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最後的修整和排練, 很快到了正式的演出時間。
音如夢畢竟是一個年輕的音樂社團,演出的順序被排在了相對前面的位置。
然而,葉思南的人氣也不可忽視。
他剛上臺的時候, 觀衆的反應不大, 直到他一開口, 極具辨識度的聲音立刻引發了一大片尖叫。
葉思南笑豎起一根手指示意大家安靜, 目光狀似無意地掠過夏知秋的位置。
夏知秋也在跟着人羣一起尖叫。
這是她從未體驗過的感覺。
她喜歡的人站在霓虹燈下, 人羣喊着他的名字,有這麼對人喜歡他,她卻知道, 他的目光只落於她一人。
葉思南唱了他的幾首歌,夏知秋數了數, 還差一首《緣生不滅》。
音樂停下, 葉思南輕笑着等着人羣安靜下來, 片刻啓脣。
“最後一首歌,給大家帶來一首不太一樣的《緣生不滅》。”
葉思南笑得溫柔而篤定, 夏知秋卻是愣了愣,一下子沒明白他的意思。
直到音樂響起,他唱了第一句。
全場鴉雀無聲,夏知秋卻在一瞬間紅了眼眶。
他唱的是她當時給音如夢遞申請資料的時候,附上的改編版的歌詞。
他居然還記得。
葉思南的目光落到她身上, 微微挑眉, 夏知秋立刻吸了吸鼻子, 伸手抹掉那些似乎並不存在的眼淚。
“放下這一路繁花, 拋卻那鮮衣怒馬, 這世間幾多愛恨牽掛,只是你。”
夏知秋咬住了嘴脣。
他改了一句詞, 把最後一句的“只是她”,改成了“只是你。”
五分鐘的歌,葉思南的視線沒有離開過夏知秋。
是那種,只要他說一句,無論什麼,她都會義無反顧跟他走的溫柔。
她看着他在掌聲和尖叫聲裡下臺,和那次在學校的元旦晚會一樣,立刻起身往後臺走。
有很多粉絲圍着他簽名合影,夏知秋輕笑,站在不遠處沒有上前打擾。
“大神!”一個剛剛拿到簽名的粉絲咬着脣看他,“知秋女神是不是也來了呀?”
“嗯。”葉思南應了一聲,低頭忙着給別人簽名,“她應該還在——”
“在這兒。”夏知秋偏頭,輕笑。
葉思南擡頭,看見她的時候眼神明顯亮了亮,擡了擡拿着筆的手向她一招,“過來。”
夏知秋走過去,衆粉絲很自覺地讓了條道,讓她站到葉思南身側。
“女神能不能也給我籤個名呀?和大神簽在一起!”
“我?”夏知秋有些錯愕,偏頭看葉思南,“可是我……”
“沒事,籤吧,滿足一下她們小小的願望。”
耳畔響起帶着笑意的聲音,手裡被塞進了一支筆。
“哇!”粉絲髮出齊齊的感嘆,“女神你一來大神就笑了!啊太甜了!一大把超幸福的狗糧!”
夏知秋臉一紅,不動聲色地簽完名,和粉絲合完影之後,看着她們滿足離開的背影,伸出一隻手偷偷地掐了一下葉思南的腰。
她其實根本沒用什麼力氣,葉思南卻低低地“嘶”了一聲,一臉“真的很痛”的樣子,略帶委屈地咬了咬脣,望向夏知秋的眼神像帶了兩把小鉤子:“我唱得這麼好,你不獎勵獎勵我?嗯?”
最後那個“嗯”字千繞百折,帶了些許意猶未盡的滋味,夏知秋的心裡想被小貓狠狠地撓了一下,未經思考便脫口而出道:“你要什麼獎勵?親親抱抱舉高高?”
話一出口便後悔了,夏知秋意料之中地看到葉思南眼底略顯狡黠的笑意:“要前兩個字就好了,抱抱舉高高有我來。”
夏知秋臉紅了,伸手輕輕推了葉思南一把:“不行。這裡……人太多了。”
“那……欠着?”
“欠着。”夏知秋咬着脣去牽他的手,“走啦,咱們去把演出看完。”
看過了葉思南的演出之後,夏知秋再看別的表演都覺得少了那麼一點點味道。
靠在葉思南身上,他不斷地擡手看錶。
“怎麼啦?”夏知秋側了側腦袋。
“我在看,應該快結束了。”葉思南伸手捏了捏夏知秋的鼻子。
“所以?”
“結束以後還有一個環節。”葉思南笑,“晚了就搶不到好位置了。”
“什麼啊?”
臺上最後一首歌的音樂緩緩停下,主持人齊齊上臺,葉思南忽然拉起夏知秋的手,起身。
“快走。”
葉思南走得很快,夏知秋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不明就裡地被他帶到了……江邊。
舞臺後面不遠處的地方,是一條江,對面鱗次節比的高樓大廈不知疲倦地亮着燈,欄杆邊已經有了不少人,大多也都是一對對情侶,親暱地靠在一起看着夜色。
“有什麼啊?”
