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依舊吹凜着,目送着這片遠陌的荒涼,戰亂廝殺後的氣息,也同時籠罩在這兩個女子的心頭,上官璃側首看着邊上,裡面的簾子依稀被風吹得飛了起來,在這周邊不住的映入了她的眼中。
瞳孔之中,但有恨意宣泄而出,上官璃儼將自己的手緊握成拳,可是奈何是自己的手上沒有任何的力氣,無論她再怎麼使力,也只是徒勞無功。
“楚雲霓,你居然還能好好的活着,千里烽火,沒讓你屍骨無存,這就證明了,上蒼等着我來收拾你……”她憤憤然的說道。
在說着這話的時候,她的眼角有淚個滾燙而下。
她原本以爲,這一次見到的楚雲霓,即便她沒有死,最起碼也該失意襤褸。
可是,在真正見到楚雲霓的那一刻,就連上官璃自己的心裡都爲之一振,她沒有想到,楚雲霓竟然還是那樣的光豔動人。
而再看自己,已然是一副死人頹廢般的遲暮樣子,如何能夠和楚雲霓相比,一想到此,上官璃的心中,就更是憤恨難當。
“楚雲霓,你如果當初直接殺了我的話,我還未必會像現在這樣恨你,我現在這樣不生不死的活着,我也要讓你受着同樣的煎熬,誓不罷休。”上官璃咬牙切齒的說道。
只是,馬車外面的風依舊在怒吼着,將她的話語全部都淹沒在其中,整片夜色之中,只剩下這輛馬車在夜色之中徐徐前進,朝着驛站的方向行駛而去。
直到,站在這城樓外面的楚雲霓,也看不到了這輛馬車的蹤跡,可是,映在楚雲霓眼中的風沙,卻也是依舊的模樣。
就彷彿像是當初,在太子府中,那顆相思樹的下面,那個活靈活現的小飛賊,曾經也是那樣的了爛漫天真,可是如今,她貴爲皇后,大靖國的皇后。
這也不禁讓楚雲霓的心中,泛起了另外一層異樣的酸楚。
楚雲霓抹了抹自己的眼角,往事都藏在心中,有些事情也只適合埋在心中,多想無益。
她轉身朝着城內走去,這些守城的士兵依舊各歸各位,她一路朝着邑宮裡面走去,還是來時的路,感覺很長,很遠……
遠得超過了今生前世,她甚至都忘卻了自己是穿越過來的,已然將自己全部身心都投入在了這裡,她是楚雲霓,邑國的長公主,她有這麼漫長的一條路要走,也已經走了這麼久……
沒有回頭路。
她回到邑宮裡面,並沒有再度回到騰龍閣裡面去,而是朝着莊嚴殿的方向去,伊人一直住在那裡,她也分派了青鯉一直在那邊照顧她。
歷經了這麼久的時間,她和伊人之間,也再沒與偶任何的間隙,兩個人之間有過命的交情,無論以往如何,都是一縷雲煙。
只是,今天晚上,楚雲霓的心思卻是格外的翻騰,她特別的想見伊人一面,不爲別的,就爲剛纔上官璃的話,她說,孟贏要來邑城了,親自帶兵過來。
“伊人啊伊人,如果我和孟贏爲敵的話,你還是這個你嗎?”楚雲霓走在這宮道上,一邊朝着莊嚴殿的方向走去,一邊暗自喃喃的說道。
她停住了腳步,擡眼看去,莊嚴殿的牌匾在宮燈襯映之下,如同是它的殿名一般,有無限的莊嚴,再三猶豫了片刻,楚雲霓擡腳進去。
當她推開門走進去的時候,有守夜的宮人被驚動,當看到是楚雲霓的時候,那守夜的宮人卻是嚇了一跳,“長公主……”
楚雲霓擡起手,示意這個宮人不要喧囂,神情望着裡面,“伊人姑娘呢?”
宮人恭謹的頷首,打道:“稟公主,伊人姑娘服下了藥,早早的就去睡了,只是……”宮人在說話的時候,也不禁將眼光朝着伊人所住的院落那邊望去,“只是一直到現在,她房中還亮着燈。”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楚雲霓隨後,朝着伊人所居住的方向走了過去,在來到伊人房間外面的時候,果真和那宮人說的一樣,房間裡面的燈確實還亮着。
她伸出手,朝着那房門上敲了敲,裡面傳來伊人問詢的聲音,“是誰?”
“我,雲霓。”
一聽是楚雲霓的聲音,顯然房間裡面伊人的身影有些倉皇和驚喜,快步的朝着這門邊上走來爲楚雲霓開門,“公主,你怎麼這麼晚了還不休息?”
她看到楚雲霓到來,明顯的很是興奮的模樣。
楚雲霓看着伊人臉上的神色,雖然依舊的蒼白,但是卻也已經比起前段時間要好得很多了,“我自己一個人悶得慌,想找你談談心。”
楚雲霓說着,便要朝着房間裡面走去。
只是,房間裡面藥味太濃,伊人也有些不好意思,“房裡實在是悶得慌,公主不如我們到這院中走走吧,夜來香開得正濃……”
看着伊人此刻一臉笑意的邀請,楚雲霓也是微笑的頷首,並沒有拂去伊人的意思。
伊人見楚雲霓答應,臉上的歡喜則是更濃了,她轉身朝着房間裡面取了一件披風披在肩上,隨即從欄杆邊上取過一盞宮燈,親自牽引在楚雲霓的面前,爲她照亮着前方的路途。
“公主,夜色濃重,你當心腳下的路。”伊人一邊在前面爲楚雲霓提燈牽引着,一邊說道,帶着楚雲霓一路朝着院子走去。
確實是夜色濃重,可是,再怎麼濃重也濃重不過楚雲霓此刻的心。
“伊人,如果沒有國仇家恨,沒有這烽火連天的話,我和你這樣秉燭夜遊,也確實是一件人間美事,今生有你這樣的姐妹,也算是我楚雲霓之福,甘願爲了我,連性命也不顧。”楚雲霓沉重的說着。
今晚上,上官璃的那一番話,壓在楚雲霓的心頭許久,始終就像是扎着一根刺似得。
伊人卻是沒有聽出楚雲霓這話語之中的沉重,兀自提着宮燈笑了笑,回首看着楚雲霓,“公主要是喜歡,我以後天天帶着你遊皇宮,沒有那麼多的繁瑣事務,就你和我兩人。”
她見到楚雲霓,一直以來都爲邑國的事情操碎了心,伊人也爲她心疼。
“看,夜來香開得多好……”伊人在前面兀自驚呼了起來,帶着笑意,引燈朝着前面快步走去,周圍的宮燈太遠,遠不如此刻伊人提着燈照映着那錦簇花叢這般的美。
此刻,楚雲霓停下了腳步,也已經分不清楚,到底眼前的景象,是這夜中的花美,還是這個提燈的女子更美了。
“伊人,如果……我和孟贏成了敵人,你還會像現在這樣,爲我提燈引路,與我一同夜遊嗎?”楚雲霓卻是面對着此刻這個女子的笑顏,冷不防的問出了這麼一句。
伊人的笑顏,頓時如同被澆了一盆冷水一般的,她呆怔在當場,“公主,你說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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