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酒樓血案

王府花園中,白玉仙、黃小玉母女正在練劍。

白玉仙的“冰魂寒珠”,令江湖中聞名喪膽,當年曾被“二先生”利用,誤入歧途,幸爲蕭寒月曉以大義,使她懸巖勒馬,爲消弭一場浩劫立下汗馬功勞。

由於朱盈盈放棄郡主身份及一切世襲榮封,隨蕭寒月浪跡天涯,更由於蕭寒月之撮合安排,使白玉仙不但同意留在王府,取代朱盈盈,以慰七王爺失去愛女之寂寞心情,且與飽學之士黃天覆結爲夫妻。

黃天覆雖不諳武功,且斷一腿,但深獲七王爺器重,尊爲王府客卿,實居幕席要職。

晃眼十八載,黃小玉已婷婷玉立,聰明伶俐,巳盡獲其母白玉仙真傳,七王爺對之甚爲喜愛,視若親孫女。

如今白玉仙雖年已三十有八,看上去卻似二十許少婦,姿色不減當年。

母女二人每日勤練劍法,這時正你來我往,全力施展功守之術,但見人影翻飛,劍氣如虹。

突聞七王爺喝彩道:“好劍法!”

母女二人收勢斂劍,只見七王爺身後,尚隨着譚三姑及韓伯虎,巳站在賞花涼亭中。

黃小玉掠身而至,也不施禮,嬌聲道;“七王爺可是想偷學兩招?”

譚三姑斥責道:“玉丫頭,怎可對王爺如此無禮?”

七王爺笑道:“不妨不妨,小玉純真可愛,毫不嬌柔造作,正是赤子之心啊!”

黃小玉雙眉一挑,得意笑道:“還是七王爺好,最疼小玉,不像譚婆婆,專愛挑找小毛病!”

白玉仙已走至涼亭前,恭然施禮道:“七王爺,譚老前輩……”突然發現韓伯虎,似覺面熟,一時卻記不起他是誰。韓伯虎趨前,雙手一抱拳,道:“白姑娘別來無恙,不記得在下了?”

白玉仙猛記起,如見故人,振奮道:“你是威遠鏢局的韓……”年代巳久,名字忘了。

韓伯虎接口道:“在下韓伯虎!”

“原來是韓副總鏢頭!”白玉仙向黃小玉道:“玉兒,來見過韓大叔!”

黃小玉上前施禮道:“晚輩黃小玉,拜見韓大叔。”

韓伯虎忙答禮道:“姑娘不用多禮。白姑娘,這位是……”

白玉仙笑道:“她是小女玉兒啊。”

韓伯虎詫然道:“啊!都這麼大了?唉!我這做叔叔的,第一次見面,未帶見面禮……”說時伸手入懷,欲取銀票。

白玉仙阻止道:“韓兄免俗吧!”

七王爺也道:“韓壯士,就依玉仙吧。”

“是!”韓伯虎只好遵從。

七王爺隨即正色道:“玉仙,韓壯士帶來個驚人消息,必須急謀對策,還是請天覆來,共同從長計議吧。”

黃小玉應道:“我去請爹爹來!”轉身一溜煙而去。

七王爺遂道:“韓壯士,你先將情形告知譚師傅與白姑娘。”

白玉仙雖已爲人母,七王爺卻仍然改不了稱呼。

韓伯虎剛說到-半,黃小玉已請來其父。

黃天覆右腿巳殘,拄着柺杖,一進涼亭,即施禮道:“不知七王爺召在下,有何指示?”

七王爺爲雙方引見後,韓伯虎不得不又重新開始,將洛陽發生事件述說一遍。

在場數人,除黃小玉不知當年之事,無不爲之愕然。

譚三姑沉吟一下,斷然道:“絕不可能是那‘二先生’!”

七王爺鄭重其事道:“本王也認爲,絕對無此可能,但無論他是何人,此人必須除去,不能容當年事件再次重演!”

黃天覆道:“除惡務盡,不知七王爺是否已有腹案?”

