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着頭不說話。
手臂能不能好她不在乎,她只想跟他在一起。對於她來說,做化療再痛苦,比不上見不到他的痛苦。那將近三年的時間她已經過夠了,她不想再過沒有他的生活。
如果,如果真的沒有了他,她寧可去死。
寧臻以爲她只是在耍手段,是,她是耍了一個小小的心眼,但是她對楚臨風的愛是真的,與其一輩子等不到他,不如去死。
“你現在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你什麼時候才能成熟一點?”楚臨風對她真的要失去耐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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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你別再說了。”寧臻有些不忍心。
伊戀聽出他厭惡不耐煩的口氣,她都要哭了,怯怯弱弱的開口:“既然你們這麼討厭我,爲什麼要救我?爲什麼不讓我死了算了?”
她的聲音低低的,幾不可聞。
不過楚臨風還是聽到了。
不想回答她這個弱智的問題,他轉向寧臻,“天快亮了,要不我送你回去?若谷應該快醒了。”
“也好,不過你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可以。”看伊戀那個可憐的樣子,寧臻如果再不給她一點時間和楚臨風單獨相處,怕她會在心裡咒罵自己的,就當是爲若谷積德了吧。
誰想,老天爺偏偏在這個時候跟她作對,不,應該說跟伊戀作對——大雨嘩嘩的下了下來,拍打着窗戶。
“不是吧?”寧臻望着那說下就下突如其來的大雨,有些傻眼。
“我看是老天不讓你走,你就順應天意吧!”楚臨風沒什麼表情的說。
伊戀現在的狀況他走不開,但是如果少了寧臻,他一分鐘也不想和伊戀多待。
伊戀也望着窗外皺眉,怎麼早不下雨晚不下雨偏偏在這個時候下雨呢?
寧臻彷彿看穿了她的心思,“今年的雨來的比較早,大多都是雷陣雨,看這陣勢,應該就一陣吧!”
伊戀的臉瞬間燙了起來,不敢再去看她。
總覺得她那雙眼睛好像洞悉一切一樣,自己如果一直看着她,她一定能看透自己的心思。
三個人在病房裡,這樣的關係,這樣的氣氛,怪怪的。
寧臻是個不喜歡浪費時間的人,現在的伊戀還需要人開導,只不過,自己的身份不適合對她講大道理。她想了想,轉向楚臨風,“怪無聊的,我們來玩個小遊戲吧?”
“你想玩什麼?”
“大哥不是常說你智商很高嘛,我有一個問題想考考你。”
“就你,考我?”他壓根就看不起她。
“你別這麼看不起人嘛!”
“行,你說。”他挑一挑眉,之前伊戀給帶來的不耐與不快現在也都被她趕走了,他倒是被她的考題勾起了興趣,深深沉沉的眼眸很專注的凝望她,眉宇間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不過你可得做好心理準備啊,考倒我了,你有獎勵;考不倒我,你要接受懲罰的。”
寧臻纔不怕他,拿起一個蘋果,一邊削着,一邊慢條斯理的開口:“是這樣的,有一個人,他的經歷
十分的怪。在他22歲的時候,他的生意失敗了;23歲的時候,競選州議員又失敗;24歲時,生意再一次面臨失敗;25歲的時候,他當選了州議員;26歲時,情人去世;27歲,精神崩潰;29歲,競選州長失敗;34歲時,競選國會議員失敗;37歲時,他當選了國會議員;39歲,國會議員連任失敗;46歲時,競選參議員失敗;47歲,競選副總統失敗;49歲,競選參議員再次失敗;到了51歲的時候……”
寧臻說到這裡,蘋果也削完了。她擡頭把視線轉向伊戀,意味深長的凝望她:“伊戀,你知道這個人是誰嗎?”
“不知道。”伊戀搖搖頭。
“不知道嗎?”
“世界上有一億多人口,我怎麼可能知道是誰呢?”伊戀覺得她太神經了。
寧臻又看向楚臨風:“楚臨風,你知道這個人是誰嗎?”
