:那就好。

“不是這樣又是什麼樣?從頭到尾,不管是我已經開口詢問的還是從未曾啓齊的,你通通都不曾跟我提及不是嗎?但凡我想知道什麼你便開始裝聾作啞,顧瑾你是不是真覺得我愛你愛到非你不可?”我淡漠地掃了他一眼,“你錯了,從我爸媽枉死的那一刻,在我全家死絕後,就沒有什麼是我無法承受的,也不會有什麼可以這麼霸道地在我心底耀武揚威。”

他沉默地站着。

我不由地在心底嘲笑:慕長安,這下你可以死心了吧,縱使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依然沒有半分要對你坦白的意思,你在他心裡,不過是個牀上用品,是個傳宗接代的工具!

甚至他對你說不定還有某種深刻的感情。

比如恨!

他將我的身體變成寄養碎魂的容器,期間手段盡出誘我跟他結婚使我的一切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在拿走養好的碎魂後卻又迅速翻臉,直接一走了之。

這重重跡象表明,顧瑾對我,是恨的!

否則這世上人無數,他爲什麼獨獨找上我!這種坑爹的事情可是要死全家的好嗎?身爲冥王的他不會不知道這些對於一個陽間的人來說是件多麼痛苦多麼難以接受的事情!

雖然我不清楚原因,但是這個事實都已經毋庸置疑,我那麼害怕接受,卻又不得不接受。

“我說過的,我們是不會分開的。”他說得極爲認真,棱角分明的俊臉上寫着滿滿的不容置疑。

“**!蠻橫!”我氣急敗壞地往牀上一躺,不再開口。

氣死本宮了!

跟這種人,簡直連架都吵不起來!

“嘔——嘔——”

估計是情緒波動過大,明明已經過了妊娠反應期的我好端端地又開始反胃起來。

“怎麼了?哪兒不舒服?”顧瑾忙將一旁的垃圾桶拿到我牀頭。

我對着垃圾桶一陣翻江倒海,幾乎是連黃疸水都要吐出來了。

顧瑾一面拍着我的背脊,一面從牀頭櫃上抽了些紙巾,不時地替我擦去嘴角的涎水。

半晌兒過後,腹中方纔覺得舒服一些,有氣無力地往牀上一趟,再也沒有任何折騰的氣力。

他輕輕地抓過我的右手,修長的指頭細細地搭在我的手腕上。指尖微涼,來回號着。

許久後興奮地擡眸,漂亮的眉目間滿是喜悅,一把將我摟在懷裡,緊緊的,似乎怕我逃離。

“老婆,謝謝你,老婆……”

我疑惑不已,好端端的,這又是抽的哪門子瘋?

“先前我以爲你腹中只有一子,想不到還有一個小傢伙藏着,方纔是她第一次醒來,這不才又了這般厲害的反應。”

我想起之前的第一次妊娠反應,是在喝了魯茜茜的養蠱草藥過後,那應該是第一個孩子第一次醒來的時候。

心中不由得感慨,這鬼子就是任性啊,都懷上了還可以藏着不現身,想出來就出來。

“我肚子裡有兩個孩子?”

“是。”他溫柔地攬着我,“兩個,好字成雙。”

我故作冷漠地從他懷中掙扎出來,淡淡地掃了他一眼,“我這是跟你和好了?”

“一切都是我不好,你別再惱了,如今可是懷着兩個孩子,比從前更辛苦了。”

“還不都是你害的。”每天沒日沒夜的折騰。

“你跟畫兒到底是怎麼回事兒?老老實實交代,再敢欺瞞,你就跟她一塊兒過去吧,我絕對不攔着。”

顧瑾苦笑着抿了脣,好一番猶豫,終於還是開口道:“你先答應我不會生氣,不管你接下來聽到了什麼,從前發生了什麼,你都必須謹記,我是愛你的,很愛很愛。”

