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8】開門見山

佈置精緻的大廳內雖然有九盞大紅燈籠映照着,光線猶如白晝,可在東方春澤嘲諷的話語一出的時候,趙無狄臉上雖然露出尷尬的表情,但顏色卻沒有變,似乎燈光太亮,讓他暗淡的臉龐也發揮着光芒,以至於看不出臉色的改變。

趙無狄剛纔的話語純粹是恭維孤桐,哪裡想到像東方春澤這般身份的人物,竟然會因此而質問他?

他本是一個思維敏捷,言談圓滑的人,就在這一刻間,他似已竟然呆滯的不知該說些什麼。

“咳咳。”

趙無狄輕咳一聲,解釋道:“東方公子來到封江城後,老夫便注意到了,但是看到公子跟汪大善人手下邢若玉走的迫近,一時把握不住公子的心態,所以便沒有去打擾公子,畢竟我跟汪大善人並不對頭!”

大家都知道這件事,在封江城中趙大府主和汪大善人並不是朋友。

東方春澤臉上表情本是嚴肅的,似乎生氣,可忽然之間,他便輕鬆的笑了笑,表情的變化實在猶如晴天驟雨,變幻之快,出人意料,笑容泛起的時候,笑聲已經朗朗而出:“趙大府主,我跟你開個玩笑呢,看把你緊張的!”

趙無狄臉色緩和,可心中已經暗自咒罵。

東方春澤繼續說道:“你不來找我正好,那陣子我心情正糟糕的很,可是不願去見些外人,若你派人去請我,我想當時我一定將他們打趴下!”

趙無狄微微笑着頷首點頭。

孤桐皺着眉頭,往前走了幾步,來到東方春澤的身側,眯着眼睛,盯着趙無狄,緩緩說道:“趙大府主,你這般迎客的方式真是奇葩,庭院房舍中一盞燈火也不亮,偏偏大門四敞大開着,等我等踏進大廳後,再突然亮起燈來!這種迎客方式實在令我被嘖嘖叫奇,我想能用這種方式迎客的,天下也就僅此一家了!”

趙無狄面色溫和,笑道:“桐公子謬讚,老夫不過想給兩位公子一個驚喜罷了!”

東方春澤忽然說道:“驚倒是有了,喜卻沒看到半分影子。”

廳中衆人都不能完全瞭解他這句話的意思,連孤桐都不知道此言何意,只有等着他說下去。

衆人眼光頓時眼巴巴的望着他,連趙無狄身側大椅上的另外一人,本是微闔着眼眸,此時聽到東方春澤的話,頓時睜開眼睛,本來還閃爍的光彩全都消失不見,眼眸淡然望着他。

東方春澤這人也是奇怪,你愈加期待,他便更加反向而行。

衆人眼光都盯着他,希望他繼續說下去的時候,東方春澤卻閉上了嘴巴,三緘其口。

等了片刻,見東方春澤依舊沒有開口解釋的意思,趙無狄只能開口追問道:“不知東方公子此言何意?驚喜兩字是相伴相生,有驚便有喜,怎麼會只有驚呢?”

東方春澤立刻冷冷說道:“可是,我踏入這廳堂的時候,卻感覺踏入了一個蓄謀已久的陷阱一般!”

身側的孤桐心中微微贊同,這本是他想對趙無狄說的話,既然東方春澤也想到了這一點,那他自樂意站在一旁,觀察着形式的遞進,也用着片刻功夫,利用靈識將大廳諸人以及廳堂的環境觀察一番。

靈識無形,閃爍無跡,瞬息萬變!

等收回放出去靈識的時候,他已經將大廳內外的環境,以及人員佈局,實力境界瞭然於胸,剛纔因爲那種被人關注而緊張的心情,終於放鬆下來,他可以確定廳外並沒有伏兵,而大廳內修爲最高的便是坐在大椅上的趙無狄兩人,至於那九個杵在燈籠旁的黑衣警衛,修爲實在不值得一提,皆是在通竅境初階左右,非孤桐與東方春澤一合之敵!

趙無狄臉上浮現錯愕的神情,接着變成苦笑,伸手一一隻過點燈的九條壯漢,然後指了指身旁的那人,最後點點自己胸口,嘆息道:“東方公子,莫要開玩笑,就我們這些人,怎麼能是兩位公子的對手?若老夫真的設了陷阱,怎麼會以卵擊石?”

這解釋很令人信服,因爲明眼人都能看出趙無狄說了一個事實。

可東方春澤還不想放過他,執拗道:“這不過是明面上的力量,暗地裡……”

話說了一般,孤桐已經身手拉扯他的衣襟,示意下他無需再說了!

