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兩名丫鬟正猶豫着該不該上報的時候,本該明日纔回來的大隊卻忽的提前歸來。皇上一進圓明園,同四阿哥便急奔貴竹院,恰恰就看到這一幕。
皇上看着那倒在地上的人兒時,他的心狠狠的抽了一下,親自上前將雲拂抱了起來,太監們趕緊圍了過來,遮扇遞水的。喊了幾句懷中那滾燙的人兒,卻是一點動靜都沒有,看着眼前這蒼白毫無血色的面孔,讓皇上額前青筋暴跳。
而躲在屋檐下的兩名丫鬟早已驚慌失措,軟了退連跑都提不起勁來。
也就偏偏那一動也讓人發現了。“什麼人?快攔住她們!”皇上的貼身太監眼尖的發現,立馬讓人將她們圍了起來。
牀榻上的人兒緊皺着眉心,臉色慘白難受得不停的呻吟,嘴巴微微張大動了動,可卻什麼都沒說。
屋子裡進進出出的人甚是多,一個個忙得汗流浹揹着。
“回皇上,娘娘她……”
“啪”的一聲,皇上怒拍桌子,戟指怒目吼道:“說!”
太醫拱着手低着頭,顫顫道:“雲妃娘娘是中了暑期,如今纔會發着高燒不退。”
“還有呢?”皇上的聲音雖然已經壓制住情緒,可那寒意聽着便讓人驚恐不已。
“叩見皇上,臣……”
皇上一揮手,便讓身邊的太監趕緊把太醫帶到裡屋去。看着這張太醫甚是覺得他的行爲怪異,支支吾吾又說不出個究竟,還聽見東兒說熹貴妃中毒之事,也是經由他親口證實的,這才命人重新找來了太醫。
果然,雲拂的病並不像張太醫所說的那般輕巧,本來身子剛調理得尚好而已,在貴竹院熱氣又陰冷的地兒跪了一宿,接着沒用膳又在烈日當空下跪了一個多時辰。“皇上,娘娘暑氣逼身,又有一股陰冷的氣在體內相撞,才如今導致着高燒不退,整個人昏昏沉沉的。”
“還不趕快用藥!”皇上怒吼,只不過走開了些會兒便出了這麼大的岔子。
雲拂既紮了針鍼灸,又不停的用着冷水擦拭着全身,可是即便如此,她的體溫還是一直沒有降下來,昏昏沉沉中不停的呢喃着端柔與皇上。
看着那原本就瘦骨如柴的人兒如今更是隻剩下一副皮囊的樣,皇上也是心疼不已,坐在牀榻邊上,握着那發熱的手,緊緊的握着,“朕回來了,雲拂。”
“皇上。”雲拂迷迷糊糊中喊了一句,也沒有醒過來。
壓制下在裡屋欲要爆炸的脾氣,皇上喘了幾口氣才放下雲拂的手,命着好好照顧才挪步走了出來。
看着端柔哭得累了,倒在奶孃的懷裡,才揮手讓她趕緊退下。
這幾日無論東兒怎麼哄端柔,她就是一個勁兒的要見額娘。好像也是母女連心似的,平日裡乖巧着的端柔這會兒是不見到雲拂善不罷休,撒嬌着喊着鬧着,連絕食也一併派上用場。在看到她皇阿瑪抱着額娘進屋的時候,她便“哇”的一聲嚎啕大哭起來
,將這幾日的委屈一併發泄出來。
“到底怎麼一回事,誰給朕好好說說!”
屋子裡跪滿了人,無一驚顫着低着頭,沒有人敢開口,倒是皇上一把揪住了張太醫那驚慌失措的表情,逼着他說出實情。
而另一廂,年秋月上一刻還在沾沾自喜着,這會兒若是折騰不死雲拂也能讓她丟了半條命了。皇上明日兒回來,她也想好了說辭,就說是雲拂誤拿了有毒的湯藥給熹貴妃服下,害她中毒至今昏迷不醒,而云妃念着姐妹情深,便到具說有靈氣的貴竹院跪着祈福。
這麼一來,可是絲毫都不關她的事兒了。
真想得美滋滋的,卻被那些慌亂的宮人破壞了好心情。年秋月不悅的放下手中的茶杯,“慌慌張張的做什麼?”
“貴妃娘娘,皇上,皇上回來了。”李公公慌張不已,忙抹着額角的汗水,顫抖着聲音說着。
年秋月也驚嚇到了,有些驚慌的顫抖着身子,雙手自己緊緊的握住,“皇上怎麼回來了?不是說最快還得明天嗎?那,那雲拂?”
“皇上一來便同四阿哥一併奔往貴竹院,還親自抱着雲妃娘娘進的屋,張太醫也在那邊。”
“混賬東西,好一個狐媚的妖女,沒想到我防的滴水不漏,她居然還能去透風報信,我就想着她就那麼賤骨頭寧願在烈日下暴曬也不願來求我!”年秋月火氣一上來,直接把桌上剛剛那品着讚不絕口的茶一把掃到了地上。
“娘娘莫氣,如今是想着該如何迴應皇上纔是。”身旁的宮女提醒着,“還有熹貴妃那邊?”