我不做聲,只是點頭,泥萌懂的,我向來也不是君子。

“畫兒曾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清冷的男聲儘量用最平淡的語氣訴說着。

饒是之前已經知曉,在聽到他親口說出這個事實,心口仍舊不受控制般地糾成一團。

“你奶奶是清朝皇族後裔,清朝覆滅後這位已經嫁做人婦的格格改姓漢姓佟做了這普通商戶中的一員。”

“什麼?我奶奶是皇族後裔!”我不由得驚呼,這也未免太不可思議了,雖然如今姓愛新覺羅的人也有不少,可這事兒好端端地發生在我身上就覺得有些扯了。

“你的身上也流淌着一半皇室的血液。”

我忽然想起之前在偏遠看到的畫兒閨房中那滿櫃子的旗裝,那這畫兒豈不是與我有着血緣關係?更確切的說,她是我先祖家的姐妹!而我卻跟她共用一個男人?

臥槽,整個人瞬間就不好了。

“畫兒就是你恨我的原因對不對?因爲她你才把我變成這天煞孤星命格的至陰之軀對不對?”我迫切地急問,恨不得立馬知道事情的全部真相。

顧瑾略顯尷尬的點了點頭。

我忍不住在心中咆哮:你死定了!你就等死吧!不管先祖做了什麼孽,你居然敢讓我背黑鍋!更何況我踏馬的姓慕不姓佟好嗎?你踏馬的怎麼不去找姓佟的報復啊!

“你爲毛不去找佟姓後人啊,我姓慕好嗎?你就是要報仇也輪不到我頭上啊!”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我橫了他一眼,“說人話。”

“佟家一場大火化爲灰燼,活下的只有你奶奶和她的妹妹。”

“可不是還有慕曉曉嗎?慕曉曉身上的血跟我是一樣的!我並不比她多半分!”

“長安,你是我眼中的淚所化的精魂,在畫兒死時我唯一的淚珠化作了你的魂,遊蕩在世間,後來投胎做了慕家大小姐,咱們倆本就是一體的!”

“那你後來爲什麼不聲不響地離開我?甚至回來後性情大變,各種無情冷漠,這就是你所謂的愛?”好亂,亂到我簡直理不清了,“還有畫兒,她的死是不是跟我佟家先祖有關?”

“我那時候離開你是因爲我帶走了畫兒寄養在你體內的魂,我本來打算……

“本來打算撇下我和她廝守對嗎?”沒等說完,我便冷冷地接了下去。

總是不願意承認,但這卻是事實。

顧瑾沒有接腔,而是繼續說道:“畫兒是被佟家的那位格格毒死的,那位格格甚至還請了高人打散了畫兒了魂!”

“臥槽,大清朝該不會是你給弄垮的吧!”

他忍不住白了我一眼,抿脣淺笑,“你這腦子裡裝的都是些什麼?清朝覆滅那是它氣數已盡,我身爲堂堂冥王,難道能做這樣的事情不成?”

可愛情本就是瘋狂的啊,搞不好你昏了頭也不是不可能的!

現在我總算都明白了,畫兒被佟家先祖毒死,並且碎魂,所以顧瑾爲了報復便將我畫兒的碎魂寄養在我身上,尼瑪我就是個萬年炮灰命!

“你和我奶奶間到底有什麼約定?你們倆肯定有事兒瞞着我,比如爲什麼畫兒的畫像什麼的會供奉在我家偏院兒?”

“之前我也曾衝動地報復過佟家,後來佟家人從高人處得知這事兒便供奉起了畫兒的畫像,試圖來平息我的怒意。”顧瑾偷偷地瞄了我一眼,似乎想看看我這會兒的反應,“我答應過你奶奶,只要你幫我養了這碎魂,從前的恩怨一筆勾銷,擁有一半佟家血液的你可以安然無恙地度過餘生,你的子孫後代皆會福澤綿延。”

你看,我說對了吧,愛情本來就是瘋狂的。

我默默地在心底鄙視了他一把,剛纔還裝得一臉大公無私的模樣,還不是私底下報復了!

