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騎着牛一路走着,弟弟在前面牽着繩子。山路越來越窄,而且崎嶇不平。我只得又和上次一樣,將整個身子趴在了牛背上,一路顛簸着。
“姐真像是新媳婦回孃家。”弟弟看着我,突然說道。
這麼個小屁孩,還知道新媳婦!但弟弟的話讓我一下子臉紅起來。
“姐是新媳婦,那誰是新郎呢?”我笑着說。
“等我長大了,就給姐當新郎。”真是可愛的小弟弟。但弟弟的話卻使我心旌搖曳。加上牛背的揉擦,禁不住心跳加快,周身發熱。
“弟弟,你家還有多遠啊?”我盡力剋制着自己。
“快到了,新娘子。”弟弟越發放肆了。
“不準亂說了,弟弟,別叫你爸爸聽到了。”
“是什麼話不能叫我聽到啊?”一個男人突然出現在面前。
“爸爸,你啥時候來的?”果然是昊弟的父親。
“大叔好。”我連忙從牛背上跳了下來。
我上下大量着面前的男人。大眼濃眉,鼻挺脣紅,身高腿長,玉樹臨風。全身透出風流倜儻,又不失高貴儒雅之氣。這是怎樣一個能勾動女娃魂魄的男人啊!
我看見眼前的大叔也正目不轉睛地看着我。我一下子感到周身發癢,臉發燙,竟然有些手足無措了。
“我叫徐晴,大叔就叫我晴兒吧。”我連忙低下了頭。
“晴兒好。我…我叫徐文博,是昊兒的父親。”大叔也顯得結巴起來,“昊兒,快帶你姐回家去吧,我等會兒就回來。”
我和弟弟一起牽着牛往山坡上走去。繞過一個山口,在一片綠樹叢中,微微露出一排瓦房的屋頂。
“那就是我家,很漂亮吧?”弟弟說。
“這兒太漂亮了。你家一直住在這裡嗎?”
“反正我從小就住在這兒。爸媽以前在哪兒我就不知道了。”
進到院子,一個漂亮的女人迎了出來。在這麼漂亮的風景裡,自然也要配漂亮的女人。
“昊兒,快把牛牽到後院去吧。這位是……?”
“媽媽,這是我姐。就是上次我在河裡騎牛時認識的姐姐,我和你講過的。”弟弟顯得異常興奮。
“就是要你教她騎牛那位姐姐?”媽媽問。
“是啊,長得漂亮吧?媽媽?”
“好漂亮的妹妹,快進屋吧。”媽媽伸出手來拉我。
“她是我姐,怎麼會是你的妹妹呢?”弟弟說道。
“哎呀,你還不懂。對不起,怎麼稱呼?”媽媽說。
“叫我晴兒吧,媽媽。”
“好的。晴兒,這裡是農村,到處髒兮兮的,可不要見笑啊。”我被媽媽拉到了屋裡的椅子上坐下。
“哪裡會呢,媽媽。我剛纔還和弟弟說,這兒好漂亮啊。”
“媽媽,快做飯吧,我想請姐在我家吃午飯。”
“還早嘛。等你爸爸回來再說吧,不然用什麼招待你姐呢?”
“弟弟先帶姐參觀參觀吧。”我說。
“好的,姐跟我來吧。”我跟着弟弟走出了屋子。
昊弟家是一個由四面瓦房圍成的院子。院子很大,院子外面種着各種高大的喬木和竹子。
“你不是說你有個姐嗎,怎麼沒看見?”
“我姐到外婆家去玩還沒有回來。”
我和弟弟來到了院子外面。繞過一塊菜園地,走過一座小橋,出現了一大片麥地。地裡的麥苗已經泛起一抹嫩綠。
“這都是我們家的。”
“這麼多地就靠你爸爸一個人能種得過來嗎?”
“平時地裡沒有什麼活的。到了農忙時節,家裡會僱來許多短工。那個時候我媽媽可忙了,每頓都得做十幾個人的飯菜。”
“這些地都是你家的嗎?”
“是租別人的。爸爸說等兩年就準備買點地,那就屬於自己的了。”
我倆順着小河溝往前走,不知不覺來到了一片湖泊。湖中能看見成羣的野鴨子追逐嬉戲。
“這一羣鴨子是我家養的。”弟弟指着岸邊的一羣鴨子說。
“這是你家的鴨子?你不說我還以爲是野鴨子呢。看起來不都一樣嗎?”
“哪裡嘛,可比野鴨子肥多了。”
“那這些鴨子不用管嗎?晚上會趕回家去嗎?”
“不用管。它們晚上就在湖邊睡覺。”
“那其實就是野鴨子嘛,你們只需要到時候去抓來賣,或者自己殺來吃就行了。”
“等會兒爸爸回來,就會去抓一隻殺來招待姐。”
“怎麼,你爸爸把我這麼個小女子也當成貴客了?”
“怎麼不是呢?姐是我的客人嘛,當然是貴客裡的貴客了。”
“肯定你爸媽都很喜歡你,是吧?”
“那是當然,我要給老徐家傳宗接代嘛。”小小年紀還真懂得不少嘛。看來晴兒的老徐家真就是這個小弟弟的種了。我也當上了晴兒的祖先了。我不就是她的曾曾姑母嗎。
兩個人繞着湖轉了一圈。在湖的另一邊,是一片桑樹林。
“我家到夏天還要養蠶收蠶繭,賣給外面絲廠來的人。我們每年的蠶繭都能賣許多錢。”
看來這個徐家還是個殷實富有之家嘛。當然比起宇家來,自然就差遠了。等我和弟弟回到徐家那隱蔽在綠樹叢中的美麗院子,看見爸爸已經回來了。
“爸爸,要去捉鴨子來招待我姐嗎?”弟弟忙不迭地對他爸爸說。
“不用,昊兒,我已經特地在鎮上買了豬肉回來招待你姐。”
“昊兒,快來幫媽媽燒火吧,不是要招待你姐嗎。”媽媽從屋裡走出來說。
“媽媽,讓我來吧。”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