七王爺道:“本王目前只想到,將兵庫珍藏之青虹劍,紅毛寶刀兩件罕世神兵交由韓壯士帶去,勉強可與銀月飛霜一搏。另派幾位高手,以壯聲勢,至於細節,尚需閣下運籌帷幄。”

黃天覆既是王府幕席,當仁不讓道:“兵貴神速,其人既有禍心,實應杜漸防微,以在下愚見,事不宜遲,韓鏢主剋日趕回洛陽。”

七王爺道:“但他人曾出現夏邑境內啊!”

黃天覆不愧是謀士,果有獨到之見,說道:“此人既急欲見常九,而常九可能仍在洛陽,只是迄末露面。因而在下判斷,他絕不會輕易離開。至於江南三俠在夏邑境內被殺,則可能是憤而離開洛陽後兼程回金陵,不幸被那人追殺,慘遭毒手。”

七王爺微微頷首,又道:“以閣下所見,那人爲何急於追查要見常九?”

黃天覆沉思片刻,道:“如果不出在下所料,恐怕與那神醫趙百年之女有關!”

此言一出,如晴天霹靂,衆人無不爲之徒然色變。

要知十八年前那場浩劫,之所以能在一夕之間,消弭於無形,即是神醫趙百年之女趙幽蘭以藥物控制“二先生”所致,天下武林各門各派精英突然消失無蹤。

罪魁禍首“二先生”,不但一夕之間,喪失全部謀反人力,且亦爲趙幽蘭藥物所控制,向朝廷投降認罪。

而最後見到趙幽蘭,或許知其去向者,即是常九!

如今有人追查常九,豈非志在趙幽蘭,及那突然消失無蹤的天下精英?

七王爺心知事態嚴重,神色凝重道:“既是如此,更事不宜遲,譚師傅,白姑娘,本王想讓二位隨韓壯士走一趟洛陽,相機行事。”

譚三姑笑道:“好極了!難怪方纔七王爺說要讓老身活動活動筋骨呢!哈哈……”

黃小玉一聽,急道:“七王爺,小玉也要去啊!”

白玉仙未及斥阻,七王爺己笑道:“只要你娘答應帶你同去,本王不反對。”

黃小玉轉向白玉仙,撒嬌道:“娘,七王爺都同意了,帶我去好不好嘛?”

白七仙無可奈何,只好勉強同意。

黃小玉振奮道:“我這就去準備!”一溜煙出了涼亭。

七王爺正色道:“韓壯士,此行任務重大,只可成功,不可失敗,最好能多邀幾位高手隨行。”

韓伯虎恭應道:“是!草民這就去威遠鏢局,跟金老鏢頭商討一下,明日一早出發。”

金老鏢頭父子設宴爲韓伯虎洗塵,在座的尚有幾名鏢師作陪。

金鵬已決心隨韓伯虎走一趟洛陽。但除他之外,其他人選就難作決定了。

酒過三巡,金老鏢頭不禁嘆道:“江南三俠尚且不堪一擊,縱觀金陵城內,實找不出武功超過他們之人……”

話猶未了,突見一名一身素服少女闖入。

金鵬一驚,詫然道:“瑤妹,你……”

此女正是楊瑤,見她一身素服,顯然已知其父楊超噩耗。

楊瑤激動道:“哪一位是韓老鏢主?”

其實她是明知故問,在座的全部認識,只有韓伯虎是陌生人。

韓伯虎聽金鵬稱她爲瑤妹,心知必是楊超之女。立即起身問道;“姑娘可是楊大俠之女……”

楊瑤怒哼一聲,質問道:“家父接獲飛函,趕住洛陽相助,不幸喪命異鄉,韓老鏢主既來金陵,不該通知咱們一聲嗎?”

韓伯虎被問得怔住,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金老鏢頭即道:“瑤兒哪!這不能怪韓大叔,是我怕你母女悲痛傷心,暫且不通知你們的。”

他既扣代下來,楊瑤也就無話可說了,不禁傷心欲絕地俺面痛泣起來。

金鵬忙扶她入座,勸慰道:“人死不能復生,瑤妹可要節哀,保重……”

楊瑤突然止泣,恨聲道:“我一定要爲爹報仇!”

