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貼紙

“可能是因爲快結婚的關係吧?雪落告訴我的,雪姐下個月就要和司徒明結婚了……我想她結婚以後肯定沒有什麼機會在出現吧,所以想在這之前去見她一面……”

風葉遲疑了一下,歪歪頭自言自語道:“雪櫻要結婚了?怎麼可能,我明明和她約定……難道……”

“什麼?什麼約定?”我好奇的問道。

“沒什麼,以後你會知道的。”

風葉似乎和雪姐之間有什麼事情在刻意隱瞞着我,雖然我很好奇,但也瞭解風葉的脾氣,卻也沒有繼續追問。

風葉從收款臺那裡借了紙和筆,想了一下後寫了一些東西遞給了我,我下意識的接過來問道:“這是什麼?”

“雪櫻家的地址,你過去跟她說,不許她嫁給司徒明。”風葉很認真的表情,似乎不像在開玩笑。

我哭笑不得的問道:“爲什麼啊?即使是這件事情發生的突然了一些,但我們好像沒有什麼理由要阻止雪姐追求她自己的幸福吧?”

“理由?我不清楚,其實我也很想知道理由……”風葉將筆還回去,看了一眼窗外的天空淡淡道:“你去問雪櫻,嫁給司徒明真的是她追求的幸福嗎?”

我頓時一怔,風葉這話是怎麼意思?難道雪姐並不想嫁給司徒明嗎?可風葉似乎和雪姐關係很一般,她怎麼會知道這種女孩子心底那麼隱秘的事情呢?難道說,雪姐這次的突然出嫁真的是另有原因,雪姐是有苦衷的?

可,即使這樣,我又能做什麼呢?難道真的要去找到雪姐,對她說,讓她不要嫁給司徒明嗎?

我沒有理由,也不知道原因。

對了,有了地址就可以找到雪姐,問清楚原因就可以阻止她嫁給司徒明瞭。

可……我這樣做會不會耽誤了雪姐一生的幸福呢?按趙楠的話說,女人最終還是要找一個對自己好的男人託付一生的。儘管我此刻對司徒明很牴觸,但不得不承認,我實在想不到比司徒明更關心雪姐,對雪姐更好的男人了。

風葉看出了我的猶豫,搖頭道:“事情在沒有結果以前,沒有人知道它最終是對還是錯,猶豫只會讓一切成爲不可扭轉的過去……至少雪櫻還有機會選擇自己的未來,不像我,未來早已被某人註定了……”

說完後,風葉似乎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轉身離開了。

風葉的很多話和動作我都很難理解,也無法猜到她所謂的未來早已註定是指什麼,但她的話卻讓我最終下來去找雪姐問清楚原因的決心,於是那個地址也被我仔細的收了起來。

在步行街中逛了好大一個圈,眼看着日頭漸漸偏西,芳芳的購物心理終於得到了極大的滿足,興高采烈的拉着滿手口袋的我悠閒的往回走着。

葉舞嵐很乖,分擔了自己所購買的那一部分衣服的重量,提着幾個小手提袋靜靜走在我的另一邊。

儘管已經是下午,但夏季炎熱的氣溫卻是將大地烤成了一個幾乎恆久熾熱的烤爐,不斷有暑氣從地表向上散發着,甚至透過鞋底直達腳掌。我和風葉作爲異體能力者有着維持本身最適合溫度的能力,相對還沒覺得怎樣,而芳芳已經是汗流浹背氣喘吁吁了,連葉舞嵐也漸漸露出了疲憊的表情。

“休息一下吧。”我指着路邊冷飲店架在太陽傘下的座位提議道。

風葉從逛街開始就沒表示過什麼意見,直接向其中的一張桌子走去,芳芳以如同沙漠中的倖存者看到綠洲一樣雙眼放光的衝了過去。

一杯冷飲下肚以後,芳芳因炎熱而漲紅的臉色終於緩和了下來,懶洋洋的靠在椅子靠背上,一隻腳搭在我的腿上,享受着太陽傘下的那點蔭涼。

葉舞嵐坐在我的對面靜靜的喝着自己的那杯冰果汁,但她那個位置由於太陽的偏移而有一半是露在太陽傘陰影外面的,所以還是不斷有汗珠從臉上滾落下來。

“那裡很熱吧,小嵐,來我這裡坐吧。”

我歉意的站起身來,試圖將座位跟葉舞嵐調換一下,起身的時候卻意外的看到葉舞嵐的前胸處已經完全被汗水浸透,薄薄的布料緊緊的貼在葉舞嵐那豐滿滾圓的胸部上,甚至還能隱約的看到兩顆粉色的小凸起。

對了,逛了這麼久,忘了帶她們買胸衣了!

