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蘭園

正在出神間,書房外面傳來了叩門聲,朱常洵揚聲問道:“什麼事?”

卻聽得阿錦的聲音傳來,“殿下,阿錦求見。”

“進來吧。”朱常洵淡淡地說道。

阿錦進得門來,還未來得及行禮,便聽朱常洵說道:“免了罷,查得怎麼樣了,說來聽聽。”

阿錦於是說道:“三皇子,據我們在大皇子府的暗人所說,今晚的那個侍衛乃是一名女子妝扮而成。”

朱常洵說道:“果然不出我所料,她叫什麼?是什麼來歷?”

阿錦又接着說道:“那位姑娘叫做於蘭,府上的人都叫她‘蘭姑娘’,說是服侍大皇子的貼身侍女,但她平日裡卻是極少做些端茶遞水的事情,卻成日跟府裡頭的侍衛混在一起,說是上回大皇子回京都時帶回來的,不過半路上不知爲何又失散了,過了十多天又自己找了回來,她還帶了一個弟弟,叫做小六,姐弟倆都長得都甚是普通,不過,她們都有武功,據說她那個弟弟還會醫術。”

“哦?於蘭?小六?原來、原來不是她!她也沒有弟弟。”朱常洵的心裡頓感一陣失落,愣了愣神,阿錦卻不明白他所說的“不是她”是什麼意思,也不敢多問,卻聽得朱常洵又說道:“那一雙眼睛,那麼靈動,卻有些象呢。蘭漪,於蘭,這麼巧,都有一個蘭字。”

阿錦這才恍然大司,原來三皇子說的竟然是景蘭漪,那個前一陣子讓他們去查的女人,他可不會忘記,就在查了那個女人之後,千嬌百媚的玉小姐,哦,應該叫她淩小姐,從此後就被禁足在她的院中、失寵了,想來,那位景小姐,應該比淩小姐更美吧,不然,怎麼能令到三皇子殿下這麼牽掛呢?再想想,越發覺得自己想得對,那個於蘭的相貌那麼普通,怎麼會是殿下朝思暮想的人呢?

阿錦就站在那裡胡思亂想着,好一會兒沒聽到朱常洵的聲音,悄悄擡頭望了望,卻見朱常洵正呆呆地瞧着書桌上的一副畫像在出神,他大着膽子張望了兩眼,見畫的是一位穿着紫衣的女子,那墨色未乾,只畫了一半,猜想必是朱常洵剛剛畫的,再往那畫中美人的眉眼望去,便覺得自己好似是被那畫中的美人勾了魂去了般,只癡癡地望着,心裡卻不由得打了個小九九:難道說,這畫上的美人就是那個景蘭漪?

忽然間卻聽到三皇子對他說:“下去吧。”是平板無波的語調,阿錦悚然一驚,低下頭來,不敢多說什麼,只覺得如今這三皇子的心思越來越難測了,於是轉身打算出了書房,卻聽得朱常洵的聲音又在身後傳來,“等等!”

“是,三皇子。”阿錦趕緊轉身。

“讓你的人盯着這個叫於蘭的女人,還有他的弟弟小六,若是有些什麼不尋常的舉動便來告訴本殿。”朱常洵說道。

阿錦趕緊應了一聲是,半晌再沒聽到朱常洵說話,便悄悄地退了出去。

夜色已然深沉,然而朱常洵卻一點睡意也沒有,他將桌上畫了一半的畫像收了起來,嘆了口氣,緩緩步出書房。

一邊自有下人跟過來侍候,朱常洵淡淡地說道:“都下去吧,沒我傳喚不必過來。”一時之間下人們散去,朱常洵信步朝着園中走去,自他回來後,曾在府中的東面另起了一個院子,喚作“蘭園”,還花費了不少氣力讓人移栽了許多蘭花過來,只是,這樣的隆冬時分,院中的蘭花自是不會開的了。