金老鏢頭暗自一怔,詫異道:“瑤兒是從何處得到消息的?”

楊瑤淚光閃動道;“是大舅派人專程來通知的,瑤兒在鏢局門口碰見張總管,才知道韓老鏢主巳親來金陵。”她指的大舅,正是當年江南神捕王守義。

金鵬道:“瑤妹……我已決定隨韓大叔去洛陽,誓爲令尊報此大仇!”

楊瑤毅然道:“好!我隨鵬哥同去!”

金鵬面有難色道;“這……”

楊瑤理直氣壯道:“連鵬哥尚且有此心爲家父報仇,我這爲人子女的,難道不該盡孝嗎?”

金鵬尚未置可否,金老鏢頭已接口道;“瑤兒要同去,未嘗不可,但需先徵得令堂同意。”

楊瑤振奮道:“奸!瑤兒這就回去告訴娘!”當即起身離座,匆匆而去。

金鵬歉然道:“韓大叔,方纔楊姑娘多有冒犯,請勿介意……”

韓伯虎置之一笑道;“楊姑娘驟遭喪父之痛,激動自屬難免。

只是此去洛陽,前途兇險,但不知楊姑娘的武功……”

金老鏢頭笑道:“伯虎老弟,這個你放心,江南第一神捕的親外甥女絕不會含糊。否則,老夫也不會答應她同去了。”

韓伯虎道:“七王爺已交代,由白髮龍女譚三姑、白玉仙母女隨同在下回洛陽。再加上令朗與楊姑娘,人手已足,不需再物色其他人了。”

事情就這麼決定了。

這一席洗塵酒也等於是餞行,因次晨即將出發。

韓伯虎此來金陵,一爲邀請高手助拳,一爲求助王府神兵利器。兩件事均如願巳償,心情自較來時開朗。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金老鏢頭開懷暢飲,韓伯虎卻因次晨將啓程,不敢喝太多。

席間話起舊來,二老均津津樂道,一直邊吃邊聊,將近二更,仍末見楊瑤進來回話。

因次晨將出發,金鵬不禁憂急道:“瑤妹是怎麼回事,究竟去與不去,也該來回個話啊!”

金老鏢主也覺出事有蹊蹺,吩咐道:“鵬兒,你親自去看看,替我代爲致意,順便把韓大叔致贈的三萬兩銀票帶去。”當即取出三張銀票。

金鵬接過銀票,立即離席而去。

匆匆來至城東楊宅,敲開門,由家僕領入大廳,再入內通報。

倏而,楊母由兩名丫環扶出,只見她滿臉淚痕,顯然剛剛止住痛泣,出房來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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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鵬忙上前施禮,先勸慰一番,再取出三張銀票,雙手遞上,道:“伯母,這是韓老鏢主的一點心意……”

楊母連看都未看一眼,憤聲道:“人都死了,再多的銀子,能換回一條命嗎?”

金鵬怔了怔,道;“伯母放心,晚輩一定會爲伯父報仇的!”

楊母深深一嘆,招呼金鵬坐定,始道:“瑤兒方纔回來,說要跟你一起去洛陽,被我說了幾句,不讓她去,她竟賭氣回房去了。”

金鵬暗覺失望,卻不知如何說服楊母同意讓楊瑤隨行,不禁怔怔地發起愣來。

楊母轉頭吩咐道;“去請小姐出來,告訴她金公子來了。”

丫環恭應一聲,匆匆而去。

哪知來至楊瑤閨房,叫了兩聲,房內毫無動靜,推門進去一看,她竟然已留書出走。

丫環大吃一驚,急忙抓起留書,直奔大廳,一路氣急敗壞地叫道:“不好了,夫人,小姐走啦……”

楊母、金鵬頓時一驚,霍地站了起來。

自丫環手中接過留書,楊母抽出內箋一看,不禁失聲驚呼道:“啊!這不聽話的孩子,獨自去洛陽了!”

