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
很快,喬逸帆的身上差不多全溼了,顏歡再也按耐不住,開口:“你把傘借給我,你上車走吧。”
喬逸帆垂眼看她,嘴角挽起一抹似笑非笑。
她不但不識時務,還非常的不解風情,“上車,我送你回去。”
他語氣堅決,不容置疑。
顏歡望着那輛高貴的黑色轎車,掙扎着,突聞上方涼涼地傳來一句,“叫你上我的車,又不是我的人,你怕什麼?”
顏歡胸口一賭,下意識反駁:“誰怕了?”
喬逸帆斜睨着她,一副你不怕倒是快點上車的表情。
顏歡吸了吸漂浮着溼氣的空氣,甕聲甕氣的問:“你真的不能把傘借給我?”
喬逸帆臉色變冷,“再不上車,你要感冒了。”
下一秒,他攬着她的肩,不由分說地把她帶到車邊,打開車門把她塞了進去,而後自己繞過車頭上來。
他上來時,急忙中,乾脆丟了傘。顏歡看到了,驚呼:“你怎麼把傘扔了?”
他一邊發動引擎一邊答:“反正都完成它的使命了,還留着做什麼?”
顏歡呆住,慢慢地調轉目光看向車窗外,那柄黑傘被風吹到了路邊,躺在了花壇邊的水汪裡,孤零零地遭受悽風苦雨。
突然覺得自己未來的命運,就如那把傘,用完就丟。
雨太大,她一直沒怎麼看路,等到反應過來時,車子已經停在了她租住的小區,她回過神,慢慢去看邊上的喬逸帆,“喬總,你怎麼知道我住這兒?”
喬逸帆的雙手隨意地擱在方向盤上,因爲襯衫溼了,有些黏在他的手臂上,看起來他應該很難受。
“想知道便知道了。”他不正經地答。
顏歡垂了垂眼,“謝謝你送我回來,我先走了,你也快點回家吧。”
不等喬逸帆迴應,她把懷裡的包頂在頭頂,下車就往單元樓跑,頭也不回地上了樓梯,她飛快地往上爬,耳邊依稀還有大雨的嘩嘩聲。
終於到家了,她掏出鑰匙開門進去,冷不防有人從她身後擠了過來,房門被他順手砰一聲關了起來。
顏歡震驚地回頭,看到了喬逸帆的臉,他像個帝王一般進了她狹小的天地,在房子裡走了一圈,嫌棄地皺了皺眉,“這麼小,又這麼悶熱,怎麼住人?”
顏歡深吸一口氣,他說的沒錯,他們本來就不是一路人,所以她剛剛連請他屈尊降貴來這兒喝杯茶的勇氣都沒有。
可沒想到,他居然跟了上來。
“喬總,我這兒太小,您還是走吧。”她侷促着,有些不安。
平時只有她一個人時她覺得房子剛剛好,可喬逸帆一出現,處處顯出逼仄來,就連空氣,都稀薄起來。
她忙去開了窗,可卻有雨滴進來,她只好關上改爲打開風扇,風扇發出沙沙聲,打破了室內尷尬的安靜。
“走,你把我身上都弄溼了,就想趕我走?”
說着,他大方優雅地脫起了衣服,很快把襯衫脫了下來,遞給顏歡。
顏歡目光微閃,不敢去看喬逸帆的身體,可空間就這麼大,哪裡真能做到一丁點都不看?可是他身材實在好,有一點視線沾上,就忍不住看個徹底。
寬肩窄腰,肌肉流暢,既沒有誇張的肌肉塊,又蓄滿力量,渾身充滿了男人味。
空氣中忽地響起了一聲悶笑,她反應過來,臉色陡然漲紅,伸手飛快地接過他的襯衫,轉過身往衛浴間走,“我幫你洗了。”
她拿了盆接了水,把衣服泡在裡面,拿出洗衣液仔細認真地洗着,她站在洗手池前,神情專注,模樣虔誠。
喬逸帆始終倚在門檻上看着她,他發現房間雖小,可非常的乾淨清爽,他看了她一會,抽身走到唯一的牀邊,一張涼蓆,上面有個枕頭,被單疊的整整齊齊地放在邊上,他坐上去,往下一躺。
顏歡洗好衣服,晾起來,回到房內一看,見喬逸帆四仰八叉地躺在她的牀上,聽見腳步聲,他轉了轉眼珠子看她,神情平靜。
顏歡敢怒不敢言,只想着儘快送走這尊瘟神,她去倒茶,端來給他,他真坐起身接過了杯子,一邊喝水一邊看着她。
“你母親的病都好了,你手裡好像還有幾萬塊錢,完全可以租個好一點的房子,這裡條件太差。”
廚房裡還在漏水,她拿了盆在下面接着,水滴一下一下落進去,由少變多。
顏歡侷促地站着,微微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我說過要還你的錢。”
喬逸帆瞅着她,似笑非笑的,目光也落在她的腳尖上,她脫了鞋,一雙腳小小白白的,就跟她的人一樣。
他忍不住伸手,一把拉過她抱在了懷裡,“我說過你肉償比較快一點。”
顏歡穿着薄紗上衣,真絲七分褲,薄薄的布料擋不住熱源,喬逸帆的體溫瞬間煨燙着她的後背,讓她禁不住一哆嗦。
他還很惡劣地咬住了她的耳朵,伸出舌尖舔着她的耳後根,她敏感的一陣顫慄,無處安放的雙手便落在了他的大腿上,用力撐着,想要跟他拉開距離。
可是每次面對他,她都是弱勢被動的那一方。
一股挫敗感,令她既懊惱又生氣,耳朵太癢,後背有陌生的電流亂竄,她躲避着,抗議:“喬總,請你自重。”
他抱着她,臉埋在了她的後頸,一聲悶笑自他胸腔裡震盪發出,他單手輕鬆鉗制住她,另外一隻沿着衣服下襬來到了她的腰線,慢慢往上爬。
她瞬間僵住,隨即劇烈掙扎,可是不管用。
他的大手握住了她的一隻柔軟,五指分開揉了一下,低低的笑,“看不出來你還挺有料。”
顏歡被他用力一捏,整個人都彈跳起來,卻被他用力拉下,她忽然就感覺到臀下有什麼硬物危險火熱地頂着她。
意識到那是什麼,她嚇得傻住了,細瘦的身子僵的跟木頭似的,眼淚撲簌簌往下掉,大顆大顆砸在了喬逸帆的手臂上。
他靜了片刻,大發慈悲又掃興地放開她。
“顏歡,跟我上-牀,你覺得很委屈嗎?”他問,語氣冷冽。
顏歡搖頭,起身離他遠遠地站着,背對着他輕聲開口:“對,你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有錢有勢,好像跟我上-牀都是對我的一種恩賜,可是,我想要有自己的生活,我想要有個合法的丈夫,我只會跟他做男女之間最親密的事,所以……”
空氣一陣寂靜。
“連代孕都做了,現在還來講究貞潔?”
