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雖然百里灝澤寫的那麼認真,眼淚都已經把本子打溼了,卻覺得一點都不打動自己。他想得到那些畫面,還算幸福,可是看到那些文字,卻覺得可笑。就像是信的結尾,如果沒有允兮參與其中,他便沒有了快樂。
夜已經深了,百里灝澤把本子放回了抽屜,第三天,允兮術後的第三天。
百里灝澤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睡不着,有一些事情還沒有解決,心裡果然不能踏實,他決定明天回家一趟。
他回家的時候百里灝謙和苟慧正在吃早餐。苟慧看着自己的兒子瘦了一圈,眼淚都落下來了。
苟慧急忙跑過去抱住孩子:“灝澤,媽媽很想你!”
百里灝澤抹抹淚水,也抱住了苟慧:“媽媽,我也想你了。允兮手術之後還是沒有起色,我不知道她能不能醒過來。我再陪她幾天,實在不行……實在不行的話,我就回來了,我快要放棄她了。”
苟慧聽到自己的兒子這樣無助,竟沒有一點可以幫他的地方,覺得十分對不住他,也不知道怎麼安慰他,便只能招呼兒子坐下來和他們一起吃早餐。
百里灝澤說他已經吃過了,在沙發上等着他們,他有事情要說。百里灝謙和苟慧吃完之後便也過來坐在沙發上,問他要說什麼。
百里灝澤望着苟慧:“我們在找百里灝宇。”
他的眼睛裡有堅定也有仇恨,畢竟是自己的兒子,苟慧立刻聽出了這話裡的端倪:“你說什麼?你不要去找他,既然他都不見了,你就不要去找他了,你當他死了不好嗎?”
“不好,他沒有死,我不能當他死了。”
百里灝謙也明白了百里灝澤想要做什麼,其實那天打電話的時候,他問百里灝澤有沒有報案,雖然百里灝澤承認了,但是灝謙聽出來了這裡面一定有問題。他沒有多問,這個弟弟自己一直都很照顧,心裡想的什麼大概都可以揣摩。百里灝澤雖然從來沒有提起過要給爸爸報仇,沒有提起過要給允兮報仇,但這樣不動聲色的仇恨才更說明了是扎進了心裡。百里灝謙之所以沒有再多問,是他和哥哥的感情本來就不深,找到了是他的不幸,沒找到是他的幸運。父親被殺害之後,百里灝謙也沒有覺得百里灝宇屬於百里家了,所以一點都不再關心他的事情。
苟慧見百里灝澤已經鐵了心了,就央求起他來:“灝澤,不管怎麼說,灝宇還是你的哥哥呀。你想想,你們住在同一個屋檐下二三十年了,你就這樣狠心,一定要把哥哥置於死地嗎?公司的事,哥哥都不知道去哪裡了,他又怎麼可能再來爭呢,你真的沒有必要再找他了,行不行?”
“不行。我能不能找到他公司已經與他無關了,百里集團的一切,就算是大廳的一片葉子,他百里灝宇也沒有資格帶走。我一定要找到他,你不要再勸阻我了,沒有用的,媽媽,沒有用的。”
聽到百里灝澤這樣說,苟慧已經急哭了,這個兒子本來就心狠手辣,雖然百里灝宇也一樣,但畢竟他心機要差那麼一大截,自然是鬥不過百里灝澤的。百里灝澤不會放過百里灝宇。苟慧哭着說:“他是你哥哥呀。兒子,你們都是娘肚子裡掉出來的肉,少了誰我也活不下去。你就看在我的份上,你放過他吧。”
百里灝澤不理解爲什麼母親要這樣央求自己,在他的眼裡,百里灝宇能有今天這個下場都是他自己惹出來的事情,自己做錯的事情就必須要承擔後果,這不是小孩子都知道的道理嗎,所以百里灝澤實在是忍無可忍了,對着母親大吼:“他是我哥哥?他掐死父親的時候有沒有想過自己手中的是父親。他想要殺你滅口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他是你肚子裡的一塊肉,他把允兮害成這樣,有沒有想過允兮也是那麼多人的寶貝。他自己造的孽難道不該他自己來承擔嗎?我一定要找到他!”
