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絕不妥協

“不用謝。我說過,你有任何難處都可以來找我。對了,我聽人說你每天都在練字。我那裡有一本字帖,我也讓人給你送去。”

“那多不好。你把字帖給了我,那你用什麼?”

蔣沐風笑道,“我現在已經可以不用字帖。”

宋安芸哇的一聲,“那你的字一定寫得很好吧。會不會比安然姐姐的還要好。改日找個機會,你寫一幅字給我,好不好?到時候我拿去給二姐姐看,讓她評點一番。要是能壓她一頭就更好了。”

宋安芸這個時候也不忘壓宋安然一頭,可見執念多深。

蔣沐風頓時就尷尬了。宋安然的字他也見過,說實話他比不上。他不想在宋安芸面前丟臉,於是含糊地說道:“這件事以後有機會再說。安芸妹妹,下次我約你,你會去嗎?”

宋安芸臉頰通紅,“下次的事情下次再說,好不好?”

宋安芸很清楚,等到蔣沐風下次約她的時候,自己肯定又會反悔。是的,她就是這麼反覆無常。

蔣沐風自然是失望的,“好吧,我聽安芸妹妹的。下次的事情下次再說。”

宋安然一回頭就見到說得興起的宋安芸和蔣沐風。她微微眯起眼睛,宋安芸那德行,就不說了。蔣沐風那眼神,那表情,都顯得那麼溫柔,可不像是平常的表兄妹之間該有的樣子。

見到這一幕,宋安然難免就會多想。侯府的人想算計宋家人的婚事,今天上午纔剛見識了一回。

宋安然撇下其他人,來到宋安芸身邊。身體靠前,不着痕跡的擋在宋安芸前面。“見過沐風表哥。表哥同三妹妹相熟?”

宋安芸臉紅得滴血,不敢吭聲。

蔣沐風有些狼狽,有些尷尬,畢竟他做的事情在某些人看來很不妥當。蔣沐風不敢再朝宋安芸看去,他客氣的對宋安然說道:“同安芸表妹說過幾次話。”

宋安然似笑非笑的,“我聽說沐風表哥才學不錯,不知道沐風表哥準備什麼時候下場考童生試?明年嗎?”

蔣沐風不着痕跡的後退一步。宋安然實在是太過咄咄逼人,一點都沒有姑娘家的溫柔賢淑。“考學的事情,得聽夫子安排。夫子認爲我的學問到了,自然會讓我下場考試。”

“那我可不可以這樣理解,沐風表哥的學問還不到家,所以夫子纔不準沐風表哥下場。”

這話就太嚴重了,簡直是在打臉。

宋安然又說道,“侯府是靠武功發家,當今天子也極重武功。爲何幾位表哥都改走科舉一途?要是表哥們下定決心去從軍的話,說不定這會已經幹出點成績來了。”

說的輕鬆,真以爲從軍就簡單嗎?

永和帝重視武功,這是沒錯。可是永和帝對軍隊的要求極高。勳貴們平日裡犯錯,比如殺個把人,永和帝都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含混過去。可要是哪個勳貴敢在軍隊的事情上弄虛作假,搞出花架子來糊弄人,提拔一些沒二兩本事的二世祖,沒發現就算了,一旦發現永和帝絕對不會姑息。到時候殺頭都是輕的,抄家滅族也不是不可能。

正所謂高收益一定伴着高風險。在永和朝當兵,不愁沒仗打,更不愁沒機會立功。可這一切的前提是你得有真本事。否則就等着死吧。

練功苦不苦?凡是練過功夫的人都說苦。夏練三伏,冬練三九,打熬筋骨數年,纔能有一身殺人的本事。

就侯府這一代人,個個都是錦衣玉食的長大,讓他們下力氣練功,哼,沒兩天就該叫苦連天,這痛那痛的。還是讀書輕鬆,坐在屋裡風吹不到,雨淋不到,也不用上戰場搏命拼殺,不用擔心貽誤軍機被砍頭,更不用擔心打了敗仗被抄家。

