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蘇安淺也是在他那兒睡的,睡得很好,所以醒得有點晚,沒想到有人比她更晚。
燕西爵手臂搭在她的腰上,俊顏沉靜。
拿掉他的手,她已經算是很小心的從牀上下去,但還是把他弄醒了,堅實的手臂略微往回收,惺忪之餘,嗓音低啞,“去哪兒?還早。”
她蹙了一下眉,“不早了……你不上班麼?”
反正她現在是不知道自己職業爲何了,柯婉兒出國了,經紀公司沒有給她其他的安排。
男人略微睜開眼,安靜的看了她一會兒。
“我去家裡拿衣服。”她再一次拿掉他的手,看到男人蹙起眉,只好補了一句:“昨晚的已經被你弄壞了。”
燕西爵這才撐起半個身子,側首掃了一眼衣櫃,“裡邊多得是,挑一件穿上。”
他腦子裡已經是某一次她穿着他襯衫的模樣。
她也沒矯情,走過去隨手拿了一件白襯衫穿上。
她從衣櫃往衛生間,他的視線也就一路相隨。
衛生間裡,蘇安淺從鏡子裡看了看鎖骨下方的吻痕,微蹙眉。
“這是什麼表情?”男人倚在了門邊,神色微淡,看起來有些柔和,又沒什麼溫度。
她拉了拉襯衣領,“我今天要去醫院看我爸,總不能讓他看到這些東西。”
燕西爵輕輕挑眉,走過去從身後抱住她,下巴自她頸間流連,“有什麼不好?告訴他你名花有主了,指不定他還挺高興,好歹不用擔心你沒人照顧。”
這話如果想理解,深層含義並不少。
她擡頭從鏡子裡看着身後的男人,一張冷峻的臉淡淡的深諳,眸色低垂,下巴蹭着她。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爲……”她看着他,問:“我可以把你帶去見我爸?”
也就意味着,他娶她不是鬧着玩的,是要見家長的。
燕西爵深眸微闔,薄脣微微一碰,“可以。”
下一句,他說:“但還不到時候。”
蘇安淺好看的柔眉輕輕蹙起,“什麼時間算是到時候了?”
燕西爵眉目低垂,輕輕嗅着她發尖的淡香,而後下巴歇在她肩上,看向鏡子裡驚豔的小臉,似笑非笑,“你很急?是不是說我們安安愛上了結婚不到半年的我?”
她是個坦蕩的人,不喜歡什麼都掖着藏着,但面對這樣的男人除外。
也只淡淡的提醒:“我跟前任分手也不到一年而已。”
言外之意,時間不長,她沒那麼容易愛上另一個。
這已經很打他的臉了,所以燕西爵神色微微沉了沉。
感情?
好像他對她有感情似的。
低頭,擠牙膏,她淡淡的一句:“我以爲已經把你睡服了,畢竟每次都是你主動,還不惜用強……”
牙刷忽然被拿走了。
擡眼看到鏡子裡男人略微惡劣的勾脣,“什麼時候對你用強了?”他微微勾着她的下巴。
說到這個,她臉色變了變,水眸垂下,想繼續弄牙膏,也低低的一句:“到現在,我都對沙發有陰影。”
身後抱住她的燕西爵胸口微微震了一下,看着鏡子的視線沒了動靜。
她不喜歡沙發,連落座都是,有椅子就不坐沙發,後來幾次親密,更是沒有任何一次跟沙發有關。
但他直到現在才意識到這個問題。
看着她無聲的蓋上牙膏,接了水,小臉變得清淡,燕西爵低着眉,深沉的眼眸裡淡淡的憐惜。
“安安……”他微微收緊手臂,喉結微動,幾近呢喃,但又沒了下文。
總不能道歉?
