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一週的高燒,吃藥打針都不見好,李斯燒的渾渾噩噩,整個人都憔悴不少。他請了一週假,躺在家裡養病,其實發生那些事以後,李斯很想捲起鋪蓋滾蛋,可是他能滾到哪裡去呢,沒有實習單位開的證明,他連工作都找不到,他不能走,也走不了,這可關係到他一輩子的前途。
不是親眼所見,他終究不相信有鬼,他寧可相信自己那晚吃錯藥了,腦子秀逗了。或者……他在夢遊。
高燒越來越嚴重,人也有點迷糊起來。
房東女兒小靜是個溫柔又懂事的姑娘,今年高三,距離高考還差一個月,學校已經允許她們自己在家複習,小靜平時就把自己關在屋子裡,這幾天李斯發燒,她卻跑前跑後的照顧起李斯來。
“小靜,以後想報考什麼大學?”李斯一副過來人模樣,看着眼前的小靜。
雖然她還只是個孩子,但發育得很好,身材苗條筆挺,模樣清秀,一雙水靈靈的眸子像是會說話,李斯看得直髮呆。
“我想和你一樣,報考醫科大學。”小靜笑道。
“這個……女孩子學習這個不害怕嗎?”
“那有什麼可怕的,醫院裡女大夫多的是!”
“嗯,你和她們不一樣,你這樣的姑娘應該學習一些溫柔乖巧的職業,比如說幼兒園老師。”
“我纔不要做幼師呢,我喜歡白衣天使,不過呢,我要是做了醫生,我可不在我們這個醫院工作。”
李斯眨巴眨巴眼睛:“爲什麼呢?”
“我聽說這醫院陰氣太重,總是不太平,對了,哥,你在醫院這段時間,有沒有發生什麼靈異的故事?”小靜直勾勾盯着李斯,滿眼都是好奇,這丫頭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對那些人妖鬼怪的故事十分喜歡,巴不得自己天天見鬼呢。
李斯搖搖頭:“沒發生什麼。”
“纔怪!”小靜古靈精怪的眨眨眼睛,湊上去盯着李斯,搖頭晃腦的說道:“看看你的樣子,印堂發黑,雙眼無神,一副被鬼纏的衰樣。哥,你病了這麼多天也不見好,不會真的是遇到髒東西了吧?”
一語驚醒夢中人,李斯這纔想起來,可不就是自從那晚之後,自己就開始發燒了麼?
“那……你有沒有什麼……靈丹妙藥?”從不迷信的李斯也開始學着迷信起來。小靜將他的手打回去,冷臉道:“沒有,你都不告訴我怎麼回事,還好意思和我要靈丹妙藥。”
“哎呦我的小祖宗,我不是不告訴你,是我和醫院寫了保證書,不把這件事情傳出去的,如果我做不到,就要捲鋪蓋滾蛋啦。”
“看看,果然有料!”小靜嘿嘿一笑,靈性的眸子轉了轉,鬼知道她打着什麼主意。
就在這時候李斯的電話響了,是母親打來的,李斯來到縣醫院之後,老媽堅持每天一個電話,問長問短,吃的好不好,住的好不好,和同事關係怎麼樣,諸如此類。李斯當然撿着好的說,關於見鬼一事,他是隻字未提。
接起電話,老媽又是老一套的詢問了一遍。
“媽,你和老爸的身體還好吧?我不在身邊,你們要照顧好自己。”李斯說。
“知道知道,額……兒子,你怎麼了,聽你聲音怪怪的,不會是生病了吧?”