輕飄飄的話,瞬間把她打入萬劫不復的地獄。
小房間很悶熱,可她還是感到渾身冰冷,她低了頭,像是待宰的羔羊,沉默以對,喬逸帆起身,要走,她纔想起他的衣服剛洗,沒幹。
“你等一下。”她喊了一聲,拿出吹風機,取下他的衣服,慢慢地吹乾。
花了不少時間,自始至終喬逸帆都靠在牆壁上安靜地等着,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好像在申判,在研究,她無心多管。
終於幹了。
她把襯衫拿起來,遞給他,輕聲說:“就當是你送我回來的報答。”
喬逸帆接過襯衫穿上,沒有再去看顏歡,穿好後,他拉開門走了出去。
房門關上,隔絕了視線。
顏歡心裡莫名地一下子空起來,有一種說不出的難受在心中瀰漫。
外面的雨漸漸停了,她簡單下了一碗麪條,收拾好心情,拿出原文書看,只是,看着看着,總是失神,腦海裡竟不受控制地浮現喬逸帆的俊臉。
她用力去擰自己的胳膊,暗罵:“顏歡,別不自量力了,沾上他,你會死的更慘。”
晚上睡覺,居然做夢,夢見喬逸帆強行脫了她的衣服,把她壓在了身下,她嚇得從夢中驚醒過來,看到外面天光大亮,嘲笑自己居然做了春-夢。
起初洗漱,自己做了早餐,吃完後便去擠公交去富康。
這一天,喬逸帆依舊不在,接下來的幾天,他也沒有出現,他好像一條不安分的鯉魚,躍出水面撲騰出一個大水花,突然卻消失不見了。
顏歡在富康真的參與了幾次業務洽談,同時在場的還有他們本公司的翻譯,她跟着他們偷偷地學,英語水平算是突飛猛進。
日子一天一天地過,這一天,顏歡剛好休息,顏歡媽乘機讓她和自己一起去醫院複查,母女倆便去了之前的醫院。
檢查結果顯示顏歡媽情況良好,顏歡很高興,兩人挽着胳膊往外走。
卻不其然遇上了熟人,真的是……熟人。
趁着顏歡媽沒注意,顏歡把她推出了大堂,“媽,我剛剛看到一個大學同學,我去跟她聊幾句,你到外面站臺等我啊。”
顏歡媽沒有多問,體諒地走向站臺。
顏歡這才朝着‘熟人’看過去,可是卻不見了,她想了一下,朝着兒科跑過去。
就在接種疫苗的地方,她看到了——喬逸帆。
溫柔的,小心翼翼的喬逸帆。
他那麼大個男人,抱着一個小肉團,神情溫軟,時不時低頭看時,那帥氣的臉上滿是愉快幸福的笑意。
她不受控制地走過去,目光緊緊落在了那個嬰兒身上。
喬逸帆察覺到空氣涌動,警惕地看了一下,瞬地看到了顏歡,立即大手一擡,擋住了嬰兒的小臉。
顏歡急了,“喬總,請讓我看看她,就一眼,好嗎?”
喬逸帆微微側過身去,背影透着冷硬,“連母乳都不給她喝,甚至也不願意爲她妥協一下,我爲什麼要讓你看她?”
顏歡心裡一痛,她看不到也就算了,可是現在見到了,就迫切的想要看清女孩兒的臉,甚至想要抱抱她。
這種焦灼的心情,弄得她很難受。
“喬總——”她幾乎是用求的,可仍然不管用。
房內的喬逸蓉走了出來,看到顏歡,露出詫異之色,不待她說什麼,喬逸帆示意她趕緊離開,“這兒說不定到處都是病毒,趕緊帶菲菲回家。”
喬逸蓉贊同地點了點頭,禮貌地衝顏歡頷首,之後便和喬逸帆匆匆離開。
顏歡追了幾步,奈何喬逸帆走得很快,他始終牢牢護着懷裡的孩子,低頭間便上了停在門口的車,喬逸蓉做司機,驅車離開。
顏歡控制不住自己的雙腿,追着車子跑了十幾米遠,到後來,怕被大院門外的媽媽撞見,只得停下來。
內心深處,她也知道自己不可能追的上。
只要喬逸帆不同意,她恐怕這輩子都見不了女孩兒一面。
喬逸帆,真是心狠啊。
“顏歡,你怎麼站在大太陽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