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節

有痣男子在偌大的房間裡倒騰,沙發墊下,牀鋪下,一左的行李箱中都找遍了。一左心中極度恐懼,她還沒想過要英年早逝呢。但越害怕就越容易壞事,她手中不是還握着紅髮男子忘記的手機嘛。按着對手機熟悉度,找到最近通話第一個蒲一舟。電話通了,蒲一舟第一時間接聽。一左對紅髮男子說:“你們是誰啊?爲什麼要那份文件。”說話時,還略帶顫抖,手也在發抖。

“管那麼多幹什麼?知道太多你會沒命的。”

一左嚇的動彈了一下。男子說:“別亂動,不下心劃傷了你的脖子我可不負責。”

蒲一舟有些方寸大亂,他理解了一左的意思,趕忙給酒店保安部打電話並迅速叫車回酒店。

有痣男子扔了沙發墊朝紅髮男子說:“喂,直接問她不是最好,還要老子在這裡到處找。”對啊,浪費不少時間呢。

“說,文件在哪兒?”紅髮男子摁着刀狠狠的問。刀刃在一左脖子上適時的按進一些,感覺它的鋒刃真的將要穿透自己的喉嚨。

文件在蒲一舟房裡,他倆在這裡翻個什麼勁兒啊。

“文件在對面的房間,不在這裡。”

“媽的,你不早說。”有痣的男人狠着眉眼說。

“你們又沒問我。”一左也有些鬱悶。到底幹了什麼缺德事今天碰上這茬。紅髮男人要求她去開門。一左想蒲一舟一定已經在回來的路上,必須先拖延時間才行。但是如果蒲一舟以爲她只是開玩笑的話,那她豈不是今天就要壯烈犧牲了。 唉,販賣不值50萬,犧牲的賠償也足夠了。

輸入密碼進入,有痣男子率先闖入在屋裡大喊:“快點拿出來。”

“不放開我怎麼拿。”一左對紅髮男子說。紅髮男子邊鬆手邊說:“別耍花招,你躲不過我的刀的。”

她的心砰砰直跳,腿也不聽使喚的發顫。腦海裡一片蒲一舟怎麼還不來的句子。紅髮男子在她身後跟隨着,有痣男子則站在門口放哨。

眼看就要打開公文包,如果文件過分重要是不是應該適時的準備獻身????

紅髮男子見狀一把抓過裡面的文件夾,這時門口傳來聲響。兩名保安將有痣男子按在地上,紅髮男子也朝門口看,一左見有機可趁,倏而撈過紅髮男子手中的文件迅速往後退到沙發位置。紅髮男子怒髮衝冠,既事已至此不如直接開搶。同時蒲一舟趕到,與剩餘幾名保安一同快要衝過去阻攔。而紅髮男子長臂一揮,刀落在一左臉前,一左彎手一抓,舉着沙發靠墊擋在臉前,眼緊閉。

“啊!”只聽一聲尖叫,刀劃下,蒲一舟心都懸在嗓子眼兒。保安以飛旋踢將其踹飛開去,刀破裂了墊布,一刃下,內裡毛絨噴發而出,從上空浮飄,像落在人間的雪。

蒲一舟衝去抓着一左的肩問:“一左,還好嗎?”她緩緩睜眼,心有餘悸還是急促喘氣,看清是蒲一舟,彷彿積累了一世的眼淚噴涌而出:“我好害怕。”

鵝毛在腳下靜躺,在身上偷瞄。他忽然環過一左的肩,使勁將頭埋進她柔軟的髮絲中。她還在失聲痛哭,他彷彿已沉墜山谷。

一左,如果愛上你,是我今生無法逃脫的宿命,那我選擇束手就擒,甘願俯首稱臣。只求,你一生平安。

好像過了一世的光陰,晃眼又是一個黎明。

眼睛就像乾涸的麥田,又像泡水發脹的餅乾,總之浮腫而乾澀。一左昏昏沉沉的醒來,睜不開眼,揉了揉纔看清一些。 坐起來揉抓自己散亂的頭髮,搖着腦袋企圖使自己清醒。不料竟看見坐在自己牀邊椅上的蒲一舟正拿着報紙看她,一左一乍間眼還睜大了不少。

“蒲總怎麼會在我房間?”