苟慧已經絕望了,輕輕抽泣着說:“你不會找到他的。
”
百里灝澤看着母親,擠出了三個字:“但願吧……”
百里灝謙就在旁邊看着他們這樣鬧了一場,沒有說誰對誰錯,也沒有參與進去。
百里灝澤摔門而出。
剛上車他就給宋允天打了個電話,聽到對面接通了以後只說了一句,看好我母親,就掛了。他十分肯定就是母親苟慧把百里灝宇藏了起來,只是沒有當面拆穿她,自己更是沒有辦法去接受這件事,便把事情交給了宋家去辦。
百里灝澤走後苟慧在沙發上一邊發抖一邊哭泣,百里灝謙過去安慰她:“母親,你沒事兒吧?其實我覺得……”
“你覺得灝澤做的沒錯?”
“嗯,沒錯。”
“這不重要了,我不會讓他找到灝宇的。”
“母親,你在說什麼?”
苟慧冷眼看了看灝謙:“我說你太愛你弟弟!”變回了房間。
百里灝謙看着母親的背影,想了想她在家裡的作息時間,嘆嘆氣也回了房間。他撥通了弟弟的電話。
“灝澤,我知道百里灝宇在哪裡。”
“嗯,我也知道,母親把他藏起來了。不過……很快他就藏不住了。”
“灝澤,這樣做真的不後悔嗎?”
“哥,如果你後悔怎麼還會給我打電話呢?”
百里灝謙掛掉了電話。慶幸自己沒有喜歡上從商,要不然百里家一定會比現在更加支離破碎。
宋允天接到了百里灝澤的電話以後,立即派了人去百里家附近蹲點,不出意外,第二天,他們就可以找到百里灝宇的下落。
宋允浩的工作最近清閒許多,便自告奮勇要親自去會一會百里灝宇,加上自己從小就學着跆拳道的,對自己很有信心,宋允天也就沒有阻攔了。
很晚的時候宋允天接到了羅生的電話。
“喂,請問是宋允天嗎?”
“恩對,是我。羅局,有什麼事兒嗎?是不是文件批示下來了,關於百里灝澤可以正式立案了。”
“哎……小宋呀,你別怪我。你們找我的當天晚上我就把所有的材料準備好了上交給了上級,等待他們的批示。不過說也奇怪,他們就像沒有看到一樣。”
“這是什麼意思?”
“就是沒有拒絕我的申請,但是也沒有批准。就是說,那件事情已經是沒有發生過的事情了。我懷疑是百里家在上面還有關係吧,應該是封死了消息的。因爲文件要經手的人不多,我聽說有一個領導是苟慧的朋友,關係很鐵的那種。苟慧你應該知道,就是百里木的夫人。所以,這件事只有不了了之了。”
聽到這個消息,宋允天也不失望了,他謝過了羅生便掛了電話。嘴裡呢喃了一句:“該來的總會來的。”
不出所料,第二天上午苟慧獨自出了門。司機碰碰還在熟睡的宋允浩,他看着窗外的苟慧,立刻就有了精神:“跟緊她,我倒要看看。”
苟慧找到自己的車,還警覺地看了看四周,才走進車裡發動汽車。
宋允浩整個人都坐直了:“快點快點跟緊她,千萬不要跟掉了。”說完了這句話宋允浩還在車子後面鬆了鬆筋骨。
車子竟然開了一個多小時,彎彎曲曲拐過去拐過來,宋允浩都轉暈了。他心裡還挺佩服苟慧的,爲了自己的孩子,竟然那樣辛辛苦苦爲他尋找了一個避風港。好不容易纔看到苟慧停了車,已經到了郊外了。
那是一座小別墅,藏在茂密的樹林中。宋允浩心想這還不錯,殺人犯有那樣的待遇真是不容易。他們悄悄尾隨着苟慧,等着她走進別墅開門那一瞬間要給百里灝宇一個驚喜。
苟慧想到已經到了這裡,自己也放鬆了警惕,還一邊哼着小曲一邊往小別墅走去。就在開門那一瞬間,宋允浩的助手迷暈了她,宋允浩幫忙把她弄到了一邊
。
宋允浩走進房間,這個小別墅應該是很久沒有人住了,裡面的陳設顯得十分老舊,但還是能夠看出來是有錢人家的房子。百里灝宇果然在裡面,因爲聽到門邊有動靜,他已經不耐煩了,正在樓上大聲喊着媽:“媽,我要吃的東西帶來了嗎?快給我送上來,餓死我了,我已經餓得不行了,快點給我送上來。”宋允天一邊悄悄上樓一邊冷笑,都已經死到臨頭了這個人怎麼還那麼驕傲,太讓人受不了了。他走到聲音傳來那個門口,房門緊閉,但百里灝宇還在不停呼喚苟慧:“媽,快點給我吃的,你上來沒有,餓死我了。”
宋允浩猛的推開門,望着還在牀上的百里灝宇,陰沉地說了一句:“來了……”百里灝宇一看是宋允浩,嚇得整個人都坐了起來:“你來幹什麼!”宋允浩還沒有等百里灝宇反應過來,便把他制服了。
百里灝宇被綁在梯子上,整個人還在不斷掙扎:“放開我,聽到沒有,放開我,宋允浩你放開我。我媽媽呢?我媽媽在哪裡去了,你們把她怎麼了?”