所以在侯府長輩們的默許和縱容下,侯府年輕一代都選擇了讀書。

哎,不得不說侯府的人真是目光短淺。都說做生不如做熟。侯府的關係全在軍方在勳貴,自家子弟不去從軍,偏偏和讀書人爭一席之位,根本就是捨本逐末,拿自己的短處和別人的長處競爭。

蔣沐風真心尷尬,宋安然看事情的眼光獨到,可謂是一針見血。可偏偏就因爲這樣,才讓人難受,讓人難堪。大家努力要藏起來的事實,偏她不管不顧的就問出來。

將沐風輕咳一聲,“如今四海寧靖,用兵的機會越來越少。還是讀書實在,畢竟治天下離不開讀書人。”

宋安然面露譏諷之色,侯府的人也就這點見識,真虧他們從出生就生活在天子腳下。

“北邊狼子野心,遲早會再起兵峰。東南海寇就一直沒斷過,遲早也是會用兵的。還有西南蠻夷之地,當地土司時不時的就要殺官造反。另外還有西北,那裡的喇嘛個個都不安分。大周的局勢可謂是四面險峻,沐風表哥偏生另闢蹊蹺說什麼四海寧靖。”

蔣沐風極爲狼狽,“安然表妹有見識。不過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安然表妹身爲閨閣女子,宋家又是官宦世家,我認爲安然表妹還是該多關心關心閨閣趣事比較好。”

宋安然挑眉一笑,“沐風表哥說的也有些道理哦。好吧,之前的話就當做我胡說八道,表哥別放在心上。對了,表哥已經同三妹妹說完了話吧,那我就將三妹妹帶走了。”

宋安然不等兩人做出反應,強行拉着宋安芸就走了。

宋安芸心頭髮虛,沒敢同宋安然對着幹。宋安然冷笑一聲,瞪了眼宋安芸,回去後再審問。

眼見晚飯時間快到了,宋安然等人趕忙起身告辭。古氏也沒留她們用飯,揮揮手,讓她們都各自退去。

宋家三姐妹回到荔香院,喜冬來問宋安然,是不是現在擺晚飯。

宋安然說道:“晚一點。我同三妹妹還有些話要說。”

“奴婢遵命。”

宋安芸心虛的很,“二姐姐要說什麼?好像我沒什麼對二姐姐說的。”

“真的嗎?三妹妹不同我說說沐風表哥的事情?”宋安然嘴角含笑,盯着宋安芸看。

宋安芸頭一縮,縮到宋安樂身後,“大姐姐,你可要幫我。二姐姐又要欺負我了,你可不能眼睜睜的看着。”

“啪!”宋安然猛拍桌子,“宋安芸,到現在你還敢胡說八道。你和蔣沐風眉來眼去的,你以爲大家都是瞎子沒看到嗎?”

“誰眉來眼去了,二姐姐,你可別胡說。”宋安芸底氣不足,躲在宋安樂身後只敢伸出一顆頭。

宋安樂吃了一驚,將宋安芸從背後拉出來,“三妹妹,你真和蔣沐風……你們……你年紀這麼小,你怎麼可以這樣。二妹妹問你這件事情,也是關心你。怕你年紀小,不懂事,行差踏錯壞了自己的名聲和姻緣。三妹妹,你可不能稀裡糊塗的,一定要重視起來。”

宋安芸扭扭捏捏的,“我知道啦。可是二姐姐的態度也太兇了,好像我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一樣。”

宋安然冷哼一聲,“到現在你還敢抱怨,你膽肥了。說吧,你和蔣沐風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

“能怎麼回事。不就是在老夫人那裡見了幾次,說了幾次話。而且蔣沐風他約我去後花園見面,我都沒去。我知道姑娘家名聲要緊,我不會犯錯的。”

“你說什麼?蔣沐風竟然約你去後花園見面?真是無恥。”宋安樂面含怒氣,氣的不行。怎麼她們姐妹遇到的人,一個二個全是渣男。

宋安芸氣呼呼的,“我都說了我沒去。我年紀雖然小,可是該懂的道理我都懂。我肯定不會讓人抓到把柄的。”

“你,你是要氣死大家嗎?”宋安樂有種怒其不爭的憤怒。

宋安芸噘嘴,顯然對宋安樂的指責很不以爲然。

宋安然手指彎曲,輕輕地敲擊桌面,“三妹妹,你同我們說實話,你爲什麼沒去後花園。是認爲這樣做不合禮數,怕影響名聲。還是因爲你權衡利弊,覺着自己可以找到比蔣沐風更好的,所以不去後花園赴約?”