蘇安淺接水的動作緩了緩,“其實我不太喜歡你這麼叫我。”
她的神態確實是清淡的,好像是他的某一句話真的傷了她的那種不抵禦也不讓靠近的狀態。
胸口一熱,他從身後略微扳過她的臉吻下去,箍着她腰肢的手沒鬆。
這樣的姿勢最是煽情,她只能側首被他霸道的吻住。
見到她濃密的睫毛微微啓開,深吻之際霸道低聲:“只能我這麼喊你。”然後更深的吻。
蘇安淺懶得抗拒了。
只是想,看看他吻得一心一意,誰能懷疑他不喜歡她?偏偏,除了親密時,又從來沒表示過喜歡。
時間已經不早了,再磨蹭吃早點的點都過了,可他毫不在意。
餐桌上他對她和昨天一樣照顧,但她總覺得不一樣。
“多吃點,才能把身體養好。”見她數次看自己,燕西爵聲線平和道。
“我身體本來就很好。”她微蹙眉。
燕西爵不跟她爭,但東西還是往碗裡放,片刻才低低道:“我今天有事,晚點回來。”
她看了看他,這真像夫妻日常,晚歸都要跟她打招呼了。
不過她也說了:“我回家裡睡,長久沒忍住,我媽回來會覺得不對勁。”
男人微挑眉,點了一下頭,“一牆之隔而已,我過去也一樣。”
那哪行?她皺起眉,“你不準去我家。”
蘇安淺不知道她算不算特殊,但是現在但凡有燕西爵的地方,他身上的氣息那麼濃烈,她很輕易就能感覺到,他要是去了家裡,萬一被媽媽發現什麼,她就不用活了。
燕西爵看了她一臉不情願,微微勾脣,“所以讓你乖乖在這裡等我。”
她是不太情願的,咬着脣簡單嘀咕了一句:“每晚都要,還讓不讓人活了?”
她的理解就是,他讓她住這兒,就是爲了晚上方便而已,反正目前看來,事實就是這樣的。
燕西爵放下餐具,優雅的擦了嘴角,起身,信步到了她身側。
薄脣壓低,氣息溫熱,“每晚都是誰在那享受?你最沒資格跟我抱怨。”說罷在她側臉親了一下,“我先走一步。”
蘇安淺擡手擦了擦他親過的地方,生怕油膩膩的難受,然後轉過頭看着他邁着長腿消失在視線裡。
有時候她挺懷疑他到底有沒有碰過別人?不知道從哪聽來的了,剛破葷的男人總是沒有節制的。
但想一想柯婉兒,再想想時常出現在他身邊的女人,這種可能不大。
“爲了你,我連婉兒都不要了,你還想怎樣?”
驀地,這句話闖進腦子裡,她蹙了蹙眉,談不上受寵若驚,但是很意外,畢竟那可是他親口對外公佈的女人。
胡亂想着,她去家裡換了衣服,然後出門。
剛出了小區大門口,一輛車停在她腳邊。
“淺淺。”男人溫和而略微疲憊的聲音。
她愣了一下,看着徹底降下車窗露出五官的葉凌。
“上來吧。”他柔和的看着她,還習慣性的帶着在校園裡看她的寵溺。
蘇安淺卻抿了抿脣,“不了,我還有事……”
“我有事跟你說。”葉凌先一步打斷了她,車子隨着她的腳步一點點往前挪。
總不能一直保持這樣,她只好轉身開了車門,坐到了後邊,“說吧,什麼事。”
葉凌並不在意她的冷淡,略微側首看了她,“你旁邊包裡的錢你先拿着。”
蘇安淺皺了眉,看了一眼包包,沒動,“你這是幹什麼?”
“不是缺錢麼?”他溫和的聲音,“我知道你不想白要我的錢,那就當我還你當初給我的錢,剩下的就算借的好了。”
蘇安淺:“我當初給你錢是心甘情願,你沒必要還,至於這個錢,我已經不需要了。”
葉凌從後視鏡看了她。
那張臉依舊美麗,只是從未像現在這樣對他冷淡過,以前的蘇安淺對着他,永遠是個愛撒嬌的小姑娘,還是個動不動就摟住他的脖子搶食物的小吃貨。
越是想,越是覺得心痛,眉眼也皺了起來,“淺淺,我沒有要對你怎麼樣的意思,你沒必要這麼防着我,我們在一起六年,難道要老死不相往來?”
那也太幼稚了。
“我沒這麼想。”她微微轉頭看向窗外,“只是你已經訂婚了,有些距離是應該的,對我們都好。”
葉凌的車速很慢,但他不想談這個話題。
過了會兒,他才問:“你不肯說要錢做什麼,現在又說不用了,那就是籌到了?跟別人借的?”
“是。”她坦然,但是除此之外,不想多聊,“你把車停下吧,我還有事,不順路。”
葉凌的確把車子停了,也伸手中控落鎖,在她皺起柔眉朝他看來時,他苦澀的笑了笑,“我說了不會對你做什麼,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
然後,他的聲音略微溫沉下去,從前座側過身望着她,“葉氏現在也不理想,我可能要出國一段時間。……我知道你不會在意,但還是想告訴你,因爲這一去,恐怕是小半年。”
她看起來神色淡淡,“挺好。”末了才問了句:“之前項目的問題都解決了?”
葉凌大概是沒想到她會忽然問這個,然後微微皺眉,端詳片刻,“淺淺,你和燕西爵到底什麼關係?”
否則,她不會知道那個項目的事。
她笑了笑,“你也覺得是我讓他幫忙出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