金鵬這一驚非同小可,勸慰了楊母幾句,立即趕回鏢局,向其父稟明,楊瑤已留書出走,徑往洛陽。

金老鏢主憂心如焚,道:“這如何是好?”

韓伯虎已約定譚三姑等人次日清晨啓程,不便臨時提前出發。

金鵬當機立斷,決定獨自即刻出發,去追趕楊瑤。

江南三俠被殺,消息不脛而走,傳遍整個夏邑境內。

尤其震驚了江湖!

更驚人的是,境內幾處地鼠門聯絡站一夜之間全被人“挑”了。

總共二十三人,未留一個活口,個個身首異處,死狀慘不忍睹。

每處粉牆上,均以鮮血留言,常九若不出面,將殺盡地鼠門各地弟子!

“杏花村”酒樓,是境內地鼠門最後一處聯絡站。

由於位居大街,僥倖尚未被“挑”。

往常來此的,大部分是江湖人物,聚此互通消息,交換情報。

今日大慨已得到風聲,均不敢光顧,以免遭到池魚之殃。

儘管沒有客人上門,門面仍得照開,不能因噎廢食,來個關門大吉。地鼠門一派,在江湖上畢竟小有名氣,豈能被那殘酷殺手嚇住。

然而,從掌櫃的到四五個夥計,無不提心吊膽,暗中戒備,提防殺於隨時上門。

整日毫無動靜,門可羅雀。

到了黃昏時分,突然來了兩位年輕客人,一男一女,他們會是殺手?

不!他們正是秦忘我、蕭姣姣二人。

他們的額上,並未刺上“我非殺手”,店裡的人自然得嚴加防範。

二人坐定,一名夥計只好硬着頭皮,上前招呼道:“二位客官,要吃點什麼?”

秦忘我並不急於點菜,眼光一掃,見整個酒樓僅只他們兩個客人,不禁笑問道:“你們這裡怎麼生意這樣差,是不是菜不好?”

夥計力持鎮定道:“公子爺,您說笑了,走遍夏邑縣,再找不到比小店菜更出名的啦!”

蕭姣姣接口道:“哦?這麼說是酒太差-?”

夥計忙陪笑臉道:“女公子,您要是嚐了小店特製的陳年老酒,包您讚不絕口!”

蕭姣姣故作詫異道:“這就怪了,既然酒菜俱佳,爲何沒有客人上門?我知道了,一定是你們招呼客人態度太壞!”

夥計再也按捺不住,臉色一變,道:“二位是否存心來找麻煩的?”

秦忘我笑問道:“哦!你們這裡還賣‘麻煩’?”

地鼠門弟子,身子都不弱。夥計冷哼一聲,突然一掌向秦忘我劈去。

秦忘我笑容未收,神色自若,都是出手如電,輕輕揮臂一蕩。

夥計頓時身不由主,向一旁衝躍而去。

蕭姣姣笑道:“他怎麼沒喝酒就先醉了,站都站不穩!”

其他幾個夥計,一見自己人吃了虧,立即一擁而上。

他們全是練家子,個個都有兩手,雖是赤手空拳,來勢相當威猛,分從兩旁及背後,合力攻向秦忘我。

蕭姣姣如同置身事外,坐在秦忘我對面,若無其事。

只見秦忘我雙手齊分,駢指如戟,以隔空點穴手法,不容兩夥計攻近,穴道一麻,已被控制。

幾乎是同時,秦忘我坐姿不改,突然騰空而起,向後一撤,身後攻來的夥計,被撞得倒退七八尺,一屁股跌坐地上。

秦忘我卻借力向前,仍然原姿未變,坐回了原位。

櫃檯裡掌櫃的,看得目瞪口呆!

蕭姣姣卻樂開了,笑得像朵花似的,喝彩道:“好!就憑這一手,值一桌酒席!”

