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至此,第二戰區正面縱深三百里範圍內,再沒一個神屬的士兵!

浪子等人下了戰場,第一時間去了魔法師營地,可除了把情獸放到病牀上之外,沒跟魔法師們說上一句話。魔法師們太忙了,數萬傷員等着救治。到最後,輕傷的情獸被菜鳥們擡回了帳篷,把牀位讓給一斷胳膊的少校。

第一天的時候,全力搶救己方輕重傷員;第二天打掃戰場,清理己方將士遺體;到了第三天,傷員們被馬車運到後方的基地接受更好的治療。

又過了兩天,整個營地的高級軍官都開始笑咪咪的和手下打招呼,菜鳥們有些不明白,於是派克萊伯去打聽。克萊伯滿營地上竄下跳,終於在一個高級長官的勤務兵那得到可靠消息——神屬聯軍投降代表來了!

“清一色的祭祀,那帶頭的雜種穿得可神氣。”勤務兵驕傲的說,“可兄弟我可沒給他好臉色看。”

從這天起,營地裡就瀰漫着歡樂氣氛,菜鳥們更是樂不可之,有關於夢想啊、家鄉啊、初戀情人啊……等等久違的話題又重新流行起來。

珈藍小隊裡也是一樣,只有情獸一個人比較鬱悶,他的屁股每天需要換三次藥,而每當這時,大家都會興致勃勃的圍攏來觀摩,並對他的受傷部位和受傷原因發表各自的看法。

這天晚上,當巴哈姆再次說到情獸以後好難找到伴侶的時候,情獸終於反擊了。

“說什麼!說什麼!”趴在牀板上的情獸捶着牀板大吼,“你的嘴脣比我的屁股還大!”

“可我的嘴脣沒中箭。”巴哈姆在另一邊的牀板上學情獸扭屁股,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情獸的箭傷不重,可爲了讓他長記心,貧血特別吩咐克萊伯使用特殊的藥材和魔法治療,克萊伯把自己的本事發揮到了極限,讓箭傷已經痊癒的情獸的屁股一個勁的痛,每次換藥,大家都在看克萊伯到底在用什麼手法整情獸——反正情獸自己看不見。

對情獸的捉弄一直持續到魔法師們前來拜訪爲止,傷員們都運到了後方,治療魔法師們又清閒了起來,她們換上乾淨的裝束,第一次走到偵察兵的駐地來看望這羣被她們稱爲“可愛的傻瓜”的士兵。

勝利已經是公開的秘密,營地裡沒人阻止她們,事實上在軍營裡,女性魔法師是相當受歡迎的。當然,在某些軍紀混亂的三流部隊營地裡,女性往往會淪落爲玩物,但這裡可是鬥士軍團呢!

“喂!珈藍小隊的傻子們。”大大咧咧的瑪利亞一把就撩開布簾,“我們來啦,有什麼好東西招待我們呀,快拿出來!”

正在爲情獸“精心治療傷口”的克萊伯“啪”的一聲打了情獸的屁股,嘴裡嚷嚷着,“你的傷好了!”

就因爲剝奪了其它人的這點娛樂,克萊伯立即就被其它人鄙視了,大家推他的腦袋,踢他的屁股,還有人說他是個“有花花心眼的未來貪官”。這羣年輕人互相交談着,正在魔法師們驚歎他們整個小隊安然度過神魔大戰的時候,一個上午不見人影的貧血長官回來了。

戰鬥一結束,貧血長官的臉色又恢復了蒼白,他站在門邊說,“小隊成員穿戴整齊——立即集合。”

“長官……”菜鳥裡有人耍痞,當然,在勝利之後的珈藍小隊,這樣的行爲是被允許的,“我們剛打完仗啦,我們四肢無力啦。”

“需要我爲你們治療嗎?”貧血當然有對付的辦法,更難能可貴的是他在說話的同時還對魔法師們點頭致意,“馬上集合,不然就扒了你們的皮!”