我頓時呆住了,再次無法控制的想起了近期幾次見到的葉舞嵐胸前那片春光,臉頓時紅到了脖根。

大腿傳來一陣劇痛將我瞬間從無邊的聯想中喚醒,低頭一看,芳芳正叼着吸管斜着眼睛陰沉沉的看着我,搭在我腿上的那隻腳上的鞋子不知何時已經脫掉了,兩根腳趾正牢牢的夾着我腿上的肉用力的擰着。

這丫頭什麼時候學會的用腳趾頭掐人?還真是防不勝防……

“小忍哥哥,你……你變壞了,哼!”

芳芳放下杯子氣哼哼的站起來,拉起葉舞嵐向不遠處的一家內衣店走了過去。一臉疑惑的葉舞嵐看了看芳芳,又回頭看了看我,似乎沒搞懂出了什麼問題。

只要芳芳在就不可避免的出現這種情況,我無可奈何的笑笑,提着口袋追了上去,風葉結過帳也不聲不響的跟在後面。

說起來試內衣要比試其他的衣服麻煩得多,她們兩個進試衣間很久也沒有出來得跡象,貌似還要很長的時間。店中放眼望去都是女子,作爲其中唯一的一名異類,我有些尷尬,索性將東西寄放在收款處,自己走出了店門。

由於擔心她們買完內衣出來後找不到我,我並沒有走出多遠,只是在附近的店面中轉了轉。不知不覺中,我走到了一家禮品屋,店的一角放着一臺很大的機器,外面有一個簾子擋了上半部分,周圍貼着很多印着人像照片的貼紙。

這似乎就是近期很風行一時的大頭貼機吧?雖然我聽別人說起過,但親眼見到還真的是第一次,出於好奇便走過去看了看。

“我們這臺是最新的機型,除了自己可以選擇背景圖案外,還可以在照片上自己寫字或是畫圖,只要在這個觸摸屏上用手指滑動就可以完成……”看起來三十幾歲的店老闆見我似乎很有興趣的樣子,不遺餘力的介紹着。

我歉意的笑了笑,搖頭道:“不好意思,我只是好奇看一眼,我沒有一個人拍照的習慣。”

“那和我一起拍一張吧。”

一隻手搭在我的後上,熟悉的百合花香再次傳來。

我詫異的回頭看着風葉,驚訝道:“你怎麼來了,她們兩個買完了嗎?”

“沒,我看你不見了,就出來找你,結果就找到這裡了……”風葉攏了一下頭髮,指着那臺大頭貼機微笑道:“說起來除了被趙楠偷拍,我幾乎從來沒有照過照片,介意和我一起嗎?”

店老闆見風葉有這個意向,立刻連聲附和勸誘着。我也點點頭,畢竟說起來我甚至沒有一張和風葉的合影,這張大頭貼就當是第一張吧。

我們兩人站在屏幕前,風葉挑選了半天,選了一個百合花圍成一圈的背景,拉着我站好。說起來可能是由於第一次和風葉正式合影,居然有些緊張,看着屏幕裡面那個表情僵硬的我,無論如何也找不到合影該有的感覺。

“就這樣拍吧。”我最終還是放棄了找回陽光笑臉的念頭,無奈道。

“等一下……”