夥計們猶待動手,被掌櫃的急以眼色制止,隨即走出櫃檯,趨前雙手一拱,道:“夥計們有眼無珠,冒犯二位,在下代爲陪罪!”

秦忘我置之一笑道:“好說好說。難怪門可羅雀,這種待客之道,誰還敢上門照顧你們生意?”

蕭姣姣接口道:“不!秦大哥,你錯了,這是他們特別的招徠之術,讓客人先活動活動筋骨,回頭才能胃口大開,大吃大喝啊!”

掌櫃的頓時面紅耳赤,連連鞠躬哈腰道:“得罪,得罪,請二位多多原諒,不與他們一般見識,二位要吃什麼,儘管吩咐,小店全部免費招待!”

秦忘我道:“那咱們不是存心來這裡白吃白喝啦?”

掌櫃的忙陪笑臉道:“二位肯賞臉,是小店無上的光榮!”

蕭姣姣道;“既然不花錢,那就撿最好的酒萊送來!”

掌櫃的連聲恭應,向泥塑木雕的兩夥計斥道:“站在這裡幹嘛?

還不快去準備酒菜!”

他只顧罵人,忘了兩個夥計穴道被制住。

案忘我莞爾一笑,雙手疾分,以掌力隔空爲二人拍活穴道,輕而易舉露這一手,更看得掌櫃的張目結舌。

掌櫃的是行家,心知眼前這對青年男女如果要出手置他們於死地,可說易如反掌。

既不能力敵,只有智取。

但他打什麼歪主意,卻逃不出蕭姣姣的銳利眼光。

等酒萊一送上桌,蕭姣姣不動聲色,召走回櫃檯的掌櫃的至桌前,笑道:“掌櫃的,你也坐下來,陪咱們喝兩杯啊!”

掌櫃的暗自一驚,面有難色道:“這……在下哪敢跟二位平起平坐……”

蕭姣姣仍然不動聲色,道;“既是全部免費招待,掌櫃的要不坐下來喝兩杯,咱們怎麼過意得去呢?”

掌櫃的訥訥道:“這……這……”

蕭姣姣突然出手如電,扣住掌櫃的手腕,怒斥道:“哼!你們這點雕蟲小技,也想在本姑娘面前賣弄?差得遠呢!”果然不出所料,酒菜裡均做了手腳,打算將這對青年男女迷昏!

既被識破,手腕又被扣住,掌櫃的頓時大驚,突然情急拼命,向幾個夥計疾喝道:“拼了!”

他們以爲這對男女是殺手,反正難逃一死,不如全力一拼。

掌櫃的腕脈被扣,不敢動彈,但他一聲令下,幾個夥計都奮不顧身,分向秦忘我、蕭姣姣攻來。

蕭姣姣指上一用力,嬌叱道:“叫他們住手,否則你就沒命了!”

掌櫃的突覺腕脈一緊,整條手臂麻木,大吃一驚,只得喝阻道:“住手!快退下……”

正待出手的幾個夥計,哪敢輕舉妄動,紛紛住手。

掌櫃的求饒道:“女公子高擡貴手,咱們真的不知掌門人下落……”

蕭姣姣放開手,道:“什麼掌門人?”

掌櫃的詫異道:“怎麼?二位不是……”

秦忘我接口道:“咱們是來此等人的!”

掌櫃的一怔,急問道:“二位等什麼人?”

秦忘我輕描淡寫道:“等那要殺你們的人!”

掌櫃的更覺驚詫道:“二位是官府辦案的公差?”

秦忘我道:“那你就別管了,反正咱們不是來殺你們的!”

蕭姣姣哼一聲,道:“還不快把這些酒菜撤下去,換些能吃喝的來?”

掌櫃的連聲恭應,一施眼色,幾個夥計急忙將桌上酒菜全部撤走。

秦忘我作個手勢,道:“掌櫃的,坐下來好說話。”

“是是是……”掌櫃的唯唯應命,在一旁坐了下來。

秦忘我輕聲問道:“這是地鼠門在境內,最後一處聯絡站?”