東方春澤愕然回首時,孤桐已經側過頭來,伏在耳邊輕語道:“沒有伏兵,我剛纔用靈識觀察過了,這房間也沒有什麼機關。”

東方春澤頹然垂下頭,說道:“哦。”

東方春澤不在糾纏,趙無狄的臉色非但沒有緩和,反而更加凝重,這一刻他便知道,今晚最重要的時刻就要來臨了,如何做到理想中的狀態,便要看他的表現的。

孤桐勸住東方春澤後,往前踏了一步,與趙無狄的距離更加近了,對於一個離歌樓的高徒來說,這般近的距離,實在是他們發揮殺道的最佳的距離,既能刺殺敵人,又能全身而退。

然而,今夜非彼夜。

他跟着東方春澤重新踏進趙府,不是爲了刺殺趙無狄。

他沉思着,過了很久,才緩緩道:“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問問趙大府主。”

趙無狄坐在大椅上,似乎感到不舒服,重新換了一個姿勢,坐定後,徐徐說道:“桐公子莫說有一件事情,就算有十件八件,只要我趙無狄知道的,必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過……”

“不過怎樣?”

孤桐眉頭情挑,他決然不會相信趙無狄此局沒有什麼特殊意義,不然整出這麼一場大陣仗,純粹爲了給他與東方春澤一個惡搞版的驚喜,那也太有失趙無狄的身份了!

趙無狄臉上掛着笑容,眉眼中閃着光芒,說道:“這天色已晚,要不我讓府中下人準備一場夜宵,我與舍弟同兩位公子邊喝邊談如何?”

“好呀……”孤桐還沒回答,東方春澤已經叫了起來!

孤桐頓時不滿的瞅了他一眼,後者卻權當沒有看見,反而對大廳中那九盞大紅燈籠極感興趣一般,跑到一盞燈籠跟前,上上下下的欣賞不停,還對站在燈籠旁的黑衣警衛不時問出一些問題。

諸如:這燈籠真大啊,這燈籠什麼材質,怎麼這麼紅?這燈籠能亮多長時間,怎麼添油等等!

這些問題實在無理由,不過他都是自言自語,因爲那黑衣警衛猶如一尊雕塑般站在那裡,眼皮都不眨,更別逞張嘴回答東方春澤的問題了,這些黑衣警衛似乎不是活人一般,在東方春澤面前,竟然視若無睹,冷淡如冰!

孤桐當然知道這時東方春澤故意所爲,恨恨的咬牙,重新望着趙無狄,淡然笑道:“夜宵就罷了,我只問趙大府主一個問題,問完便走!”

別看趙無狄擺出這般陣勢,甚至用上了空城計,可終究在莽撞隨意的東方春澤面前,免不了被兩人登門拜訪的局面,其實這府邸畢竟是他趙無狄親自規劃的,府中內外每一處都熟悉異常,一點風吹草頂第一個知道的便是他。

當汪羿翻身落入後院的時候,他便知道大事不妙,等得知孤桐跟在身後的時候,他毫不猶豫,立刻作出了最有效的安排,將汪羿藏在最安全的位置,讓後讓整個趙府擺出猶如空無一人的模樣,像唱一場空城計。

不過,等孤桐御空而來,並踏上牆外蓄水塔頂時,他忽然對自己的安排期待起來,可等東方春澤也出現的時候,他便有些後悔了,就怕自己的計劃出現什麼差池,不過到現在似乎都往他期待的方向發展。、

這是讓趙無狄依舊心平氣和,笑容滿面的最終原因。

趙無狄微笑着,猶如端坐在神龕中的笑面佛,說道:“桐公子儘管說來!”

孤桐微微點頭,毫不客氣的皺眉說道:“既然趙大府主這般豪爽,我便不再怪外抹角了,此次我與東方兄拜訪貴府,不過是希望趙大府主交出一個人而已?”

“一個人,什麼人?”趙無狄明知故問。

孤桐眯着眼忽然冷笑,說道:“趙大府主本已經答應我,現在爲何有裝糊塗呢?”

趙無狄臉上的笑容變成苦笑,說道:“桐公子,你這是難爲老夫了,老夫只是答應回答你一個問題而已,你卻問老夫要一個人,甚至連姓名都不給老夫,我這趙府也有百十多口字,我總不能隨便拉出一人交給兩位公子吧?”

他雖然說是兩位公子,可眼光只是望着孤桐,因爲東方春澤還在與黑衣警衛糾結着關於大紅燈籠的問題。

孤桐冷笑道:“竟然趙大府主還要打啞語,我便告訴你,我們此屆是追着汪羿而來,我可以用性命擔保,那小子就落入了你趙府後院之中!”

趙無狄臉上苦笑忽然變成錯愕,孤桐不知道他是裝得還是演的,只是覺得那錯愕的反應和真實,若是趙無狄表演的話,那這一隻趙府的老狐狸便難纏起來,絕不在汪大善人之下,封江城巔峰屬於這兩個人,便利索當然了。

瞪大了眼睛,趙無狄扶着椅背,驟然站了起來,叫道:“汪羿?廣目天王汪羿?”

孤桐耐着性子,哼道:“不錯!”

趙無狄面上的錯愕消逝,接着變成了肅殺的嚴肅,慢慢坐了下去,叫道:“來人!”

話音一出,廳外便有人回答:“有!”

然後腳步聲驟然響起,密集的猶如馬蹄奔馳一般,分明有人快速往這邊跑來,話音響起之下,腳步聲還是數丈開完,話音落下後,腳步聲已經到了門外,可見來人輕功並不弱!

只是明明有這般快速的身法,爲何腳步卻沉重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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