“我以爲自己可以控制對你的感情。”顧瑾輕輕地捧着我的雙手,深邃的眸中滿是濃情,“可是哪怕強大如我,卻依舊無法將這種世俗的東西掌控。我的長安,你已經完全俘虜了我。”

他這番話,若說不心動那是假的。

我按捺下心中的情愫,儘可能冷靜道:“依着時間,恐怕從畫兒死到現在也有個數百年了吧,爲什麼非要將她的碎魂寄養在幾百年後的我身上,早在她剛死的時候你就可以做的。”

顧瑾搖着頭,許是連他自己也不甚清楚。

他在冥冥之中等候的,也許從一開始便是我。

沒有畫兒便不會有那滴淚。更不會有我。

“你愛畫兒嗎?”我一本正經地望着他。

對對錯錯,恩恩怨怨,皆在漫長的時間長河中消耗殆盡,從前怎樣都無所謂了,我只想知道他如今的想法,我在乎的不過是他內心到底是否真的只剩下我。

“從前以爲那是愛,如今才知道,不過是我在那冰冷冥府中的萬年孤獨被她的善良給點燃,她救下了被顧修重傷的我,而我錯把那種感恩當成了愛情。”

顧修。

這是頭一次從顧瑾口中聽到這個陌生的名字。

被他重傷?

我不由得想起之前老太監和綠蘿師叔的話,這個顧修就是冥府中的另一位皇子吧,是他一直在威脅顧瑾的地位。

心底驀地涌起一抹疼惜,伸手撫摸着他英挺的眉宇,“以後,我們好好過日子吧。”

顧瑾頓時怔住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歡欣甚至有些不敢置信地望向我。“我的長安,老婆,你不生氣嗎?我做了這麼些混蛋事兒,對你隱瞞了這麼多,你都不生氣了嗎?”

纔怪!

我的心裡暗自翻白眼,只有不計前嫌把你留在身邊,才能在今後漫長的歲月裡虐待你,不是嗎?

只是開口卻變成了,“不會,都過去了,是非對錯都過去了,以後這些事兒咱們都忘了吧,好好兒過日子,你,願意嗎?”

感覺自己的演技瞬間從十八流飆升到了一流。

顧瑾欣喜如狂地再次將我重攬入懷,“長安,我的長安。我願意,這世上沒有比這使我更願意的事兒了!”

“但是有個前提。”我偷偷地揚起嘴角,卻又在瞬間恢復正常。

“什麼?只要你說,我答應便是。”

“不委屈?不反悔?”

“不委屈,不反悔。”

“好。”我這才重新張揚了笑臉,“答應我,以後不許揹着我偷偷見畫兒!不許在任何事兒上對我有所隱瞞,否則……”

還沒等我說完,忽然脣上一涼,驚訝地睜大眼望着眼前那張放大的俊顏,隨後便陷入了天昏地暗的柔情中,溫柔的吻彷彿洶涌的浪潮完全將我吞沒,只叫人心神盪漾,渾身癱軟如泥。

好半天,他才依依不捨地鬆開了我,略帶喑啞道:“沒有否則,不要否則,我答應你,都依你,從現在起我會努力做個好丈夫好父親。”

好妻奴!

我在心裡默默地替他補充了一句,依舊笑着點了點頭,“好,我相信你。”

第二天一早,我尚且還在睡夢中,孫媽便跑來敲響了房門。

顧瑾吻了吻我額頭,裹了睡袍去開門。

“大小姐,家裡來了好幾個警察。”

我不解地望向站在門外的孫媽,“出了什麼事兒了這是?”

孫媽微弓着背,“二老爺一早上起來便報警了,說是您不滿意老夫人的遺囑分配指示綠蘿小姐將他打傷了!”

臥槽,這也未免太能胡扯了吧!

“知道了,我馬上下來。”

顧瑾合了門,我這纔有些不耐地皺起眉頭,“簡直是作孽。從前收留了這麼個人渣,現在可倒好,想方設法地算計着我慕家的財產!”