風葉忽然用手指在屏幕上我們兩人之間畫了一顆小小的紅心,隨手按了拍攝按鈕,白光閃過,喀嚓一聲,我們兩個就被定格在了這個永久的時刻。

一版整整十六張一摸一樣的貼紙很快便出來了,倚在我身旁的風葉卻笑得很甜美,配上背景那滿屏的百合花更是襯出了她的清麗,彷彿整個人融入了畫中一般。

相比之下我的表情就很呆了,有點像衰神附體的感覺,那一瞬間我忽然有種想把自己的臉打上馬賽克的衝動。

風葉借來了一把剪刀,小心翼翼的將十六張貼紙一一剪下,將其中十五張遞給了我,自己拿了一支筆在剩下的那一張背面寫了些什麼後小心的收好。

“寫什麼呢?”我好奇的將頭湊過去,依舊是沒有看到。

“呵呵,不告訴你。”風葉吐了吐舌頭,調皮的笑了笑。

我聳聳肩,撇嘴表示無所謂的走過去付錢。店老闆一邊找零錢一邊笑道:“年輕人,你女朋友長得這麼漂亮,你真是好福氣啊,好好一定要好好對人家啊……不過仔細看起來,你們兩個似乎還很有夫妻像呢……”

“哎?您誤會了……其實那不是夫妻像……只是……”

我也不知道我爲什麼要那麼驚惶失措的解釋給一個陌生人聽,風葉卻笑着一把將我的胳膊挽住,笑眯眯的將我拖出了那家店……是拖出去的,而不是拉或是其他。

“陌生人而已,何必解釋呢?更何況……我很喜歡他剛纔說的話,即使知道那是根本不可能的……”風葉拖着我停在內衣店門口淡淡笑道。

“明知道不可能,何必欺騙自己呢?姐……”我擔憂的看了風葉一眼,看來她在畸形的情感泥潭中越陷越深了,我開始懷疑自己這樣妥協她是不是真的爲了她好。

“如果欺騙可以讓自己幸福的話,我寧願自己一輩子活在欺騙當中。”

風葉的話讓我無話可說,我忽然發現我居然沒有足夠的理由去反駁她的這句話,難道我也認爲她這句話是正確的嗎?

“小忍,你知道嗎?我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能聽到你對我說一句:我愛你。”風葉眼含笑意望向遠處,微風吹動長髮看起來格外的飄逸迷人,“只要能聽到你說一句,我想即使要我現在去死我也會毫不猶豫的……”

我默然無語,沉思了一會兒,搖搖頭。風葉無所謂的笑笑,一副料定會是這樣的神情。

隨着芳芳和葉舞嵐的買東西出來,我和風葉再也閉口不談剛纔的話題,整理好今天購買的東西,坐上出租車趕在天黑以前回到了家。

之後的幾天過得還算相對平靜,只不過是芳芳經常有意無意的監視着我在家中的一舉一動,特別是在葉舞嵐在房間中的時候,而對於風葉她卻並不在意。葉舞嵐卻又是一個反應很遲鈍的小孩子,時常出現一些容易被誤會的情況,我的身上自然就少不了被芳芳手指頭關照過的痕跡,搞得我狼狽不堪。

由於芳芳大病初癒還需要調理修養,她的學校方面我並沒有通知芳芳醒轉的消息,這樣也免除了再請假的麻煩。等她身體完全康復了,就可以再次重新回到學校了,也免得現在總是在家和我胡攪蠻纏。

按理說一個月後就要有一場事關生死的戰鬥,我此時應該在家中靜養或是進一步修煉一下自己的能力,但我卻無論如何也靜不下心來,每當我精神想集中的時候,都會不經意的想起風葉對我說的那句話。

“你去問雪櫻,嫁給司徒明真的是她追求的幸福嗎?”

不行,儘管我不清楚我爲什麼總是惦記着雪姐結婚的這件事,但我知道這樣下去我根本無法修煉什麼,心已經徹底亂了。

風葉似乎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終於在一天早飯後,將我單獨叫到她的房間裡,遞給我一張機票。機票是今天飛往S市的,很明顯是讓我去找雪姐問個明白,解開我心亂的結。

“你儘管去吧,你妹妹那邊我會幫你解釋的,這個你不必擔心……如果見到雪櫻,記得一定要問她那句話,我想知道答案。”風葉將已經收拾好替換衣物的揹包遞給了我,不厭其煩的囑咐着。