這話沒將宋安芸驚住,反而讓宋安樂受了莫大的驚嚇。宋安樂盯着宋安芸,“三妹妹,你不會真的像二妹妹說的那樣吧。”

“哎呀,問那麼多做什麼。反正我沒去就是了。”宋安芸一臉煩躁。心頭越發心虛,在宋安然面前,她就跟透明似得,什麼想法都瞞不住。這讓宋安芸覺着很討厭。

宋安然輕聲一笑,“三妹妹說的對,不管出於什麼理由,結果都是好的。你沒去赴約,這件事情你做得很對。那蔣沐風看着不錯,不過他的確配不上三妹妹。三妹妹將來要嫁的人,至少也該有功名在身。若是從軍,也得有個品階,敢拼敢闖。”

宋安芸驀地紅了臉頰,“二姐姐真的認爲,我可以嫁給那樣的人。”

“當然。不過那樣的人,家世可能會差一點。同侯府相比,肯定有許多不足的地方。”宋安然似笑非笑地看着宋安芸。她就是想看看,宋安芸會作何選擇。

宋安芸果然沒了笑容,“就不能找個家世同侯府差不多的,人比蔣沐風好的。”

宋安然噗嗤一聲,笑了起來,“有那樣條件的人,三妹妹,你覺着人家會娶一個庶女嗎?”

宋安芸頓時就惱怒起來,“說來說去,還是嫌棄我庶出的身份。如果我是嫡出,那蔣沐風也不敢打我的主意吧。”

宋安然輕聲一笑,“三妹妹能看明白這點,也不算笨。我就一句話,婚姻是你的,前程也是你的,旁人最多給你一點意見,卻不能代替你去成親過日子。所以你好之爲之,切莫行差踏錯。要是因爲男女之間不清不楚而壞了名聲,結果會如何,你應該清楚。”

見宋安然不欲再說下去,宋安樂趕忙拉着宋安芸走了。宋安樂打算認認真真同宋安芸談一次,絕對不能放任宋安芸繼續糊塗下去。

喜春奉上香茗,“姑娘喝茶,消消氣。”

宋安然自嘲一笑,“我氣什麼啊。蒼蠅不叮無縫的蛋。蔣沐風接近三妹妹,肯定是沒安好心。三妹妹明知別人有目的的接近,卻不肯幹脆利落的拒絕,拖拖拉拉,黏黏糊糊,本來沒私情的落在旁人眼裡也變成了有私情。到時候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喜春問道:“那姑娘要管嗎?”

宋安然端起茶杯,心思煩悶,“我們住進侯府纔多久,老夫人那裡開始打父親婚事的主意,二房開始打三妹妹的主意。至於我,哼,也肯定在他們的名單上,只是沒張揚而已。等大姐姐同吳家退婚後,說不定大姐姐也會被侯府的人盯上。”

“侯府的人也忒貪心了。要不姑娘同老爺說說,咱們還是搬出去住吧。”

宋安然放下茶杯,“你以爲我沒說過嗎?父親只說時機沒到,讓我們暫且忍耐。”

喜春嘀咕了一句,“也不知老爺是怎麼想的,住哪裡不好,偏偏住進侯府。就跟進了狼窩似得。”

宋安然笑了笑,還能爲什麼,不就是官場上的那些事情。儘管宋子期從來沒透露過一句,宋安然猜也猜得到。

“行了,不說這些煩心的事情。我餓了,你讓喜冬準備晚飯吧。”

“奴婢遵命。”