他沒有立刻回答,只用一種幽深而明亮的眸光注視着她,片刻之後才說:“51歲當選美國總統的,阿伯拉罕·林肯。”
寧臻被他盯得不好意思,不自在的別過頭去。他回答的這麼肯定,不用她說什麼了。
其實,考他不是主題,答案也不是主題,重要的是,把這一段經歷講給伊戀聽。如果人人都像她這樣,一點點的風吹雨打就去尋死的話,那麼美國總統裡面也沒有林肯這一位了,他應該在26的時候就已經殉情了。
伊戀這才恍然大悟,寧臻不是要考楚臨風,她是在講給自己聽。
她的臉微微發燙了,不敢再往楚臨風的方向看去,轉向窗外,不知何時,雨已經停了。一道彩虹出現在西南方的天空中,跨度非常大,就在高樓的頂端,一道纖細優美的圓弧形彩虹將藍紫色的天空點綴得特別浪漫。
她一下子看呆了。
寧臻也順着她的視線看去,還真是很少見到清晨的彩虹,恰是日出時,東邊有很亮的雲,很夢幻。她很自然的拉了一下楚臨風的胳膊:“楚臨風你快看,彩虹。”
“風雨之後的彩虹,有什麼稀奇?”
“可是清晨日出時的彩虹,很美!”她都看呆了。
而楚臨風卻是看她看呆了!
彩虹再美,如曇花,如流星,如煙火,只是瞬間的璀璨;而她,卻擁有一個閃着光芒的靈魂。
伊戀在他們身後,慢慢的垂下了眼眸,天邊的彩虹也漸漸淡去了,她不知怎地脣間就飄出一句:“要是彩虹可以永恆,該有多美!”
“彩虹正是因爲短暫,所以才美麗啊!”寧臻可不那麼想,從窗邊回過身來,大概是因爲被剛纔的彩虹給渲染了,此刻她的眼中閃爍着動人的笑意:“伊戀,不要這麼悲觀!正因爲風雨無情,彩虹才更美!正因爲分離苦痛,團聚才更幸福啊!如果它可以一直生活在你的生活中,你每天看,日日能看夜夜能看,你還會覺得它美嗎?只要它存在過,我們看到過,這不就足夠了嗎?”
“不,”伊戀慘淡的搖頭,“也有一種美麗,日日看夜夜看,朝朝看暮暮看,也不會看膩的!”
就比如,愛情!
“我不這麼認爲。就像彩虹,就像流星,就像煙花,我們明明知道留不住,爲什麼一定要強求呢?珍惜自己現在所擁有的,豈不更好?”有些人重視結果,有些人重視過程。
“那你的意思是說,我很貪心嗎?”伊戀小聲的說。
寧臻聽到了,很無語的看看楚臨風,怎麼伊戀就有本事曲解別人的意思呢?
楚臨風也很無語。
這個時候不適合講大道理,也不適合爭執。伊戀就是一個活在自己世界裡的人,她不懂得跟人交流,不懂得跟人相處,任何事情,都只活在她一個人的思想中。
寧臻現在知道伊戀爲什麼沒有朋友了,之前還覺得,伊戀就是一個遠離紅塵的人。現在看來,即使遠離了‘紅塵’,也逃不開‘世俗’。
和楚臨風對看一眼,她無奈的嘆道:“雨停了,若谷也該醒了,我回去吧?!”
“嗯!”他點點頭,很淡然的看一眼伊戀:“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事要做,你就好好休息吧!我希望我下次見到你的時候,你還有呼吸!”
這人說話,毫不留情!
伊戀只顧着自己難過,根本不會去想,打擾了所有人的好眠,而人家兩個人一晚上沒睡,在醫院裡陪了她一夜,是怎樣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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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應該留在醫院裡多陪她一會兒的。”回家的路上,寧臻說。
“我又不是醫生。”
“唉,我覺得我真是出了一個餿主意。”如果不是她提議把伊戀從醫院接出來,她也不會弄得要自殺。
“是她自己找死。”
“那現在怎麼辦?”
“給你一個機會,你再出一個餿主意吧!”他漫不經心的說。
“要不,我們把她接家裡來吧!”她知道,伊戀無非是想和他在一起。
“把她弄家裡來,我看我們都別想安寧了。”
“呃?”她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着他,“那她和你還真是絕配,都是讓人不得安寧的人。”
“行啊!”他也把車開到家了,把她按在他腿上呵她癢癢,“我就先讓你不安寧看看。”
“不要……”她實在怕癢,他一碰到她腋窩,她就笑個不停,一邊笑一邊求饒:“你快停下來楚臨風,好癢……不要……”
她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
“你別鬧了……楚臨風……”
看她真的要喘不過氣了,他才終於放過她,惡聲警告着:“不許把她弄家裡來,聽到沒有?”
“可是她真的好可憐,家人都沒了,腳也殘了手也廢了。要不,你去把伊然找來吧,伊然怎麼說也是她親弟弟,誒你說,這伊然到底去哪裡了?他應該從拘留所出來了啊,姐姐住院,他不可能不管吧?”她越想越覺得奇怪。
他彷彿沒聽到她的話,自顧自的下車去了。
她又去追上他,“你是不是知道伊然在哪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