“怎麼了?”宋允浩走過去掐住了百里灝宇的脖子,“你覺得我們會像你一樣嗎?會殘忍到殺死一個手無寸鐵的婦女嗎?你再嚷嚷,再嚷嚷我也讓你嚐嚐被掐死的滋味。”
百里灝宇嚇得來說不出話。這時候司機也進來了。宋允天看看說:“處理好了嗎?把她弄到哪裡去了?”
“弄好了,就讓她在車上,過不了多久就會醒來,不用擔心。我們抓緊時間吧。”
他們一前一後把百里灝宇往外面擡,百里灝宇一直又開始了叫喚:“你們放開我,快點放開,媽媽,媽媽你在哪裡,快來救救我,救命呀,我要沒命了。救救我呀!”
宋允天恨了百里灝宇一眼:“不要說話你沒聽見嗎?我讓你不要說話!我告訴你你再說也沒有人可以救你。你在殺你媽媽的時候想過有人來救他嗎?要不是允兮進來看見了,你媽媽都死在你的刀下了!”
苟慧在車裡清醒過來,轉過身看見宋允浩和一個陌生人正在把百里灝宇擄走,她掙扎着想要起來,卻沒有一絲力氣。沒辦法,就這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兒子被那樣帶走了。
宋允浩把百里灝宇丟在了車子後面,捆得嚴嚴實實的。他看着百里灝宇一臉絕望,說到:“你也有今天,你殺你父親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你有今天!”
宋允天、宋允衽還有百里灝澤早就在約定好的地點等着他了,等到宋允浩把百里灝宇帶進來的時候,第一個動手的竟然是百里灝澤。雨點般的拳頭落在百里灝宇的身上:“你還我父親的命來,你還過來!還有允兮,你爲什麼要這樣對待允兮,允兮哪一點惹你了你要這樣子對待她,我要讓你和她一樣躺在牀上動彈不得!可惜沒有人會希望你醒來。”
百里灝宇被打得神志不清,他們才讓早已通知好的醫生去醫治他。可笑的是他醒過來的第一句話竟然是:“灝澤,請你留一點公司的股份給我。”
百里灝澤一陣冷笑:“給你,給你,哈哈哈哈,什麼都給你,除非你給我我的父親,除非你給我我的允兮。公司你想都不要想了,你什麼也得不到!”
後來再去看百里灝宇的時候,他就只會說公司了。醫生說他的神經受到了傷害,所以現在已經沒有辦法醫治了。百里灝澤笑笑:“那就送他進精神病院吧。”
又是一個深夜,今晚是百里灝澤陪着允兮的最後一晚,所有人都認爲她不會再醒來了,三個哥哥沒有辦法,決定不再讓妹妹受苦,要放棄治療了。
百里灝澤決定再和允兮待一個晚上,他給她念了那封信,讀完之後泣不成聲。他握着允兮的手:“要是你今晚醒過來了就好了,我希望我給你最好的婚禮,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你醒過來好不好?”
就在這時候,百里灝澤聽到了微弱的一個聲音:“我想要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