說歸說,一隊人還是以很快的速度收拾好身上的裝束,在門外站好了隊列,而魔法師們笑嘻嘻的待在一邊看着。

“注意了,這次是准將閣下爲我們頒發勳章,摩沙少校帶隊,這是一件很光榮的事情,誰要是丟了臉的話,我扒下他的軍服送回新兵訓練營去!現在,向偵察指揮所跑步前進!”貧血交代完事情,又回頭用柔和的語氣對魔法師們說,“你們在這等會,我們一會就回來。”

這幾天來,偵察指揮所里人流不斷,天天都在發獎章。不過,那些去領獎章的偵察小隊,在建制上全都是殘缺不全的,有的隊伍人太少,不得不用補充兵去充場面。

只有珈藍小隊還是全員保持原來的建制,一個補充兵都沒用上。外出執行偵察任務一次都不少,打惡戰的時候又能衝鋒陷陣,關鍵時刻還能當特殊兵員使用……這一切,都讓整個指揮所對這支小隊有了新的看法,這些天來,有關於珈藍小隊戰後的去向更是個熱話題。

某人的老鄉偷偷說,軍團指揮部那邊還在商量,要破格提升貧血長官。他還偷偷的說,一般的隊員要全部進入魔殿學習。

但不管如何,珈藍小隊以自己的戰績揚名整個軍團卻是不爭的事實。

菜鳥們在貧血長官的帶領下,踏着整齊的步伐穿過營地,路上所遇到的全部士兵,都含笑看着他們。最後,整個小隊排列在偵察指揮所前的空地上。

一身禮服的摩沙少校也走了過來,跟貧血長官並肩站在隊首。

一名神情威武的准將站在門前,菜鳥們不知道他的名字。准將身後有幾名精神抖擻的軍官手託銀盤,閃亮的獎章早已經準備好。

貧血長官沒說錯,這是一個很正式的受勳儀式,跟以前領來獎章自己掛上完全是兩回事。周圍有很多軍官在觀看,陣陣軍樂聲在響,人人臉上喜氣洋洋。

准將舉步走了過來,在隊首停下,他的目光緊鎖摩沙少校和貧血長官。浪子心裡激動之餘,也想起自己第一次在菜鳥訓練營遇到“長官”當榜樣的事……幾乎不可抑制的想起參軍以來的很多事,鼻子也有點酸。

當浪子的注意力回到現場時,卻發現准將早開始講話了,他有點後悔自己錯過的部分。

“祝賀你,少校。”准將對摩沙少校說,“你有很多出色的部下,也有很好的指揮官,我很高興頒發這枚指揮勳章給你。”

說着,准將把一枚金光閃閃的勳章掛在摩沙少校胸前。

“謝謝長官!”第一次聽到摩沙少校有這麼大的嗓門。

“貧血少尉。”准將移動腳步,站在貧血面前,“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少尉,還有,你的退伍計劃可能被取消了……”

大家的目光全聚在准將身上,等着這位偶爾耍幽默的將軍說下去,雖然知道是升職,但大家心裡還是緊張了一下。

“讓我先爲了少尉貧血頒發一枚勇氣勳章。”准將笑着爲貧血掛上,這才繼續說,“那麼,現在爲你掛上少校軍銜,你太高了,自己掛上……最後爲少校貧血頒發指揮勳章。”

“謝謝長官!”

“辛苦了。”准將拍着貧血的胳膊,毫不在意的泄露機密,“到了魔殿,要爲偉大的軍隊培養出更多傑出的軍人。”

“是的長官!”

“現在是珈藍小隊的士兵,我要認識他們,貧血少校你來爲我介紹。”

貧血站到准將身邊,把小隊裡的所有人一一介紹給准將,每個菜鳥也得到了一枚勇氣勳章,同時,全體菜鳥都晉升爲少尉。

“好了,各位軍官先生。”准將在最後做了一件大好事,“我們都知道戰鬥結束之後你們需要什麼,我也知道摩沙少校欠了你們不少的假期,現在,我把假期還給你們,都去找樂子!”

