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章正平的離開,她再次撐起下巴看向窗外,表情爬上一絲落寞跟複雜,只不過眼中早已經沒有了這西城區的夜景,而是一種回憶。
薛猴子嘆了一口氣,他對於馬溫柔剛剛的用力過猛大體知道什麼原因,雖然他也僅僅只是知道一星半點,他苦笑道:“是不是用力過猛了點?怎麼說也得給予這兩個奸商扔一根骨頭,你也說過,光是靠威懾來形成的忠誠不會長久。”
她回過神來,手指再次敲打出一個旋律,或許也唯有這個旋律能夠讓她心情平靜幾分,她喃喃道:“我仍然討厭這種商人,無比的討厭,乃至厭惡。”
薛猴子苦笑,或許這便是這個女人不完美的地方,也就是逆鱗,雖然他不知道爲什麼馬溫柔會如此厭惡奸商這兩個字,但是這逆鱗註定會成爲馬溫柔的軟肋,讓這個無懈可擊的女人有了弱點。
“說實話,這個江湖之中比這類人更加面目可憎的大有人在,爲什麼僅僅對這種人不待見,這可一點都不像你。”既然都已經聊到了這個地步,所以薛猴子直接問道,這是他多年的疑惑,雖然這可能碰觸到馬溫柔的軟肋,但是他實在太過好奇了。
她聽着,臉色並沒有發生什麼改變,她不由轉過頭看着薛猴子問道:“到底怎麼樣纔像我?”
薛猴子一時被馬溫柔這個問題問傻了,思索了片刻說道:“沒有弱點。”
馬溫柔聽着薛猴子這粗糙的描述笑了,不過這笑容卻滿是苦澀,也許薛猴子有着一個錯誤的觀念,那就是認爲她是絕對完美的,所以這才讓她覺得諷刺,她搖了搖頭說道:“沒有人會沒有弱點,只有是人,一個江湖人,就註定有着軟肋,即便是魏九這類人,看似無懈可擊,其實只不過把自己的弱點僞裝的很好罷了,所以這個江湖之中沒有人是無敵的,也沒有人是無可戰勝的,時間總會發現一個人身上的弱點,然後把一個光鮮亮麗的人痛擊的潰不成軍。”
薛猴子聽着她這深刻的一言,不由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把事情看的太過簡單了。
她起身說道:“所以不要把我看的太過完美了,你不會了解我的骯髒,也不希望瞭解這麼一份骯髒。”
薛猴子愣愣的看着表情落寞的馬溫柔,雖然這個女人並沒有勃然大怒,雖然這個女人看起來比任何時候都要平靜,但薛猴子還是清楚自己挖到**了,但還不等他解釋,馬溫柔就這樣離開,而一臉欲言又止與糾結的薛猴子只能一臉不敢的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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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邊,章正平離開**魚,剛剛來到停車場,發現燕胖子跟王偉正在他的A6旁等待着,章正平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走上前去。
兩人注意到了出現的章正平,一齊迎了上去,王偉率先開口說道:“馬小姐是不是對於我們有些成見?”
章正平看着一臉可憐兮兮的王偉,誰能夠想到這個扮着可憐相的男人到底用了什麼手段在西城商道上赫赫有名,他搖了搖頭說道:“我不知道,對於這個女人我知道不比你們多,但你們唯有知道那麼一點就足夠了,那就是絕對不要招惹她,否則到底有着什麼下場,你們應該能夠想象的到。”
王偉聽着心驚肉跳,通過章正平的表情他看的出,這絕對不是什麼危言聳聽,他最終也讓開路來,然後一臉自嘲的說道:“以後就一個屋檐下做事了,章律師,你可要多多關照我們兄弟兩個,誰走到這麼一步都不容易,都是混一口飯吃。”
章正平看着有些示軟的王偉,要是放在往常,這兩個大商哪裡會理會他這個小律師,但是現在不同,他可是那個女人手下的人,這讓章正平心中有了一種成就感,臉上慢慢爬上一股自信,他點了點頭說道:“多多關照。”說完就這樣乾淨利落的上了車,驅車離開。
王偉跟燕胖子目送着章正平的奧迪A6離開,兩人的表情相同的苦澀,王偉瞥了一眼苦笑的燕胖子,然後嘆了一口氣說道:“剛剛熬過去那個閻王爺九爺,現在又跳出這個女魔頭馬溫柔,你說咱哥倆上輩子是造了什麼孽。”
燕胖子聽着王偉這一席話,一臉感同身受,他也咬了咬牙說道:“王偉,我們真的要誠心誠意爲她做事?看她的模樣,好像很不中意我們。”
王偉聽到燕胖子這一席話,一臉的忌諱,他立馬打量了附近,確定空無一人後才鬆了一口氣,他瞪了一眼口無遮攔的燕胖子,然後說道:“還能夠怎麼樣?她現在手中的東西交給局子裡,我們可就直接進去了,就以這個女人的性格,你覺得我們能夠活着走出來?”
