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上位者的一桌,唯獨沒有表態的,唯有劉青松,剩下幾個所觀望的來賓們,也在等待着這或許最有分量的老人的抉擇,畢竟如果劉青松選擇了站在魏九這一邊,這一場西城區的大換血,到底是鹿死誰手,還真不好說。
白文山一臉的凝重,就這樣等着這獨耳男人的抉擇,雖然有了那麼一個保證,但是那所謂上口頭的保證,不能給予白文山什麼安全感。
終於,這個成爲焦點的獨耳男人起身,他並沒有選擇走向魏九,也並沒有選擇站到白文山那一邊,只是緩緩開口說道:“牆倒衆人推,樹倒猢猻散,時勢造就的東西,這所謂的民粹要是起來了,誰都攔不住,即便是魏九你,估摸着也做不到,我做不到雪中送炭,但是至少也做不出落井下石的勾當,希望魏九你能夠理解。”
這劉青松言外之意所諷刺的是誰,在場的每個人心中都清楚,只不過沒有人敢吱聲,即便是最爲脾氣火爆眼裡容不進任何一粒沙子的王莽,都默默選擇了沉默,逞一時口舌之快得罪這劉青松,這顯然是一個很賠本的買賣。
白文山的表情很差,因爲被一個小自己二十多歲的人這樣諷刺,是一件很不痛快的事情,但是這肝火他只能夠忍着,如果不忍着這一口氣,他知道自己要多一個無比棘手的對手。
“白二爺,我的意思我相信你應該很明瞭了,我保持中立,只不過當年我還欠魏九一個小小的人情,就現在看來,似乎這個人情要是現在不還,以後說不定沒有還的機會了,所以這兩個孩子,我要帶走一個。”劉青松說下接下來的一席話,白文山的表情也隨之陰冷下來。
魏九仍然一臉的平靜,只不過心中泛起了波瀾,或許在場的所有人之中,唯有他自己清楚,到底有沒有這個所謂的人情,他一臉的苦澀,怕是自己要欠下劉青松一個人情了。
白文山眯起眼來,在不觸碰到自己利益的情況下,他完全可以笑臉相迎,但是隻要是牽扯到一絲一毫的利益,他就會露出這種表情,他就這樣盯着劉青松,似乎在心中權衡着這樣一個問題,到底是放過一個孩子,還是被劉青松劃入敵對名單之中。
劉青松也樂意等,給了白文山考慮的時間,良久之後白文山終於開口說道:“人可以帶走一個,這是我最後的底線,我希望劉理事可以就此作罷。”
“我還沒有不識趣到那個地步。”劉青松見白文山鬆口,其實在心中他也暗暗鬆了一口氣,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當這麼一個出頭鳥,或許僅僅是因爲看着牆倒衆人推的魏九有些惺惺相惜罷了。
白文山默默點了點頭說道:“走哪一個,現在給我一個答案。”
白丙鑾與魏青荷這一對姐弟倆面面相窺,或許兩人才剛剛接受這突然所發生的一切,但是這局面似乎不給兩人任何喘息的機會,現在又要面對着決定性的選擇,在見識到了面目猙獰的白文山後,這一對姐弟倆或許心中已經大致清楚留下來會遭遇什麼樣的下場。
“姐,你走吧。”白丙鑾深深吸了一口氣對魏青荷說道,這是他考慮良久的決定。
魏青荷看着白丙鑾,默默搖了搖頭說道:“你走。”
這利益摩擦之下的親情又或者愛情友情,往往都是那些分割利益的鬣狗們最厭惡的東西,白文山一臉不快的說道:“給你們最後五秒的時間。”
白丙鑾同時搖了搖頭,他看向魏九,企圖在那個男人身上找到一個答案,他已經做好了留下來的準備,即便是刀山火海,他都想要忍受試試,或許他會後悔,他明明知道自己會後悔,但是偏偏他就是想要做此刻的英雄。
作爲這一場風暴的關鍵人物,魏九卻是一言不發,甚至連一個表情都沒有捨得給予白丙鑾,他似乎想要這兩個孩子找到一個答案,又或者他本不能給予白丙鑾一個答案。
就在白文山的耐性已經被這所謂一家人磨滅的時候,大院之中傳來了嘈雜聲,所有人朝大堂門口看過去,橫刀立馬一般出現的老四老五,那兩把巨大的***所反射出的銀光,讓人一時的心涼。
白文山當然認得出這是誰的人馬,正要開口說些什麼,嘭的一聲打斷了他已經到了嗓子眼的話,一個扛着一杆****的男人出現在衆目睽睽之下。
只是一個痞子,從骨子裡散發着不堪入目,但是他所扛着那冒着青煙的獵槍卻是那麼的刺眼,他呲牙咧嘴一般看着這一幕,吼道:“都TM給老子老實點!!”
