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領悟借力

葉青龍聽到晚飯免了四個字,不由吐了吐舌頭,當下提起黑鐵水桶,雖然每隻重達百斤,但他平舉起來亦不感到有多吃力。

“徒兒,別高興得太早,盛上水之後,有得你好受。”然翁懸浮在半空中提醒道。

葉青龍點點頭,道:“師父,我會堅持住的。”

“好,開始罷,爲師不監督你,先回幻月蓮瓏修煉去了。”然翁說完後就不見了。

一條青色的身影平舉着水桶開始往返於小溪和茅屋之間,只聽咣噹一聲,葉青龍痠麻的手臂突然支撐不住,左邊的黑鐵水桶脫手而出,沒等他反應過來,尖錐形的桶底砸在地上,瞬間翻倒。與此同時,右邊的水桶也因爲陡然失去平衡,帶着葉青龍整個人翻下。

譁——

兩隻桶裡的水奔涌而出,轉眼間滲進泥土,消失得無影無蹤。

看着空空的水桶,再看看漸暗的天色,葉青龍掙扎着爬起來,臉上露出了苦笑。

整整兩個時辰了!

從提起黑鐵水桶的兩個時辰內,他已經記不清楚半路翻倒了多少次,到現在爲止連一滴水都沒能打回到茅屋。

“這水桶還真是怪異……”葉青龍皺了皺眉頭,彎腰抓起桶把,雙手猛地用力,再一次將水桶平舉起來,轉身一步步朝小溪方向走過去。

真不知道這奇形怪狀的水桶,然翁是從哪裡弄來的,本就又沉又重,加上平衡很難掌握,所以操作起來事倍功半,最可惡的是,一旦打滿水便休想停下來歇息,只要一個不小心,尖錐沾了地,那就一個下場——左翻右翹,水流個精光!

“徒兒,停下來吧!”然翁的身影驀然出現在葉青龍身後,皺着眉頭說道:“你不得要領,就是天黑了也不可能完整地打回去一滴水!”

葉青龍啊一聲,擡起頭疑惑地看着師父。

然翁飛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下水桶休息一會,我們先來做個試驗。”

葉青龍點點頭,將沉重的水桶放到地上,喘着粗氣休息好後,在然翁的指揮下,站到一棵大樹邊上。

“馬步深蹲!”看到葉青龍蹲下身體,然翁臉色鄭重地說道:“對着大樹,衝拳!”

呯——

葉青龍想都不想,直接一拳猛地砸在樹身上,大樹一陣搖晃,落下無數枯葉和斷枝,然而用力過猛,反彈之力也讓他的拳頭隱隱有些作痛。

然翁笑道:“傻小子,你給大樹撓癢癢啊!剛纔這一拳,力量倒是夠了,可是大樹一搖,就把你的勁力化解了。你得先學會打得大樹不動,然後纔能有所突破!”

大樹不動?

大樹本身是不動的,但當外力擊打到樹身上時,自然會產生反彈力,它怎麼可能不動?

葉青龍思索了一會,道:“如果力量打到樹身的那一瞬間,外力遠遠大於樹身的反彈力,這樣就會使樹身來不及抵擋……”

然翁撫須笑道:“孺子可教也,沒錯,瞬間爆發力強的話,即使單靠純肉體力量也能夠給樹身以重創!”

葉青龍點點頭,道:“我明白了!”說着深吸一口氣,身子緩緩蹲下,試探着出拳。

然翁看他試了幾拳後,道:“以你現在手臂的力量,是不可能支撐着黑鐵水桶走完十多裡山路的,而底部的尖錐又讓你無法停下來休息,所以必須借力。”

“借力?”葉青龍低聲唸了一遍,似有所悟。

“沒錯,就是借力!”然翁說着身影一飄,來到葉青龍身後,伸手抓住他的右拳,擡平到胸前。

“腰馬合一,凝聚全身力氣,以腰爲中心點,將拳頭送出去——衝拳!”

葉青龍默唸然翁說的要訣,凝神聚氣,猛地一拳衝了出去!

轟——

葉青龍腰部一沉,感覺到拳頭似乎藉助到一股強大的力量,重重地砸在大樹上,一大塊樹皮飛射而出,隨即散出漫天的木屑!葉青龍定睛瞧去,只見拳頭砸到的地方,已經被轟出一個盤子大小的凹坑!