靜思齋這邊,顧四娘心情不錯。她和顧太太商量,住在侯府這段時間,能不能跟着侯府的姑娘們一起去學堂讀書。

顧太太有意讓顧四娘同侯府同宋家的人多接觸,有這樣一個機會,自然不能錯過。

“你明兒就去。到了學堂好好表現。不可逞強,卻也不能讓人看扁。有什麼本事儘管展示。懂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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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四娘連連點頭,“我聽孃的,明兒就去學堂。”

顧太太笑起來,能借此機會多認識一些京城貴女,對顧四孃的婚事也有莫大的助力。

“太太,大少奶奶不好了。”丫鬟碧翠急匆匆的跑進來,“大少奶奶她,她吐血了。”

“你說什麼?”顧太太只覺天旋地轉,世界崩塌,“不可能的,一定不可能。快,快去請大夫。我去看幼娘。等等,幼娘吐血的事情,誰都不準說出去,聽到沒有?”

“遵命!”

顧太太跌跌撞撞的跑到臥房,只見顧氏歪躺在牀上,人事不省。牀腳邊還有一灘血,顧氏的衣袖上也沾染了血跡。

顧太太頓覺頭暈,身子就朝一邊倒去。

跟着進來的顧四娘連忙扶着顧太太,“娘,你可不能倒啊。你要是倒下去,我和姐姐該怎麼辦?大姐姐身邊可離不開你。”

顧太太只覺頭暈眼花,可顧四孃的話她也聽進去了。是的,現在她不能倒。她要是倒了,閨女的命可就保不住了。顧太太強打起精神,站直了身體,“四娘,你趕緊讓人打熱水來。這些血跡不能讓人見到。我給你大姐姐換身衣服。你趕緊去。”

“女兒這就去。娘,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麼事。你趕緊去,此事要緊。總之你大姐姐吐血的事情,一定不能傳揚出去。”

“女兒明白。”

顧家母女忙着替顧氏遮掩吐血的事實。顧太太雙手哆嗦着替顧氏換了乾淨的衣服,心裡頭其實很無措。這件事情她一個人抗不下來,她得給丈夫去信,讓丈夫替她拿個主意。

顧四娘跪在地上,使勁地擦着地上的血跡。

替顧氏換好衣服後,顧太太渾身發軟的坐在椅子上,望着昏迷不醒的顧氏,心頭悲涼一片。她該怎麼辦,顧家該怎麼辦。顧家好不容易攀上侯府這顆大樹,顧氏還沒來得及給蔣沐文留下一男半女,所以顧氏不能有事。

可是顧氏吐血了。吐血也就意味着顧氏命不久矣。失去了侯府這顆大樹,顧家勢必會被打回原形。老爺好不容易靠着侯府的關係升了官,要是在這個時候出事,其後果顧太太不敢深想。

顧太太突然抓住顧四孃的手,“四娘,你看着你姐姐。我要去給你爹寫信。”

“娘,你沒事吧?”顧四娘很擔心。

顧太太搖搖頭,“沒事,我還撐得住。你姐姐的身子骨要緊,你看緊了。”

“娘放心吧,女兒會看好姐姐的。”

“那就好。”

顧太太心神不定地出了臥房,靠着廊下的柱子一個勁的喘氣。見遠處有人來了,顧太太急忙收斂心神,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離開。

她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超前走着。無論如何,顧家都不能失去侯府這門姻親。如果有一天,顧太太回頭朝臥房方向看去,真到了那一天,幼娘真的命薄的話,那麼只好讓四娘嫁入侯府。

靜思齋不太平,三房這邊同樣在鬧騰。

蔣沐洪正在父母面前訴說自己的委屈。

“兒子只是說了幾句實話,就被老夫人嫌棄呵斥。還說孫兒讀書不用功,狂妄自大。同樣的話由蔣沐元說出口,老夫人就誇了半天。老夫人將蔣沐元當眼珠子一樣疼愛,對我們這些人,恨不得我們從沒出生過。”

“不準胡說。”三老爺蔣蔣凇輕聲呵斥。

“什麼叫做胡說,沐洪說的每一句話都是事實。”高氏怒視三老爺蔣凇,“老爺,你也聽到了,老夫人對咱們沐洪是什麼態度,對待大房的沐元又是什麼態度?依我看,在老夫人眼裡,只有大房的沐元是她的親孫子,我們家的沐洪就是撿來的。”

“你,你當着孩子的面說這些做什麼?”