夏知秋回頭去看葉思南,他站到了她身後,雙手撐在欄杆上,把夏知秋環在中間。
“有煙花。”葉思南把下巴擱在夏知秋肩上,“聽說每年音樂節的煙花,都很漂亮。”
“真的?”夏知秋的眼睛亮了亮。
“你看那幢樓的那個鍾,”葉思南擡手指了指,“馬上就到十一點了,還有兩分鐘。”
夏知秋滿心期待,靠在欄杆上望着無邊的夜色,晚風拂過臉頰,涼涼的很是舒服。
身側的人越來越多,大概都是過來看煙花的,夏知秋站在葉思南的雙臂之間,像是站在他給自己圍的一個小世界裡。
時鐘緩緩指向十一點整。
耳邊準時地炸開一連串巨響,一排整齊的亮光從平地升起,飛上半空,然後在一瞬間炸開,一片絢麗奪目的金色點燃了整個夜空,人羣中爆發出一陣陣歡呼尖叫。
極致短暫,卻又極致絢爛。
空中殘留的煙霧還未散盡,一朵朵煙花又重新綻放,此起彼伏地照亮整個城市,恍若白晝。
“漂亮嗎?”
葉思南在夏知秋耳畔啓脣,只有這樣她才能聽見他說話。
“好看!”夏知秋半轉了身子,葉思南分明看見,她眼底也彷彿綻開了一朵小小的煙花。
“你看看周圍。”葉思南輕笑。
夏知秋環顧四周,這次發現周遭的人羣此時已經安靜下來,許是因爲這難得一見的甜蜜溫馨的氛圍,在這樣的環境下,一個平時再普遍不過的對視也可能火速升溫,一對對擁抱擁吻的情侶隨處可見。
夏知秋的心忽然猛地跳了一下。
“你,什麼,意思啊?”夏知秋咬着脣轉頭看他,明知故問。
“這煙花會放十分鐘。”葉思南輕笑,眼底沒有波光粼粼的水面,只有她,“所以,你剛纔欠了我什麼?”
夏知秋抿了抿脣,垂眸,忽然轉過了身子,伸手輕輕抓着葉思南胸前的衣領,踮起腳親了上去。
葉思南在夏知秋還沒有退回去的時候先一步攬住了她的腰,另一隻手按住了她的後腦勺,讓她整個人都更靠近自己。
“唔。”夏知秋的手慢慢往上,勾住了他的脖子。
反正在大庭廣衆之下接吻的又不止他們一對,反正也沒有別人會看他們的對吧。
夏知秋迷迷糊糊地想着,腳踮久了有點累,剛猶豫着要放下,腰間一緊,身子忽然一輕,居然被葉思南抱離了地面。
“唔!”夏知秋這樣是真的不好意思了,捶了捶葉思南的胸口,他輕笑着放下她,離了她的脣,抵着她的臉頰,輕輕咬了咬她的耳垂。
“親親,抱抱,舉高高,喜歡嗎?”
當夜,夏知秋坐在牀上,咬着嘴脣看着葉思南最新的一條微博,發佈時間是半個小時之前,轉發兩千,評論五千,點贊八千。
歸南:今晚的月色很美。
配圖是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拍的,他們擁抱的時候地上的影子。
夏知秋剛剛刷到這一條的時候,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點了個贊,轉發。
知秋:還是你更加美一點[二哈]//@歸南:今晚的月色很美。
然後……
夏知秋盯着自己不斷上升的轉贊評數,都沒敢點開看。
“知秋,你說我要不要轉啊?”許卿輕笑着轉身,偏了偏頭,“用音如夢的大v轉發狗糧,是不是不太好?”
“何止不好。”夏知秋連忙點頭,“你還是裝作沒看到吧。”
“唉。”許卿微微嘆了口氣,“真是沒想到啊,認識他三年多,沒想到這人談起戀愛來居然這麼熱情。”
“嗯?”夏知秋轉了轉眼珠。
“唉,”許卿忽然興致勃勃地轉了轉身子,“知秋,給你講講他之前的事情好不好?”
“好啊!”
“讓我想想,我給你講我第一次遇到他的樣子吧?”
“好。”夏知秋按下手機鎖屏,專心聽故事。
“那時候我們剛進F大嘛,我有心打算組一個音樂社團,葉思南呢,是阿越推薦給我的。”許卿頓了頓,有一點不好意思,“我和阿越高中就在一起了,一直到現在。”
“那你們超幸福啊!”夏知秋笑。
“他是很好啦。”許卿擺了擺手,“這不是重點,我後來問過葉思南,他說當時他其實是不太願意來的,只是賣阿越一個面子。”
“然後呢?”夏知秋聽得津津有味。
“然後,因爲他算是我的第一批成員嘛,又是主唱,所以我是要見一見的,就跟他約在了學校的一個咖啡店。”
“就是現在開着的那家?”
“嗯,不過以前的裝修不是這樣,那時候燈還很暗。”許卿忽然笑了,“我印象特別深刻,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那陣子好像空氣不太好,他帶了個黑色的帽子,還戴了個口罩,我一開始還以爲,他是小偷。”
“啊?”夏知秋忍不住笑出聲。
“後來一想才覺得不對,那有氣質這麼好的小偷啊。”許卿笑,“知秋,你可不許告訴他啊!會影響我在他心目中的形象的。”
“當然。”
夏知秋的餘光瞥見手機屏幕亮了亮,伸手拿起,是一條微博的轉發提示。
@歸南轉發了你的微博
她滑開看了一眼。
歸南:你最美。//@知秋:還是你更加美一點[二哈]//@歸南:今晚的月色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