年秋月點點頭,對,越是這種慌亂的情勢越是不能慌,“熹貴妃怕什麼?她怕是一時半會兒也醒不過來了。”
“娘娘,您看我們可用先到雲妃娘娘那見見皇上?”李公公還是驚嚇有餘,本以爲這次必定是勝券在握,沒料到竟然是皇上提前回來了。
“去做什麼?皇上回來便回來了,既然那是她們姐妹倆的事自然就與本宮無關了。”年秋月說得甚是道理,可心裡頭還是七上八下的沒個準。平日裡雖然囂張跋扈慣了,皇上也一直都忍着她,照理說來這一次應該也會安然度過纔是,只是她怎麼覺着右眼皮跳得厲害,像是有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似的。
而當所有人都以爲熹貴妃正中毒昏迷不醒的時候,聽聞皇上一回來,候着在她院子裡的人已經也如數撤走了,熹貴妃從牀上起身,看着兒子心急如焚的在眼前,她如釋重負呼出了長長的一口氣。
“額娘,您不是?”四阿哥錯愕不及的看着額娘從牀上坐了起來,還笑吟吟的看着他。
他當時在接到傳來的訊息之後焦急不已,又琢磨着事情的真實性,若是假的那必然會勞神傷名而且皇上還在處理着緊急的事情。猶豫再三心裡七上八下的還是找了皇上說了情況,無奈當時夜色已晚,只能等到第二日清晨。
可卻不料第二日起身才欲準備回返的時
候卻又忽然有人來報,這次舉報的是年羹堯收刮朝廷下發給百姓的官銀,來報者還措辭鑿鑿。無奈耽擱了下時間,四阿哥本想着自己先回來可皇上卻堅持着要一併回返,最後還把事情擱給了賢怡王處理,便立馬快馬加鞭的趕回來了。
“額娘沒事。”熹貴妃朝着兒子放心的一笑,身旁的冬菊也才釋放出這幾日來難得的笑容。
原來,早在張太醫說熹貴妃中毒的時候,雲拂便覺察出端倪來,照理來說中毒的話應當是臉頰紫紅特別是嘴脣會發黑。張太醫又說着中毒太深才導致的昏迷,那如此說來便是情況會更加嚴重纔是。
而熹貴妃卻躺在牀上睡得極其安詳,恰巧又撞見送藥進來的丫鬟根本就不是熹貴妃身邊的人,才故意打翻了藥,讓冬菊多加註意。
冬菊也不負所望的很好的照料着,沒沒端來的藥總是偷偷的倒掉,熹貴妃也總是靜靜的躺在牀上,除了被搖着用了膳,那便是總是昏昏沉沉的,就像毒素未解的模樣,跟張太醫他們所說的狀況一樣。
被囚禁着出不去,外頭的消息也進不來,還是在聽着丫鬟們議論着才知道雲拂的情況。心疼不已又無可奈何,幸好還能通知到皇上,這下該是年秋月的重頭戲了。
“額娘確實是喝了雲妃送過來的荷葉湯才腹痛的,可額娘相信雲妃絕對不是這種人,平日裡她親自做的熬的,送給本宮的不計其數,怎的這次偏偏就中了毒。還就恰巧你們都不在。”熹貴妃在臥牀的這幾天都想着這事,怕是年秋月早就已經安排好,而且等着這時機的了,錯就錯在她太高傲,太自以爲是了。
當時若不是雲拂發現了端倪,她恐怕要連着每日喝上那幾碗不知名的藥汁,小則昏迷不醒,重則大致現在已然去見了菩薩了吧,現在想起來還是膽戰心驚着。
“那皇上現在身在何處?”熹貴妃因爲久不起牀,身子都睡得有些發麻了,起身的時候不慎一個搖晃,幸好四阿哥及時的扶住了。
“皇阿瑪此刻正在雲妃娘娘那邊,兒臣陪同額娘一併前去。”接着待冬菊伺候着熹貴妃穿戴整齊,還倒了一杯水遞給熹貴妃,“額娘,此番兒臣陪同皇阿瑪前去,是調查年羹堯年將軍之事,朝前朝後向皇阿瑪遞摺子彈劾他的太多了,此番更爲嚴重,他把朝廷供給犯洪水災區的流離失所的百姓們的銀兩及糧草,全都扣起來了,整個災區的情況愈發的嚴重還染上了瘟疫,已經死了大半的人。”
遞上水讓熹貴妃先坐着緩一緩神,四阿哥也把此番同皇上一併前去檢驗的事大致說了一下。這圓明園的事閉着眼睛都能猜出來,那是年秋月一把手搞的鬼。這下若是能讓皇上遷怒起來,大發脾氣一頓,想必必定是有好處的,無論是朝前還是後宮。
熹貴妃點點頭,她知道該怎麼做了。
如果不適時的在痛處上踩上一腳再撒上一把鹽巴,那些病痛便會隨着時間慢慢淡去。雖然疤痕還在,但卻不痛不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