“謝謝長官!”菜鳥們齊聲回答,人人都的紅光滿面。

隊列解散後,一隊人又被叫去穿上軍官服裝。雖然有人教怎麼穿,但大家心裡都想早一點回去,敷衍着三兩下套好衣服,領了新的胸牌和配劍,笑哈哈的出了門。

“浪子浪子我問你啊。”墮落幾步追到浪子身邊,“我們以前的獎章不都是銀色的嗎?這個獎章怎麼是黃色的?”

一隊人哈哈大笑,笑完了之後,熾色才告訴他,“墮落少尉,這是給軍官的勳章,不是給士兵的獎章。一枚勳章能頂十枚一級獎章吶,還有啊,你不是不想叫墮落嗎?回到後面,你就可以選一個響亮的名字了!”

“是嗎?”墮落眼裡閃過興奮的光,可下一刻的語氣又有點失落,“可我,我喜歡你們叫我墮落啊。”

“這個好辦嘛。”胸前掛了一排獎章的克萊伯高興得嘴都合不上,“我們叫你墮落,你想個其它的名字讓別人叫就好了。”

“這是你這一年多來唯一的一個好主意。”走後面的巴哈姆敲了克萊伯的頭,“我說少尉,你好象當不了貪官了。”

克萊伯擠眉弄眼的回答,“軍官不是更好麼?還帶衛兵……”

“帶多少衛兵也沒用。”情獸大吼一聲,“你還欠我一屁股帳!”

打鬧着,一隊菜鳥軍官進了帳篷。

魔法師們正在等待,門簾一撩進來一羣軍官,女士們都覺得眼前一亮。

“喲,這纔出去一會呢,回來模樣就變啦?”瑪利亞站起來,“軍官先生們,你們走錯地方了吧?”

“我說,我們出去吧,營地裡不覺得吵嗎?”西蒙建議,“就去我們每次出任務回來那個山坡好了。”

“說得好。”克萊伯大聲叫好,“我去我老鄉那搞兩瓶酒來,我們外面見,庫克斯跟我來。”

“好!”庫克斯又一次跟着克萊伯去了,一點也沒意識到上當。

“各位,那就請吧。”熾色讓出門口,“帶你們去我們日常訓練的地方,風景不錯。”‘

“可是……”伊靈兒小聲問,“你們的長官呢?”

熾色看着浪子笑,“能甩掉他的話,我覺得是一件幸福的事。”

“同感,他現在應該被人灌翻在地了吧。”浪子也笑。

結伴走出營門,一路談笑風生。戰爭結束了,菜鳥們連走路都不必再象以前一樣如臨深淵、提心吊膽的。一切的美麗景色重回大地,他們第一次注意到路邊居然還有野花,微風中還飄散着香氣。

菜鳥們第一次讚歎着營地周圍的美景,自然會被魔法師們取笑。

“說真的,我的確是第一次發現。”到了地頭,熾色坐到一個神情溫柔的魔法師身邊,語氣非常的溫和,“我們以前天天在這練,我那時候眼睛看什麼去了?”

菜鳥們當然知道他那時眼睛看着什麼,連他現在眼睛看着什麼大家都知道。

山坡下,庫克斯和克萊伯抱着大包的東西衝上來,還大喊粗口,“軍官食堂啊,跟***士兵伙食完全兩樣,有酒——還免費!”

浪子呵呵一笑,轉頭對身邊的伊靈兒說,“坐吧,別站着了。”

“坐成***纔好啊,”西蒙腦袋裡的怪主意最多,“我們是一個整體呢,分開象什麼話。”

熾色等人恨不得衝上去把西蒙打個半死,可魔法師們輕聲笑着,先聚在一起坐了個***。菜鳥們一看都這樣了,也只有過去坐好。

“倒酒倒酒,這可是銀製酒杯,軍官食堂借來的。”克萊伯分發着酒杯,“那大廚是我老鄉。”

“各位兄弟,我們曾經在這個山坡上發過誓,神魔大戰,我們一定要活着回家。現在,我們都活下來了……”手持斟滿紅酒的酒杯,浪子的目光注視着一年多來朝夕相處的同伴,語氣有些哽咽,“我……我……”

菜鳥們深有同感,很多人微紅了眼眶。大家想起一年多來的訓練、作戰,數十次的殺戮與拼搏,一隊人到今天還能活下來,真的如同在夢中。

“喝下這一杯吧。”坐在浪子身邊的伊靈兒舉起酒杯,“昨天的一切已經成過去,我們還有更加絢麗多彩的明天。”

“我喜歡這句話,爲了我們的明天。”熾色抹了一把臉,“大家乾杯!”

