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子正是李初一。
經過幾日的修煉,他終於將結丹期的修爲穩固住了。心中無比渴望下山的他,在葉之塵的默許下,離開了小院。
門口的劍氣禁制對掌握劍道勢境的他已經構不成威脅,隨着勢境一開,毫不費力的一創而過。至於院外高山上的強烈勁風,早有準備李初一連施幾個《無極乾坤道》中的護身道決,也都一一應對而過。只是老天似乎不願意看他下山太過順利,走到半道時,李初一竟然碰到了幾股九天罡風,雖然海拔已低罡風威力並不猛烈,但是對李初一來說仍然是致命的。
見體外的護身道法被罡風一觸即破,小心肝嚇的噗通直跳的李初一趕忙連連施法,一道道護身道決打出,不斷地修補着被罡風所破的缺漏之處,直到他的法力快要耗盡時,方纔走出了罡風的範圍。
本以爲終於可以順利下山了,沒想到臨到山腳又碰上了一股迷霧禁制,迷霧中各種惑人心神的法術和道道暗藏的劍氣又讓他一番手忙腳亂。好在他已經有過經驗,連死地中葬王的迷神禁制他都見識過了,而五羊墳冢中的藏經閣更是直接在二樓的迷神禁制中練過道心,雖然一番手忙腳亂,但也總算順裡闖出。
一路下山,李初一感覺自己就跟道士說的那個叫唐僧的傻貨一般,九九八十一難一步一個坎,終於走出的他怎能不怒不可竭,轉頭就對着神劍峰一頓的破口大罵,也便出現了方纔的那一幕。
罵夠了的李初一,看着詭異的望着他的衆多修士,做出一臉羞澀的他,心底裡卻是暗暗苦笑,狠罵了自己一頓,不斷地自我反省。
“該死,一激動就忘了原則了。纔不外露,低調做人,我現在就跟傻貨唐僧似的,渾身是寶,身邊還沒有身手高超卻更傻的跟班保護,怎麼能這麼張揚呢?偷偷的罵幾句就完了,怎麼一激動就忘了呢?”
反省了半天的李初一,忽然看見離的最近的王遠幾人,準確的說是看到了他們身前的那些吃食。看着那有酒有肉的美食,李初一眼珠子都紅了,頓時忘了方纔的反省,腳下游龍劍步一動,身體便化作一道掠影,如同鬼魅一般的來到幾人身前,一把抓起地上擺放的美食就往嘴裡塞。怕那幾人不讓自己吃,李初一一邊狼吞虎嚥,一邊自來熟的與幾人聊了起來。
“啊,哥哥你好!”
“呀,姐姐你好漂亮啊~!”
“哇,這位大哥,你的肌肉好發達啊~!怎麼練的?”
“哦,這位姐姐,你的氣質真好~!好像仙子一樣!”
“啊?你是男的?我靠!不是,我的天呀,哥哥你長得太英俊了,比女人都漂亮,一個人怎麼能長得這麼帥呢?有秘訣沒有?”
除了被當做女人的那個男弟子黑着臉,其他幾人都一臉奇異的看着這個如同餓死鬼一般的小胖子,幾個女修士更是臉上露出一絲溫柔與寵溺,如同對頑皮的弟弟般柔聲說道:“慢點吃,別急,喝點東西再吃,別噎着。”
接過其中一個女弟子遞過來的酒水,李初一聞了聞,微微鄒眉道:“酒?我不喝酒。道士說酒能亂性,小孩子不能喝。有果汁沒有?”
“有有有,喏,給你。”幾個被李初一那句“酒能亂性”逗得花枝亂顫的女修士趕忙取出幾樣果汁遞過去,其中一個還忍不住的摸了摸他的頭,看的幾個男弟子直翻白眼,暗罵這小胖子會賣乖。
這也怪不得這些女弟子。他們都是從小被發現有修行的資質後,被帶到太虛宮來修行的,以往接觸的都是同齡人,而且身爲修士,哪個不是正正經經、一心向道的?平日裡衆同門間便是有個喜歡笑鬧之人,便被他們如拱月般引爲開心果,當做活潑幽默之人,如今碰到了這麼一個好像天不怕地不怕,卻又如此搞怪好笑的小胖子,年紀還這麼小,怎麼可能不被他們喜愛?女人的同情心一發作,小胖子立刻被他們當作了弟弟一般對待。
終於弄清李初一確實不是什麼駐顏有術的前輩高人,估計只是山上哪個前輩的徒弟而已,周圍的修士便漸漸散去,練劍的練劍,論法的論法,不再在意。只是偶爾間還是會將疑惑的目光投向李初一,暗暗猜測這個小胖子何方神聖,竟然連無情劍聖葉之塵都敢罵。
風捲殘雲的將美食一掃而空,李初一終於停了下來,拍了拍圓滾滾的肚子,一臉的滿足。
“吃飽了嗎?還要嗎?”一個女弟子問道。
“還行,八成飽,先歇歇,緩口氣。”李初一一臉的靦腆,看的幾個女弟子齊齊捂嘴低笑,而幾個男弟子則想狠抽那張胖臉。
此時,一直目光炯炯的打量着李初一的王遠開口問道:“這位師弟,請問尊姓大名,師從何人?”
打了個飽嗝,吃飽喝足被太陽曬得有點犯困的李初一懶洋洋地說道:“我叫李初一,師父是個道士,名字我也不知道,他沒告訴我。”
王遠微微皺紋,思索半天,纔有些猶豫的問道:“請問尊師可是神劍峰的雲劍道人?”
