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雲羲常坐的那把太師椅上斜放着的抱枕,也還是擺着以前的樣子,似乎雲羲才離開一小會兒一般。
眼淚忍不住又要盈眶,裴曉晴深吸一口氣,就聽見東西掉在地上的清脆聲,裴曉晴轉過頭來,就見周嬤嬤驚愕地看着她,老眼淚水盈盈。
向她急走幾步,又撲通跪下,納頭就拜:
“二奶奶,可憐的二奶奶,您……您怎麼回來了。”
周嬤嬤瘦了很多,也蒼老了很多,不過才幾個月,像是老了好幾歲一般,她是雲羲的奶孃,雲羲是吃她的奶長大的,與雲羲如同母子,裴曉晴知道周嬤嬤心裡的悲痛不亞於自己,忙過去扶住周嬤嬤道:
“嬤嬤,地上涼,您快起來,您是曉晴的長輩,行如此大禮,莫不是要折了曉晴的壽麼?”
周嬤嬤一聽折壽二字,如彈簧一般地跳起,緊攥着裴曉晴的手道:“二奶奶您纔是折剎了奴婢呀,奴婢算哪門子的長輩,也就二奶奶您瞧得起奴婢……”
“您莫要奴婢奴婢的了,您也知道,我不在意這些個虛頭巴腦的禮節,雲羲在世時,最是敬重您,您就當我是您的閨女就是了,只是,您怎麼又回了寧王府,在府裡過得可好?”
周嬤嬤臉上露出苦笑道:“二爺不在了,二奶奶您又突然失蹤,奴婢幾個就像是沒有了魂得人,先前在楚宅裡住了好一陣子,後來顧側妃說,那個宅子也是寧王府的產業,說二爺原就是寧王的兒子,他不在了,產業自得歸回寧王府,所以,連着奴婢幾個,都叫回了寧王府裡。”
又是顧側妃麼?裴曉晴垂眸看到周嬤嬤的雙手粗糙得很,有的地方還裂了口子,冬天早就過去了,春天皮膚滋潤,她的手卻如寒冬中被凍裂了一般,心中一酸,周嬤嬤是梓院最得力的,如今成了沒有主子的奴才,顧側妃哪裡能放過折磨她的機會,定然是想着良方不讓周嬤嬤幾個好過的。
方纔看青槐也是一身粗布衣裳,比起在裴家時,還要穿得寒酸,這裡可是王府啊,府裡的最低等的僕人,也穿得比外頭小門小戶的姑娘少爺還要好呢,又怎麼會有粗布衣服穿?
還不是在故意刁難和折磨她們幾個。
“嬤嬤,您方纔從哪裡來?”
“奴婢……才從後院來……”周嬤嬤似乎不想讓裴曉晴難過,吱吱唔唔,裴曉晴抓起她的手攤開道:“顧側妃讓你如今做着什麼差事?爲何您的手如此粗糙?”
周嬤嬤就使勁地縮着自己的手道:“沒啥,嬤嬤反正是個奴婢,什麼樣的事沒做過,哦,二奶奶,您這幾個月,都去了哪裡?爲什麼會跟着王爺一起回來了?”
“就是出去散了散心,我既然回來了,就該去給顧側妃請個安,嬤嬤跟我一同去麼?”裴曉晴心中大怒,她方纔還看到了周嬤嬤手臂上有一條條被鞭子抽打過的傷痕,顧側妃,你究竟多狠毒啊,連一個上了年紀的小僕人也不放過,楚雲羲已經被你的兒子害死了,你還不肯罷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