“當着孩子的面怎麼就不能說。沐洪不是小孩子,這些事情遲早要讓他知道。再說了,咱們兒子今天受了委屈,還不許抱怨幾句,發泄一下嗎?”高氏心頭極爲不忿,老夫人的偏心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

以往只是涉及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高氏能忍則忍,忍不住也只會找方氏的麻煩,不會在老夫人面前鬧起來。可是這一次,她真的忍不住。事關兒子的地位婚姻,她怎麼可以忍氣吞聲。

如果說宋家只是一般的官宦人家,宋安然沒有十萬巨資的嫁妝,這事發生就發生,她也不會計較。可是事關十萬嫁妝的利益,事關宋大人的支持,她決不能妥協。

“不行,我要去找老夫人說道說道。”高氏衝動之下,就想找老夫人掰扯個明白。

“你給我站住。你是嫌事情鬧得不夠大,宋家看笑話還沒看夠嗎?這種事情怎麼能去找老夫人當面理論,你簡直糊塗透頂。”三老爺蔣凇輕哼一聲,十分嫌棄高氏這副做派。

高氏用眼神安撫了一下蔣沐洪,然後問三老爺蔣凇,“那你說要怎麼辦?什麼好事都被大房佔了,大房吃肉,我們三房只能喝湯,有時候連湯都喝不上。難不成老爺心裡頭就沒點想法。”

三老爺蔣凇面露爲難之色,“那是大哥大嫂,我能怎麼辦?”

“什麼大哥大嫂。等老侯爺一蹬腿,你們兄弟就得分家。到那時候,你看看他們會不會顧念兄弟情分,多分一二成產業給你。”高氏撇嘴,極爲不屑。心頭又嫌棄蔣凇這副不能當事的模樣。都這個時候還講究兄弟情義,真是蠢透了。

蔣凇覺着牙痛,媳婦什麼都好,就是這口無遮攔的毛病讓人頭痛。

蔣凇護額,“除了找老夫人理論外,別的主意都行。你說怎麼辦吧。”

高氏眼睛發亮,“老爺,咱們要和宋家聯姻,不是非得通過老夫人。老爺不如去找宋大人,只要宋大人同意將安然嫁給沐洪,即便老夫人老侯爺一起反對也沒用。”

蔣沐洪心頭有些激動,卻說不上欣喜。或許他更喜歡溫柔賢淑的女子爲妻。不過宋安然的家世和豐厚嫁妝,足以讓人忽略她強勢的一面。

蔣凇捋着鬍鬚,暗暗點頭,“太太說的沒錯,只要宋妹夫同意這門婚事,任誰也反對不了。不過此事不可操之過急,得徐徐圖之。”

“怎麼能不急。老爺不抓緊時間,這樣的好事就便宜了大房。”

蔣凇呵呵一笑,“就如同你之前所說的,這門婚事只要宋大人不點頭,老夫人和大房算計再多也沒用。而且我隱約聽說,宋家大丫頭同吳家的婚事出了波折。這樣一來,宋大人肯定是先緊着宋大姑娘的婚事。”

“宋安樂同吳家的婚事出問題了?到底怎麼回事?”高氏又是緊張又是興奮。緊張是因爲擔心這事會影響到自家的機會,興奮是因爲有八卦可以聽。

蔣凇不自然的撇頭,輕咳一聲,“我也只是順耳聽了一句。具體怎麼回事,要不你派人去宋家那邊問問。”

“我還沒老糊塗。”高氏白了蔣凇一眼,“這種事情,宋家那邊肯定不樂意讓人知道。我派人去問,豈不是得罪人。這種事情我是絕對不會幹的。”

蔣凇笑了起來,“不錯,你也算是個明白人。總之,這件事情你知道就行,千萬別在宋家人面前提起。要是因爲這事將人給得罪了,那可是得不償失。”