“需要我幫忙嗎?”顧瑾貼心地替我披上一件毛呢斗篷。

“沒什麼大事兒,能說清楚的,你就別湊這個熱鬧了,再多睡會兒,待會兒我讓下人把早餐送上來。”我任由他吻了我的額頭,這才曼斯條理地合上門離去。

底樓堂屋內,已經站了幾個身着制服的民警,慕正宇一臉閒適地端着茶盞坐在上頭,帶隊的仍是上回那位來我家處理秦二嬸事宜的警官,不過明顯臉色有些不大好看。

如果我沒記錯,他應該是姓吳。

“吳警官您好。”我笑着朝他點了點頭。

吳警官這才收起之前的黑臉,回了我一記淺笑,“慕大小姐,剛纔我們派出所接到慕正宇先生的報案,說是您不滿遺囑之事。指示您的好友蔣綠蘿小姐毆打他,還望您跟我們走一趟。”

“大清早的,倒是麻煩你們走這麼一遭,關於這事兒,其實是有誤會的。”我親自招呼這些民警們坐下,孫媽立馬奉上了茶。

孫媽在我耳畔低聲道:“大小姐真厲害,方纔我怎麼勸人都不肯坐下,說是公務在身。”

我抿脣屏退了她。

自從上回那事兒過後,別說這些當警察的,就是附件的村民對慕正宇這人也是頗多言辭,爲了娶小三謀殺髮妻,簡直是人渣中的極品,更何況他後來入獄後還讓慕曉曉四下活動,這纔沒多久便放了回來,簡直是挑戰了這幫子抓他的民警們的臉面。

“其實事情是這樣的,我二叔好像又招惹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我那朋友也就是綠蘿她碰巧是個學道之人。這不就好心幫他驅邪來着。”我刻意加重了那個“又”字,提醒在座之人上回發生的事情,見所有人的臉色都明顯不悅,這才繼續道:“各位也是知道的,這驅邪本來就是件粗獷的活,磕着碰着自然也是在所難免的,想不到我二叔他怎麼就鬧到你們那兒去了,倒是我這兒先給各位陪個不是,又給你們添麻煩了。”

“慕小姐客氣了,既然事情能說清楚那是最好的,慕小姐的爲人我們是非常信得過的,堂堂慕家的長女,自然是不會做出這樣下三濫的事情。”吳警官可是多少年的老民警,說是老油條也不爲過,這一開腔明顯是話中有話,氣得一旁的慕正宇重重地將茶盞往條案上一擱。

“你這話什麼意思?合着我還能騙你們不成?”

吳警官冷冷一笑,也不搭腔,而是轉頭對一旁的小警察問道:“筆錄都記下了嗎?”

“記下了。”

“那就好,慕大小姐懷有身孕這大冬天來回派出所也不方便,慕家到底也是爲村裡修橋鋪路這麼多年,咱們該行方便的還是要行方便,再者這事情本就是無中生有,你回頭拿着慕大小姐的這份筆錄寫個報告,這事兒就算了結了。”

“了結?”慕正宇忽地從太師椅上站了起來,大聲斥責道:“我可是報案人,你們要結案難道都不需要來問問我嗎?還是非要我去你們所長那兒說道說道?”

這痞氣的人是最見不慣衝自己耍橫的人,比如眼前這位吳警官,在基層摸爬滾打這麼些年,什麼樣的人什麼的事兒他沒經歷過,當下也是拍了桌子,“怎麼?這是不得了了?有本事讓你女兒找人開了我去,跟我這兒耍什麼橫!”

慕正宇頓時被噎在了原地,像他這種人,典型的欺軟怕硬。雖然慕曉曉是認識那麼幾個人,可得罪了這幫子民警對他來說完全沒有任何好處,說不定官官相護,到最後倒黴的還是他自己。

“二叔,正所謂家醜不可外揚,就算咱們慕家真的有什麼事兒也該是關上門來有商有量吧,你好端端的去折騰這些警官們做什麼?大冬天的又是大清早,你這不是沒事兒找事兒嗎?”我起身朝幾位民警點頭致歉,“不好意思了,您幾位回去忙吧,聽說咱們所裡最近伙食不大好,各位爲這附近居民起早到晚操碎了心,回頭我讓孫媽送點兒慰問金去,這馬上就要過年了,也算是提前給各位拜個早年。”

在座幾位民警臉上皆是一喜,這小地方派出所本就窮僻,所裡經費嚴重不足,除了點兒死工資根本見不着什麼獎金,我這話一出,他們的年終獎算是有着落了。

吳警官忙帶頭致謝,“那我就代我們所長先謝過慕大小姐了。”

說完,他頭一個轉身出了堂屋。

等所有民警全都離開後,慕正宇這才一臉陰翳地指着我,“慕長安你真是好本事!”