“雲劍道人?不認識,他不是我師父。”
李初一搖搖頭,看了王遠一眼,補充道:“我師父不是太虛宮的人,也不是天門山的人。他最近有事忙去了,把我放在這裡暫住。”
王遠瞭然的點點頭,想了想又問道:“敢問師弟,方纔所施展的是什麼步法?”
李初一暗歎一聲,果然纔不能輕易外露,這不讓人看出不凡來了。
本想編個謊話瞞混過去,轉念一想這裡是太虛宮,有百劫道人和葉之塵罩着他,應該沒什麼危險。而且方纔吃人家的喝人家的,人家也沒說個不字,還問自己吃沒吃飽,想來也不是什麼壞人,便老老實實的回答道:“我用的是游龍劍步。”
王遠一驚,急問道:“可是葉之塵葉劍聖的游龍劍步?”
李初一點點頭,心裡暗猜這游龍劍步可能也是葉之塵的獨門絕技,否則不可能被人一眼認出。
“難怪,難怪我看着有些眼熟。幾年前有幸見過葉峰主施展過一次,印象深刻,沒想到如今竟然能再次見到。”王遠一臉恍然,看着李初一,臉色有些複雜的問道:“師弟這游龍劍步可是葉峰主所授?難道師弟除了你那位道士師父以外,還師從葉峰主?師弟是葉峰主的弟子?”
幾人聞言頓時一驚,滿臉驚愕的看着李初一,暗想難道這就是傳說中葉之塵所收的那位徒弟?想想這位師弟結丹期的修爲,還會葉之塵獨門的游龍劍步,幾人越想越肯定。
就在幾人如此猜測時,卻見李初一搖搖頭說道:“這劍布確實是葉之塵教的,不過他不是我師父,他是我叔。我師父將我託付給百劫道人那個老頭,不過那個老頭忙着煉丹沒時間,就把我扔給了葉之塵,結果沒想到,這個整天冷着個臉的大叔竟然關了我半年!還不給我肉吃!直到今日,我才功法大成,破開他阻攔我的禁制,一路闖下山來!”
幾人聞言,頓時石化,王遠更是張口結舌,看着李初一不知說什麼好。
百劫道人,老頭?葉之塵,冷臉大叔?
弄了半天,葉之塵不是他師父,而是他叔。而這小胖子的師父不知道是何許高人,竟然與百劫老祖相交,交情深厚到能將自己的弟子託付給他,幾人越想越心驚,看着李初一的臉色也越來越詭異。
王遠更是一臉複雜的看着李初一。他做夢都想拜葉之塵爲師,此時看着這小胖子,見他連很可能是葉之塵專門爲他設下、督促他修煉成長的禁制考驗都嗤之以鼻,還滿臉的委屈,王遠不禁心中無奈的暗歎一聲,落花有意,流水無心,身在福中不知福。
想想若是換成自己,別說不能吃肉,就是不給飯吃,只要能得葉之塵指點,王遠死都願意。
李初一似是看出了看什麼,小大人似的拍了拍王遠的肩膀,一副過來人的樣子說道:“你別覺得羨慕,我跟你說,葉大叔這人老變態了!心理生理都變態!你說這麼大的人了,還不娶妻生子,還整天擺着副冷臉,明明長得滿英俊的,卻留着一臉的大鬍子裝滄桑,你說這人是不是有問題?我跟你說,他功夫是厲害,但是教徒弟不行。小爺我這麼聰明,他都教了半年才教會,相信我,他絕對不是個好師父!”
旁邊幾人看着被李初一拍着肩膀的王遠,看着王遠那一臉的複雜,心裡都不禁對他泛起陣陣同情。同時,他們心裡也都暗罵這小胖子確實是個混球,有這麼安慰人的嗎?明明自己身在福中不知福,還貶低葉之塵不會教人,有這麼打臉的嗎?
李初一毫無所覺,感覺自己應該是安慰了王遠的他,轉臉笑嘻嘻的岔開話題問道:“對了,說正事兒。我剛下山,在這呆了半年一直被困在山上,都沒有在這附近好好逛過。幾位哥哥姐姐,你們給我講講這附近哪有好吃的好玩的,人多熱鬧的地方?”
幾人更是無語。這是正事兒?
心裡暗罵這小屁孩兒不懂事兒,幾人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給李初一講解神劍峰周圍的各處分佈。當講到離神劍峰不遠處的一座小鎮時,李初一頓時雙眼放光,猛地一拍手,激動地臉肉都直哆嗦。
“就這裡了!還請各位哥哥姐姐告知這小鎮怎麼去。”
在幾人的描述下,李初一仔仔細細地記錄好路程走法,之後便拱手一拜,學着以前看過的一些江湖人士的作派說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各位哥哥姐姐,咱們後會有期!”
說完,瀟灑的轉身離去,看得幾人默然無語,心裡暗暗泛起一種看神經病的感覺。
望着李初一漸漸遠去的背影,王遠忽然問道:“師弟,你今年多大?”
“十三。”李初一頭也不回,聲音遠遠傳來。
王遠聞言頓時一愣,與身旁幾人對視了一眼,都感覺隱隱有些驚悚。
“十三,結丹期,半年就能學會葉劍聖的游龍劍步,這......”王遠喃喃道,想想自己之前的豪言壯語,此時的他似乎感覺到,自己不到三十歲便修至結丹後期的記錄,似乎也不算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