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你的對不起！”
臨顏檬崩潰的嘶吼，巴掌大的小臉驟然變得通紅，黑眸絕望的看着，模糊不清的黑眸泛起了濃濃的血絲。 垂在兩側的手不斷收緊，尖利的指甲狠狠的掐進了掌心，片刻，沿着指縫溢出一片鮮紅。
若是有人此刻問，疼嗎？
疼啊，你看着都疼，怎麼可能不疼。
可是身體再疼，也比不過心裡那種絕望到想死的疼。
劉冉肩膀似是害怕的哆嗦了下，再也控制不住顫抖的哭了出來，費力的轉過身淚流滿面的看着。
她想要下地，可是連坐起來都困難怎麼可能下得來呢。
“檬檬，對不起……”
“是舅媽對不起你，檬檬……”
臨顏檬鬆開手，張嘴顫着音想要說話，卻是一個字說不出來。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什麼？”
好半晌，她擡起手胡亂的擦了擦眼淚，真是不爭氣，她哭什麼！連着咬牙切齒重複了好幾遍，勾脣冷笑，垂在兩側的手捏的關節嘎嘣嘎嘣的響。
“你是對不起把我一個人丟在那個你們早就賣了的房子裡！還是對不起後悔了沒帶着我一起走！”
撕心裂肺的聲音在空蕩蕩的病房裡響起一聲聲的迴音。
儘管再怎麼撕心裂肺，但她的話，前一句她帶着恨，而後一句卻依然是帶着奢望與期盼。
劉冉顫巍巍的擡起頭，眼底的愧疚滿的彷彿快要溢出來了，可是說出的話卻還是那麼的傷人。
“檬檬，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啊舅媽知道錯了，一開始，舅媽和舅舅就不該從孤兒院帶你回來對不起檬檬……
我們不該帶你回來，啊檬，檬檬……是我們的錯，我們太自私，不該讓你受這麼多苦……”
臨顏檬只覺得腦袋都輕了起來，清澈極致的眼淚落了下來，眼底一片清明夾雜着最渺小的卑微，最絕望的希望。
聲音極是輕靈，彷彿是那種山谷裡的迴音似的，蒼涼的勾着脣淺笑，“是嗎？”
再怎麼控制，這兩個字都帶上了讓人心疼的顫抖。
劉冉愧疚的低下頭，眼淚溼了大半個枕頭，聲音蒼啞，“檬檬，我知道你怪我們，可是我們也沒辦法……
其實，我們並不是你的親人。
你舅舅以前是一個黑老大的手下，當初爲了娶我不顧後果的逃了出來，他是想要金盆洗手的。
可是後來再遇上老大的時候，那個人說只要我們收養你，把你撫養長大，你舅舅的性命便是安全的。
如若不然，你舅舅是坐牢的，一旦進去了可能就再也出不來了。
那個時候，我們沒有小翼，收養你的時候是準備把你當親生女兒對待的。可是，沒過幾年，我意外的懷上了小翼，還是個男孩。
所以沒辦法，只好說你是我們的外甥女，讓你姓了同音的臨。
可是檬檬，舅舅舅媽對你的稱呼雖然變了改了，但是對你的愛是從來沒有變的，你應該記得的……”
“你給我閉嘴！”
臨顏檬是要喊出來的，彷彿聲嘶力竭了，說出來的剎那才發現嗓子啞的要死。眼前驀然一片漆黑，整個人兒沒有安全感的蹲了下來。
“檬檬。”劉冉掙扎的要過來。
“你不要過來！我求求你，不要過來……”她含着淚哽咽，嘶吼的一句卻無力的變成了近乎於哀求，那種卑微，彷彿心臟被刀絞。
劉冉慘白着臉，悔恨交加，瞞了二十年的事終於瞞不住了。
“檬檬……”她低聲，彷彿已經沒臉再開口叫她。
臨？
臨顏檬愣愣的看着地板上清澈的液體，控制不住的笑了起來。
呵~
原來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太自作多情了。
原來，你不過是被人利用的棋子。
可是你怎麼就那麼傻呢。
臨顏檬！你真蠢！
你的姓只是人家隨便撿的，虧你還曾經自娛自樂的幻想過你爸爸叫什麼。
世界上還有比你白癡的人嗎？
怎麼會有呢！
你已經夠蠢的了，再有，豈不是要蠢哭了。
她難看的笑了笑，深吸了一口氣，感覺好了些就緩緩的站了起來，勾了勾脣沒有再去看病牀上的劉冉，只燦爛的笑，“你好好住院，我走了。”
說完，彷彿看不見似的，或是再也不想看見似的，有些慌亂的轉過身摸索着，想要離開。
劉冉強撐着胳膊欠了起來，伸手顫抖的摸着空氣中那抹快走到門口的身影，聲音柔弱到了極點，“檬檬……”
臨顏檬腳下的步一頓，竟然再也往前邁不開一步，慘白的小臉此刻沒有半點笑容，只有種被人諷刺過後的難堪。
“我們，也是爲你好……”
爲-你-好！
心再一次被打進了谷底，臨顏檬再也假裝不住的轉過了身，目光徹底絕望的瞪着眼前的女人。
這一次，好像真的是萬劫不復了。
“你憑什麼口口聲聲說是爲了我好？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嗎？你做了一件件傷害我的事之後，又對我說是在爲我好！你有什麼資格？”
“你在給我一刀之後又笑着對我說是爲了我好，你是爲了不讓我活着痛苦難受嗎？那你爲什麼不更加乾脆利落點！”
“我自己不是沒有想過，我可能是你們收養回來的，所以我做任何事情都會盡我自己最大的努力，讓我不成爲你們的負擔，你們的累贅……
可是你們呢，在我戰戰兢兢在顧家當傭人的時候，你們……你們就那麼扔下我走了，連一句解釋都沒有。
滾燙的眼淚順着臉蛋滑了下來，彷彿是硫酸一般的液體滴在了心臟。
轉過身一步一步朝着病牀走了過去，黑眸緊緊的望着眼前的女人，每走一步心就疼一次，熟悉的記憶一次次的翻滾了出來。
“檬檬，我……”劉冉強撐着坐了起來，低着頭內疚的流淚，伸手想要去牽她的手卻被一把甩開。
“自從小翼生病之後，我沒日沒夜的打工賺錢，我每天睡不到五個小時，再累再困我每天都會去醫院。
那是因爲……因爲我怕，我怕時間長了，你們會把我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