“知道,我做事有分寸。”高氏單手撐着下巴,一臉的好奇,“好好的,怎麼會突然出問題。我聽說這門親事,還是蔣淑在的時候定下來的。沒道理一來京城就出問題啊。”

蔣凇神秘一笑,“這種事情,你不能光盯着女方。多瞭解瞭解男方那邊的情況,你就明白了。”

高氏盯着蔣凇,“聽老爺這口氣,老爺好像對內情知之甚深啊。”

“我什麼都不知道。好了,我還約了人喝酒。”蔣凇趕緊掙脫開高氏的手,急匆匆的出去了。

高氏氣的跺腳,蔣凇分明知道內情,卻一句實話都不肯跟她說。哼,她就不信自己打聽不出來。

一大早,高氏就派人去打聽吳家的消息,經過兩三日的發酵,吳家的事情早就傳遍了京城。也就是侯府的太太們沒出門,加上有心人刻意隱瞞,侯府這邊纔不知道。

婆子將事情的前因後果都打聽清楚,然後急急忙忙回到侯府,稟報高氏。

高氏聽罷,一臉震驚,“你說宋家三姐妹女扮男裝上吳家打人,還將吳守信打傷了?那吳家人就能眼睜睜看着宋家三姐妹打人?這不能吧。”

婆子四下看了看,壓低聲音說道,“太太小聲點。宋家如今就住在侯府,要是在府中傳揚開,多不好。”

高氏一臉不耐煩,“行了,行了。你趕緊接着說。”

“奴婢遵命。太太,要是換做別的時候,吳家肯定不會眼睜睜看着宋家三姐妹打人。可是這一回的確是吳家做錯了,外面都在議論說吳家家風敗壞,說吳守信毫無信用,口出狂言,活該被打。”

“到底怎麼回事,你將話說清楚。”

“啓稟太太,那吳守信和寄居在他家的表妹無媒苟合,珠胎暗結,那肚子都已經七八個月了。太太,你說說,遇到這樣的事情能忍嗎?而且宋家三姐妹打上門的時候,吳守信還口口聲聲的罵宋安樂是毒婦,還說宋安樂能嫁給他,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之類的話。總之說了很多難聽的話,是個人聽了都會被氣壞。”

“真是可惡。該!這樣的人就該狠狠地打。真沒想到那三姐妹有這等膽識,隻身前往吳家,當着吳家人的面將人打了,還能全身而退。不錯,很不錯。”高氏一臉讚賞。

高家是武將世家,高氏也是個脾氣暴躁的,喜歡快意恩仇,討厭方氏那套彎彎繞繞的做事方式。宋家三姐妹的行事作風,深得她心。

但是換個角度,以婆母的身份來看待宋家三姐妹的言行,高氏又覺着頭痛。像宋安然這等狠辣強硬的兒媳婦,她壓制得了嗎?蔣沐洪能壓服宋安然嗎?高氏一會讚賞,一會愁悶,都快分裂了。

還是婆子會勸解人,“太太何必想那麼多。同宋家的婚事八字還沒一撇,等婚事定下之後再操心也不遲。再說了,太太是長輩,安然表姑娘再強橫,在太太面前也得伏低做小,低眉順眼。否則就是不孝。”

高氏連連點頭,“說的不錯。我是長輩,她是晚輩,沒道理我做長輩的去遷就她。”

“正是這個理。所以要奴婢說啊,那宋安然脾氣強硬不強硬,都不是要緊的。真正要緊的是那些嫁妝。真要定下婚事,太太就得想個辦法將嫁妝裡面的鋪面和田莊拿在手裡,那些管事也都要換成自己人。只有這樣,太太的一番打算纔沒白費。”

高氏再次點頭,“你說的有理。只是想將嫁妝拿到手上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太太又不是要拿她所有的嫁妝,只是其中的鋪面和田莊,料想問題應該不大。”

高氏沒那麼自大,認爲自己一開口,宋安然就會將嫁妝嫁給她。高氏說道:“婚事還沒定下來,現在說嫁妝爲時過早。對了,宋家同吳家的事情,你別往外說。別人知道歸知道,總之這個消息不能是從咱們三房傳出去的。”

“太太放心,奴婢曉得厲害。”

侯府就沒有真正的秘密。三房已經知道了,離大房二房知道這事還遠嗎?