掌拒的答道:“不瞞公子爺,城內外共有五處,已有四處被‘挑’……”

秦忘我詫異道:“怪哉,好像大家都已經知道,那瘋狂殺手今日一定會來殺你們,所以沒人敢上門?”

掌櫃的沮喪着臉道:“他以鮮血留下警言之事早巳傳遍江湖,無人不知。小店乃地鼠門所開設,也是無人不曉,難逃此劫,似在意料之中……”

蕭姣姣接口問道:“那你們爲何不逃命,偏要留此等死?”

掌櫃的說道;“地鼠門弟子,絕非貪生怕死之輩!”

蕭姣姣嗤之以鼻道:“哼!匹夫之勇!”

秦忘我忽道:“貴掌門忍見弟子被趕盡殺絕,也不肯出面?”

掌櫃的倏然道:“在下不敢妄加臆斷,但其中必有原因。”

秦忘我道:“掌櫃的,咱們決定在此等候那瘋狂殺手出現,記住,無淪有任何情況,你們的人絕不可插手!”

掌櫃的唯唯應諾,起身離座,仍然回到櫃檯裡。

酒菜重新上桌,這回未作手腳。

秦忘我、蕭姣姣相對而酌。她已有了經驗,淺嘗即止,不再大口猛喝。

終於又有客人上門了。

來人年約三十來歲,風塵僕僕,肩頭掛着包袱,像是經過長途跋涉模樣,怎麼看也不像個瘋狂殺手。

果然他一坐下就向上前招呼的夥計吩咐道:“有什麼現成的,能吃飽肚子就行,我還要趕路。”

夥計如釋重負,既是途經此地,尚需趕路,自然不是那瘋狂殺手,忙應道:“是!是!客官要快,來碗牛肉麪,加一盤鮮肉大包怎樣?”

那人飢不擇食,道:“好吧,快一點。”

夥計恭應而去。

秦忘我、蕭姣姣互望一眼,露出失望表情,因爲這不是他們要等的人。

顯然的,那人非但是外地來的,且並非江湖人物,否則要打個尖哪裡不好去,偏偏到這“杏花村”來。

面要下鍋煮,一盤鮮肉大包先上。

那人似乎餓極了,抓起來就吃。突然發現那對青年男女正在向他投以詫異的眼光,才自覺吃相不太雅觀,尷尬地笑笑,不再狼吞虎嚥,放緩了速度。

就在這時候,又有客人上門了。

來的是五個人,爲首的年約五旬,一身灰袍,看出袍內藏有武器。其他四人,年紀約在二三十歲之間,像是中年人的隨從。

蕭姣姣暗向秦忘我一施眼色,從她的眼神看出,己懷疑這五人來者不善,說不定就是瘋狂殺手!

掌櫃的也暗自心驚,示意幾個夥計戒備,頓時如臨大敵,氣氛極力緊張起來。

五人坐定,灰袍中年目光如炬,微微一掃,始向站在一旁惴惴不安的夥計道:“配幾樣下酒的菜,來兩壺酒。”

“是是是……”夥計連聲恭應而去。

灰袍中年眼光又一掃,停在一對青年男女身上,故意向在座四人道:“唉!有些人真不知死活,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蕭姣姣哪會聽不出,這話分明是衝着他們說的,也故意向秦忘我道:“秦大哥,這杏花村酒樓裡會有老虎嗎?”

灰袍中年臉色一沉,振聲道:“在下可是一番好意,姑娘不要不知好歹!”他這口氣,如同長者教訓晚輩。

蕭姣姣哼一聲,正待發作,突見十幾名帶刀捕快闖入,立即分散開來,紛紛拔刀在手。

爲首捕快喝令道:“誰都不許動,否則格殺勿論!”