“不敢當,哪裡比得上您,假錄音假遺囑,連鬼都能找來幫忙,花了不少心思呢,真是辛苦了,回頭讓廚房好好燉些補品,每天得費不少腦力吧?”我譏笑着轉身往樓上走去,懶得理背後氣得直蹦躂的慕正宇。

這還沒走到臥室門口,遠遠地便瞧見慕曉曉身着性感真絲睡裙,死皮賴皮地堵在我門口非要將下人手中的托盤搶過去。

我不由得暗笑。孫媽這是防着誰呢,送早餐都特意安排了男傭。

“怎麼?大清早的,這是還沒吃就撐着了?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女啊。”我懶懶地抱着雙臂,挑着眉輕笑。

臥室的門應聲而開,顧瑾刻意穿了一件與我身上斗篷同色的長款呢料風衣,儼然一副恩愛情侶的模樣。

“回來了。”他旁若無人般寵溺地吻了吻我的額頭,從男傭手中接過托盤擁着我便欲進門。

“顧瑾!”慕曉曉忽然大聲喊道,“你怎麼這麼不負責任,我們倆明明昨天還……”

“還什麼?”我冷冷地斜睨着她,嘴角已經不由自主地蓄滿濃濃的嘲諷,“昨兒個下午這是刻意開着房門想找我不自在呢吧?可惜了……”

“可惜什麼?”她迫不及待地追問道。

“可惜你自己被個什麼樣的東西上了還不自知呢!”

“你胡說,昨天下午明明就是他!”慕曉曉信誓旦旦地指向顧瑾。

還沒來得及離開的男傭頓時一臉驚恐的望向我,似乎覺得自己聽到了什麼不該聽到的事情。

我無所謂地笑笑,“沒事兒,你就站着聽。”

隔壁屋的綠蘿聽到動靜也揉着惺忪的睡眼走了出來,見到我們都堵在走廊上,不由得詫異。“這是幹嘛呢,大清早的。”

“爛桃花兒開了。”我似笑非笑地掃了一眼慕曉曉,綠蘿立馬秒懂。

“你真想知道跟你上牀的是個什麼東西?”

顧瑾之前說過那玩意兒是鬼,可鬼就鬼吧,那鬼好端端的變做他的模樣幹嘛?難不成有什麼意圖?比如讓我誤解他?還是這鬼純粹吃飽了撐的?

慕曉曉不依不饒地想要近顧瑾的身,卻被他冰冷的氣場給當場凍僵在原地,不管你找什麼藉口我都不會相信的,昨天下午的人就是他,大白天的我是不可能認錯的!”

“是嗎?”我緩緩湊近她耳畔,壓低了嗓音道:“可是我老公除了我之外,在任何女人面前都硬不起來呢!”

不經意間,我看到顧瑾和綠蘿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而後雙雙扭頭望向窗外,似乎在假裝看風景。

慕曉曉知道這樣有關於男人顏面的事情我絕對不可能拿出來開玩笑,加之之前她本就在自己房中見識過某些靈異現象,頓時臉色慘白,身子不住地開始顫抖起來,卻依舊不死心道:“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我明明看得的就是他。”

“這世上怪異的事兒你又不是沒見過。”我輕輕地拽了拽顧瑾的衣袖,“把那男鬼弄出來吧,免得大家都以爲你眼神不好。”

顧瑾面無表情地揚了手,隨意一揮,一道透明的人影便慢慢地在空氣中浮現出處,逐漸成形,直到肉眼可見。

那男鬼除了衣着打扮,從頭到腳竟與顧瑾一般無二,當真是稀奇,瞧得一旁的男傭瞪直了眼。

慕曉曉在見到那男鬼的同時,身子不由自主地搖晃了一下,指着男鬼仍舊糾纏道:“我怎麼知道這不是你們變出來框我的!”

