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之中的小茶樓,獨眼男人把玩着這陶瓷杯,一臉諷刺的說道:“野心這東西,會讓一個聰明人變成傻子,都說這個天上沒有白白掉下來的餡餅,但是等到那餡餅砸到自己頭上的時候,你說是張嘴,還是不張嘴?”
“反正我是不會開口。”那娘裡娘氣的男人翹着蘭花指說道,從剛剛蔡成文出現,到蔡成文離開,他始終一臉噁心的看着蔡成文,就好似看着一隻臭蟲,一條野狗。
“小春,等到那餡餅砸到你頭上的時候,你就不會說出這麼一席話了。”劉青松說着。
這娘裡娘氣的男人倒是有着一個挺符合他氣質的小名,他扭着他那大多女人無比羨慕的水蛇腰坐下,翹着二郎腿說道:“老爺子,最主要是那餡餅砸不到咱的頭上,咱沒那好福氣。”
劉青松聽過後大笑,也不知道是被這小春的模樣逗樂了,還是被小春所說的東西逗樂了。
看着小春那噁心死人不償命的模樣,那中性味道十足的女人白了一眼李陽春,她對劉青松說道:“老爺子,這蔡成文如果真走了狗屎運把魏九拉下了馬,那麼這遊戲就好玩了。”
劉青松漸漸收起了笑容,表情正經起來,他拿過一根菸,默默點燃說道:“蔡成文這小子如果真能夠把魏九拉下馬,魏九就不會做到如今這個高度了,不過這麼一條小野狗,或許咬不死魏九,但是怎麼說魏九也不是由鐵造的,他也會疼。”
中性味道十足的女人點了點頭,她喃喃道:“魏九是一塊肥肉,只要能夠把他扳倒,相信老爺子你在商會的話語權,就會更重了。”
劉青松聽過後,很明顯的微微皺了皺眉頭說道:“現在商會已經早已經不如從前,也就那老東西還活着,沒有人敢翻臉,你等着便是,什麼時候那老頭子一閉眼嗚呼而去了,那兩個人肯定會左右開弓。現在**味已經十足,雙方都想要拉攏我,但是權力相爭之後,往往並沒有什麼贏家,這種故事我見過太多,所以我不打算摻和,這商會誰想要,誰就去搶,我現在只想要在西城區站穩腳,所以需要讓魏九知道,我是來玩真的,而不是來拜碼頭的。”
聽過這複雜的局勢,小春跟中性女人眉頭同時一緊,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怠慢,畢竟在這種級別的漩渦之中,稍有不慎他們就這樣被捲入其中,然後萬劫不復。
“不過你們也不用如此緊張,這一場風暴雖然早晚會刮起來,只要是我們能夠在西城區扎得住,誰要是邁過這麼一道溝,那麼到那個時候,我們就是地頭蛇,他們就是過江之鯽,懂嗎?”劉青松說着,他需要給予這兩人一個跟他利益相同的盼頭。
“所以說,這魏九必須得讓他消失。”小春在這時候說道,他想想都覺得可怕,如果整個商會混戰起來,雖然他們可以與世無爭,但是歸根結底,他們的根還是紮在商會。
所謂小人物有小人物的煩惱,大人物也是如此,無論在什麼樣的高度,總有不計其數的人所奮鬥着的,都不是生活,而是生存,而又是什麼支撐着一個個小人物也好,大人物也好,一味的,不管對錯的,往上攀爬。
或許那個似是像是魔法的東西,就是野心。
劉青松卻微微搖了搖頭說道:“我可不想跟他全面開戰,他當然不會傻到跟我開戰,所以我在賭他還會忍耐多久,是寄於我的門下,還是不顧一切賭上一輩子的家業,跟我硬磕,而且他會輸。”
小春跟中性女同時點了點頭,雖然他們怎麼說也在這個江湖摸翻滾爬了十幾年,但是跟劉青松的閱歷比起來,他們單純的就好似一個孩子,所以他們只要跟着劉青松的步子走下去便是。
對於選擇什麼,他們究竟又能夠踏上怎樣的高度,全看劉青松,到底能不能會當凌絕頂,雖然這江湖如同一團亂麻,每一步走看起來像是萬劫不復,但是他們對於自己這個跟了多年的主子,有着絕對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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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迪拉克CT6行駛出茶樓,車上的蔡成文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似是考慮了良久,他終於拿過手機,對着那個並沒有存入通訊錄的號碼,沉默着,這是他讓溜子通過一些特殊手段所搞來的九爺的號碼。
老人在這個時候偏偏清了清嗓子,敲了敲煙槍,蔡成文回過神來,終於按下了撥通鍵。
電話響了三聲就被接通,沒等蔡成文開口,對面就傳來了那渾厚的聲音:“讓我猜猜,你是蔡成文?”