原來江南三俠被殺,境內一夕之間又出了二三十條人命,早己驚動當地官府。

瘋狂殺手留下鮮血警告,常九若不出面,將殺盡地鼠門的人,已然轟動江湖,官方豈會毫無風聞。

此事雖爲江湖中恩怨仇殺之事,發生在境內,地方官府自要追查,以盡陳暴安良之責。

杏花村酒樓既是夏邑境內地鼠門最後一處據點,瘋狂殺手哪會輕易放過。是以今日一早附近一帶就守伏了大批捕快,暗中監視,等待那殺手出現。

整日毫無動靜,直到黃昏時分,始見一對青年男女上門。

但他們不像是瘋狂殺手,捕快們不敢輕舉妄動,以免打草驚蛇。

由於杏花襯在樓上,樓下店鋪專賣自釀陳年老酒,只要守住附近出路,萬無一失。

是以幾個夥計跟那對青年男女動手時,捕快們正待衝上樓去,卻因很快即告平息,仍然按兵末動。

後來的風塵僕僕漢子,捕快們亦未看在眼裡,認爲不是守候的對象。直到那五人登樓,他們才覺出不妙,立即採取行動,來個先發制人。

這一聲喝令不許動,卻有三種不同反應。

風塵僕僕的漢子,是頓吃一驚,嚇的連包子都不敢吃了,呆呆地坐在那裡。

秦忘我、蕭姣姣是若無其事,視若末睹。

最後來的那五人則不同,除那灰袍中年神色自若,端坐不動外,另四人則同時霍地站起。

捕快們正是衝者他們來的,一見四人站起,正待一擁而上,突見捕頭帶着兩名捕快,及時匆匆趕到。

夏邑縣的這位捕頭名叫張四海,曾是應天府捕快出身,武功底子不弱,他一眼認出那灰袍中年,急將正待動手的捕快們喝阻,忙上前施禮,恭然道:“不知王大人在此,卑職有失遠迎!”

灰袍中年微微答禮道:“哦!張四海,想不到在這裡會遇見你。”

張四海道:“卑職早巳離開江南,現爲本縣捕頭。聽說王大人也已離開應天府,榮升吉陽關守備。卑職一直公務在身,末克前往拜見,尚望王大人恕罪。”

衆捕快這才知道,灰袍中年竟是吉陽關守備。幸好張四海及時趕到,否則豈不是大水衝了龍王廟。

只見張四海轉身道:“這位王大人,乃是當年江南第一神捕,你們還不快來拜見!”

衆捕快一聽,肅然起敬,正待上前拜見,突見坐在臨街那桌的漢子霍地起身,竟從臨街窗口縱身而出。

張四海一個箭步越到窗口,只見那漢子正拔腳狂奔而去。不禁疾喝道:“快追!”也從窗口縱身而出。

幾乎是同時,衆捕快、灰袍中年那桌五人、秦忘我及蕭姣姣,紛紛自窗口射出,落向街上,急起直追。

他們一致認定,那人即是瘋狂殺手,被“江南第一神捕”之名所驚走。

街上行人熙攘,紛紛走避,頓時驚亂成-片。

那人狂奔如飛,逃入一條小街,突然失去蹤影。

江南第一神捕王守義果然名不虛傳,剛追至小街口,突然止步驚道:“不好!咱們中了調虎離山計,快回杏花村!”

張四海等人已追向小街,分頭展開搜索。只王守義帶着那四人掉頭飛奔而去。

秦忘我、蕭姣姣非官府中人,不便“搶功”,落在衆捕快之後,打算必要時出手擒兇。

一見王守義等奔回杏花村,不由地一怔,突然也想到了中了那人調虎離山之計!

這一驚非同小可,急向杏花村酒樓趕去。

尚未奔近,已遙見酒樓前一片驚亂,情知不妙。

等王守義排衆而入,衝上酒樓,只見掌櫃的、幾個夥計及廚房竈頭悉遭毒手,個個身首異處!

江南三俠之一的楊超,正是這位當年江南第一神捕、如今拜官吉陽關守備的王守義之妹夫。

楊超被殺,王守義一得到消息,立即派人趕至金陵通知其妹,同時親自來至夏邑,並未驚動地方官府,以便展開私訪,暗中追查。

王守義終於查出杏花村灑樓這條線索。

瘋狂殺手果然殺上門來,不僅巧施調虎離山之計,且公然在鬧市逞兇,這份膽識與手段,確實令人驚服!