“你不配。”顧瑾忽然譏誚地揚起脣,冰冷得聲音無情得幾乎要將人凍傷,他伸指點點綠蘿,“你處理”。便將我摟進了屋中,“砰!”地一聲將門鎖死。

“那男鬼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居然膽敢冒充冥王,膽子着實不小啊!

“畫兒派來的。”他風淡雲輕的提了一句,

女人的佔有慾果然是可怕的,爲了得到他,甚至不惜毀掉他的名譽。

瞧他那樣兒應該是一早便知道了,那日午後他去找畫兒,緊接着便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若說沒有事先預謀好的,任誰都不會信。

好一個心機婊!

我聰明地選擇了沒再多問,顧瑾又不是小孩子,這事兒他肯定能自己處理妥善,若我去插手,說不定反而會亂。

“昨天晚上我已經跟她說過了,下不爲例。”顧瑾想了想,終於罕見地開口解釋道:“等她的魂養好,我會送她去投胎。”

我看似隨意地點頭。心裡卻樂得跟什麼似的,又順帶着將寧少閆的事兒提了提,他倒是沒同意將寧少閆降爲鬼差,而是頒了個特令,妥善地解決了寧少閆的事兒。

綠蘿後來從孫媽處得知了慕正宇坑她的事兒,當場就發作了,

半夜讓小寶去了一趟慕正宇房裡,嚇得又是一陣雞飛狗跳,一屋子人折騰到凌晨才睡下。

結果我這纔剛眯上眼,屋外又傳來一陣低沉的敲門聲。

“大小姐,有人找。”

這深更半夜的,還讓不讓人睡了!

“知道了。”我起身裹了件睡袍,對身旁的顧瑾柔聲道,“你先睡,我去去就來。”

“好。”

不知是否是我錯覺,那輪廓分明的臉上似乎有些不自然。

此時清冷的堂屋內,只有孫媽一人面色不悅地候着,上座的女子裹一襲正紅火狐皮毛斗篷,大大的帽子覆在頭上,只露出一張美得嫵媚細膩的小臉,靜望着我,笑得一臉端莊,端得是赤果果正宮的架子。

難怪孫媽會不高興了。

我看似隨意地揚起了脣角,到底是繃不住找上門兒了來。

“瑾呢?”聲音柔媚得幾乎要將人融化。

“孫媽,你先回去休息吧。”

孫媽略顯遲疑地瞄了我一眼,終於還是老老實實地退了下去。

我微微蹙眉,卻又很快便舒展開來,也不走近,靜靜地看着她在我家耍主場,好半天才緩緩開口道:“這三更半夜的,到我家來問我丈夫的去向,恐怕不合適吧。”

畫兒臉上頓時一僵,遂做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姑娘,瑾他並不愛你,你又何苦這般苦苦糾纏,離開他好嗎?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的。”

我忍不住笑出聲。

不過到底是她先來我後到,我自然也不想在言語上跟她爭執什麼,淡然一笑,“畫兒姑娘,不管之前你和他之間發生了什麼,那都已經過去了,用人間的話來說,是前世今生,你是他的前世,而我是他的今生,兩者之間沒有任何關係,如今我和他已經結婚馬上便要生子,你養好魂後也能重新投胎做人……”

“什麼!”還沒等我說完,畫兒驀地從太師椅上彈了起來,不敢置信地搖着頭。妖豔的美眸中佈滿哀傷,“你,你,你胡說,瑾是不會這樣對我的,他說過他會娶我的,不會的,不會的……”

看着她失態的樣子,我心中竟莫名浮現一抹於心不忍,許是這樣深刻的感覺自己也曾經歷過,又或者是我的身子養了她的魂,到底並非毫無關聯的。

“畫兒……”

我正欲開口,她忽然面目猙獰起來,緊接着一把衝我撲了過來,不知是否是無意,長長的指甲用力地劃過我的右側臉頰,頓時鮮血如注。

“啊——”

我吃痛。伸手便想捂住傷口,卻被她死死地扣住了雙腕。

看不粗來,這麼個看似柔弱的女子,居然有着犛牛一般的力氣!