漫步在“蘭園”之中,朱常洵的眼一一掃過那佈滿枯葉的花圃,這些都只是些尋常品種,但歷冬之後便會抽展新葉綻新花了,如果、她看到了一定會很喜歡吧,朱常洵如是想道。

接着,他又緩緩走入暖房,一進去之後便頓覺溫暖如春,桌上、牆邊高低錯落地也擺了不少的蘭花,葉是幽幽的綠色,卻也不曾見有開花,違背天時的強求,是好還是壞呢?朱常洵不由得想道。

風乍起,一絲琴音飄了過來,“誰在彈琴?”朱常洵問道。

不一會兒,一個暗人答道:“啓稟殿下,是淩小姐。”

朱常洵的臉上現出一絲厭惡,冷冷地吩咐道:“讓她不要再彈,若她不聽,你便將琴毀掉。”

“是”,暗人應聲而去。

有冷風拂過,果然再聽不到琴音,朱常洵卻忽然間覺得心情好些了,他在心裡跟自己說:蘭漪,你看,她害了你的,我就讓她一樣樣還回來。

“呀,蕭大哥回來了。”“暗塵樓”中,醉蝶見到蕭莫騎着小白回來了,高興地叫道。

“嗯”,蕭莫淡淡地點了點頭,問道:“近來大夥兒都還好嗎?”

“都好、都好,今兒個除夕,三皇子特地準了三天假,我們‘三鷹三蝶’還有寧大哥採辦了好多過年的東西呢,就差蕭大哥還有小姐了。”醉蝶說道,一邊朝裡面喊了一聲,“蕭大哥回來了。”

一時之間,衆人皆出門迎了出來,空中飄起小雪來,屋內屋外氣溫相差過大,立蝶禁不住打了個噴嚏,立鷹趕緊說道:“快回屋去,出來也不把披風穿上,沒的受了寒氣。”

立蝶知他關心自己,心裡很是甜蜜,於是說道:“這不蕭大哥回來了嗎?就出來這麼一會子有什麼大不了的。“

臥鷹於是在一邊打趣道:“咦,你們倆個,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了?嗯,看來呀,這一杯喜酒要不了多久便可以喝到口了。”

立蝶一聽之下,馬上紅了臉,低頭不語,立鷹卻正站在臥鷹的身邊,趕忙拿手肘捅了一下臥鷹的腰眼,說道:“就你多話。”

臥鷹於是道:“好好好,不說不說,我不說就是,咱們‘三鷹三蝶’總算可以成一對,也是一件大喜事嘛,蕭大哥,你說、是不是?”

蕭莫立在廊前含笑道:“那是自然,蕭大哥倒是想大家都能夠找到自己的如意伴侶,那就好了,如今立鷹立蝶成了一對,我和漪兒又在一起,你們其他的人可要加油了。”

寧不歸搖了搖頭笑道:“你以爲個個都有你那等福氣,能找到小姐那樣好的女子麼?”

醉鷹於是笑道:“咦?寧大哥,你這是吃醋麼?”

寧不歸將手指曲起,聞言便要在醉鷹的腦殼上打一個爆慄,醉鷹趕緊一溜煙地躲到蕭莫的身後,“蕭大哥,救命啊,寧大哥被我點中他的死穴,惱羞成怒了。”

於是衆人皆笑了起來,蕭莫一把拖過醉鷹說道:“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醉鷹,你也不小了,嗯?”說着挑了挑眉毛。

醉鷹自然是知道蕭莫話裡的意思,想當初他喜歡凌玉鈴的事情,雖然自己並未宣之於口,可是景家莊裡又有誰不知呢?他只是想不明白,爲何那樣溫婉嬌媚的女子,一轉眼間卻變成了一個嗜血的惡魔。

看到衆人對他的關心,醉鷹心裡自是感覺到一陣溫暖,於是他一笑道:“大家放心好了,我醉鷹喜歡的,是以前景家莊的那個玉鈴鈴,可是、她已經死了,是被那個叫做凌玉鈴的女人給害死的,她還害了景家莊上上下下一百多號人,害死了夫人,還差一點害死了小姐,這樣的女人,我恨不得殺之而後快,若不是小姐說不想報仇,我、我醉鷹第一個就放不過她!”