“乾杯!”

壓力盡卸,連滴酒不沾的墮落都一口乾掉了紅酒,但馬上他的臉就比紅酒還紅。

菜鳥們大聲的說着話,魔法師多半時候是在安靜的傾聽,她們用這種方式來撫慰戰士的心靈,當然,私人的感情更是治癒戰爭創始的靈藥。

“我的理想實現了。”巴哈姆是唯一一個不跟任何魔法師過多交往的人,“我穿着軍官服裝回家,胸前掛滿獎章,去迎娶我的愛人……你們要來做客哦,我邀請你們每一個人。”

瑪利亞回答着,眼睛卻放在某人身上,“別誇口啦,我們得先回布盧克帝國去,要好幾個月纔有空呢,難道你要幾個月之後才舉行婚禮嗎?”

“當然要幾個月啊,我們也要集中吧。”巴哈姆沒明白過來,還以爲瑪利亞是在問自己,“再說了,這個婚禮準備是很複雜的,你以爲族豪的嫁娶那麼隨便啊?”

“行啦,未來的族豪。”情獸向巴哈姆嘴裡塞塊肉,“她又不是說給你聽的。”

“那她說給你聽的?”巴哈姆舌頭打結,已經喝得差不多了。

“我可不敢。”情獸先瞄了一眼自己身邊的魔法師,再吼巴哈姆,“我說你有完沒完!”

紅酒被一瓶瓶喝光,以至於當貧血長官來到的時候,菜鳥們都敢把他當兄弟對待。

因爲墮落喝了酒之後膽子無窮大,他先挨個叫魔法師姐姐,再挨個拍菜鳥們的頭,然後學貧血訓斥新兵的樣子給大家看。

貧血哭笑不得,又不好在魔法師面前教訓他們。

可後來的事更過分,小狼人雙手叉腰、對着營地大喊,“我喜歡貧血長官!”

魔法師們全部笑倒。

第二個是熾色,他站到墮落身邊繼續喊,“我喜歡貧血長官——雖然他沒什麼愛好!”

第三個是情獸,“我喜歡貧血長官——雖然他也沒什麼壞習慣!”

浪子也走過去大喊,“我喜歡貧血長官——雖然他從來都沒有幽默感!”

“我喜歡貧血長官——雖然他從來都板着臉!”

“我喜歡那個、貧血長官,雖然他踢我的屁股!”

…………

等菜鳥們都喊完了,貧血少校才搖搖頭,在魔法師的注視目光下走回營地去。

一天之後,營地裡有的地方已經在準備搬遷了,因爲治療魔法師屬於後勤體系,所以要先行離開,浪子去找伊靈兒的時候剛好得知這個消息。:

兩個人隔着一道圍欄,眼光互相注視着,在所有成對的人裡,這兩個人是比較奇怪。雖然彼此都有好感,但一直以來,心中那一層紙誰都不去捅破。

“什麼時候走。”浪子輕聲問,“我去送你吧。”

“不要送了,被導師看到了不好。”伊靈兒輕聲回答着,“也許是明天晚上吧。”

“去那裡呢?”浪子手抓着圍欄,心潮澎湃,“我,我還找不到去布盧克帝國的魔法師公會的路。”

“如果你想來的話,你就會找到路。”伊靈兒的聲音更低了,“我們要在那裡待上半年。只要有決心,什麼困難都難不住你。”

“我有決心!我一定來!”浪子捉住了伊靈兒的手,緊緊握住。

“說到做到啊,半年之後我們就會去新的地方了。”伊靈兒收回手去,俏皮的眨着大眼睛,“軍官先生,我恭候你的光臨。”

彷彿被一道象徵着幸福的閃電擊中,浪子傻呼呼的回答着,“哦,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