秦忘我、蕭姣姣非官方的人,不便介入。

神通廣大的王守義,卻未放過他們,當晚竟就找到他們下榻的“長泰客棧”來。

王守義未帶隨從,獨自登門,顯然並末視他們爲殺人幫兇或嫌犯。

秦忘我已知他身份,只好以禮相待。

王守義開門見山,表明來意道:“老夫只想請教,兩位是否也在追查那瘋狂殺手?”

秦忘我不便否認,微微點頭道:“不錯,咱們是在找他!”

王守義又問道:“二位與江南三俠不知有何關係?”

秦忘我道:“毫無關係,只是在洛陽曾有一面之緣。”

王守義詫異道:“僅有一面之緣,二位就……”

秦忘我接口道:“咱們不是爲江南三俠找他,而是……”

蕭姣姣怕他泄露有關銀月飛霜之事,忙接下去道:“咱們有幾位好友,也是地鼠門弟子,不幸在洛陽被殺。”

王守義信以爲真,正色道:“原來如此,但這瘋狂殺手不僅武功極高,心狠手辣,且詭計多端。二位恐非其對手,還是不要去堂這個渾水吧!”

言下之意,似欲阻止他們插手。

秦忘我道:“多謝王大人好意,但咱們非找到他不可!”

王守義沉吟一下,道:“二位壯志可嘉,不知可願隨老夫同行?”

秦忘我未置可否,問道:“王大人將何往?”

王守義道:“那瘋狂殺手揚言要殺盡地鼠門之人,如今夏邑境內最後一處據點已被‘挑’,再無人可殺。而地鼠門在各地均設有聯絡據點,不知那瘋狂殺手下次將選何處下手。老夫只有等待,確知他在何地出現,立即趕去。”

蕭姣姣忽道:“王大人,民女倒有個主意,不知是否可行……”

王守義道:“哦?姑娘有何高見?”

蕭姣姣略一思索,道:“民女在想,若照王大人方纔所說,不僅處處被動,且等那瘋狂殺手下次出現,不知又有多少人再被殺。

與其這樣,咱們何不採取主動,只要把杏花村酒樓重新開張,揚言仍由地鼠門之人經營,如此一來,無異是公然向那瘋狂殺手挑戰,他必不甘示弱,再度找上門來!”

王守義點頭微笑誼:“姑娘此計甚妙,但不知酒樓內何人出面主持?”

蕭姣姣自告奮勇道:“自然由民女與秦大哥出面!”

秦忘我意外地一怔,詫然道:“蕭始娘之意是咱們留此開酒樓?”

蕭姣姣笑道:“咱們要找那瘋狂殺手,不但疲於奔命,且不易找到,何不以逸待勞,讓他來自投羅網?”

秦忘我尚未置可否,王守義已接口道:“蕭姑娘說的對,那瘋狂殺手下次出現,必然又是多人被殺,等咱們趕去,說不定他早巳遠遁,選擇別處去下手了。”

蕭姣姣振奮道:“王大人同意民女此計?”

王守義當機立斷道:“姑娘此計確實高明,酒樓由二位出面主持,店內夥計及廚房竈頭老夫自有安排。”

三日後,杏花村酒樓重新開張了。

江湖中傳聞,仍然是由地鼠門的人經營。

這無異是個挑戰,表明不向那瘋狂殺手示弱!

王守義已料到,由於三日前的血洗杏花村記憶擾新,客人均裹足不上門,以免惹上麻煩,甚至招致殺身之禍。

是以在開張之日,特地從吉陽關召來一批手下,密令扮成客旅,前來酒樓充場面。

秦忘我權充掌櫃的,經過改扮,粘上兩撇假鬍鬚,倒也像模像樣。

蕭姣姣扮作掌櫃的女兒,幫着招呼客人,幾個跑堂的夥計,就是王守義帶來的四名隨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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