就着樣,風葉開車將我送到了機場,一直到我坐上了飛機,在空中消失成了一個點。

經過了幾個小時的飛行,飛機停在了S市的機場跑道上。

我下了飛機第一件事是給風葉打了一個電話報平安,本來我是不可能會出什麼事情的,打電話報平安只是我的一個習慣而已。風葉接了電話雖然沒說什麼,但留在家的芳芳卻鬧着也要過過來找雪姐,我費勁口舌纔將她勸住,還不得不答應她下次再去S市一定帶着她的條件。

掛了電話,從行李處領回我的揹包背在身上,轉身的時候在我身旁有一黑色衣裙的中年美婦與我擦肩而過,我下意識的看了她一眼,卻忽然發覺這個婦人看起來似乎有些眼熟,但我敢肯定我絕對沒有見過這個人,而且我在S市也沒有什麼認識的人。

不過那個婦人很快便消失在了涌往出口的人流中,我也沒有在意,揹着揹包也向出口處走去。

由於我對S市並不熟悉,出了機場大門我便找到一輛出租車,停下來向出租司機詢問着風葉寫給我的那個地址。不知道是那裡太偏僻還是距離太遠,我一連問了幾個司機他們居然都說不知道這個地址。

就在我鬱悶的時候,忽然身旁急匆匆跑過一名男子,插身而過將我撞得轉了一個圈,飛快的跳上一輛遠處開來的摩托車向南邊奔去。我遲疑了一下,似乎覺得這個場景好像在什麼電影裡面見過,很快便看到有兩個貌似巡警的人氣喘吁吁的向這邊跑來,大聲招呼着過往的行人幫忙抓搶匪。

果然是搶劫啊……我四下看了看,居然沒有一個人肯於站出來管這件事,就連離得最近的出租司機也假裝沒看見,不肯發動車子追上去,任憑兩名劫匪越逃越遠。

儘管我不知道那兩個人到底搶了什麼東西,但這種事情既然被我看到了我就不能不管了。

我隨手將揹包放在地上,無聲無息的化爲一道黑影消失在一輛車的陰影中。我的身形如同鬼魅一般忽隱忽現的在道路一旁的路燈頂端快速穿梭追趕着,片刻便趕到了他們的前方,一躍而下落在了路中心,張開雙臂示意他們停車。

可惜他們似乎並不買我的帳,反而再次加速了。看來我也沒有必要做什麼和平解決了,驟然對着他們的車頭面對面衝了過去,在距離我還有十米的地方猛然躍向空中,對準駕駛者的頭盔狠狠一腳踹了過去。

兩股力量相對產生的強大作用力瞬間起了作用,駕駛員連同那個坐在後面的劫匪一同飛了出去,翻了幾個跟頭栽到了路邊的溝裡,摩托車也失去了平衡帶着火花劃出好遠,最終撞在路邊的石臺上冒起了濃煙。

我瞬間化爲一道黑影安全的下落回地面,皺着臉揉了揉震得發麻的腳踝,一溜小跑到了路邊的排水溝邊。兩名劫匪已經昏迷不能行動,看起來似乎還有骨折的跡象,但似乎並不危急生命。

不遠處的灌木叢中有一個褐色的女式手提包,似乎就是劫匪搶來的東西,我走過去揀了起來。

一輛警車響着刺耳的警笛追了過來,車子一個剎車停在我面前,剛纔見到的那兩名警察打開車門從車子上跑了下來。兩人看到冒煙的摩托車和昏迷在排水溝中的劫匪頓時一愣,但很快反應過來,拿着對講機報告了一下情況,接着向我走了過來。

見其中一名警察正要開口,我立刻伸手製止了他,將那個揀來的手提包交到他手中,說道:“什麼也不要問,我只是一個見義勇爲者,我沒時間跟你們回去做筆錄或是接受什麼採訪,你們就當是那兩個劫匪出車禍好了……”