很快消息又傳到了老夫人耳朵裡。老夫人明顯吃了一驚,“好好的竟然要退親,這不是胡鬧嗎?那宋安樂已經不小了,又有了退親的名聲,這下子婚事豈不是更難。想要再找一個像吳家那樣的婚事更是難上加難。去,將安然叫來。老身得問問她,她怎麼就敢女扮男裝去吳家打人。要是淑兒還在的話,又怎麼會縱容她犯下這等大錯。說來說去,宋家就是缺一個管家的當家太太。瞧瞧,沒當家太太的壞處,就如那三姐妹那般。”

袁嬤嬤連忙勸道:“老夫人息怒。這件事情關鍵還是在宋大人。只要宋大人沒說話,咱們就不好管。”

老夫人拍着桌子,“說的什麼胡話。安然是老身的外孫女,老身難道沒資格管教她嗎?淑兒去的早,老身就有責任看好他們姐弟。以前離得遠,老身是鞭長莫及。如今人都住進了侯府,老身若是不管,像話嗎?外人都會指着老身的脊樑骨大罵老身不當家,不管事,一味縱容外孫女胡來。”

“是,是,是!老夫人說的有理。那奴婢這就去請安然表姑娘過來。”

“將另外兩個丫頭也叫來。真是太不像話了。”老夫人氣呼呼的。

袁嬤嬤派了個小丫鬟去荔香院叫人。

小丫鬟嘴不嚴實,被喜春三兩句話外加幾個銅板就套了話。

喜春得了消息,急匆匆的找到宋安然,“姑娘,不好了。老夫人知道咱們宋家同吳家退婚的事情。派了人過來,叫三位姑娘過去說話。”

宋安然正在作畫,沒空搭理喜春。喜春那些話聽見了只當沒聽到。

喜秋噓了一聲,示意喜春別咋咋呼呼的,沒看到姑娘在忙嗎?

喜春跺腳,“聽說老夫人很生氣。姑娘要是拖着不過去,那邊肯定還會派人過來。罷了,我去通知大姑娘三姑娘,讓她們早做準備。”

宋安然專心作畫,畫的是運河兩岸的景色。當初坐船進京,看着沿河兩岸的風景,宋安然早就有了將這些美景收入畫作中的打算。今兒難得來了靈感,可不能浪費了。至於老夫人那裡,晚一點過去也不打緊。再說了,老夫人又不是宋家人,宋子期都沒說什麼,老夫人的嘮叨,隨便聽聽就罷了。

畫完最後一筆,宋安然終於放下了畫筆,起身淨手淨面。

喜秋一邊伺候宋安然,一邊說道:“老夫人知道了吳家的事情,侯府其他人肯定也都知道了。姑娘打算怎麼辦。”

“侯府的人早晚都會知道這件事情。難不成你還打算隱瞞一輩子嗎?我是沒所謂,反正我皮糙肉厚,一般人撼動不了。關鍵是大姐姐,她臉皮薄,被人議論紛紛的,她肯定難受。哎,攤上這麼一門婚事是她的不幸,我就多幫幫她。”

“姑娘,大姑娘和三姑娘來了。”

宋安樂一臉驚慌的走進來,臉上還掛着淚痕,“二妹妹,現在該怎麼辦?侯府的人,這會都該在議論我的事吧。”

“大姐姐怕什麼?別人議論兩句,也不能能讓你少一塊肉。要我說,大姐姐就強作鎮定,跟着我去見老夫人。只要你擺出不在意這門婚事的態度,別人最多議論幾句也就覺着沒意思了。你要是天天哭哭啼啼的,別人一提這事你就繃不住,變了臉色,那別人只會越說越起勁。因爲這年頭,見不得別人好過的人太多。你不好過,她們就稱心如意。所以爲了不讓小人奸計得逞,大姐姐一定要撐住了,絕對不能在人前倒下。”