李斯知道瞞不住了,而且他也不想瞞了,老媽見多識廣,沒準知道該怎麼處理,於是李斯將這幾天遇見的怪事向她說了一遍。
老媽大驚失色,驚呼着:“兒子,你回來吧,這工作咱不要了。”
李斯滿臉黑線,只能再次安慰着她,又說了許多好話,老媽纔不逼着他回家,末了,她又十分認真地囑咐李斯,說:“你自己多加小心,邪不勝正,不用害怕,我明天就去求張護身符給你寄過去。”
李斯只能點頭應着,心裡卻十分懷疑,一張破紙,能管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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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的黑眼圈越來越嚴重,整個人精神萎靡,面如土色。小靜看着實在着急,於是非要拉着李斯去見一個朋友。
“什麼朋友?你看我都快病死了,你還拉着我亂跑。”李斯不滿的抱怨着,此時的他就想找一個地方躺着,一動不動的閉着眼睛養養精神。
小靜急道:“你還睡,小心睡死過去。我早說了你這病生得奇怪,肯定是遇到髒東西了,我帶你去見我一個同學,她有陰陽眼,沒準可以看出什麼。”
李斯無奈的搖搖頭,這就叫病急亂投醫嗎?不過也沒辦法,能查的他都查了,就是找不到病因,如今只能試試看了。
幾乎是被小靜半拖着走路的,李斯如今的小身板,那可是弱不禁風,連邁個步子都搖搖晃晃,整個身子幾乎全都壓在小靜身上,小靜一手攬着他的腰,一手扶着他的手臂,他的胳膊就這麼搭在小靜的肩上。
如此親暱的動作,李斯真是感嘆自己病的不是時候,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要不是他生病了,小靜纔不叫他勾肩搭背呢。
兩人來到一村民家裡,小靜說孫淼淼是她同學,不過淼淼身世很可憐,人也不愛說話,所以班級裡沒有什麼朋友。
“淼淼很小的時候母親就死了,她爹嫌她是個女兒,總是對她不好,動不動就又打又罵,淼淼十歲那年忽然說,自己一點也不可憐,因爲從小到大都有媽媽陪着她。後來人們才知道,她有陰陽眼,能看見許多常人看不見的事,可就是因爲這樣,很多人覺得她是怪物,不喜歡和她一起玩,所以,淼淼一直都很孤單。”
李斯遲疑了一下,打斷小靜說:“你確定她是陰陽眼?而不是腦子就問題?”
小靜狠踢他一腳,罵道:“就你這樣真不該管你,叫你病死得了。”
“行了行了,我就是隨便問問嘛,是你自己說的啊,她身世不好,人又自閉,照理說生存環境決定一個人的性格,這樣長大的孩子很容易精神出問題的。”
小靜白了李斯一眼,李斯看見惡狠狠地殺意,連忙求饒道:“好了好了,我不說了,都聽你的還不行嗎?”
兩人來到一處院落,陽光底下一個蓬頭垢面的女孩正在盯着什麼發呆,小靜打了聲招呼,那女孩擡起頭來,滿臉僵硬的看着李斯二人。
“淼淼,你在幹什麼呢?”小靜友好的上前打招呼,女孩只是瞪着他們不說話,也不微笑,好像一個木頭雕刻的假人。
李斯摸摸鼻子,從頭到腳打量了一下,這女孩表情僵硬無情,蓬頭垢面,衣衫襤褸的,確定不是精神病嗎?
女孩並沒有說話,只是直勾勾的看着李斯。
李斯被她看得有些發毛,渾身像是爬滿蟲子,奇癢無比。可那女孩一點也不避諱,仍舊死死瞪着他,李斯覺得下一秒說不定她會撲上來咬自己一口。
精神病都這樣啊!
該死的小靜,好好的非要帶他來看一個瘋子,他現在可是病人啊,身體虛弱,要是真的被瘋子抓咬,自己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啊。
李斯握了握拳頭,打算趁着瘋子沒發瘋之前,還是溜之大吉的好。就在這時候,只聽那個女孩瞪着眼睛一字一句,十分惱怒的說着幾個字:“走,走,走!”
李斯一想,這是在攆他走啊,他求之不得。
李斯剛想拉小靜離開,卻忽然發現不對勁,那個女孩好像不是在和他說話,她的眼神一直盯着自己身後。
擦,李斯後背登時起了一層白毛汗。
三步並作兩步離開原地,女孩的眼神仍舊盯着大門口的位置,嘴裡嘰裡咕嚕說着什麼,仔細聽只能聽懂幾個字:“走,滾出去。”
李斯和小靜對視一眼,傻傻的站在原地,女孩瞪了很久,終於又安靜的坐了下來,低聲道:“她走了。”
“誰、誰走了?”李斯的聲音在發抖,任誰被這麼一嚇也受不住啊,他現在真不能確定這丫頭是真能看見鬼,還是真是個精神病患者。
李斯活了二十幾年,不管是在家還是在醫學院都沒遇見過任何靈異事件,怎麼纔來縣醫院沒幾天就靈異不斷啊,他覺得這不是自己的原因,一定是這地方不吉利。
“淼淼,你看見了什麼?”小靜小心翼翼的問。
孫淼淼終於放下手裡的木棍擡起頭來,李斯這纔看清楚,原來她一直在鬥螞蟻。孫淼淼說:“你找我就是因爲他嗎?”
她伸着一根手指直直的指着李斯。
“嗯,他是不是遇見髒東西了?”
孫淼淼丟下木棍,說:“還不止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