那名警察被我一陣搶白,愣是一句話也沒說出來,我立刻轉身向機場方向跑去。不是我裝酷,而是……我的揹包還在那邊地上放着呢!除了一些衣服,裡面可是還裝着錢包和手機的。

不幸還是降臨在了我的頭上。趕到機場廣場後,看着空空蕩蕩的地面,我頹然的蹲在了地上。

沒……沒了……

難怪沒有人見義勇爲,後果居然是這麼的悽慘。幫別人拿回了包,自己的包卻被人拿走了,雖然裡面沒有多少現金,但我現在身上卻是分文沒有啊!連手機也在包裡,想聯繫風葉都沒辦法了。

沒有錢,聯繫不上家人,腦海中頓時出現衣衫襤褸的我飢寒交迫的走在寒風中的景象。

難道……我就這樣客死他鄉了嗎?

出於不甘心的潛意識,我隨手摸了摸口袋,盼望着能出現奇蹟,在身上找出一些以前忘在口袋裡面的零錢,哪怕只夠打一分鐘的長途電話。

摸遍全身各個角落,甚至連鞋墊底下都沒有放過,還是連一毛錢都沒有發現。

帶着我美好希望的夢幻泡泡終於在陽光下破滅了。

不!希望還沒有完全消失,至少我還有雪姐家的地址,只要找到了雪姐,我就不用揹負那悲慘的命運了。

但……我拿着字條看了看,再次沮喪了,問了那麼多人都不知道,這個希望也很渺茫啊……

正在我心煩意亂的時候,忽然身後響起了汽車發動機的聲音,我回頭一看,是剛纔那輛警車。

難道又是要找我去做筆錄嗎?真是夠煩的。我正愁一肚子怨氣沒地方發泄,見剛纔被我搶白的那個警察率先下車走過來,我再次在他開口前搶白道:“我說你們煩不煩啊,我都說了沒時間跟你們回去做筆錄,見義勇爲也這麼麻煩嗎?你們有這麼空閒的時間,爲什麼不好好去管管這附近的治安,幹嘛非和我過不去……”

那名警察似乎有話要說,但被我一頓訓斥全堵了回去,抓耳撓腮似乎沒搞懂我怎麼忽然發這麼大火。

埋怨了一陣,也算髮泄夠了,忽然想到這個警察或許還可以幫我的忙,於是將臉色緩和了一下,客氣道:“不好意思,剛纔心裡煩就說了些不好聽的話,這位大哥,能借我手機打個電話嗎?”

那名警察沒想到我前後態度變化這麼快,愣了一下,道:“不好意思,我的手機剛剛沒電,我們巡邏都是用對講機的。”

早不沒電晚不沒電,偏偏在我要用的時候沒電?難道說今天就是我的倒黴日?儘管我能看出他說的是真話,但還是止不住肚子裡的火往上冒。

忽然一隻乳白色的手機遞到了我面前,一個溫和柔美的聲音從身旁傳來:“不介意的話,就用我這個吧。”

我聞聲望去,見一婦人微笑着站於我的身旁,看樣子似乎是坐着那輛警車過來了,赫然就是在機場行李處插身而過的那名中年美婦。此刻這麼近的站在我面前,我纔有機會仔細的打量她。

這名婦人中等偏高的身材,穿着一身看起來就很高檔的黑色裙裝,舉手投足之間都透着一股優雅的氣質,看樣子應該是出身豪門家的太太。憑着對她身上傳來的波動感覺的判斷,她的年齡大概有四十多歲了,但似乎保養得很好,至少外表看起來只有三十多歲的模樣,相貌端莊嫺熟,想必年輕時候一定很漂亮,而且最關鍵的,我越看她越面熟,卻想不起我究竟在什麼地方見過她。

我光顧自己想事情,居然就那麼呆呆的看着她。她有些尷尬,輕輕咳嗽了一聲,我這才緩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失禮了,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急忙將目光轉向別處。

這時我才注意到這名婦人的手中拿的居然是我剛纔從劫匪手中拿回的那個手提包,原來她就是失主。

一旁的警察急忙上來對我解釋道:“我想你誤會了,我不是來找你回去做筆錄的,只是這位太太聽說是你幫忙捉住了劫匪,讓我帶她來向你表示一下謝意,現在我要回去寫報告了,你們聊……”說罷,那名警察開車遠去了。