燕胖子聽到王偉這一席話立馬打了一個哆嗦,一臉的忌諱,他腦補出那個場景,一臉心有餘悸的說道:“看來我們還是老老實實爲她做事吧,這個女魔頭一看就不是吃素的,一口把我們哥倆給吞進去,估摸着連骨頭都不帶剩的。”
王偉笑了,不過那是苦澀的笑容,然後轉過頭仰望着這西城區最高的建築,深深吐出一口氣,喃喃道:“馬溫柔...你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女人。”
此刻**魚的頂樓,這西城區的頂點讓她永遠俯視這整整一座城市的權利,但是她的手卻是那麼冰,臉色是那麼冰,心更加的冰,宛如成了一塊冰塊,似乎再怎麼熾熱的火焰都不能再將她所融化。
薛猴子這個時候走進套房,但是她卻並沒有轉過頭,只是微聲說道:“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真沒問題?”薛猴子一臉擔憂的問道,馬溫柔越是平靜他越是覺得有罪孽。
她搖了搖頭,然後說道:“明早準備好車子,我們還有要見的人。”
薛猴子聽着,默默點了點頭,他知道自己再說些什麼恐怕都無濟於事,因爲他知道馬溫柔的心,早已經不會因爲三言兩語所撼動,所以他只是悄悄的離開,留下她。
她脫掉風衣,很隨意的扔到地上,身材高挑的她映出長長的影子,那五顏六色的等所倒映的,卻是一片屬於她的黑。
她解開白色襯衫的扣子,露出潔白的手腕,捲上袖子,在白嫩的手肘上,卻出現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口,有新有舊,毀掉了這完美的身體。
在一道道傷口下,是一個早已經面目全非的紋身,她左手之中不知道何時出現了一把繡花匕首,毫無猶豫劃在傷口之上,下一刻皮開肉綻,她卻異乎尋常的平靜就好似沒有任何痛覺一般。
血順着她的指甲滴到地上,這味道似乎能夠引出一個人內心的蝰蛇,她任由熾熱的血液流着,身體搖搖欲墜,她摸向眼角,卻並沒有一滴淚,似乎她失望了,收起匕首,拿着藥箱走向洗手間,或許是最專業的外科醫生都會感嘆她的手法,就這樣一個人處理着這傷口,從消毒到縫針,然後綁上紗布,一切都是那麼的自然,更讓人覺得詭異的是,沒有麻醉的她,表情是那麼的平靜,宛如了一個失去了痛感的人。
多年前,有人問過她,比砍頭更加痛苦的事情是什麼?
她猶豫片刻回答,比砍頭更加痛苦的是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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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夜,給予了所有人幻想,同樣也給予了所有人破滅,所以這一片漆黑是美好的,也是殘酷的。
飛馳在街道上的車子,一條條短信,一通通急促的電話,還有一個個奔波的人,編織了這一夜的曲子。
風暴並沒有過去,雖然已經持續瞭如此之久,而且這一夜過後,這一場風暴纔會真正的來臨,到底是鹿死誰手呢?
潘東子的地下賭場,老薛放下手機,一臉沉重的喃喃道:“帝九公館....蛟龍會....”
“有意思有意思,這蛟龍會上來就擒了流浪者聯盟的大當家李般若,而且這帝九公館也來頭不小,京城女子,白家還有鮫幫,這一場風暴背後的人物都浮出水面了。”小蛤蟆拍手叫好的說道。
老薛掃了一眼看熱鬧不怕事大的小蛤蟆,表情仍然是那麼的沉重,他可不認爲西城區繼續亂下去會是什麼好事,這會把西城區從一個深淵推入另外一個深淵,而且他很清楚一點,這西城區經不起這麼折騰了。
“這兩邊,如果換做是你,你會選擇哪一邊?”老薛衝一臉興奮的小蛤蟆問道。
“當然是這蛟龍會了,很符合我的野心,直接大殺四方,這纔是我們這些一無所有的人們該做的事情。”小蛤蟆一臉崇敬的說道。
老薛暗暗搖了搖頭,顯然小蛤蟆已經陷入了這麼一個江湖故事無法自拔,更讓他覺得擔憂的是,到底這西城區會有多少亡命之徒抱着這麼一個想法,這無疑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也正是因爲這些一無所有的人,註定會掀起一個無法阻攔的浩蕩,那到底會造成怎樣的衝擊呢?
是掀翻?還是再掀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