有沒有搞錯!

我忍不住在心中咆哮,果然是好心容易遭雷劈,姑奶奶好不容易同情心氾濫一回,然而等待我的居然是這個!

沒愛了!

如果時間可以重來,那麼我選擇狗帶!

“放開她!”冰冷的聲音驟然響起,似乎摻雜了幾絲淡淡的怒意。

畫兒和我雙雙扭頭。

“瑾!”畫兒一見到顧瑾,立馬鬆開了我,又換上了方纔的柔弱模樣,作勢便欲往他懷中靠去。

顧瑾不動聲色地往後一退,輕輕將我攬入懷中,疼惜地撫着我的臉頰,指尖的涼意緩緩滲入疼得發燙的肌膚,迅速止住了潺潺的鮮血。

畫兒委屈地癟癟嘴站在一旁,叫人不由得心生愛憐。

“瑾。”

“你先回冥府,我會早日安排你投胎之事。”顧瑾抿着脣,似乎不願意多說什麼。

“瑾!我不要投胎!你答應過我的,你會娶我的!”畫兒不由自主地厲了聲,她忽地惡狠狠地伸手指向我,“是因爲她嗎?就是因爲她對不對!就是因爲她你纔不要我了!”

顧瑾沒有絲毫要抵賴的意思,直直地迎上畫兒哀怨的目光,“是我負你,與她無關,若我是真愛你便不會愛上她。”

“你不愛我,你不愛我。”畫兒喃喃自語道,整個身子連連往後退了數步,“你果然是不愛我的,難怪這麼多年來,你從不願開口說一聲你愛我。不不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她又再次衝上前來,顧瑾因爲擔心她傷到我,只能站着不動,任由她死死地拽着他的衣領,魅惑的雙眸蓄滿晶瑩的淚,淡淡的籠煙眉緊緊地顰蹙着,“你是愛我的,你肯定是愛我的對不對?如果是因爲孩子的話,我也可以給你生的,瑾,別離開我,別離開我好嗎?我真的很愛你……”

顧瑾緊緊地抿着薄脣,面無表情的臉上壓抑着隱忍。

我覺得自己真的有些罪過了,好像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了,我這樣到底算不算被世人唾棄的第三者?

其實畫兒她何其無辜!

可是感情這種東西本就沒有對錯的,顧瑾愛我,我也愛他。

畫兒見顧瑾不搭理她,索性將怒火全都撒在了我身上,本想上前撕扯,卻發現被顧瑾攔着根本近不了我身。只是怨恨地盯着我,“慕長安,你這個賤人!是你勾引他的!你不得好死!”

“放肆!”顧瑾終於忍無可忍,幽深的眸底迅速染上一層陰鶩,渾身上下散發出凜冽的氣息,聲音冰冷得幾乎要將人凍傷,“不要以爲你和顧修私底下那些小動作我不知道。”

看似平淡的一句,卻令原本鬧騰的畫兒瞬間安靜了下來,伸出的手久久僵在半空中,嬌豔欲滴的小嘴微啓着,半晌兒才怔怔道:“你,你怎麼會知道的!”

顧瑾沒有絲毫要跟她解釋的意思,摟着我便欲往樓上走。

“顧瑾,你真要我去投胎嗎?”畫兒忽然止住了哭聲,反倒詭異地冷笑起來。

我下意識地頓住了腳步。

“我的碎魂修復應該還差最後一步吧!”見顧瑾和我雙雙站在不動,畫兒這才漫不經心地走到我們面前,“這最後一步纔是至關重要的,怎麼?你還沒跟她說?”

“畫兒!”顧瑾忽然冷聲呵斥。

我的好奇心卻驀地被勾了起來。

顧瑾這貨是不是還有什麼事兒瞞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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