那名婦人目送着警車離開後,轉頭向我微微一笑,說道:“事情就是像剛纔的警官說的那樣,我聽說搶我包的那個劫匪是被一個人見義勇爲擒住的,就想來表示一下感謝,只是……”

“只是沒想到這個見義勇爲的人居然這麼小,而且瘦小枯乾,讓您很是意外?”我不以爲然的笑笑,見她似乎猶豫了一下,索性將她後面要說的話替她說了。

她頓時愣住了,很快也笑道:“呵呵,是啊,我真的沒有想到你居然只有這麼大,看起來比我的孩子還小四五歲呢……我原本還在想,這個見義勇爲的人應該是那種,身高八尺,頭大如鬥,眼若銅鈴,拳頭有碗口那麼大的壯漢呢……”

“您……您大概是武俠小說看多了吧?”

“呵呵,不說這個了,我記得剛纔你說你要用手機的……”中年婦人再次將那乳白色的手機遞過來,感激的說道:“你先用吧,打多久都沒關係。”

“哎?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不小心把身上的錢和手機都丟了,給家裡打電話求救而已,一分鐘就好了……”這種事情還是解釋一下得好,免得讓人家誤會我有心佔便宜。

見那個婦人並沒有在意我的話,我也不再解釋,隨手撥了風葉的電話,令我奇怪的是電話響了很久也沒人接,似乎風葉沒有將電話帶在身上,可風葉這個時候她能去哪呢?我又隨手撥了趙楠的電話,沒想到趙楠居然關了機,看來是徹底將我一個人扔下了。

我合上手機,將它重新還給面前的婦人,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道:“家裡沒人,不知道都去哪了,真是麻煩您了,要不您有事就先走吧……對了,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

“什麼?”婦人眨眨眼睛看着我。

“沒……沒什麼……”

其實我是想說,我現在身上分文沒有,能不能借我點錢救急,但這種時候說出這樣的話來,會有一種勒索人家的感覺。我不想讓她誤會我幫她拿回被搶的包是另有所圖,所以猶豫了半天,還是沒能張開這個口。

但我那言不由衷的舉動再笨的人也能看出是怎麼回事了,那婦人見我尷尬的漲紅了臉,噗哧一笑,從提包裡面拿出一個錢包,從裡面查也沒查的抽出一小摞錢來,遞到我面前。

“你這孩子也真是的,爲了幫我把自己的東西都丟了,還有什麼不好意思開口的,拿着吧。”說着就把錢塞到了我手裡。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並不是想要您的錢才幫您,只是……”我下意識的推了推脫了幾下,但忽然想到自己這個時候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要面子就得客死他鄉,只好違心的收了下來,說道:“要不這樣吧,這錢就當是我跟您借的,您給我寫個地址,等我到家後再把錢寄還給您。”

“這點錢算得了什麼啊?真是沒見過你這麼又固執又要面子的孩子……”婦人儘管並不在意什麼,但還是拿出一個小本子和一支筆,快速的寫了一個地址撕給了我,“這點錢你什麼時候還都沒關係,如果你有時間的話,不妨來我家坐坐……”

“那怎麼好意思打擾呢……”

我雙手接過了那張寫着地址的字條,無意中掃了一眼,頓時愣住了,幾乎不敢相信世間還能出現這麼巧的事情。

沒想到這名婦人寫給我的地址居然跟風葉寫給我的雪姐家的地址一模一樣!

難怪我覺得她怎麼看怎麼面熟,現在仔細想想,她應該就是雪姐的母親了,雪姐和她至少長得有七分像。

“怎麼了?我這個地址哪裡寫錯了嗎?”婦人發覺到了我臉上的驚訝之色,疑惑的問道。

“不……不是的,”我急忙將風葉寫給我的那張字條展開在她面前,解釋道:“我只是沒有想到我找的地方居然就是您家,真是太巧了,這樣就不用我費力的去找了……”

沒想到在看到我那張字條以後,婦人臉上居然出現了惶恐的神色,全身顫抖着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手提包也失手落在了地上,口中喃喃道:“難道……難道是他找來了嗎?可都這麼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