這個自稱老子的傢伙,似乎是這局面所製造出最諷刺的黑色幽默,但是更加可笑的是,竟然真的沒有人再發聲,或許什麼都沒有這直接的暴力更加有威懾性。
李般若掃了一眼這局勢,發現這大堂無一例外都是西城區的大人物,幾乎看到底也沒有他能夠招惹的起的存在,但是他卻一副比誰都要神氣的模樣,他知道此刻如果他要是真的畏懼了,腰桿就折下來了,所以他只能夠挺的筆直,扛着這一杆獵槍。
魏九微笑着,卻不是嘲笑這麼一個痞子,似是在笑着這突然而然平靜下來的局面。
那十幾號保鏢一時圍上李般若三人,李般若直接架起獵槍衝着大堂說道:“走火別TM怪我!”
這十幾號保鏢面對着黑漆漆的槍管,一時停下,畢竟這痞子猙獰無比的模樣,誰都不能保證下一秒會做出什麼瘋狂事來。
本來一直陰沉着臉的王莽突然笑,笑的很詭異,似乎從骨子裡喜歡這個扛着獵槍來炸局的小子,儘管在大多人眼中這不過是一個最可笑的瘋子罷了。
“瘋子。”劉賢象愣愣的吐出這兩個字,因爲他認識這傢伙,那個在地下停車場下跪的混混,如今就這樣扛着一杆獵槍面對着整個西城區赫赫有名的大人物挑釁着,耀武揚威着,他突然有一時看不透這麼一個混子的感覺。
劉青松也露出了玩味的表情,他怎麼能忘記這麼一個魏九手底下的心腹,雖然此刻他有些欣賞李般若的勇氣,但是想要扭轉一個局勢,光靠勇氣是遠遠不夠的。
周鐵衫老人看着這麼一個蹦躂出來的痞子,眼中並沒有輕視,而是覺得這麼一幕有幾分悲壯,他不相信這是魏九的底牌,如果魏九僅僅只是這種程度,就不會在西城區霸主這個位置有驚無險的活了這麼多年了。
白丙鑾一臉僵硬的看着李般若,曾經被自己戲弄所瞧不起的痞子,卻在這麼一個他因爲恐懼而不敢發生的局勢橫刀立馬一般出現,甚至此刻在李般若身上,他看到了一種無比抽象的希望,那不堪入目的形象,在他的心中慢慢變的偉岸起來。
而魏青荷,則是一臉的複雜,並不如同白丙鑾那樣露出希望了表情,或許她很是明白,光是這麼一個痞子,一杆槍是無法改變這些東西的,她只是一時疑惑起來,爲什麼這個曾經自己不屑一顧的存在,卻能夠迸發出她無法相信的力量。
白文山一臉的焦灼,不是因爲這個橫空出世的痞子,而是那一杆直對着他的獵槍,他已經很多年很多年沒有見到這種景象了,他以爲就這樣的瘋子,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經消失於這個時代了,但是就現在看來,他的感覺無疑是錯誤了。
“魏九,打算玉石俱焚?不過僅僅憑這麼一個痞子還不夠吧?”白文山氣的渾身顫抖的對魏九說道。
魏九似乎在欣賞着白文山的表情,然後微笑道:“白二爺,光是這麼一杆獵槍就怕了?”
魏九那有恃無恐的表情,讓白文山很是抓狂,他冷聲諷刺道:“魏九,你還是好好看看手機,你現在手中的牌已經全部被我廢掉了,你難道還看不清眼前這麼一個局勢?”
“是的,我的場子已經被你掃的差不多了,琥金不夜城,何聚來,流浪者....如果我猜的沒錯,我所投資的幾個集團的股東已經向你倒戈,明天我就可能會被除名,畢竟那是一羣眼中唯有金錢的傢伙們。旺口新建計劃的負責人前幾天跟你吃過飯吧?我所投進去的錢估摸着也打水漂了,而且很有可以倒打一耙,就現在看來,無論從那一點看,我輸的很徹底,這是絕對實力的碾壓。”魏九一點都沒有遮掩的在衆目睽睽之下說出這麼一番話,這無疑是在說明着整個魏九勢力已經無力迴天。
李般若傻傻的聽着魏九把這些東西說出口,他沒有想到,僅僅是這一夜,這城牆會倒戈的如此的徹底。
跟李般若有着一樣的表情的,還有老四老五。
白丙鑾就好似聽着天方夜譚一般聽着這些,這都是他無法想象的,他一時感覺那個被那些小仇小怨自我折磨的自己到底是多麼的可笑。
等到一個孩子明白這個世界到底多麼的巨大的時候,這個孩子纔會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