蔡成文的表情有些罕然,驚訝的說不出話來,但是想想既然他都能夠搞到九爺的電話,對於九爺能夠搞到他的電話,似乎也不是多麼奇怪的事情。他慢慢恢復了鎮定說道:“九爺,這麼晚了,還不睡?”
對面傳來了九爺那斷斷續續的笑聲,九爺開口說道:“你不也是睜着眼?不過這個時候打來電話,可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情,一聲不吭的掃掉我的場子,也是一件不禮貌的事情,打這麼一通電話,你是想解釋什麼?還是想要撕破臉皮跟我比劃比劃?”
面對九爺的逼問,蔡成文額頭上冒出一層冷汗,似乎光是從電話之中的聲音看來,他就覺得對面的男人格外的棘手,但是如果九爺只是等閒之輩的話,就不會誕生出巨大的利益了,他收起動搖的心,然後說道:“九爺,我只是爲了出一口惡氣,現在我想跟你好好談談,不知道九爺你能不能賞我這個臉。”
“我怎麼能夠不賞你一個臉,告訴我一個地兒。”對面的九爺無比豪爽的答應下來,這讓本來準備了一肚子墨水的蔡成文一時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他再次思索了片刻說道:“明晚十點,就在旺口街前,我們見一見。”
九爺掛掉了蔡成文的電話,微微笑了笑,身後的恭寬卻是一臉擔憂的說道:“九爺,這是**裸的鴻門宴。”
“鴻門宴又怎麼了?當年去參加鴻門宴的劉邦成了什麼?”九爺起身,揹着手站在書房的窗前,看着一滴連着一滴的雨,眼神很是深邃無比。
“成了漢太祖。”恭寬撓了撓腦袋說道。
“那舉辦鴻門宴的項羽成了什麼?”九爺微笑道,點燃一根菸,深深的吸着。
恭寬的表情一時尷尬起來。
“成了屍骨。”九爺喃喃着。
“那是歷史,這是現實,這麼幾千年,也就出了一個劉邦,一個項羽,可是咱不同,那蔡成文野心大的很,被那商會的人一煽風點火,他幹出什麼瘋狂事兒都一點不奇怪。”恭寬一臉無奈的說着,他這人雖然沒有什麼大謀略,只會一樣東西,那就是小人,所謂小心駛得萬年船,這就是恭寬的人生格言,因爲他見過太多梟雄翻船在陰溝裡。
“這世界,難道還有第二個魏九?”九爺笑着,不過這笑容顯然在恭寬的眼中,就好似一個瘋魔該有的笑容,因爲只有瘋子,纔會在這種場合笑的出來。
“老心腹,你就放心便是,既然我敢答應他,就不會像是一個傻子一般滿身是膽的孤身赴宴,然後把命交給這老天,我魏九的命,從始至終,可一直都在我手裡。”九爺看出了恭寬眼神之中的無奈,他反而安慰起來恭寬。
恭寬深深嘆了一口氣,知道自己說些什麼都無法改變九爺一分一毫,他真正所擔憂的,不是這個蔡成文,而是那蔡成文背後的東西,雖然不知道九爺作何打算,他也格外瞭解九爺的強大,但是這一次,他是打心眼裡沒有底。
九爺沒有去琢磨自己這個老心腹此刻到底在想着什麼,而是看着這太陽快要升起的天空,喃喃道:“那傢伙,也該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