宋安然雙手壓在宋安樂的肩頭上,鄭重其事的說道。

宋安芸若有所思。宋安樂還是有些慌,“強作鎮定就行了嗎?我怕我控制不住的害怕發抖。”

“怕什麼,有我在,我會替你遮掩。走吧,我們去見老夫人。這件事遲早是要面對的,早點來也好。”

宋安然領着宋安樂宋安芸來到松鶴堂,沒想到蔣菲兒她們,還有三位太太也都到了。果然什麼時候都不缺看熱鬧的人。

等了半天才將人等來,老夫人着急上火的。開口就問,“安然,吳家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怎麼會女扮男裝去吳家打人?誰讓你們去的?你們膽子太大了,簡直是亂來。”

“外祖母息怒。”宋安然半點不慌,反觀她身後的宋安樂和宋安芸都有些惴惴不安。

“女扮男裝去吳家打人,此事的確是我們做的。父親已經教訓過我們三姐妹,我們也都認識到了錯誤。不過父親也說那吳守信該打,還嫌我們打得不夠重。若是當時父親也在場的話,肯定會一棍子敲斷吳守信的腿,讓他一輩子做瘸子。”

宋安然這番話,好比是綿裡藏針,刺得老夫人鮮血橫流。

老夫人的臉色當場就變了,臉上肌肉抽動着,幾乎說不出話來,“你,你這是不知悔改,不以爲恥反以爲榮啊。”

宋安然低眉順眼的,“外祖母,我知道我們的言行有些出格,讓您老擔心着急。生怕外面有流言會影響我們姐妹的名譽。”

“你知道就好。你母親不在了,你家裡又沒個正經的當家太太。老身身爲你的外祖母,不能對你的錯坐視不理。如果老身真的不管你,那就是老身的錯。百年之後,老身也沒臉去見你母親。”

老夫人扯上蔣淑,這使得宋安然不得不採取更溫和的辦法來面對這件事情。否則就該有人編排她們三姐妹爲不孝女。

宋安然說道:“外祖母的一番苦心,孫女全都知道了。孫女多謝老夫人的慈愛。只是這件事情已經發生了,父親也同我們說,後續的事情他會料理乾淨,不准我們再插手。而且父親還特意叮囑,如果這期間吳家有人膽敢上門的話,讓我們直接將人打出去,不用客氣。此事還請外祖母明鑑。”

“你父親當真這麼說?”古氏彷彿受到了莫大的刺激。

宋安然點頭,“是,這是父親親口對孫女說的。父親說吳家不守信用,膽敢侮辱宋家,就該做好準備承受宋家人的怒火。對於此事,宋家絕不妥協。任何人膽敢替吳家說情,那就是同宋家爲敵。”

“這,何至於如此。不就是一個表妹,打發了出去就行了。”老夫人的臉色連連變幻,顯然不能接受宋子期的態度。

方氏也附和,“是啊。實在不行就退親,何至於弄到仇人的地步。而且這件事情未必需要退親,只要吳家肯將那個什麼表妹送走,將肚子裡的孩子打掉,咱們也可以當做什麼事情都沒發生。”

二太太羅氏也在點頭,顯然贊同方氏的說法。倒是高氏,冷哼一聲,眼神輕蔑,很顯然對方氏的態度看不上眼。

宋安然鄭重說道:“外祖母,大舅母,我父親的意思已經很明確,對於這件事情,我們宋家絕不會苟且。而且那個陸表妹已經身懷七個月的身孕,七個月的胎兒已經是一個完整的小生命。我們宋家可不敢做孽,讓人謀殺七個月大的胎兒。所以婚事必須退,吳家也必須承受該有的後果。此事我父親已經有了明確的主張,不容更改。”

宋安然的語氣是溫和的,可是她的態度是強硬的。與其說這番話是宋子期的態度,不如說是宋安然的態度。

宋安樂又不是嫁不出去,憑什麼非得容忍吳守信那個渣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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