腰力!

葉青龍明顯地感覺到碰上樹身的瞬間,一股由腰部帶動全身的力量,陡然間通過拳頭瞬間釋放出去!

短距離內快速釋放出全身的力量!

“徒兒,這就是全力一擊的效果。”然翁笑道:“這是協調整個身體的重要性。手,靈活而又速度快,力量上不如腿;而腿部,本身肌肉力量就大於手臂,攻擊力極強,爆發力也強,卻又不如手那麼靈活。如果能將腿力借到手臂,將腿部的爆發力量與手臂的靈活機敏相結合,訓練起來自然就事半功倍了!”

葉青龍若有所悟地點點頭,然翁說的每一個字都象流星一樣照亮他腦中的盲區。

“好吧,你繼續挑水,我先回去休息了。”然翁張嘴打了一個哈欠,身影一扭消失在空中。

葉青龍沒有起身,依舊保持着四平馬的姿勢,雙拳平端,不停試探着出拳。

呯!呯!呯!

拳頭一次次砸在樹身上,又一次次收回,葉青龍輕輕點頭,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出拳的剎那,上身微傾,同時藉助腰馬,腿部蹬地,在一瞬間將出拳的力量與腿部蹬地前衝的力量結合起來,增加爆發力度!”葉青龍默唸要訣,突然一聲大喝:“衝拳!”

電光火石間,右拳猛地轟在大樹上,樹身劇烈地搖晃起來,原本被重拳轟出的凹坑頓時大了不少。

葉青龍雙拳交替轟出,大樹一次又一次地搖晃着,樹身上的凹坑也在一點點變深、變大,直到咔嚓一聲響,大樹終於經受不起葉青龍雨點般的轟炸,不堪重負地倒了下來。

就是這樣!

葉青龍的臉上露出一絲喜色,彎腰握住水桶的把手,腳下一頓,腰部發力,口中低喝一聲,輕巧地將黑鐵水桶提了起來。

“好傢伙,悟性真是不錯,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能領悟手足合一的技巧,等你修煉月華真經,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進步!”然翁的聲音在葉青龍腦中響起。

葉青龍笑道:“師父,世間萬物都有規律可循,我能領悟要領也不算什麼。”

然翁道:“徒兒,這麼高強度的訓練,以你的實力根本不可能承受得了,幸虧你的意志力堅強,再加上我老人家用月華之力不斷補充你的能量,所以才禁得住消耗,而且吐納之術在不覺中強化了你的隱脈。當初隱脈貫通,只是給了你修煉的機會,現在隨着你堅持不懈的努力,才慢慢開始發揮作用,一旦隱脈能夠禁受住修煉陽罡的衝擊,相信那個時候的你,又會感悟到另一番天地了!”

葉青龍點點頭,平舉着黑鐵水桶慢慢走向小溪繼續修煉。

夕陽西下,一片片晚霞染紅了天空,葉青龍扎着馬步,雙臂平舉着黑鐵水桶,一步步在山路上堅持着。

黑鐵水桶如同長在葉青龍胳膊上一樣紋絲不動,就連桶子裡的水也平穩地泛着漣漪,絕不因爲葉青龍的移動而潑灑出來。

感受到兩臂傳來的微微顫動,以及全身上下凝聚一起的充實感,葉青龍心中甚爲愉悅,藉助腿部的力量,大大減輕黑鐵水桶帶來的壓力,現在終於能夠輕鬆地往返於小溪和茅屋之間。

堅持!

葉青龍不斷在心中要求自己,他甚至感受到全身上下說不出的輕靈,每走一步,那玄妙的韻律總會讓他的肌肉深處再次涌出力量。與此同時,一股又一股溫熱的氣流在他的經脈深處緩緩散開,然後沿着四肢百骸散開。

氣流不斷地運轉,一刻不停地滲入經脈,緩緩補充着自身消耗的肌肉力量,雖然速度很慢,卻是很有效,葉青龍漸漸習慣了黑鐵水桶帶來的壓力,身體擺動的韻律也越來越強!

我一定會成功的!

葉青龍眼中散發出灼灼光芒,渾身上下充滿了力量,自信心也越來越強,他似乎看到在這條艱難、痛苦的鍛體之路上,一道曙光正悄然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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