“來你房間對我來說不是難事。倒是你,忘了昨天發生的事了嗎?”將報紙摺疊好,又給她一瓶滴眼藥。

想了想,沒忘,記憶猶新呢。

“沒有啊。怎麼了?”

“你嚇哭後在我房間大哭大鬧,怪我的不是,還抓爛了我名貴的衣服,朝我大吐苦水。這還不算什麼,你覺得你的房間不夠安全,就死皮賴臉的爬上我的牀說要在我房間睡覺。”

這簡直太誇張了,她怎麼完全沒印象呢。蒲一舟只是想捉弄一下罷了,其實她哭了很久累了就直接趴他肩上睡着了,把她送回房間,收拾好屋子才離開,早上又去買了早餐和眼藥水來等她甦醒。

“對不起。我確實忘記了。不過您衣服的錢我到時連並賠償的錢一起付給您。”一左倍感慚怍。

“不用了。這次還是我的失誤,所有損失我來承擔。”

她雖沒蒲一舟那麼有錢,可自己的工資不夠還有老爸支援,那點錢還是賠的起。

滴了藥水感覺舒適不少,與蒲一舟相對而坐吃早餐,這還是第一次和他一起用餐。

“到底怎麼回事啊?他們怎麼會來搶企劃案的?”抽空問了句昨天發生的事。

“遠藤集團給我看他們的企劃,有一家同行也早就看中那份香餑餑,一直在想辦法得到。企劃內容確實夠吸引人,但同行實力不夠強,遠藤又早就有意向要我投資他們,所以把企劃給了我看。我自知同行那家一直在提比我豐厚的條件,但也不怕。後來與遠藤商議,決定可以修改部分內容,所以我纔要你拿去。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我決定走法律程序好好解決一下。”

“知道您不缺錢。”擦擦嘴,倚着凳子說。

蒲一舟也吃完了,扯了張餐巾紙說:“對了,這邊的事已經弄好了。一會兒我們就出發去雅安。”

“那又是什麼地方?”

“一個青山綠水的地方。”起身後,蒲一舟又說:“把桌子收拾了。”

收拾桌子是在這個城市最後的任務,跨上蒲一舟的包,拖着行李箱坐上大巴車。聽司機說所要去的地方沒有大巴可以過,下車後蒲一舟找了家汽車租賃公司付了剩餘五天的租金和押金。

車輛行駛在國道上,路旁是一排整齊的開着枚紅色花朵的樹。一左打了個盹醒來,這時已經可以看到周圍離得很近的高山。

“要到了嗎?”

“馬上就要下高速了。”

“沒出九江的時候,我以爲我媽媽的那個小山坡就是離天最近的地方,來這裡才發現一山還比一山高啊。”透過玻璃凝望着漫山的綠色,一左忽然泛起憂傷。

“待會兒讓你體會一下上山的滋味。”

一左不曾與人專門去爬過山,所以爬山的感覺自然不知。不過沒吃過豬肉難道沒見過豬跑嗎,工作的時候也曾出差,看過大山。但即使是看過也是一晃而過,未曾像這樣近距離的觀望。

車子來到雅安境內縣城小鎮,雖沒有大城市的繁華,但一左愛極了這樣的寧靜致遠。人們彷彿都在過着慢節奏的生活,看不到大城市交通的擁堵,更難得的是空氣環境好。被大山環繞的城市,天空蒼穹藍的寧靜,如一弦柔美的樂音流過草原。

在車上,兩人還算和諧,說說笑笑的上了山。

“您談什麼生意要上山談啊?”目前已傍晚時分,一左看着遠處崎嶇的山路蜿蜒伸至遠方,江山好似一幅油墨畫,在霧靄中隱現。

“聯繫好那裡的一家農家樂,他們說可以提供住宿,所以你不用擔心會露宿山頭。”他仔細的開着車,畢竟第一次在這種較窄的地方行駛,謹慎爲好。

擡頭望,天空已出現幾朵烏黑的雲朵,霧也漸漸變得濃重,一左擔憂的說:“好像要下雨呢。您會不會迷路啊?”

烏鴉嘴!!!!

他們果真迷路了,導航儀根本沒用,查不到農家樂的位置。車子開到一條泥濘馬路,此時下起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